“今儿个不巧,有正事呢。”卫含章站起身,摇头道:“总归大家以后都在京城,咱们姐妹不愁没有相聚的时候,你们若是怕我无聊,可来我家寻我玩的。”
至于拜帖什么的,自家姐妹间哪里用得着提这个。
昨日本来就要同江氏一起去家庙探望卫含月,结果临时被召入皇宫,今儿说什么也得去问问这桩事儿的。
姐妹几人折返回正院,里头只有三个舅母,跟江氏还有江老夫人几个在说话,男人们都忙自个儿的事儿去了。
江老爷子虽致仕多年,但在京城却也有三五老友可以时常小聚,如今又是三品伯爷爵位,每日里喝只需喝喝茶,钓钓鱼,安安心心颐养天年即可。
江家二爷、三爷都在徐州为官,品阶再低,总算有所其职。
只有今日刚刚流放回来的大舅,官帽已丢,别说在两位弟弟面前抬不起头,就连二房已有举人文位的侄子面前,都没脸端长辈的架子。
一个险些害了全族的罪人,又无官无职,如何有脸见人。
卫含章姐妹几人进门,就见里头气氛有些沉闷,心头均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江知棋在母亲身边坐下后,就迫不及待的同长辈们说了秋猎一事。
江家几位夫人也初闻此事,讶道:“可有确定是哪日?咱们家孩子们头回去这么大场面,可得准备妥当了。”
“具体哪日还未定,”卫含章道:“不过殿下说过也这几日了,到时宫里会有人来传旨的。”
此话一出,堂内气氛犹如油锅里溅了滴水,热闹极了。
先是细细问了猎场情况,几位夫人面上喜色欲重。
初来京城没多久,江家就办了个乔迁宴,不过底蕴毕竟不深,还是借着江氏的面子,才来了不少人。
像秋猎这种太子亲临的活动,比各府所办的酒宴可隆重的多。
江家几位长辈几人知道秋猎一事,便不由得不郑重,心里均在盘算着,该准备些什么。
尤其是,尚未成婚的儿女们,更该多操几分心。
若能得一门好姻缘,那就是大大的喜事了。
思及此,几位江家夫人又向江氏这位国公夫人询问,所需注意的规矩,免得冲撞了贵人们。
京城这种王公贵族聚集之地,一个小小的伯爵真不算什么,初来乍到的可不能随意得罪人。
“冉冉…”聊的热闹之时,江大夫人却忽然面露踌躇,小心道:“殿下可有说,我们大房子嗣可能随同前往?”
卫含章笑着应了:“大舅罪罚已免,如今不是罪臣之身,只是承恩伯府的大爷,表姐、表兄几个当然可以去的。”
“如此便好,”闻言,万氏面色肉眼可见的舒缓下来,眼眶含泪道:“如今我也不指望你大舅能振作起来,只盼不要误了我儿女才好。”
长房一共三子二女,二子已经娶妻,长女被休回家,还剩一子一女的婚事没有定下。
父亲犯事对女儿嫁影响的只有婚事,可对儿郎来说,不但影响婚事,影响更严重的还有前程。
第232章
回去的马车里,江氏歪靠在软枕上,神情有些疲惫,卫含章扶住她的胳膊,关切道:“这两日事物繁多,阿娘可是累着了?”
从行宫回来,家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提心吊胆又舟车劳顿了一路,本就该好好修养一二,可江氏却忙个不停。
先是帮着娘家办了场酒宴,又带着两位江家夫人去各大府邸做客,结交了不少贵妇,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要出门。
昨日又去了永乐侯府里,跟沈家了周旋许久,今日兄长流放回来,得知侄孙没了,难免得陪着娘家人哭一场。
可不是累的不轻吗?
江氏揉了揉眉心,叹道:“可怜你三表哥,好好的长子就这么折了,连尸首都只能就地掩埋,这是我江家子孙,江家既然还在,就没有让他成孤魂的道理,过两日你两个表哥就动身将尸首迁入徐州祖坟。”
想到那个喊她姑姑的孩童,就这么没了,卫含章缓缓点头,心里也很不好受。
“都是冤孽,大人犯的错,连累孩童丢了命,”江氏对自个兄长,是又怜又厌,恼了几句,忽然道:“冉冉可知今儿下午你大舅母说了什么?”
卫含章道:“可是我们进来之前?当时感觉里头气氛古怪的,是大舅母说了什么不当说的话吗?”
“也谈不上不当说,她也是一片慈母心,”江氏道:“你自幼在你外祖家长大,是知道江家这代几个长成的儿郎里,只有你三表哥和四表哥还算争气,能静得下心来读书,早两年得了举人功名。”
这个卫含章当然知道,江南那边文风盛行,但凡家里能吃个饱饭的,都愿意供孩子读书,所以科举之路比起其他地方,竞争更大,极难出头。
江家有钱财供给,有藏书无数,还有自己的族学,这样的条件下,江家这代儿郎里,也只有江盛文、江盛书两个人得了举人功名。
其他表兄弟,要么就根本读不进书,坐不住,要么得了秀才功名后,再难更近一步。
“大房就这么个上进的后辈,因他爹犯了事,如今功名被剥,成了一介白身。”江氏道:“你大舅母愁这个呢。”
卫含章神情一怔,有些明悟了什么。
“为娘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是一片慈母心肠,只是今儿个才回来,就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