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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黑了?”林墨予像是听到什么新奇的事,脑海中早已浮想联翩:“不是吧,闹这么僵,到底因为什么?”

    虞杞川没有正面回答,绕开了回到正题:“你先把他常去的酒店地址发给我吧,谢了。”

    林墨予犹豫着,因为不清楚俩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靠主观臆断建议道:“那小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就算你现在过去找到他,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不如给点时间让他先冷静冷静,或者……”他有点想借此还虞杞川帮忙送东西的人情的意思,于是说:“我打他电话帮你探探口风?”

    “不用麻烦。”虞杞川断然否决,心道你就别火上浇油了,他是受人之托答应帮忙瞒着对方恋情的事,没想到引火烧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看他这么执着,林墨予也不好多说什么,道:“那我把地址发你,不过那些地方……可能都有点闹。”

    李如生来爱热闹,所以喝酒什么的从不去什么单纯艹氛围的清吧,大多都是些音响开到震耳欲聋能掀翻人天灵盖且满场群魔乱舞的夜店,对于虞杞川这样一个在职的人民教师来说,未免有些离经叛道了。

    “没关系,你发给我,谢谢了。”

    林墨予说了声好,准备挂断之际突然又想起什么,说:“诶等等,那小子好像不久前发了条朋友圈,有定位的,我给你看看。”

    虞杞川莫名松了口气,一颗心稍稍落地:“谢谢。”

    大概知道他着急,林墨予便没挂语音,就着通话中切过去看了眼朋友圈,然后报了酒吧名跟地址。

    挂断语音,虞杞川将手机揣进裤子口袋,抬头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走去,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他想起晚自习还有两节课,一中要求毕业班班主任即使没课也得坐班维持纪律,但规定是规定,班主任毕竟是人,既没有三头六臂更不会影分身,通常晚自习在有任课老师坐班的情况下,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守着学生。

    所以虞杞川风风火火健步如飞地走出办公室,拐个弯下楼梯,安静无人的楼道里声控灯一层层次第亮起,一口气下到一楼,迎面被入冬的寒风一浸,他却陡然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这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到底是真的说不清道不明,还是压根不想说清道明。

    在对李如的几番试探与靠近中,他自己的心也拨云开雾般地越来越接近自己刻意想要掩藏的事实,如果说人在紧急情况下做出的反应大多出于本能,喜欢亦是本能,这种心情到底是源起于高中年代的若即若离,还是重逢后的点点滴滴,虞杞川难以分辨,但至少这一刻,他终于确定了,他是喜欢李如的。

    但是李如呢,假使这一切仅仅只因他一时冲动忘了形,单凭自己的一厢情愿就武断地认为对方也会是他的同类,这样鲁莽又不计后果的做法,是否太过自私?

    也许李如就是属于电话那头那个世界的人,喜欢漂亮姑娘,习惯了温香软玉在怀,以后也必然会结婚生子,过上世俗意义里的正常生活,如果结局注定是不可能,那么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拉他下水。

    虞杞川立在台阶前定了良久,他遇事向来都很泰然处之,除了当年得知亲生父母的死讯后有过一时的情绪失控,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再遇到过类似现在这种迷茫无措到看不清前路的艰难时刻了,情感上,他自然渴望这份喜欢能够得到回应,但理智那根弦儿又使劲从后面拽着,劝他悬崖勒马切勿酿成大错。

    他将手插进上衣口袋,紧紧攥着手机机身,像是在寻求最后一丝安慰,良久,转身原路折返。

    三天后,季冰母亲寿宴的正日子,季家在s城声名煊赫,是从清末民初就扎根于此的富商巨贾,经历过时代巨变与兴衰起伏,是真正意义上的老钱家族,如今越发低调,像今天这种排场大到当地报纸媒体都会提前预热的隆重盛宴,是好多年都难得一见的场景,因此各界名流都蜂拥而至,高大法国梧桐掩映着的季家老宅外的内部道路,从清早起来就陆陆续续挤满了平日里街面上极为罕见的各类豪车,着白衬衣黑西装的几位门迎小哥秩序井然地为客人们泊车引路。

    李如驱车跟在他爸那辆库里南后面,自从上次拌嘴后,父子俩一直处于冷战状态,李如一看见他爸,就会被迫想起不久前某位匿名者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爸还在跟秦月纠缠不清,讽刺的是,他都不知道到底该称其为滥情还是专情。

    下车将钥匙抛给门迎小哥,一辆保时捷春纯电悄无声息地滑过来在李如身侧停住,林墨予降下车窗,春风满面地朝他挥手打招呼:“嗨~”

    李如觑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损道:“别笑得那么淫荡,跟青楼头牌似的。”

    林墨予一肘支在窗沿,挑了下眉悠悠回怼:“哪像你啊,一大早就绷着个脸,跟欲求不满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如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低头拨了拨袖扣,漫不经心道:“谈恋爱不秀能死?”

    林墨予以为虞杞川到底还是没帮他保守住秘密,怔了下说:“你知道了?”

    “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李如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但林墨予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还藏着更为复杂的深意,可不等他细细品味,对方已经转身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