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都城锦绣繁华，每日排队进城的车马络绎不绝，沿州来的车队掩在其中并不起眼。</P>
收到信的林照夏早早派了管事到城门口接人。</P>
言归被接到京城一处宅子，屋里的热气冲得他全身舒坦，“可算是到了。”这一路紧赶慢赶，越往北天越冷，哪怕窝在马车里，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层冷冽之气。</P>
“言管事这一路辛苦了，王妃吩咐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进府禀事。”</P>
“好，管事替我多谢王妃费心安排。”</P>
管事点头，把言归及一众随从安顿好，又替他们从会仙楼叫了一桌席面，这才回了王府向林照夏禀报。</P>
傍晚，赵广渊从外头回来，先在屋外抖干净了身上的雪粒子，褪了一身的寒气才进屋。</P>
林照夏掀着厚帘子把他迎了进去，待她放下帘子，赵广渊把她抱了抱，往桌上一扫，“今天吃锅子啊？”</P>
林照夏推他去洗漱，才带着他往饭桌边走，“天越发冷了，小厨房离得再近，饭菜拎过来也失了热气，又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那菜要颇颇拿去热。”</P>
这些天他们便多是吃的烫锅子。</P>
赵广渊点头，他没什么口腹之欲，也不挑食，往往是林照夏安排什么他便吃什么。</P>
两人坐下，也不要下人伺候，林照夏给他舀了半碗热汤，先让他喝了暖暖胃，才下肉片烫起菜蔬，“今天怎么回来的迟了？”</P>
不能去把长至接来，看来只能晚上过去陪他了。</P>
“天冷，担心皇庄那边的冬麦出问题，便去了一趟皇庄。顺便看一眼那边的大棚。”</P>
会仙楼上了火锅，日日卖那水灵灵的菜蔬，不少人盯得眼睛发绿，纷纷求上门来。</P>
卖是不能卖的，他庄子上的种的菜还不够会仙楼消耗的。但赵广渊也不想得罪人，在他那好父皇三番五次明示暗示之后，他便带人在皇庄也搭了蔬菜大棚。</P>
为了宫中冬日能吃到新鲜菜蔬，皇庄也是有温室大棚的，但造价奇高，用的人手还多，且菜蔬品种不多，每日出的量也不足以供应各宫娘娘食用。</P>
赵广渊便带着司农司的人在皇庄建了两个蔬菜大棚，用的大块大块的玻璃，还不阻止人去学。</P>
于是这波卖玻璃便又卖出去不少，连带着现在几乎家家都要买一个会转的玻璃桌面，玻璃作坊赚的比会仙楼还多数倍。</P>
两人热热闹闹地吃着锅子，边吃边聊这一天各自都做了些什么。</P>
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赵广渊就爱在饭桌上跟林照夏絮絮叨叨他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P>
一天的喜怒哀乐都愿意与她分享。</P>
他在外头在别人面前，有时候话都说不上一句，可回了家就愿意跟她汇报这一天的行踪，只有在她面前，跟她说一说这些那些事情，他才觉得生活有滋有味。</P>
“我跟他说过，大棚里产的蔬菜除了供应宫中，多的我是要卖出去的。”</P>
“皇上能同意？”</P>
“不同意也得同意，大冬天的，他不能白白奴役我。而且我跟他说司农司官员穷，平常也没什么油水可捞，都是他的臣子，不能看涝得涝死，旱的旱死。”</P>
如今他在司农司当差，不能看着他们过得比别人差太多。</P>
“到时卖得的菜钱，便由他们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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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菜贵，现在一斤青菜都要一二钱银子，还买不到。哪怕要供应宫中大部分，司农司也能落下不少。</P>
林照夏微笑着点头，不管他是拉拢也好，施恩也罢，还是纯粹看不过去司农司一众官员日子过得清苦，反正现在司农司上下从姚大人到杂役，对他都唯命是从。</P>
给他烫了几片薄薄的鹿肉片，见他在蘸料里略蘸了蘸就送进嘴里，嗔怪道：“你也不嫌烫。”</P>
手下不停又给他烫了几片，“这大齐虽没有牛肉吃，但这鹿肉却是时常能吃到。”</P>
还有那些野味，在现代哪里能吃到。</P>
林照夏跟着吃了几筷子，又说起今日沿州作坊管事进京的事……</P>
“我让人看过了，带了十来车的干菜、各类酱菜和泡菜，种类有十来种，言归说半月后，会安排第二批车队进京。”</P>
“嗯，那我明日在府里见见他。”</P>
尝了尝桌上的各种泡菜酱菜，及铜锅里泡发的各色干菜，泡发后瞧着跟新鲜蔬菜没两样，心中满意。</P>
当初沿州厉州受灾，百姓大部分弃田弃宅，背井离乡去逃荒，等他们回来时，吃饭都难哪有粮种可种，即便有粮种，也过了天时。</P>
赵广渊便让人与当地百姓签了许多用田合约，地里再种一季粮食已是不能，便让他们种各种菜蔬，还承诺会全部收购，又在当地开了作坊。</P>
给沿州百姓活命的机会，得了无数赞誉。</P>
如今作坊里制成的各种脱水干菜，腌制的各种泡菜、酱菜也都运了过来。</P>
“这批送过来有十几车，会仙楼那边只怕用不了多少，你想放到哪里卖？”</P>
“拉一半到北市的杂货店，那边很多外地的客商喜欢光顾，且由着他们买去，随便他们在哪卖。余下的一半供会仙楼食用，一半放在会仙楼卖。”</P>
当初他让人在沿州赁田种菜，京城很多人都知道，有称赞他解民于水火的，也有泼他冷水，说他想法简单菜种得多会卖不出去，不能解决沿州百姓缺粮的难题。</P>
可如今那边菜地得了大丰收，大冬天，京城百姓缺一口菜蔬的时候，还运过来高价卖，百姓卖菜得了银子，还愁买不上粮？</P>
次日，赵广渊和林照夏府里见了冒着冬雪进京的言归言大管事。</P>
言归也没想到，能得到越王和越王妃的接见，激动不已。</P>
“那边一切都好，作坊开得大，雇了许多当地人，地里的菜蔬也卖了个好价，种的少的人家，也能落得三五两银子，过冬是不成问题的。”</P>
想到当初他赁田时很多百姓担心他们是借个花样，想收了他们的田地，死活不肯把地租给他们，等看到周围很多邻居卖菜都得了银子，悔得肠子都青了。</P>
“当时很多人得到风声，也学着我们赁了田，也跟着种了蔬菜，但他们没有我们制作菜干的法子，也没有那些泡菜酱菜的制作法子，最后那些人又把那些菜卖给了我们。”</P>
当时他们在当地赁了许多田，地里收的菜他们得了大头，王爷又以司农司的名义致公文到沿州厉州各县衙，让官府鼓励百姓种菜，百姓种的菜大部分也卖给了他们作坊，这又是一笔。</P>
只要王爷能把这些货卖出去，就能赚不少。</P>
赵广渊由着林照夏问他话，自己在一旁翻起帐本，成本竟花了这么多？</P>
那这菜就不能卖得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