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健康平安》 1、绝世好爹 南宋年间，中都北京。 这是大金国的京城，当时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宋朝旧京汴梁、新都临安，也是有所不及。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此时，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内，却忙乱得不堪。仆人们来来去去，都不敢高声，内院里丫鬟婆子们更是忙成一团，烧水的熬汤的送东送西的。最里面的一个小小的屋子外面，一个面目俊朗的男子不停的走来走去，身上的锦袍也有些凌乱，脑袋上的帽子也歪在了一边，他却仿佛无知无觉，只是焦躁不已。屋里面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惨叫，他便紧张兮兮的往门口扑去，直想冲进去。 “王爷，王爷，产房污秽，男人是不可以进的！”门口的两个婆子尽忠职守的拦着他，“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 “那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生下来？”男人吼叫道，“如果孤王的王妃有一丝半点的问题，你们全家的性命也不要想留了！” 屋里的产婆们以及屋外的太医们齐齐打了个寒颤。早就听说赵王爷对王妃宠爱非常，为了她没有纳侍妾，甚至还拒绝过皇上赏赐的美女，偌大的赵王府后院，只有王妃一人。现在王妃生产，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赵王爷绝对是不会放过他们这些人的。 “王妃，用力啊！”产婆们越发的紧张，而一个婆子明显更清楚王妃的个性，哭道：“王妃啊，小人一家的性命都在您手上了！如果您有什么三长两短，王爷会拿小人们一家陪葬的啊！” 拿他们陪葬？这怎么可以？床上的女人顿时慈悲心起。这个孩子是铁哥的，也是铁哥留给她最后的东西，所以，她一定要将孩子生出来，更何况，她的平安还会换回这么多人的性命…… “哇——”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声，产婆狠狠的舒了口气，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啊。赶紧将这个小祖宗的脐带剪断，洗洗干净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出去给王爷过目，嘴里还不断的讲着吉祥话：“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公子。” “王妃呢？”王爷来不及看儿子，首先就关心产房里的妻子。 “王妃一切安好，只是太累，已经睡过去了。” “呼，那就好。”王爷这才舒了一口气，激动得伸手想抱孩子，却又生怕自己不熟练，犹犹豫豫的，将手在自己身上擦了又擦，才胆战心惊的接过襁褓，就像抱着全天下的宝贝一般，怎么都看不够。 一直到黄昏时分，王妃这才悠悠醒转，第一句话便是：“孩子呢？” 一旁的婆子赶紧过来笑道：“小公子刚刚吃过奶睡了，王爷正守着呢。老奴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王爷这么好的男人。王妃您生产的时候，他比您都紧张；然后就抱着小公子不肯撒手，真是十足十的好啊。王妃，您可是有福气呢！” 福气吗？王妃的眼睛暗了暗，这种福气，她情愿不要。这时，外面有人一层层的报进来：“王爷到。”屋子里的婆子丫鬟们都眉开眼笑——这次王妃平安生产，她们每个人都得了一个超大的红包。趁着这个时候再好好表现表现，王爷的赏赐一定不会少！ 女人坐月子，男人是不可以进去的。王爷却不管这个规定，径直走了进来，在床边坐定，将臂弯里的孩子给王妃看。 “惜弱，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像你。” 一旁的丫鬟赶紧将王妃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上一个半旧的红色靠枕。王妃仔细看去，就见那孩子生得雪白圆润，也不哭闹，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不过也能看出将来绝对是个俊俏的翩翩公子。 “康儿……”王妃的手指拂过婴儿的脸颊，喃喃道。 “康儿？”王爷迟疑了一下，随即爽朗的笑了，“好名字，我完颜洪烈的儿子不求富贵不求功名，只要能健健康康就足矣！好，这孩子就叫完颜康！” 惜弱，完颜洪烈，完颜康！这三个名字犹如三枚重磅炸弹一般，炸得某个刚出世不久的小婴儿头昏脑胀。 杨康，普通小销售一枚，下班途中遭遇电梯故障，不知怎的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当奶娘喂他喝奶的时候，他就已经相当别扭了，再听到生身父母的对话，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他本以为是普通的转世投胎，忘记喝孟婆汤而已，没有想到，居然来了这种死亡率极高的危险的武侠世界。当初父母给他取名字的时候，红透一时的83版射雕还没有开始播放，但等他长大后，他就不止一次的遇到过别人的嘲笑：“杨康，你的穆念慈呢？”或者是，“杨康，你以后生儿子多方便啊，直接叫杨过就行了！” 难道投胎转世会投到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吗？杨康在心底狠狠的呸了两声。他该怎么做呢？做小王爷，然后ooxx了穆念慈，最后贡献一颗精子吗？唔，不行不行，再想想，再想想…… 只是，新出生的小王爷忘记了，婴儿的大脑是没有发育完全的，婴儿的体力是非常有限的，做为婴儿的他，是思考不了这种人生大问题的…… “快看，康儿又睡了，多可爱。”某个初为人父的人笑得傻乎乎的，对这个孩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包惜弱温婉的笑笑：铁哥，对不起，我不能为你守身如玉。但是，这个孩子是你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血脉，我一定会对他好，把他教成和你一样顶天立地的汉子！ 包惜弱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怀孕期间又经过了颠簸和惊吓，再加上难产，据说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杨康在襁褓里听到了这个消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当年他看书的时候也很奇怪，按照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的独宠，不可能一直没有孩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爱着一个女人，情愿养大一个不是自己骨血的孩子，还能容忍这女人光明正大的思念前夫，完颜洪烈老兄，你不愧是史上第一绿帽王。 不管怎么说，杨康还是承认了现实，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书里的某个反面角色完颜康。做为一个小王爷，生活应该是不用发愁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学好武功，然后远离穆念慈，远离比武招亲。 “康儿，看，可喜欢这个？”完颜洪烈最近最大的爱好就是逗儿子了。这个孩子长得玉雪可爱，而且非常爱笑，就算身上流着不是他的血又如何，反正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康儿就是他的孩子。 哇，黄金球！还是镶满了五彩宝石的黄金球！完颜康顿时被那金光闪瞎了眼。王爷真是有钱啊，想当年他给女朋友买一条k金项链，都让他心疼肉颤的。 他啊啊的叫了两声，某个合格的儿控立刻将球送到他面前。完颜康两只胖胖的小胳膊捧住了球，才发现这个球简直是精致得不行，为了怕弄伤他，所有的宝石都打磨得异常光滑，跟平面一样，太奢侈了太浪费了太过分了，太棒了！完颜康抱着黄金球呵呵的傻笑着，口水滴答了一身。 “原来康儿喜欢这个，爹让人多做几个来给你！”完颜洪烈见儿子开心，忙不迭的表现父爱。 “康儿的玩具已经很多了，你不要这么惯着他。”一旁的包惜弱柔柔的开口。 “只要康儿喜欢，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帮他摘下来！”某儿控放着豪言壮语，包惜弱无奈的笑着摇头。 俊朗豪爽的父亲，美貌温婉的母亲，完颜康抱着小球，傻乎乎的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幕异常的温馨，这里，就是他这辈子的家。 2、抽风道长 “小王爷，你又要去练功房了吗？”贴身的侍女秋月为他换上合适的短打衣服，“要跟王妃说一声吗？” “不用了，你们也不要跟着我。”五岁的完颜康小大人一般的挥挥胖爪子，“我自己可以的。” “这侍婢可不敢呢，”秋月捂着嘴笑，“要是您不小心摔了一跤，王爷会剥了我们几个的皮。” 对了，封建社会的剥削阶级就是这点不好，没有个人隐私啊，对此，完颜康很是烦恼。金国毕竟是游牧民族出身，规矩还稍微少些，但已经让他觉得很讨厌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外面必须有守夜的丫鬟；不管去到哪里，都要有人陪同；想吃什么菜，会有人送到面前；想穿什么衣服，会有人帮忙穿好；更别提时不时的进宫了，那排场，让他觉得还不如再死一回。 他就是个穷人命，享受不了啊。完颜康人小鬼大的叹一口气：“那你们就帮我拿着东西，到练功房门口等着我就行了。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去！” “是！”几个丫鬟笑吟吟的行了个礼，跟在他的后面。 再这么下去，他要变成贾宝玉了啊。完颜洪烈对他是真的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他提出什么要求，完颜洪烈都会立刻放在心上，第一时间完成。就算完颜康提出想要星星，他这个王爷爹都会用金子打造出来，双手捧到他面前。 也是因为这个，他的身边都是些丫鬟，还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包惜弱是不管后院的事情的，十佳好男人完颜洪烈外事内事一把抓，派了四个大丫鬟，六个小丫鬟来伺候他的宝贝儿子，就更别提那些婆子们和做粗活的丫头们了。四个大丫鬟的名字还很绝，春香夏影秋月冬青，让完颜康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般。 这分明是腐蚀人的意志啊，要知道，这里可是死亡率极高的武侠世界呢！完颜康一直牢牢记得自己的悲惨命运，锦衣玉食什么的，根本就无法打消他对自己会青年惨死的遭遇的恐怖，因此，他小小年纪，便缠着完颜洪烈说要练武。完颜洪烈当然不允许，这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于是，完颜康只好运用他不屑的那些小孩子撒娇卖乖的手段，才能如愿以偿。 教他练武的是府上的一个普通的教头，当然不敢对他这个小王爷高标准严要求，只是简单的教一些健身的东西，在完颜康眼里，如同第八套广播体操一样。于是，他每天下午都要抽时间自己去练功房，压压腿，扎扎马步什么的。 小孩子体力真的不济，也就扎马步了一刻钟左右，他就两腿发抖，有些支撑不住了。“一定要努力啊杨康，不然你会死的，会被毒死的，会死得很惨的！”完颜康小心眼里不断的给自己加油打气，咬紧牙关，还是坚持了下来。 “好，好，孺子可教！”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完颜康眼前一花，就看到一个青色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道士，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红光满面仙风道骨的。完颜康心里一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丘处机吗？他记得清楚，书上说，是七岁上他才跟丘处机学功夫的，怎么提前了？ “你是谁，到我家来干什么，化缘吗？”他抬起头，装作天真孩童的模样。 “化缘？哈哈，不是的。”那道士随手拈起一杆手指粗细的铁枪，一运气，将它掰弯，“我是来教你功夫的，你学不学？” 果然是丘处机！完颜康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一直不喜欢这个人，如果不是这个臭道士没事做路过牛家村，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他父母就不会被迫分开，郭靖他老爹也不会死，他会和郭靖成为好弟兄，一起在田里劳作，然后娶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姑娘，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呢，他爹变成了金国王爷，他娘变成了王妃，他则会在履行了人生大事——留下一颗种子后，死得要多惨有多惨…… 所以，面对这个改变了自己人生的人，完颜康半点都兴奋不起来，纵使他表演的功夫确实很诱人，每个正常小孩子看到都应该大呼小叫。 这个孩子不一般。仔细观察后，丘处机做出了这个结论。一般的这样养尊处优的孩子，定然不可能这么严格的要求自己练功；同时，一般的孩子看到他露这一手，定然会拍手叫好，绝不会像他这么平淡。 嗯，不愧是英雄之后，有乃祖之风！丘处机郑重的下了这个结论，收他为徒的心思更加强烈了。 “孩子，如果你拜我为师的话，我不但把刚才的功夫教给你，还会教许多许多其他的功夫，你看，好不好？”丘处机开始进行利诱。 不知道原版的完颜康会怎么回答他，不过现在这个换了芯子的完颜康则是在心里迅速的盘算开了。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学到高超的武功；射雕里最高超的武功就是《九阴真经》；《九阴》里面有许多东西都是道教术语；因此要学好《九阴》，就必须要熟悉道教心法；拜丘处机为师，必然会打好基本功；再不济，丘处机也是全真七子，武林中名头也很响亮。所以说，现在对他来说，拜丘处机为师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为什么不答应？ 不过，答应得太简单可不行。完颜康眨巴眨巴大眼睛：“道士伯伯，你为什么要教我学功夫呢？” “呵呵，因为你孺子可教啊！”丘处机抚摸着胡子，有一种猎人看着小白兔上当受骗的快/感。 “可是，我不想学武功，我最喜欢读书了，以后我要做宰相！”小白兔挺了挺小胸脯，很是豪情万丈。 只可惜，这个豪情万丈给丘处机打击太大了，他顿了顿：“那么，刚才你为什么又在扎马步呢？” “因为，娘说，好孩子要身体好！”小白兔很是无辜，“康儿是好孩子！” “是，是，”丘处机哪里有过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努力的思考了一番，“那这样，康儿要不要文武双全呢？文武双全才最棒呢！” “我已经文武双全了啊！”完颜康用一种“你是笨蛋”的眼神看他，很骄傲的说，“我又会读千字文，又会打拳，厉害得很呢！” “那，你要是跟我拜师的话，会更厉害的。”丘处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他的脾气，早就该拂袖而去，可念及和江南七怪的打赌，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看来刺激得差不多了，完颜康很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歪着小脑袋考虑了一下，他奶声奶气的问：“如果跟道士伯伯学功夫的话，会不会比大将军都厉害？” 切，金国的大将军，不就是残害百姓的吗？丘处机正准备表示不屑，看到了面前小正太亮闪闪的眼神，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是，是，绝对比大将军都厉害！” “嗯，那好吧，我跟你学！”小正太郑重的点头，丘处机一脑袋黑线：怎么感觉，完全反过来了呢，好像，变成他在求这个娃儿学武了呢？堂堂的全真七子啊，丢脸啊…… “好吧，这本心法先留给你，你仔细研读，过几天我会再来考校你的进度。”丘处机从怀里掏出一本看上去就很有历史感的书，塞到他手里，然后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见。 完颜康嘴角抽搐的捧着书，很想去骂一骂街。这是哪门子师傅啊，也太不着调了吧？他这个身体才五岁，五岁啊！让一个五岁的白面包子看这种艰深的武功秘籍，他确定没有问题吗？确定这个孩子不会把这本秘籍拿去撕了或者烧火玩吗？ 好吧，退一万步，就算这孩子懂事，不会糟蹋这本书，可是，他确定五岁的孩子认识这么多字吗？就算认识字，他确定这个孩子会理解这么深奥的知识吗？ 唉，完颜康叹一口气，百无聊赖的将书打开，果然都是竖着的繁体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一个的！他接受的是九年义务教育，大学读的也不是中文，现在也只是刚刚启蒙，会念《千字文》而已，这让他怎么看得懂啊！ 丘处机，我oo你个xx！ 悲催的完颜康对着天花板竖起中指，发出了无声的抗议。 3、正式拜师 “爹爹，康儿想读书！”当天晚上的饭桌上，完颜康趁机提出了这个要求。 “哦，为什么？”完颜洪烈倒是没有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的规矩，很是和蔼的往儿子碗里夹了一大块肉，“今天这牛肉炖得倒是烂，你多吃些，长高点。” 完颜康不着急吃，只是抬起头，大眼睛亮闪闪的：“康儿想读书，想学写字嘛，爹爹就答应康儿好不好？” “行！”完颜洪烈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宝贝儿子的要求。一直以来，都是他抽空教这个孩子认字的，康儿聪明伶俐，千字文他也就是读了三遍就认全了，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既然儿子要求读书，那就请个先生来家里教就是了，如果先生不好就换掉，反正先生有很多，儿子只有一个。 包惜弱有些不愿意，轻轻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康儿年纪还小，现在就读书，会不会太早了些？更何况，他不是正在认字吗，现在认认字，等过了两年再读书也不迟。” 平常，完颜洪烈对包惜弱可谓是百依百顺的，可涉及到儿子，他便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王妃你多虑了。康儿自幼懂事，学什么会什么，这么早慧的孩子，放眼大金国，还找不出第二个来。难得康儿又不自满，知道上进，我们当然不能阻了他。不就是请个先生吗，不要紧，我就不信我完颜洪烈请不来一个饱读诗书的鸿儒！” 难怪原版的杨康会被养成那个样子啊！完颜康只想抚额。遇到这样一个“儿子天下第一，儿子最棒，儿子做的一切都是对的”的老爸，不被养得娇惯跋扈几乎都不可能！ 完颜洪烈的效率还是很快的，也就是第三天，就给宝贝儿子找了个饱学鸿儒来做老师，姓曹，是个汉人。对深受“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教育的完颜康来说，金人和汉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可这位曹老师却不这么想。 曹老师对做这个金国小王爷的启蒙老师一事是有自己的思量的。身为汉人，他对金国简直是恨之入骨。偏偏他又是北方人，年纪又大了，故土难离，只好在中都忍辱负重的生活着。身为大儒，他本是不愿意给金国的黄口小儿做师傅的，可是转念又想，六王爷位高权重，如果能把他的独生子教育好了，说不定也能影响到六王爷，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对生活在金国的汉人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抱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的奉献感，毅然决然的答应了完颜洪烈的要求。上课第一天，他准备的课本就是《论语》。 对此，完颜康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古人教书，四书五经不是基本教材吗？所以，他倒是学得很认真，然后，还用自己圆滚滚的爪子开始写大字。 嗯，学得很快，而且不怕吃苦，这个孩子比想象中的好了许多，曹先生满意的捻着胡须，教起来也带了一份真心，还留了一堆家庭作业。 真是的，他已经多久没有做作业了啊。完颜康看着自己的小白肉爪子，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当是重新学习毛笔字吧！ 当丘处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白嫩嫩的小包子坐在灯下，一笔一划的写着大字，神态颇为认真。小小年纪就这么自律，不愧是杨兄弟的后代，丘处机点点头，也没有打扰他，飞身到了后花园。 他早就摸清楚了王府的构造。花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有一间破旧的小茅屋，那里是包惜弱每天都要去的地方。 “铁哥，铁哥……”果不其然，这个时间，包惜弱就在茅屋里。 丘处机一个倒挂海棠，从窗口看了进去。只见包惜弱坐在桌旁，抚摸着铁枪头，泪水涟涟，嘴里不断呢喃着杨铁心的名字。丘处机心里叹息，手指扣着两枚小石子射出，点中屋外两个丫鬟的穴道，自己从窗口跳了进去。 包惜弱吓了一跳，正准备呼喊，丘处机抢先开口：“杨夫人，好久不见。” 杨夫人？包惜弱瞪大双眼：“你，你是，丘道长？” “杨夫人不认识贫道了吗？”丘处机上前一步，“还是这些年来，杨夫人养尊处优惯了，不想见到贫困时候认识的人了呢？” 这话说得诛心，包惜弱连连摇头：“不，不，怎么可能。我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他，可是，我一介弱女子，还能做什么呢？” 丘处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府上的小公子，是杨兄弟的骨血吧？” “没错，”包惜弱点头，“我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有好好的教导这个孩子了。他叫康儿，还是当年道长给他起的名。” 丘处机不置可否：“我已经见过他了，倒是很伶俐。杨夫人，令公子由我来教授武功，你看如何？” “真的？”包惜弱喜出望外，“如果能有道长的教导，那是康儿之福啊。” 丘处机看了眼桌上的铁枪：“放心，杨家枪法虽然我不精通，但看杨兄弟耍过一次，也大概的会一些，我会一并教给康儿的。我还会教导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个汉人，让他分清敌我，总有一天，要让他认祖归宗。” “那就多谢道长了。”包惜弱深深的施了一礼，喜极而泣。 丘处机点点头，从窗口一晃又消失不见。留下包惜弱一个人，对着油灯傻傻的发呆。 丘道长是铁哥的朋友，有他来教育康儿定然错不了；可是，王爷对康儿实在是太好了，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要让康儿以后和王爷划清界限，她又觉得对王爷实在不公；但康儿最终还是铁哥的血肉啊，该怎么办呢？ 包惜弱越想越愁，眼泪不由得又掉了下来。 完颜康完全不知道这些。他写了几页大字后，有些坐不住了，小胳膊也酸酸的。小孩子的骨骼还没有定型，如果累得过分，对生长发育可不是好事。他伸了个懒腰，叫道：“春香，春香！” “小王爷，有什么吩咐吗？”门帘一掀，一个十七八岁，圆脸大眼睛的丫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父王呢，回来了吗？”完颜康揉了揉胳膊，板着小脸装严肃。 春香上前帮他揉着，笑道：“王爷在书房，王妃在花园的小屋子里。小王爷要找他们吗，要不要婢子去传报一声？” “不必了。”完颜康人小鬼大的摇摇手。又在花园的小房子里吗？这个娘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放下，爹也是，居然就放娘一个人过去，也不知道跟着去哄哄。 算了，还是他去吧！完颜康叹口气：“给我换衣服，我要去花园。” “是。”春香刚一转身，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一个青色的人影一闪，站到了他面前。 丘处机，每次来都这么装神弄鬼，真是的。完颜康心里暗骂，脸上还是很尊敬的模样：“道长伯伯，你来找我玩吗，为什么要让春香姐姐摔跤啊？” “生长于妇人之手，胡闹，真是胡闹！”丘处机似乎非常生气的样子，“你是堂堂男子汉，什么都要丫鬟服侍，这怎么行？”再想起那一院子的丫鬟婆子，丘处机火气更加大。 “为什么不让丫鬟服侍呢？她们是丫鬟，就是服侍人的。”装傻扮愣，是完颜康的拿手好戏。 杨兄弟的后人怎么可以被养得如此娇惯！丘处机眉毛一竖：“总之，我是为了你好，以后不许让她们服侍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真是的，说话这么难听。完颜康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下，皱起包子脸：“那么，她们岂不是没有事情做了？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就像春香姐姐，她还有一个奶奶一个弟弟要养呢。如果她们都没有事情做，她们的家人也会跟着挨饿的，挨饿就是没有东西吃，好可怜的。还有冬青姐姐，她是被家人卖到我们家来的，如果她没有事情做，会被家人再卖一次，说不定新买她的那户人家会天天打她呢！” 呃，这倒是个问题。丘处机一时语塞，切，百姓民不聊生，都是那些金国狗干的好事！不过，这个孩子倒是有一副恻隐之心。 “好了，不说这个。我前几天给你的心法呢，可有仔细研读？” “道长伯伯，我，我有好多字不认识啊！”完颜康掏出那本心法，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这个目瞪口呆的道士，心里的小人叉腰仰天大笑。 是他疏忽了！丘处机狠狠的一拍自己的额头，这个孩子还小，才刚开始读书，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么艰深的心法呢？ “好了，从今天起，我教你一些基本的吐纳功夫吧。”丘处机叹了一口气，“记住了：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 “什么意思？”完颜康念了几遍，倒是背下来了，却一点都不理解。 “就是，脑中空明澄澈，没有一丝思虑。”丘处机说着，详细解释了如何呼吸运气，如何打坐，丹田又在哪里。 完颜康听得格外仔细，丘处机见他认真，心里欢喜：“对了，你不要总是道长伯伯前，道长伯伯后的喊我，应该喊我师傅。” “可是，我还不知道师傅您尊姓大名啊！” “我是全真教丘处机，人称长春子，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望。你拜入我的门下，日后在江湖上行走，也不会有人为难你。当然，你也必须遵从全真教教规，不可作恶淫邪，否则，我定不饶你！”丘处机面色严厉，一番话说到最后，带着一丝狠戾的味道。 完颜康眨眨大眼睛：“丘师父，什么叫做淫邪？” 呃，丘处机再次顿在那里。看着面前孩子天真的双眼，他支支吾吾了几声：“总之，就是不好的事情！” “哦，不好的事情我不去做就是了。”完颜康很乖巧的点头，然后蹬蹬蹬的跑到床头，打开一个小匣子翻了翻，拿出一块羊脂玉佩来，又蹬蹬蹬的跑回来，双手递了过去，“这是给师父的见面礼！” 反了反了，应该是做老师的给做徒弟的见面礼才是！丘处机摸了摸空空的腰间，给闹了个大红脸。偏偏完颜康又是一脸纯真的模样，他有些羞愧，咳嗽两声：“那个，康儿，为什么要给为师见面礼呢？” “因为要爹爹说过，要尊师重道啊，”完颜康答得很天经地义，“这个听说很值钱的，师父带着，如果没有钱了就拿它换，就当是徒弟的孝心了。” 嗯，嗯，这个徒弟真心不错。丘处机接过玉佩，入手温润，通体剔透，没有一丝杂质，便知道价值不菲。等有机会，一定要给这个徒儿寻个什么好东西才成，丘处机满意的将玉佩收入怀里，语气也柔和了许多：“好了，你每天早晚，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打坐一个时辰，定然会有所进益。过几日，我再来传授你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说完，又跟来时一般，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不见。 完颜康长吁一口气。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既然现在他处于弱势，那么和丘处机处好关系是必须的，更何况只是一块玉佩而已，能换丘处机的好印象，值了。更何况，他的好东西还多得很呢。 4、大病一场 丘处机传授的方法确实比较管用。完颜康每天按照他的办法打坐两个时辰，一开始，只是觉得小腹处有一股暖流，慢慢的，这股暖流可以随着他的意念顺着经脉行走，也就半年的功夫，完颜康终于体会到了“身体里好像有只小老鼠，想让他钻到哪里就钻到哪里”的感觉了，真的，很好玩啊。 这些年来，原著他也忘记得七七八八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真是消磨人的意志，不过原著杨康的悲惨结局是他一直不敢忘记的，就像一块大石头一般，时时刻刻的悬挂在他的心头。 白天，他跟着曹师傅念书写字。由于他学得认真，进度也快，曹师傅也从一开始的只是教他礼义廉耻做人大义的方面，慢慢的教起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说，棋艺和画技之类，当然，这些并不是主要的，也只是逗趣而已。 丘处机的教导并不是每天进行的。他传授了一些基本的武功心法后，时不时的过来检查一下。由于现在完颜康年纪还小，他只是教他一些简单的拳脚，并督促他勤加练习。 说实话，这种训练量，对一个不满六岁的小豆丁来说，太大了些。完颜康一直凭着一股毅力支持着，但还是没有能顶得住太久，终于华丽丽的病倒了。 他这一病倒不要紧，整个赵王府如临大敌。完颜洪烈连上朝都没有心思了，整天就往太医院跑，还问皇上要了恩旨，几乎把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搬回了赵王府。包惜弱也顾不上在小屋子里悼念前夫了，整天的守在儿子床前抹眼泪。 这下坏了，医生不在多，而在精。这太医一多，必然坏事。 “从小王爷脉象上来看，左炽右塞，应该是食滞之症！” “不，微臣看，小王爷气色不佳，应该是体虚风寒。” “哪里，小王爷分明是心火太旺。” 几个太医你一言我一语的，只是争吵不休，完颜康躺在床上，被他们吵得头疼，想要开口说话，却没有力气。完颜洪烈一拍桌子：“够了，都给我闭嘴！”一群太医被他吓得齐齐缩了缩脑袋。 “你，说，康儿到底怎么了？”完颜洪烈顺手一指，太医院院判不幸中招。 “禀王爷，依微臣看，小王爷应该是劳累过度，又加上风寒入体，才会身体不适。待微臣开个方子吃上几天，再好生调理一番，自然会痊愈。”院判看得清楚，小王爷就是太过劳累，还好身体底子好，没有什么大碍。 包惜弱也不顾男女大妨，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哭红了双眼，对完颜洪烈嗔道：“我早说过康儿还小，不要给他这么多课程，你偏不听！” 一帮御医们都吓得头都不敢抬，完颜洪烈搂住妻子，让人带院判下去开药方，自己对着老婆低声下气的赔礼：“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对。我这就去辞了曹先生，反正康儿也大了，满六岁就该进弘文馆读书，他贵为皇孙，读书好不好也没有关系。” 包惜弱点头：“那，是不是和康儿说一声？万一他病好了，不见了曹先生，又该闹了。” “这孩子，闹一闹倒好了，”完颜洪烈叹一口气，“总是跟个小大人一样，也太懂事了一些。” 床上的完颜康听得清楚，心里愧疚。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对他那是好得没话说，可他却始终因为种种原因，对他们不够亲近，也做不出小孩子应有的态度。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石头也该被捂化了，完颜康低低的开口：“爹爹，娘。” “康儿，你好些了没？”完颜洪烈大喜，跑到他的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掖掖被角。 包惜弱也喜极而泣，坐在床边喋喋不休：“康儿，有没有想吃些什么？这些天你吃得这么少的，可把娘吓坏了。对了，夏影，去厨房端一碗参汤。” “康儿身体虚，参汤太补可能受不住，正好御医在这里，我去问一问，让他写个食疗的方子出来！”完颜洪烈忙忙的往外走。 完颜康心里温暖，软软的开口：“爹，我想喝鸡茸粥，炖得黏黏的那种。” “好，我这就让他们去做！”完颜洪烈很少见到儿子这么乖巧虚弱，心都快化了，这种明明可以随便找个下人吩咐一句的事情，他偏偏亲力亲为起来。 晚间，完颜康吃过了药，乖乖的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自己真的是太过急于求成了，这个身体的资质是非常棒的，脑子也很好用，学什么都很快，再加上自己成年人的意志，他不允许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却忘记了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 距离他惨死还早着呢，所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筹划。另外，今天父母的失态让他心里暖暖的。粥端上来以后，完颜洪烈亲自扶他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包惜弱亲手一勺一勺的喂他喝粥；到了吃药的时候，他们两人居然很夸张的准备了一大碟子的蜜饯糖果，就为了给他去去嘴里的苦气。 他何德何能，会拥有这样的父母啊，完颜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睛就有些发酸。一直以来，他只记得自己的悲惨命运，却忘记了父母的：他的父母，都是会早逝的。 所以，他一定要做些什么。就算不是王爷也没有关系，就算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关系，他们是一家三口，他们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正在盘算中，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康儿，你怎么病倒了？” 丘处机一进王府后院，就闻到了一股药味。他医术了得，当然能分辨出里面的药材，却是温补调养的，他便有些担心。 现在一看，果然是他的宝贝徒弟病了。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按住了完颜康的脉搏，诊完了左手又换了右手，许久，才长叹一声：“唉，是我心急了。” “康儿，你最近是不是经常用功到很晚？”丘处机的大手伸出，似乎很想拍拍完颜康的额头，却又停顿在半空中，柔声道，“凡是我给你的心法，你都很快就能背熟，我还以为你天资聪颖，却不知道你一直在用功。是我心急了，忘记了你的年龄还小。放心，以后师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g？这是神马情况？习惯了丘处机板着面孔的完颜康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怎么大家都来跟他打亲情牌？ 丘处机见他呆呆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有些自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放到他枕边：“这里面是我做的一些药丸，你以后要是累了，就吃一粒，然后再休息，对你练功有事半功倍之效。不过你要藏好了，可不要被别人发现。” “嗯，徒儿知道，多谢师傅。”完颜康乖乖的点头，“不过，这么宝贵的药，师傅你都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是个好孩子啊，丘处机满意的笑笑：“不担心，我这里还有。好了，这次我布置给你的心法你不用这么着急的学会，等你病好了，我教你一套全真教的入门剑法。” 剑法耶，听起来就好帅！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个大侠梦，完颜康当然也不例外。想象着自己手持长剑纵横天下的样子，他就双眼发亮。 “那为师先走了，过段日子再来看你。”丘处机站起身来，却觉得下摆一紧，低头一看，却是被完颜康拉住了。 “师傅，你也要自己保重身体啊，生病真的不好受。还有，你一定要尽快来看我哦，徒儿会想你的。”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软言撒过娇，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丘处机看着这孩子诚挚的眼神，心头一暖，终于还是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说完，又像来时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窗口消失。 完颜康将小瓷瓶打开，一股好闻的清香立刻传来，让人心神舒泰。丘处机，其实对他也是极好的吧？ 由于原著的关系，他一直很讨厌这个牛鼻子道士，因此和他接触的时候，都带着利用的小心机。丘处机性格暴躁，刚愎自用，但这种人是最好对付的，只要顺着他，乖巧一点，他自然就会认为你是好人了。 上辈子完颜康是个跑销售的，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对付丘处机，那简直是小菜一碟。崇拜的眼神，天真的夸奖，早就把丘处机给哄得飘飘然，再加上他总是有一些小礼物，有时候是一些茶叶，有时候是一盒子点心，务必要让这个老单身汉体会到一些家的温暖。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丘处机对他虽然还是很严肃，但目光越来越温暖，教起武功来也毫不藏私，有时候还会很别扭的说两句关心的话，当然，也不忘记时时刻刻往他耳朵里灌输些“大义”“家国天下”这样的噪音。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并不是纸上的几行文字，而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会笑会动的人。完颜康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会思考起这种问题，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亮了吧？他轻轻笑了笑，知道，从这时起，他才算是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 5、幼儿郭靖 “皇上要求我和三皇兄去一趟蒙古，给蒙古人去册封官职。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康儿，你是男子汉，如果有什么事，你娘就靠你护着了。” 自从完颜康身体痊愈后，又过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他努力的往小孩子的方面靠近，时不时的撒娇卖乖，倒是得到了一个附加效果，完颜洪烈和包惜弱的感情似乎比以前好了那么一点。 听丈夫这么说，包惜弱也只是无所谓的点点头。王爷不在家倒好，她便可以搬去小茅屋里住一段时间了。完颜康倒是眼睛一亮：“爹爹，你要去蒙古吗，也带我一起嘛！” “胡闹，”完颜洪烈板了板脸，“我又不是去玩的，带上你不方便。” “可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应该到处去见识见识了！”完颜康挺着小胸脯，很是豪情万丈。 “不行，你还太小。听说蒙古那里气候很差，天寒地冻的，你会受不了的。”包惜弱也投了反对票。 “娘，就让我去嘛，好不好？”完颜康蹬蹬蹬的跑到包惜弱身旁，用最不屑的装小孩大法，腻在她腿上不停的撒娇。 包惜弱完全就是个溺爱孩子的代表，立刻就心软了，搂着宝贝儿子，迟疑的看向完颜洪烈：“要不，就带康儿去吧？有王爷在，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完颜洪烈叹一口气：“康儿，快别闹了，爹是去办正事的。而且，要带上你的话，一定要让皇上同意才行。” “那我就进宫去求皇上爷爷！”完颜康压根儿对皇帝没有一丝惧怕。 蒙古啊，可以看到成吉思汗，可以看到天苍苍野茫茫，更重要的，是可以看到幼年期郭靖啊！完颜康下定决心，一定要趁这次机会，可以去到蒙古一游。 他现在已经进了专供王孙贵族读书的弘文馆，曹老师退居二线，变成了私人家教。由于本身基础打得好，又聪明用功，他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皇帝几次巡视书院，他都表现出色，再加上嘴甜，很得皇帝的喜欢，所以进宫求旨意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完颜洪烈拿这个儿子完全没有了办法，思考了良久，终于点了头。完颜康欢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爹爹真好！爹爹最好了！” 完颜洪烈心里很是受用，捏捏他的圆脸：“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爹爹就最坏了？小坏蛋，就知道撒娇。” 扮小孩还是有好处的嘛，完颜康吐吐舌头，调皮的笑。 此次同去的还有三皇子完颜洪熙，他见完颜洪烈带了儿子，便把自己的小儿子完颜荣也给带上了。一路上，两个小皇子坐一驾马车，马车极为宽敞，用层层的棉花垫住，也不颠簸。完颜康和完颜荣关系并不好。完颜荣比完颜康大两岁，也在弘文馆读书，但家里太过娇惯，经常不去上课，又不用功，学得自然不如完颜康。再加上老师罕帖尔时不时的拿完颜康做榜样，完颜洪熙也时不时的“看看人家完颜康怎么怎么样”，导致完颜荣对这个弟弟是万分讨厌。 完颜康当然不去跟这个小孩一般见识，只是粘着完颜洪烈学骑马。他年纪虽小，可已经修炼了一段时间的内力，学起来倒是兴趣盎然。完颜荣见状也去学了几次，虽然骑马辛苦，可他存心要攀比，倒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队伍迤逦行了一个多月，便到了铁木真的管辖范围。只见前面尘土飞扬，一个方脸大汉早早的恭迎在路旁，正是铁木真的大儿子术赤。术赤带着一万精兵前来迎接，铁木真带着四万大军在草原上摆了开来，一眼望不到边。 完颜洪熙和完颜洪烈两兄弟骑在高头大马上，并辔而去。完颜洪熙见许多蒙古小孩站在远处，睁大了小眼，目不转瞬的瞧着，便哈哈大笑，探手入怀，抓了一把金钱，用力往小孩群中掷去，笑道：“赏给你们！”他把金钱撒得远远地，以为这些小孩定会群起欢呼抢夺，那时既显得自己气派豪阔，又可以取乐。但蒙古人最注重的是主客相敬之礼，他显得不敬之至。蒙古诸将士卒，无不相顾愕然。这群小孩都是蒙古兵将的儿女，年纪虽小，却是个个自尊，对掷来的金币没人加以理睬。完颜洪熙讨了个老大没趣，又用劲掷出一把金币，叫道：“大家抢啊，他妈的小鬼！”蒙古众人听了，更是愤然变色。 完颜荣在车子里看到了，愤愤的说道：“这些蒙古小鬼，都是不识抬举的。” 完颜康则是心道不然。他的这个三伯一直都是霸道惯了的，可是这一招在这种场合使用，确实是不地道了些。他抬头看看自己的父亲，却发现完颜洪烈并没有阻拦，嘴角还隐着一丝看不出的微笑，再想到随行的扎木依御史，马上明白了父亲的心思。 完颜洪熙一直是大皇子的人，他在封赏蒙古人这件事上做得越出丑，对自己的父亲来说，就越有好处。 只见一旁一个小孩从地上捡起几枚金币，奔过来狠狠的朝完颜洪熙砸了过去，嘴里还骂道：“谁要你的钱！” 完颜洪熙侧头躲避，却有一枚依旧砸到了他的颧骨上。这下在数万人面前出了这个大丑，完颜洪熙大怒，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抢过一枝长矛，就要往那小孩身上掷去。完颜洪烈忙将他的手拉住，劝道：“三哥住手，不要惹事，要是父皇知道了……” “切！”完颜洪熙呸了一声，“扎木依这老贼，你怕他，我可不怕！”话虽这样说，他还是将长矛扔到了一边。 完颜荣下死劲的盯了那孩子几眼，决定一会儿找个机会把这孩子揍一顿。完颜康也好生打量了一下那个孩子的长相：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就该是郭靖了吧？ 只见他浓眉大眼的，确实有些愣头愣脑，不过婴儿肥还是没有下去，脸蛋圆鼓鼓的。完颜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得像蜡笔小新的幼年版郭巨侠，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啊。 “喂，你笑什么？”完颜荣有些不满。 “哦，我在笑那个孩子。傻乎乎的，还这么不自量力。” 完颜荣高兴了：“他居然敢对我父王不敬，你看着，我一定要治一治他！” 完颜康笑而不答。他不记得这个时候郭靖有没有遇到江南七怪，但是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郭靖是男主啊，男主角什么的，是专门用来虐人的，不是用来被虐的！ 这时铁木真和诸子迎了上来，把两位金国王子接入帐幕，献上马乳酒、牛羊马肉等食物。双方各有通译，传译女真和蒙古言语。完颜洪熙宣读金主敕令，册封铁木真为大金国北强招讨使，子孙世袭，永为大金国北方屏藩。铁木真跪下谢恩，收了金主的敕书和金带。 当晚蒙古人大张筵席，款待上国天使。饮酒半酣，完颜洪熙道：“明日我兄弟要去册封王罕，请招讨使跟我们同去。”铁木真听了甚喜，连声答应。 完颜洪烈曾经给完颜康普及过蒙古基本知识，因此，他知道王罕便是铁木真的义父，同时，铁木真还有一个义弟札木合，但这次册封，却没有札木合的份。 果然，铁木真问起了关于札木合的事情，完颜洪烈狡黠一笑：“北方就只大汗与王罕两位是真英雄真豪杰，余人皆不足道。” 爹爹，你太狡猾了，一旁的完颜康心里大为佩服。明明在来之前跟他讲过札木合的事迹，现在却装作不知道这个人一般，如果这句话传出去，说不定会引发札木合对铁木真和王罕的不满啊。 完颜洪熙醉醺醺的，来了句：“蒙古人这么多，个个都封官，我们大金国哪里来的这么多官？”完颜洪烈赶紧拿话茬了开来，讲了些喝酒跑马的趣事。完颜康听得不耐烦，扯了扯他爹的袍子：“爹爹，我想出去走一走。” 铁木真哈哈一笑：“小王爷可是觉得闷了？正好，我的小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可以陪你。”说着，朗声叫道：“拖雷！” 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应声上前，铁木真笑道：“这位小王爷可是金国的贵客，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孩儿遵命！”拖雷一板一眼的答应道，然后看向完颜康，小手一伸：“小王爷请。” 完颜洪烈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完颜康笑嘻嘻的跟着拖雷往帐外走。拖雷明显不爱跟他在一起玩，小脸板得死死的，也不说话。刚到帐外，就有一堆小孩迎了过来，一个小孩指着完颜康问：“拖雷，他是谁？”正是幼年版郭靖。 拖雷鼻子里哼了一声，用蒙古话说道：“他可是金国的小王爷，大家不要怠慢了，知道吗？”完颜康脸上一副懵懂的样子，心里却偷笑不止。 完颜洪烈所图甚大，所以，对这个独生子的要求也高。从小，他是有蒙古语老师的，虽然学得不那么好，可基本交流是没有问题，看样子，他是不讨蒙古贵族孩子的喜欢啊。 不过，草原的风景果然壮美，完颜康坐在草地上，看那些孩子们四散玩闹，大人们在火堆边喝酒吃肉，忽然间想起了遥远的再也回不去的前世，有些伤感。 父母的模样，已经模糊得想不起来了，还有总是爱欺负他的姐姐，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你怎么了，很伤心吗？”一个孩子坐到他的身边，好奇的看着他。 “嗯，我想我娘了。”完颜康胡乱抹了一把脸，却发现那孩子粗粗的眉毛，圆滚滚的脸蛋，正是郭靖。 “哦，如果我和我娘离开很远的话，我也会想她的。”郭靖老老实实的回答。他自幼听娘讲了许多金人残暴的故事，对这个金国小王子本来毫无好感，只是看他一个人乖乖的坐在那里，看着月亮哭鼻子，心里一软，跑过来安慰。 “我叫完颜康，你叫什么名字啊？”完颜康终于得到接近男主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 “我叫郭靖。”郭靖还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这个金国小王爷小脸白嫩嫩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在大汗那里看到过的黑曜石一般，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心里对完颜康的讨厌又少了一分。 “郭靖，你是汉人吗？”完颜康笑嘻嘻的跟他搭话，“教我读书的老师也是汉人呢，学问很了不起的。” “你有读书吗？”郭靖本身是不认识几个大字的，对读书人自然充满了崇拜，“好厉害，我也想读书。” “我可以教你啊，对了，我会写汉字呢！”完颜康说着，把地上的草拔掉了一小块，又拿一快尖尖的小石子，写了“郭靖”二字，笑道：“喏，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真的？”郭靖傻傻的看着，“我的名字这么难写啊。” “我的名字更难写呢，有三个字哦！”说着，完颜康在下面又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你看。” “真是的呀，你的名字更难。”郭靖呵呵的傻笑着，觉得这个小王爷真不错，不像个坏人。 “郭靖，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拖雷见他们说个没完，有些不高兴，远远的招手。 “哦，我这就来！”郭靖答应着，又问这个新认识的小王爷，“完颜康，你和我们一起玩吗？” “我就不去了，我爹爹会找我的。”完颜康挥挥手。认识了郭靖，他此行不虚。 6、巩固友谊 第二天一早，完颜康便跟着父亲起了身，自然有女奴过来伺候他们穿衣洗漱。太阳才刚刚升起，铁木真的五千蒙古兵已经整整齐齐的坐在马上，而金国的兵还兀自大睡不起。 完颜洪烈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握紧了完颜康的小手。金国的兵力虽多，可都是这些人却远远不是骁勇善战的蒙古兵的对手。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完颜洪熙才梳洗完毕，又摆弄上国王子的威风，喝了几杯酒，又吃了几块点心，才肯集结兵力上马。完颜康自从学会骑马后，也闹着不肯坐车，完颜洪烈便找了匹性子温和的小马给他骑。他见不远处郭靖也骑着小马跟在铁木真后面，便抬起小胳膊对他挥了挥，笑嘻嘻的打了个招呼。 郭靖咧开嘴傻笑一下，也条件反射的笑笑，倒是一旁的拖雷心里不爽，咳嗽了两声，嘀嘀咕咕的给这个结拜义弟讲起金国的种种坏处来。 大军拔寨走了三四天后，有一小队人乘马走过。最前面的是个矮胖子，骑着一匹黄马，最后面跟着的却是一个脏兮兮的书生，随随便便的歪在马上，忽然间眼睛扫过一片草地，有些诧异，停了下来。 “二哥，怎么了？”一个女子有些奇怪，也勒住了马头。 “那个地方有些奇怪。这么好的草，却有一块地方生生的秃了，好像还写着什么字。”书生眯了眯眼睛，“我去看看。” “多半是孩子们胡闹的吧，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五短身材，头戴毡帽，白净面皮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头。 “还是看看的好。”说着，那书生便纵马前去。 他们便是江南七怪了。他们从南向北，追踪李萍的下落，一直到了大漠，从此再也没用了消息。六年多来，他们在沙漠上、草原中，到处打听段天德和李萍的行踪，却始终渺无音讯。他们下定决心，就是永远都找不到李萍，也要找满十八年为止，到时候再到嘉兴醉仙楼去向丘处机认输。 “大，大哥，快，快来啊，三弟四弟五弟六弟七妹，快，快来看，这，这是什么？！”妙手书生朱聪忽然间大声叫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其余六怪都是一惊，齐齐奔了过去。朱聪虽然有些油腔滑调，可为人一向冷静，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他失态至此呢？ 只见不太平整的地面上，有两行稚嫩的汉字，明显是两个人的名字，而上面的那两个，便是“郭靖”。 “快，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柯镇恶眼睛看不见，只听得弟妹们一阵倒吸冷气，也着起急来。 “地上有郭靖二字，明显是个孩童写的，”朱聪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这郭靖，和那个郭啸天，会不会有关系呢？” 七人在大漠中苦苦寻找了六年，没有丝毫头绪，现在忽然有了一些线索，犹如黑暗中的一点光一样，几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我去周围打听一下消息！”不待柯镇恶吩咐，朱聪便跳下马来，自去找周围的牧民们打探情况了。 这些事情完颜康当然不理解。他跟着大军走了六日后，便看见王罕派了儿子桑昆和义子札木合先来迎接。铁木真得报札木合到了，忙抢上前去。两人下马拥抱。铁木真的诸子都过来拜见叔父。 完颜洪烈瞧那札木合时，见他身材高瘦，上唇稀稀的几茎黄须，双目炯炯有神，显得十分的精明强悍。那桑昆却肥肥白白，多半平时养尊处优，竟不像是在大漠中长大之人，又见他神态傲慢，对铁木真爱理不理的，浑不似札木合那么亲热，不由得心下有了些计较。 又行了一日，离王罕的住处已经不远了，却遇到乃蛮部落挡路，约有三万人，来讨要金国的封号的。铁木真和扎木合以少胜多，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完颜洪烈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心惊，觉得蒙古人如此强悍，实在是莫大的隐忧。一回头，看见宝贝儿子脸上神情平静，不像完颜洪熙父子那般骄横得意，也不像那些蒙古小孩那般跃跃欲试，心里又非常的骄傲，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儿子，深藏不露。 完颜康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说不惊慌那是不可能的。可他毕竟内里的芯子是个成年人，也明白历史的走向，知道绝对不会有危险，自然就镇定了下来。他现在发愁的就是一件事：金国是会亡的，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他要保住自己的爹娘不被连累，实在非常艰难。 正想着，沙尘中又是一路军马涌到，是王罕亲自过来迎接金国王子了。只见他身材肥胖，须发如银，身穿黑貂长袍，腰束黄金腰带，神态甚是威严，到完颜兄弟马前跪下行礼。完颜洪烈连忙下马还礼，完颜康也跳了下来，以晚辈之礼见之，而完颜洪熙父子却都是只在马上抱一抱拳便罢了。 当晚，王罕的帐篷内大摆筵席，器用华贵，菜肴精美，大群女奴献歌献舞，比铁木真的招待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完颜康见热闹得不堪，便和父亲打了个招呼，自己又偷偷溜了出来。 刚一出帐幕，就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完颜康，到这里来。”却是郭靖在后面探头探脑的。 自从认识了这个金国小王爷后，郭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很是面善。虽然拖雷一直说他是坏人，可是郭靖始终不这么认为。和自己差不多大，又会写字，又会说笑，长得还这么好看，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嘛。所以，趁着王罕欢宴的时候，他便躲在帐幕外面，想再找个机会和这个小王爷说说话。 “郭靖，是你啊。”完颜康看到他倒是很高兴，见他穿着单薄，便把自己领间的一条白狐围巾取了下来，套在他脖子上，“晚上天冷，你也不多穿一点。” “不，不，我不要……”郭靖一下子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推辞，“我身体好得很。你，你看上去身体弱，你多穿些。” 这个傻孩子，果然不会说话。完颜康笑道：“我穿的比你厚实多了。我当你是朋友，才把这个给你的，你如果不要，我可要生气了哦。” “那，谢谢你了。等以后，我也找个好看的东西还你。”郭靖这才扭捏的接受了，憨憨的挠了挠头。 “对了，上次我三伯曾经扔金币侮辱你们，又想拿长矛来杀你，是他做的不对。可是他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也不好说他什么，我就代他先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完颜康便朝着郭靖深深的施了一礼，“对不起。” 郭靖连连摇手：“他是他，你是你，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的。”这些日子来，拖雷一直在他耳边灌输完颜康的坏话，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件事了。可完颜康这么一来，郭靖对他的最后一点防备立刻烟消云散。 他本来就是大方的人，当即拉着完颜康的手：“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的，你是好人。我带你去和拖雷他们玩。” 拖雷看着他们手拉手的过来，心里当然不高兴，觉得自己新结的安答被人抢走了，再加上杨康一直生活优越，皮肤白皙，比起草原上这些风吹日晒的小孩来说，当然是好看了许多，他便更加不爽了。 拖雷一直是孩子王，便打算给这个小王爷一点颜色看看，却忽然听到一阵野兽的低吼，孩子们都吓了一跳，纷纷往主帐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桑昆派人将自己养的两头猎豹牵了出来，要和铁木真的四杰比试。铁木真当然不允许，比试并没有成功，桑昆洋洋得意，铁木真的不下却都愤愤不平。 “这人真奇怪，豹子又不能指挥部队，又不能打仗，又不能杀敌，怎么能跟四杰比呢？” 身为铁木真的幼子，拖雷当然是为自家人抱不平的，听到这话，不由得大感同意，回头一看，说这话的却是他一直看不惯的金国小王爷。顿时，他心里对完颜康的厌弃去了七八分，点头道：“小王爷这话说得有理。” “本来就是啊。昨天和乃蛮人一战，我看得清楚，四杰都是英雄好汉。那个人用豹子来侮辱他们，真是不对。”完颜康一副“我当然知道”的小样子，看上去格外可爱。 拖雷大感知己，也不在意完颜康的金国小王子身份了，拉着他一起玩了起来。 完颜康心里松了一口气。书里的主角是郭靖，历史的胜利者是铁木真，和郭靖以及铁木真的小儿子交好，对他来说绝对没有坏处，哪怕只是童年的一点点善意，以后就算套起近乎来也好办。 次日早晨，郭靖和拖雷手拉手跑到完颜康的帐篷外面叫他，完颜康早就起来了，当即换了衣服，高高兴兴的出去一起玩。完颜洪烈虽然不愿意儿子跟铁木真的孩子走得这么近，可想到平时儿子也没有什么玩伴的，心里一软，也不去管他。 三个人开开心心的到处跑，离营地越来越远，突然一只白兔从脚边奔了过去，拖雷取出小弓箭，嗖的一声，正射在白兔肚子上，白兔带箭奔跑，几人大呼小叫跟在后面。白兔跑了一阵，终于摔倒，三人齐声欢呼，正要去捡，旁边的树林里奔出七八个孩子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眼明手快，抓了兔子转身就走。拖雷当然不肯放过，当下便吵了起来。 那孩子名叫都史，是桑昆的独生子，骄横之极，就是不肯还兔子。完颜康上前，笑道：“那兔子是我要的，你都不肯给我吗？” 都史愣了一下，他认得完颜康，是金国的小王爷。他并不想惹上这个人，可又不甘心放下手里的兔子，正在迟疑间，就听到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完颜康，你怎么跟这个小子混在一起？” 只见完颜荣带着两个护卫，也走到了这里，指着郭靖，不满的叫道：“完颜康，这个臭小子对我父亲不敬，你还跟他在一起玩，你到底是不是大金国的子孙？”然后，又吩咐身边的侍卫：“把那个臭小子给我抓过来，狠狠的打！” 他说的是女真话，蒙古的孩子们听不懂，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完颜康护到郭靖身前，一仰头：“你们谁敢动？” 两个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动。完颜荣更怒了，冲都史喊道：“喂，你帮我去打他们两个，我回去跟我父亲说，让他多给你们点赏赐！” 都史顿时来了精神，一挥手：“你们都给我上，打死这两个臭小子！” 孩子们一涌而上，他们当然不敢去打完颜康，只是追着拖雷和郭靖。这伙人年纪又大，人数又多，片刻间就把拖雷和郭靖打翻在地，完颜荣在一旁拍手叫好。 完颜康翻了翻白眼，难道他有生以来还有“英雄救英雄”的戏码吗？幼年期的郭巨侠，坚持住啊，我来救你了。 7、江南七怪 完颜康虽然年纪小，但他毕竟学过功夫，再加上身份高贵，没有人敢打他，很快就把那七八个小孩都拨拉到一边，然后把拖雷和郭靖从地上拉了起来。 “完颜康，你居然真的帮着这个小子吗？”完颜荣生气了，“我去告诉爹爹和六叔！” 打不过就去告诉大人，典型的小孩子做法啊。完颜康望天：“行啊，你去告诉吧，看三伯和我爹爹向着谁。” 完颜荣一时语塞。这个可恶的完颜康，仗着长得好看，嘴巴又甜，把长辈们哄得一愣一愣的，如果去告状，大概，可能，不会成功吧？ 完颜荣生气了，指着都史：“喂，你年纪比他大，难道还打不过他吗？放心，我在这里，你打了他我给你做主！” 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给掀翻，都史本来就觉得极其没有面子，听到这话也就不客气了，直直的就朝着完颜康冲了过来。完颜康叹了一口气，往旁边一闪，右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扯，左脚轻轻一勾，都史一下子摔倒在地。 “咦？”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众人抬头，发现不知何时，有七个穿着一般，长相奇怪的人站在一旁。刚才那声音，却是其中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发出的。 都史手下的七八个小孩见老大被打倒，当然不愿意，也都冲了上来。不过，蒙古人向来讲究一对一，而且完颜康身份贵重，他们也没有一涌而上。 所以，这一个一个的打，哪里是学了一年多功夫的完颜康的对手，很快，这七八个孩子也全部被打倒在地。 拖雷和郭靖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喂，完颜康，你刚才用的什么功夫，可不可以教我？”拖雷对这个金国小王爷完全没有了戒备，而是把他拉入了自己这一伙的阵营中。 “当然可以了，一会儿我都教给你。”完颜康也不看其他人，拉着拖雷和郭靖就想离开。忽然间眼前一花，一个灰扑扑的影子朝他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却又有一个拳头直直的朝他的面门而去，他当即一个铁板桥躲过了拳头，脚底却被人勾住，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打他！”郭靖见朋友被打，立刻挡在了完颜康身前，对着那个脏兮兮的书生怒目相视。 那书生却不理他，对着地上的完颜康伸出一只手：“对不起了，我拉你起来。” 完颜康哼了一声不理他，自己抓着郭靖的手站了起来：“以大欺小，不要脸！” 那书生却不以为然，依旧笑嘻嘻的：“我问你，你是叫完颜康吗？你知道郭靖是谁吗？” 一旁的郭靖愣头愣脑的回答：“就是我郭靖，我不认识你。” “我问你，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那书生就是朱聪了。他们跟着郭靖的消息，一路探听着过来，看见一群小孩子打架，本来也没有当回事，可是无意中看到完颜康年纪虽小，却步法精妙，用的还是小擒拿手中的招式，一时间上了心。又听到孩子们喊他“完颜康”，当即就想到那两行名字，便上来发问。至于动手，则是因为他想试试这个孩子的武功底数。 郭靖哪里知道自己的爹爹叫什么，李萍也从来没有教过他，便眨了眨眼睛，傻傻的回答：“爹爹就是爹爹。” 韩小莹走近前来，温言道：“那你爹爹人呢？” “我爹爹被坏人害死了，等我长大了，去杀死坏人报仇。”郭靖依旧傻愣愣的。完颜康拍拍他的肩膀：“到时候我也去帮你打坏人。”郭靖很是高兴，重重的点头。 韩小莹有些兴奋，声音都发颤了：“那么，害死你爹爹的坏人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段天德！”郭靖咬牙切齿道。这三个字传入七怪的耳中，却好像是天籁一般。七个人登时目瞪口呆。过了半响，韩小莹才欢呼大叫，张阿生以拳头猛捶自己胸膛，全金发紧紧搂住了南希仁的脖子，韩宝驹却在马背连翻筋斗，柯镇恶捧腹狂笑，朱聪像一个陀螺般急转圈子。完颜康不想理会他们，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的溜走了，七怪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全然不知。 到了晚上，完颜康只是辗转反侧。好像，江南七怪遇到郭靖的那一天，发生了些事情，可具体是什么事，他又完全想不起来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总是这么用脑过度，会老得很快的。 第二天一早，完颜康还在床上没有起来呢，就有人来禀报，说铁木真的儿子拖雷来找他。完颜洪烈皱了皱眉：“康儿，你这两天都跟这个拖雷在一起玩耍吗？” 完颜康笑道：“爹爹放心，我自有分寸。” 完颜洪烈满意的点点头。他的这个儿子，一向精灵古怪，想来也没有人能轻易的从他口中套了话去，说不定还能反过来探听到蒙古的情况，也就不再去管。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郭靖呢？”完颜康出到帐外，只见拖雷只是一个人，并不见郭靖的影子。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昨天晚上他就没有回去，可能是去外面玩了吧，”拖雷兴致勃勃的，“我昨天跟那些怪人学了几招，约好了都史打架的，你跟我一起！” “行。”完颜康答应得很爽快，却不知道小孩子之间的争斗，有时候也是会致命的。 拖雷前一天跟朱聪学了几招，一个人就把都史带来的小孩们一一打倒。都史被他脸摔两次，鼻子上又中了一拳，大怒之下，奔回去赶了父亲的豹子过来。郭靖和江南七怪也来了，郭靖满脸焦急，大叫着：“拖雷，完颜康，快走啊，都史要让豹子吃你们！” 拖雷大惊，完颜康看见一旁的江南七怪，心里有底，笑道：“放心，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一旁的柯镇恶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这孩子口气太大，有些不识抬举。正在这时，豹夫牵着两头豹子也到了，看见完颜康，果然不敢放，只是迟迟疑疑的。就听到背后马蹄声急促，数骑马飞奔而来，马上一人高声大叫：“豹子放不得，放不得！”而后面跟着的，却是铁木真、王罕、桑昆、扎木合、完颜兄弟等一行人。 完颜洪烈听到豹夫的禀报，本来想着要是桑昆的豹子咬死了铁木真的儿子，两家失和，倒是大金之福，所以便跟来看看热闹，没有想到，却一眼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也在圈中，当即大惊失色。 “康，康儿，快，快到父王这里来！”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其他人哪里放在他的心上。却不承想一旁的江南七怪看见了他，倒是认出了他是当年在嘉兴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国大官。 这还是完颜康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惊慌失措，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好似天塌下来一般，心里温暖，笑嘻嘻的冲完颜洪烈挥了挥手：“爹爹放心，都史兄弟只是在和我们闹着玩，是不会真的放豹子的。” 王罕和桑昆听他这么说，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说豹子伤了拖雷，他们还不那么惧怕铁木真；可如果豹子伤了这个小王爷，那可就糟糕了。就算只是吓到了，金国六王爷怪罪下来，也够他们受的。因此，两人投向完颜康的眼神格外的温和，齐齐下令，让豹夫将豹子制住。 豹子一被扯开，完颜洪烈便冲了上去，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上下检查，见他只是身上的衣服脏了些，并没有伤口，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板起脸，装作很严肃的样子：“康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胡闹？” “爹爹，康儿不是没事吗？”完颜康对他丝毫不惧怕，而是投入他的怀中，咯咯笑着。 王罕上前一步：“小王爷临危不惧，实有大将风范，生子肖父，王爷真是有福气啊！”桑昆和扎木合也跟着附和，只有铁木真不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完全摸清楚了完颜洪熙的底细，可这个完颜洪烈，却让人看不清。说他精明吧，他又时时刻刻显得有些糊涂；说他饭桶吧，他说话做事又滴水不漏。现在看他的儿子居然能笑嘻嘻的站在如此凶神恶煞的两头豹子面前，而拖雷却吓得脸色发白，铁木真不由得对这个六王爷心里警惕。 同样警惕的还有江南七怪。多年前他们和完颜洪烈曾经有过一面之交，知道他是金国的大官后，还耍弄了他一番。没有想到，他居然是金国的王爷，早知道，当年在嘉兴就应该把他杀死。不过，现在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小王爷。身为金国小王爷，却跑去和郭靖交好，一定有诈。 “郭靖，这个金国小王爷为人如何？”柯镇恶低声问道。 “完颜康，他很好啊。”郭靖早就把他当做朋友看待了，他们可是一起打过架的呢，“他会写字，还会功夫，很厉害。” 几人不由得互相看看，皱起了眉头。他们不认为完颜康这个五六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多半是完颜洪烈要求他去套郭靖这个老实孩子的话，而且，完颜康的身手和武功来路，也让他们相当的在意。 于是，当天晚上，完颜康起来上厕所时，被人从后面一掌劈晕了过去。 当他醒转的时候，看见满天的星星，以及身边六个奇形怪状的人。 “是你们，你们抓我来干什么？”为什么江南七怪变成六个人了？难道还有一个会对他的父亲不利？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一闪，抓紧了袖中护身的匕首。 “小子，我们问你，你和郭靖交好，是为什么？”柯镇恶粗声粗气的。 “为什么？”完颜康抬起脸，眨了眨眼睛，“郭靖是我的朋友啊，对朋友好，需要理由吗？” “臭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吗？”柯镇恶生气了，一掌就要劈过去，却被朱聪拦住。 “小王爷，刚才我已经试过了，你修炼过内力，居然还有所小成。再加上你身手不错，可见是有高人指点。这个人是谁，告诉我们好不好？” 完颜康一脸警惕：“我的师父当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告诉你们干什么？” 柯镇恶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什么鼎鼎大名的人物，给金国做走狗，呸！” “不许你骂我师父！”完颜康双眉一挑，心里不停的盘算。现在他的武力值低，这六个人里随便拿出一个来就能把他碾死，再加上他记挂完颜洪烈，看来，是要爆出丘处机这个特大新闻了。 “我的师父，是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怎么样，怕了吧？”他扬起头，神色间很是骄傲。 丘处机？！六怪齐齐震动，柯镇恶嗓音有些急切：“你，你可是姓杨？” “我姓完颜，不姓杨。”完颜康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没有事了吧，没事我回去了。”说着，辨清方向，朝着大帐飞奔而去，剩下六怪在那里惊疑不定。 “当初，我们在嘉兴遇到那个金国王爷的时候，他身边带着个女子，好似身怀有孕。”半响后，朱聪才慢慢的开口。 韩小莹接到：“难道，那个女子便是杨英雄的遗孀，而她改嫁给了金国王爷，这个孩子是杨英雄的遗腹子？” “很有可能，”朱聪点头，“丘处机嫉恶如仇，要让他去教导金国小王爷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而这样一来就说通了。” 全金发慢悠悠的开口：“烟雨楼之约……” 没错！六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郭靖性格忠厚，可是却呆头呆脑的，完全不如这个小王爷伶俐；再加上，小王爷的基础打得早，他们，会输的…… “不管这么多，我们江南七怪，一向不能落于人后！”柯镇恶下了决定，“从明天起，我们要严加训练郭靖，一定不能让他丢我们的脸！” 可怜的幼年期郭巨侠还不知道，他的童年，注定消失了…… 8、心中所思 完颜兄弟一行人返京时，王罕和铁木真送了许多礼品，完颜康也收到了拖雷赠送的镶嵌宝石的匕首一把，以及郭靖赠送的手帕一方。 “王爷，”车外，完颜洪烈的小厮有些为难的声音，“有一个瞎子老太婆，想要跟着我们混口饭吃。小人见她可怜，便自作主张留下来了，还请王爷责罚。” 完颜洪烈毫不在意：“既然是个瞎子，就带回去吧，让她在花园扫扫地，也算是做做善事。” “小人遵命！”小厮答应着离开。完颜康则是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个瞎子老太婆，莫非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个师傅梅超风？ 有心想去看看，又怕惹得完颜洪烈在意，完颜康按捺住好奇心，闭上眼睛装睡，心里则是开始计算以后的日子。 这次碰到江南七怪，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这是个实力说话的世界。如果说，他武功高绝，江南七怪敢这么轻飘飘的把他拎过来拎过去吗？如果他没有说出丘处机的名字，那么是不是江南七怪就会把他给杀死？ 完颜康越想越觉得任务紧迫。如果说，原版的杨康和五绝是一个水平，他不肯去杀完颜洪烈，世人一定会说他“重感情”，而不是身败名裂！甚至他的儿子还被取名为“过”，字“改之”，背负着上一辈的错误。原版杨康到底做错什么了呢，他只是不肯去杀自己的养父而已！ 打住打住，完颜康制止住自己奔跑的思绪。这个世界，最牛的武功是《九阴真经》，而学会九阴有几个途径：活死人墓，梅超风那里的下卷，以及老顽童那里的上卷。老顽童还在桃花岛困着呢，不去考虑；梅超风现在跟着他们的车队回京，是他的下一个攻略对象；而活死人墓嘛，则是要麻烦丘处机了。 正想着，完颜康就觉得身上一暖，完颜洪烈将一条毛毯盖在了他身上，又怕车里燥热，小声的命人撤去了一个炭盆。爹爹是真的关心他的，想起完颜洪烈看见他面对豹子时惊慌的神色，完颜康暖暖的笑了：等他学会了超强的武功，就算全天下都指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对他恨之入骨，他也一定要护这辈子的父母平安！ 丘处机对自己的徒弟没事做跑这么远有些不满，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并没有拉下内力的修炼，才稍微放下心来。 “从今天起，我开始教你全真教的剑法。你要记住，全真剑法是全真教的基本剑法，七剑七式，共有七七四十九式。今天，我先教给你剑诀，你背熟了以后，我再正式教你剑法。” 全真教的教育方法真的是有问题。完颜康背着佶屈聱牙的剑诀，有些好笑。还好他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不然这种东西他绝对没有毅力背下来，然后丘处机一定会吹胡子瞪眼睛的生气，难怪原版杨康会和他处不好。 到了晚上，夏影和冬青服侍着完颜康睡下后，便去到了外间守夜。完颜康听她们睡下的声音后，便起身开始打坐。他倒是想去找梅超风学武，只是今天才刚刚回来，以梅超风这么谨慎的性子，不把王府摸清楚了是不会冒然练功被他撞见的。有的事情，还是慢慢来的好。 第二天从弘文馆回来后，完颜康便去到花园玩耍，有意识的选择偏僻人少的地方，果不其然的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女人在一点一点的扫着地。 完颜康悄悄的在一旁的山石上坐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见那女子穿着王府下人的衣服，身材削瘦，面容黝黑，双目紧闭，看上去颇为清秀。偌大一把扫帚，在她手里却轻飘飘的，地上扫了有一小堆的落叶了。 “你是谁？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呢。” 梅超风心里正在想着其他事情，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连忙将头低了下来：“老婆子只是个瞎子，是从蒙古来的，承蒙王爷关照，赏我口饭吃。” “你看不见吗？”完颜康对这种扮小孩的把戏已经玩得炉火纯青，跳到她跟前，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错，看不见。”梅超风依旧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看不见就不要做活了嘛，来，坐下歇歇。”完颜康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石凳方向带。梅超风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心里惊疑不定。 “对了，我是这里的小王爷，叫完颜康，我爹娘都叫我康儿。你呢，叫什么？” “老婆子夫家姓陈。” “哦，陈妈妈，”完颜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塞到她手里，“吃不吃点心？我正好带了点。” 梅超风更加警惕：“小王爷，这，这让老婆子哪里受得起啊！” “没有什么的，点心嘛，我还有很多，”完颜康一副小大人样，“我娘说，遇到别人有困难就要帮忙。我看你那么瘦，一定是吃不饱饭。没有关系，有我呢，以后有人欺负你了你就找我，我给你出气；肚子饿了也找我，我给你点心吃！” 虽然来了王府也没有几天，梅超风也是听说了王妃心善的事情，慢慢放下心来。她伸手接过纸包：“那，老婆子就多谢小王爷赏赐了。” “对了，你是从蒙古来的，我上回也跟爹爹去了次蒙古呢，蒙古真好玩。你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啊，知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玩的？”完颜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天真无暇，抓住了她的衣袖。 “老婆子是一个瞎子，哪里知道什么好玩的地方，小王爷问错人了。”梅超风不动声色的将衣襟从完颜康手里抽出来。 “真是扫兴啊，”完颜康甩着手，话语里透出浓浓的失望，“我还以为，你懂的很多呢。每次我出去玩，爹爹总是要我带上一帮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让小王爷失望了。”梅超风依旧不为所动。 “没有关系的，我以后再来找你玩哦！”完颜康说着，便蹬蹬蹬的跑开，然后远远的站定，大声喊道，“我下次再带点心给你吃！” 看样子，这个孩子是无害的。梅超风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由于要练习九阴白骨爪之类的功夫，她和丈夫一直是少量的服用□□，然后再用内力将毒逼出这样的蠢方法，这样当然会对身体有所损害。因此，他们虽然夫妻恩爱，却一直没有孩子。做为一个女人，梅超风对孩子还是有一定盼望的。这下，忽然有一个孩子跑过来跟她说话，让她心里不由得又升起对孩子的渴望，以及对杀害了她丈夫的江南七怪的愤恨。 “娘，你怎么又在这里！” 包惜弱正在抚摸着铁枪头发呆，听到儿子的呼喊，忙擦了擦腮边的泪，笑道：“康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因为我找不到娘嘛！”完颜康扫了一眼茅屋里的简陋家具，撇撇嘴，“娘，你怎么总是喜欢呆在这里，这里又小又脏，一点都不好玩。” “傻孩子，这里可是娘纪念先人的地方，不许不敬。”包惜弱用袖子擦了擦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你跑到哪里去了，一身的汗。” “哦，到花园里玩了一阵。娘，我碰到了一个好可怜的扫地婆子，瞎了，丈夫也死了，爹留她在家里随便干点活，养着她的，我把我的点心给她吃了。”以后他会经常去找梅超风，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要报备一下的，完颜洪烈太过精明，包惜弱就不一样了。 果然，包惜弱连连点头：“康儿有这样的怜贫悯弱的心肠，真是好孩子。以后你看着，不要让人欺负了那婆子去。” “嗯，我知道。”完颜康在她腿上腻了腻，然后拉起她的手，“对了，娘，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好奇怪的梦。” “哦，什么梦啊？”包惜弱根本没有当回事，右手不停的摩挲着他的头顶。 “我梦见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拄着一把枪，说他的日子过得很不舒服，要我去给他抄经书好超度。我说，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要抄经书给他啊，他说别人可以不抄，我就一定要，还指明说要少林寺藏经阁的经书。娘，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不讲道理？”完颜康笑嘻嘻的说完，然后发现包惜弱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心里不忍，但还是装作受惊的样子，“娘，你这是怎么了，娘！” 包惜弱轻抚了几下胸口，挤出一个微笑：“没有什么，这应该是先人托梦吧。走吧，我们这就去找王爷，让他派人去把那些经书弄回来。” 对不起啊，娘。完颜康拉着包惜弱的手，心里很是愧疚。这也是他忽然间跳入脑海的一个念头。这个世界不单单有九阴，还是有九阳的，而且，据说是写在某本经书里的，如果可以弄到的话，绝对是一大作弊利器。 完颜洪烈对妻子的要求一向是百依百顺的，听说是儿子做了这个梦，脸上的笑容稍微顿了一顿，却还是点点头：“康儿，那人有没有说是什么经文？” “嗯，好像是入什么四经，还有楞什么经，还有什么严经。”完颜康挠挠头，第一万零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的研读神雕这部大作了，他是真的记不住啊。 完颜洪烈点点头：“我这就下令，让人把少林藏经阁的《入道四行经》、《楞伽经》和《华严经》统统送到王府来。” 爹爹，你对佛经还有研究啊，我崇拜你！完颜康两眼亮闪闪的看着自家万能的爹爹，完颜洪烈被他看得奇怪，摸摸他的脑袋：“这是怎么了？” “爹爹，你好厉害，连佛经都知道！”完颜康忽然苦下了一张小脸，“这么多，都要康儿抄吗？康儿才不干。” “当然不是了，”让宝贝儿子为那个男人抄经，简直是做梦！完颜洪烈眼神一闪，“反正他也没有说多长时间，你就把那些经书留着，想什么时候抄就什么时候抄，不想抄就歇着。” 包惜弱嘴唇动了动，看了看年幼的儿子，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算了，王爷能让康儿为亲生父亲抄经，已经是为难他了，康儿还小，字都认不全，要是累到了，才是得不偿失呢。 少林寺现在处于金国的统治区域，完颜康也不怕拿不回经书来。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和梅超风搞好关系。 于是，只要他去花园玩的时候，便会带一些小糕点给她，有时候是讲一些弘文馆发生的趣事给她听，却从来不去打听她的事情，这让梅超风感觉很是贴心。 也就是半年的功夫，过年了，这是完颜康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七个年头，一时间，他有些伤感起来。 同样伤感的还有梅超风。她从怀中摸索出陈玄风那张刻着九阴真经的皮，放在脸上摩挲着，喃喃道：“贼汉子，你在地府，是不是也这么想念着我呢？如果你敢找一个美貌的女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过年时分，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去前院看焰火领赏钱了，也不会有人到花园里来。梅超风从怀里掏出一条黑黝黝的鞭子，练开了鞭法。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山石后头，完颜康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这边。 应该怎么办呢？完颜康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快去啊，拜师学艺的好机会！”另一个说：“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还是让她安安静静的过个年吧。” 半响，完颜康默默的转身，轻轻的离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这些年来，他真的累了。不停的扮小孩，不停的算计，不停的讨好这个讨好那个，做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简直比上辈子还要累上百倍。 所以，难得过年，他也做一回真真正正的小孩子吧。 “康儿，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连个下人都不带？”刚走到前院，他就看见完颜洪烈那张焦急的脸。 “爹爹。”完颜康呢喃着，伸出双手，“爹爹抱。” “好。”完颜洪烈笑吟吟的把他抱在怀里，站在廊下，指着天上的烟花给他看。 完颜康将小脸埋在完颜洪烈脖间毛茸茸的红狐围巾上，两颗眼泪掉了进去。今天，他只是一个渴望过年的快乐的小孩，到了明天，他又会变成之前的完颜康，为了生存而算计，为了生存而努力。 总有一天，他会真正的强大起来。 9、被掳全真 “小王爷，俗话说春困秋乏，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梳洗过后，夏影见完颜康并没有睡觉的意思，而是拿起一本字帖开始练字，不由得劝了几句：“要是王爷和王妃知道了，会担心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完颜康并没有看她，只是挥了挥手。夏影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带着两个小丫鬟退了下去。 小王爷虽然才八岁，可行事老道，根本就不像个孩子，让夏影从心里感到害怕。秋月已经嫁人了，另外补了个叫做玲珑的过来。对外的说法，是秋月伺候得不尽心，可是夏影知道，那是因为秋月年纪大了，对王爷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被小王爷看了出来。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却能看出这种事，并且在第二天便迅速的将秋月嫁给了京郊庄子上管事的小儿子。不论心计还是手段，小王爷都让她们感到心惊。 完颜康练了一会儿字后，便开始例行的每日内功修行。赵王府的势力不是盖的，地方官听说赵王想要一些经书，忙不迭的跑去少林寺施压。少林寺本来就对金人恨之入骨，当然不愿意听从，可朝廷势大，再加上他们要的并不是武功秘籍，只是普通的经书。经过两个月的拉锯战，少林寺终于将经书双手奉上，辗转到了完颜康手上。 当时完颜康如获至宝，仔细翻看后，果然在《楞伽经》的中缝里，看到了一行行的小字。他当即将这些字抄了下来，背熟后烧毁，然后，自己慢慢琢磨，开始修炼。 这不修炼还好，一修炼只想让他骂街：张无忌这个王八蛋，这个玩意儿这么深奥，他是怎么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一个人躲在山谷里练成的啊，难道说，这就是主角光环？还好时间不着急，他也不贪快，有些不懂的地方，就零零碎碎的挑出来去问丘处机，丘处机不疑有他，倒是解释得相当清楚。因此，他的进展虽然缓慢，但目前的内力修为，已经不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了。 一个时辰的打坐后，他只觉得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拿起准备好的包裹，打开后窗跳了出去。 梅超风终究是没有敌过完颜康的亲情攻击，在一次偷练鞭法被他抓了个正着后，同意了教导他武功的事情。除了特殊情况外，每天晚上他都会过来跟着学。 说实话，相比起丘处机来，完颜康更喜欢梅超风多一点。至少，梅超风不会跟他板着脸说教，也不会让他背难懂的东西，而是直截了当的教他一些实用的招数，毫不花哨。 “师傅，我来了。”完颜康悄悄的去到后院，梅超风正在那里等着他，“师傅，我带了些点心，还有一盅燕窝，据说女人吃了最养颜了。” 梅超风失笑：“我老婆子一个，哪里还需要养颜不养颜的？” “师傅要是老婆子，那天底下的姑娘们都会嫁不出去了。”完颜康夸张的叹口气，将燕窝硬是塞到她手里。 “哦？为什么？”梅超风也不和他客气，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因为老婆子这么漂亮，男人们都去找老婆子了啊，就不找那些年轻姑娘了！”完颜康笑嘻嘻的。 “你小子，就是嘴甜。”梅超风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心里还是被哄得高兴，“今天我再教你几招鞭法。” “谢谢师傅！”完颜康是真心感激，“我还有个男师傅，一天到晚只会骂人，师傅比他好多了。” 他另外有师傅的事情，梅超风是知道的，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扭一下他的腮帮子：“臭小子，有本事你这句话到那个男师傅面前去说。” “师傅放心，在他面前，我从来不显露你的功夫。他的功夫比你差多了，教的也没有你好。等我跟你好好的学，迟早一天我会超过他。”这倒是实话，丘处机如果和梅超风一比一硬碰硬的话，还是输的可能性大。 梅超风知道完颜康的另一个师傅功夫应该也不低，她也不问，从腰间解下银鞭：“你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说着，她便舞动长鞭，呼呼作响。完颜康仔细看着，他记忆力本来就极好，一遍看下来，也就记住了个七七八八，当即照样演练过，梅超风听着风声，又纠正了他两遍，他便完全学会了。梅超风满意的点点头：“康儿，你的内力倒是不弱，看来你那个男师傅也不是一无是处。” 完颜康吐吐舌头。在丘处机面前，他是丝毫不敢泄露自己的武功底细以及内力，丘处机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从来没有起过疑心。而在梅超风面前，他就放松了许多，丝毫不需要遮掩。 “我从来都没有跟您说过，我的那个男师傅是个道士，他不肯告诉我他的姓名，不过却说自己很有名，我看一定是在吹牛。”他忽然想起梅超风对道教术语不理解，导致九阴真经胡乱练的事情，觉得有些可怜。 果然，梅超风很是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他是道教的？那他有没有教你一些道教心法？” “有啊，”完颜康点点头，“可难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姹女婴儿’是什么意思？” “姹女指的丹砂，婴儿指的水银，这是炼丹的术语。” “那，五心向天，指的是哪五心？” “双手掌心，双脚掌心，还有头顶心。” “那‘铅汞谨收藏’，又指的什么？” 完颜康挠挠头：“这个，我不知道呀。这样，等下次那个男师傅来的时候，我问他。” “好，不过千万不可说是我问的，明白吗？”梅超风心里狂喜，这个徒弟真是收对了，聪明伶俐不说，对自己也好，还能帮忙解决一些疑难问题，便想再多教他一些东西。 “康儿，等你把这套鞭法学全了以后，为师有一套掌法教你，那可是为师毕生绝学，你一定要好好练习，给为师争光。” “嗯，多谢师傅。”完颜康笑得灿烂。那些正派人士，都说梅超风是坏人，他就偏要让这个坏人练好了功夫，让他们奈何她不得！ 丘处机并不是每天都来的，一般隔一段时间来一次，除了检查完颜康的功课以外，还有例行的板着脸训斥。 这天，完颜康从弘文馆下课，正好二皇子完颜洪靖的小女儿完颜燕过生日，请了一帮皇孙公主们去吃饭。金人对男女大防并不怎么看重，一行人便去到在京里最好的酒楼中。由于都是些孩子，倒是玩闹的性质居多。 “完颜荣，你今天又没有答出先生的问题，看来回去后要挨揍了。”四皇子完颜洪衍的二儿子完颜华毫不留情的耻笑他。 “切，有本事你就不要让完颜康帮你写功课，自己做啊！”完颜荣当然不甘示弱。 “喂喂，你们两个说话，就不要牵扯到我了。”完颜康本来作壁上观，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扶额——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和这些凤子龙孙们纠缠。 “行了，阿康这小子又不是只帮他一个人做功课，还有我的呢。”解围的是长公主的儿子兀本，他和完颜康一向交好，自然会帮他说话。 完颜燕端起杯子：“好了，今天是我过生日，你们都少说几句。还不快把礼物送上？” 众人纷纷送上礼物，完颜康坐在窗口，无意中往外一望，却看到一个中年道士，满面怒气的看着他这边。 完了，又要挨训斥了。完颜康心里咯噔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的下楼。丘处机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他也不以为意，跟随从说了一声，便骑马到了城外。 丘处机果然在那里等他，见他□□的马儿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宝贵异常，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康儿，你这匹马是从哪里弄来的？” “哦，这是大宛名驹，父王送我的。”完颜康采取春秋笔法，这马是南宋朝廷进贡的，完颜洪烈见它个头不大，又很名贵，便做主要了来，送给了宝贝儿子。 “哼，玩物丧志！”丘处机重重的哼了一声，“你看看你，全身都是绫罗绸缎，没有一处不名贵，哪有半点江湖儿女的样子？” 我本来就不是江湖儿女，完颜康低下头，偷偷的做了个鬼脸。 “你还不服气了？”丘处机见他耳后肌肉抽动，火气更旺，“说，你刚才和那些人在干什么？小小年纪，就学那些纨绔吃喝玩乐吗？” “师傅，他们只是亲戚，亲戚过生日，请我吃餐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完颜康很是无奈。 “他们是你的哪门子亲戚？”丘处机本来只有三分火气，现在被撩拨成了七八分，“朝廷吏治败坏，百姓民不聊生，你们还有心思大吃大喝，简直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完颜康也有些生气了。许久不见，他还有不少东西要问呢，可这个丘处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训人，哪里有这么做师傅的，看看人家梅超风，多合格。 丘处机唠唠叨叨的训斥了一通后，见完颜康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一时间火气上涌。一直以来，完颜康对他都是恭敬有加，他自以为自己对这个徒弟是非常有影响力的,对自己的个人魅力相当满意。再加上这个孩子很是聪明，不管什么都一学就会，让他非常有成就感，对自己和江南七怪的比试，抱有十足的信心。 可是，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见，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丘处机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这孩子没有人教导的缘故。 “康儿，我问你，你觉得，金国的皇帝怎么样？” 丘处机忽然这么一问，完颜康愣了一下。平心而论，皇帝对他是很不错的，而且，他一直住在京城，身份又高，吏治好坏什么的，不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丘处机虽然不够精明，可江湖经验也是丰富的，随口乱说没有那么容易骗过他。 “皇帝爷爷很好啊，对我照顾有加，不管我要什么都会给我。” 完颜康的回答刚一出口，就见丘处机脸色一沉：“孽障，居然称呼金国皇帝为爷爷，你都忘本了吗？” “忘本？什么忘本？”完颜康故作不知。 丘处机也不说话，只是一手提起他，骑上白马，往西疾驰而去。 10、包子莫愁 丘处机带着完颜康，晓行夜宿，一路向西北而去。完颜康心知他不会害自己，也不惊慌，只是要求他给家里报个信，以免父母担忧。丘处机见他这么听话，气也消了一半，再看他穿戴太过富贵招摇，便买来普通的衣服让他换上，完颜康也不矫情，还帮忙把白马身上涂了些脏脏的泥水，梳了道童发髻，两个人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老道士带着小道童一般。 这一天到了樊川，已是终南山的所在。沿途松柏环绕，水田连绵，倒像是江南一般，百姓生活倒也过得去。 “师傅，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完颜康见前面有个小酒馆，便从马上跳了下来，“康儿肚子饿了。” 丘处机看看天色还早，今天怎么着也能赶到重阳宫，便点了点头。酒保见两人穿着普通，也没有当回事，完颜康也不管，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点了四五个好菜。 丘处机微微皱眉：“康儿，够了，不要太铺张。” 完颜康点点头，那酒保见来了大客户，再也不敢怠慢，脸上堆满了笑。菜很快就上来了，完颜康夹了一筷子虾仁送入口里，觉得有些不新鲜，也就不再吃，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那盘素烧蘑菇。丘处机倒是不管，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菜肴吃得干干净净。完颜康掏出一粒小小的银角，放在桌上，也不要找钱，丘处机看着，微微有些羞惭。 这一路上，不管吃住，统统是完颜康掏的钱，按照他的说法，是孝敬师傅。完颜洪烈从来不管他花钱多少，因此，他身上的荷包里一直有许多铜钱和碎银两，贴身兜里还藏着金珠子。丘处机在江湖上漂泊多年，什么时候过过这么好的日子，吃人嘴短，他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教训这个徒弟，只是每次徒弟掏钱付账的时候，他总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这孩子的钱都是金国王爷的，都是不义之财，丘处机再一次这么麻醉自己，笑道：“康儿，这次我带你来到我们全真教，你可不许说你是金国小王爷。我给你起个汉人的名字，就叫杨康好了。” “为什么？”完颜康丝毫不领情，“我家又没有人姓杨。若是要起汉名，就叫颜康吧。” 呃，丘处机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并再一次尝到了吃人嘴短的滋味，只好点头同意了。 完颜康其实憋着一肚子气。他的确是想过要上全真教，目的是活死人墓的九阴真经，可是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方法。这个丘处机，也不说缘由，就仗着功夫好身份高，拎了他就跑，还不知道父母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呢。 再加上一路上，都是他花的钱，他本身并不小气，但看到丘处机这么毫不客气的享用，也不道声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白马脚程很快，也就小半天的功夫，便到了终南山脚下。有两个青年道士守在山门处，看见丘处机，连忙上来见礼：“见过丘师叔。” 丘处机一点头，将完颜康拉到前面：“这是我的俗家弟子，姓颜名康；康儿，这两个是你大师伯马珏的弟子，你应该叫师兄。” “两位师兄好。”完颜康毕恭毕敬的行礼，那两个道士连忙还礼，早就听说丘师叔收了个俗家弟子，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娃儿。 全真教在终南山山顶上，丘处机许久没有回来，心情激荡，自然走得极快，完颜康咬牙跟着，竟是一点也没有落后。半个时辰后，就见到十余座道观零零落落的散落在各处，正对着山路的那一座辉煌的观宇，上面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重阳宫”。 现在重阳宫里，全真七子也就王处一和郝大通不在，剩下的听到通报，都纷纷的迎了出来。 “丘师弟，你如今倒是成了重阳宫的稀客了。”马珏脸上带着温厚的笑容，难得开起了玩笑。 丘处机见到大师兄，也很是激动，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回来的目的，将完颜康拉到前面：“康儿，还不给你的诸位师伯师叔们磕头？” 唉，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没有人权。完颜康腹诽，不过他一向是做戏惯了的，干脆利落的上前，按照丘处机的指点，依次磕头行礼。 马珏满意的点点头。他是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的，也知道丘处机和江南七怪打赌的事情，心里一直觉得是丘处机做得不地道，同时，也对身为金国小王子的完颜康有些不满。可这次见他毫不扭捏，没有自持身份，尊重长辈，马珏觉得，应该是这个孩子身上杨家英雄的血脉起了作用。 是夜，完颜康被安排在单独的房间休息，马珏召集了师兄弟们在自己的房间开小会。 “丘师弟，你这次将这个小王爷带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此言一出，长生子刘处玄皱了皱眉：“丘师弟，你收的这个俗家徒弟，居然是金人吗？” 丘处机只好再将和江南七怪打赌一事说了一遍，然后叹道：“我也是一时起意，就将康儿给带来了。康儿本质纯良，但苦于无人教导，金国王爷对他又太过溺爱，我生怕他会学坏，便想起了重阳宫。” “胡闹，”马珏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金国王爷对他溺爱了，还这么大喇喇的将人给带来。现在金国王爷那里一定都闹翻了天，如果有人发现你们的行踪，报告给了金国王爷，这不是要让全真教和金国朝廷为敌吗？” 呃，丘处机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发傻。排行第二的长真子谭处端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留不得。这样，你就说是带他过来终南山观赏风景，过几日再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听你的说法，他对你还是相当信任的，应该不会透露些什么。” “也只有这样了。”丘处机长叹一声，“是我思虑不周啊。” 马珏没有出声。他已经听自己的两个弟子说了，这个小王爷能够紧紧跟着丘师弟的步伐上山，可见内力修为不浅，师弟在他身上一定下了很多的功夫。再想起前一阵传回来的江南七怪的消息，便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打赌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是丘师弟理亏，偏偏师弟运气又好，徒弟聪明，不像江南七怪，不但徒弟蠢笨，还在大漠上折了一个人。过一阵，等他有空的时候，也去大漠上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帮到江南七怪一些。 完颜康有挑床的毛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看着窗子外面发呆。全真教对他还算客气，给了他一个单人房，也没有人看守，想来是因为他丘处机弟子的身份。 不知道父母现在担心成什么样了，娘一定哭得眼睛都肿了吧，还有爹，会不会一生气就拿那些守城的官兵出气呢？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出去走走吧，就当是旅游了，终南山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到了山上，他也没有必要藏富，便把包裹里自己的衣服给换上，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月色很好，完颜康信步走去，见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时值初秋，许多叶子都在半绿半黄之间，晚风吹来，沙沙作响。 他隐约记得某本书上说终南山上有一片花海的，便想去找，却没有料到这个季节，花都谢了，转来转去只是找不到，反而迷了路。 终南山颇大，时不时的还有野兽出没，完颜康虽然练了几年功夫，可毕竟年纪尚小，心里清楚如果遇到一群猛兽，还是会有危险的，因此，也不往树木茂盛的地方去，只在空旷的地方转悠。 走着走着，就听到前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心里一喜，往那个方向快步跑了过去。虽然月色很美，可毕竟是大晚上，加上完颜康也对地形不熟悉，跑了几步后，脚底一滑，居然是个斜坡。他一时刹不住车，便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 那是一片青草坡，下面是茂密的草丛，少说也也有六七丈高。完颜康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要害，又有一丝九阳真气护体，并没有受什么伤，好不容易滚势停止后，他才慢慢的站起身。 活动了活动小胳膊小腿，发现只是一些擦伤，没有伤筋动骨，完颜康这才放心，只是衣服都撕烂了，有些可惜，早知道还是穿小道士的袍子好了。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嫩嫩的动听的声音传来，完颜康一抬头，倒是愣了一下。 只见草丛中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梳着两个包包头，小脸圆圆的，月色下皮肤似乎吹弹可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很是可爱。 大半夜的怎么还有小女孩在这里走啊？她的父母也太不负责了吧？见她穿着的衣服料子并不是很好，完颜康以为她是山下农户家的孩子，便笑道：“我不小心迷路了，然后从上面掉下来了。你呢，也是迷路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小姑娘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和小兔子说话呢，你就忽然间掉了下来，把小兔子吓跑了。” 原来刚才听到的说话声是她的啊。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里和小兔子说话，这孩子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吗？ 完颜康挠了挠后脑勺，他也没有和小姑娘相处的经验啊：“我叫颜康，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莫愁。”小姑娘声音不高，听在完颜康耳朵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李莫愁，神雕里的大反派，最后惨死在情花丛中的那一个？完颜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这个包子头，包子脸，大眼睛，白白嫩嫩的小萝莉会成长成那个赤练仙子？天啊地啊，怎么没有人告诉他，射雕和神雕是连在一起的啊！ “你怎么了？”小萝莉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完颜康笑笑，心里涌出一种无穷的同情以及同病相怜。 萝莉啊，你的未来是遇到某个渣男，然后被他哄骗，最后还出家变成道姑啊！还是要惨死的那种，和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名字好听呢，李莫愁笑弯了眼睛，扬起小脑袋，言语间很是得意：“这是师父给我取的，就是要我能没有忧愁。你的名字呢，有什么意思吗？” “我爹说，要我能健康平安。”完颜康心里叹了一口气，名字什么的，都是反着来的啊。 11、萌软妹子 “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吗？”面前站着的毕竟是未来的女魔头，虽然现在的样子相当纯真无害，可完颜康还是小心翼翼的。 “当然可以了，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吗？”小莫愁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对了，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呢？” “和小兔子说话啊。”李莫愁回答得一派天真，“这里不但有小兔子，有时候还能看见小刺猬和小松鼠呢。” 原来是个寂寞的孩子，完颜康想起古墓派那些冰冷的条规，不由得对这个娃娃可怜起来。 “小兔子听得懂你的话吗？”他的声音柔和下来。 小莫愁很用力的点头：“听得懂的，这里的小动物们都能听得懂我说话的，他们还会对我笑呢。” 可爱的妹子啊，完颜康无奈的笑笑：“那我陪你说话好不好？你看，我不但能听懂你的话，还能说呢，比小兔子什么的强多了吧？” 这倒是真的，小莫愁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又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送出一个灿烂的笑：“嗯，你笑起来也比小兔子好看，的确比他强！” “那，我们说些什么呢？”完颜康席地而坐，挥挥手，“你也来坐下吧，这里的草地软软的。” “嗯！”小莫愁跟小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坐到他身边，又侧过头看着他的脸，开心的笑。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完颜康被她看得不解，伸手把脸擦了擦。 小莫愁摇摇头：“不是有脏东西，是你很好看。” 完颜康当然知道自己相貌俊秀，只是，被一个小女娃这么说，让他顿时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可是，小莫愁眼里却是一派纯净，好像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一般，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完颜康摸摸脸，笑道：“你才好看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这倒是实话，李莫愁虽然年纪幼小，可明眸皓齿，很有几分小美人的样子，赵王府虽然婢女众多，可是比得上她的还真是没有。 李莫愁先是灿然一笑，然后又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我长得好不好看，师傅和孙婆婆从来都不会说的。” “不管她们说不说，你都很好看啊。她们一定是在心里夸你呢。” “真的吗？”小莫愁歪着脑袋，一脸的疑问。 好，好可爱，完颜康看着那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圆滚滚的小脸蛋，很想伸手去捏一捏。镇定，镇定，这个可是未来女魔头，调戏女魔头是要付出代价的，完颜康心里不断这么告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其他人呢，他们都不说你好看吗？除了你师傅和孙婆婆，难道你没有遇到过其他人吗？” “没有啊，”小莫愁摇摇头，“师傅说，外面的人都是坏的，不许我出门，我要是闷了，就到这里来和小兔子小麻雀说话。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外人呢，不过，你不是坏的，你是好人。” 妹子，坏人是不会在额头上刻字的，难怪后来会这么容易被骗到，完颜康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揪了揪她的包包头，逗她：“如果我是坏人的话，那你怎么办呢？” “啊，原来你是坏人呀！”小莫愁轻呼一声，捂住嘴，“师傅说，我现在还太小，打不过坏人，所以遇到坏人要逃跑。那我走了啊。” “诶，别，别！”完颜康很是挫败，“我不是坏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什么是开玩笑呢？”李莫愁从小被师傅收养，古墓派的武功一向是清心寡欲的，她的师父对她期望甚高，自她懂事以来，便被命令要摒除喜怒哀乐的感情，如果见到她哭或者笑，必然会重重的责罚。孙婆婆虽然对她疼爱，也是个热心肠，但却不敢妨碍她进修，因此，从来没有人和她开过玩笑，她也不知道开玩笑是个什么东西。 完颜康挠了挠头，想了一下：“开玩笑呢，就是故意说些骗你的话来逗你，这个样子。” “可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小莫愁刨根问底。 “因为觉得你很可爱啊，再说，这是逗，不是骗。” “逗和骗有什么差别吗？” “逗呢，是为了让你开心；骗呢，是为了让你不高兴。” “可是，你刚才逗我，我也没有开心啊。” 彻底被你打败了！完颜康看着她无邪的眼，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神啊，原来女魔头小时候是个这么可爱的软妹子啊，真是的，怎么都跟“魔头”两个字联系不上啊！ 想了想，他从草丛中摘下一朵小雏菊：“我变个戏法给你看，好不好？” “变戏法？变戏法是什么啊？”软妹子依旧继续她的十万个为什么。 “就是这样。”完颜康将小雏菊放在掌心，双手一合，花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接着，他又在李莫愁的耳后打了个响指，从那里把小雏菊拿了出来，顺手插在她的鬓边。 “啊，好厉害！”李莫愁什么时候看过这种表演，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原来这就是变戏法呀，到底是怎么变的呢？” “说穿了就不灵了。”完颜康捏捏她挺翘的小鼻头，“还有其他的，要不要看？” “要看，要看！”李莫愁拍着小手，很是开心。 “莫愁，你在和谁说话？”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莫愁一下子跳了起来：“孙婆婆，快过来，这个人会变戏法呢，你也来看！” 完颜康一抬头，只见一个中等个头，满脸疙瘩的妇人大踏步的往这里走来。他连忙站起身，很恭敬的施礼道：“弟子颜康，见过孙婆婆。” “颜康？”孙婆婆皱皱眉，“你可是全真教的？” “我也不知道啊，”完颜康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我是丘道长收的一个俗家徒儿，可是又没有行过正式的拜师礼，所以，应该也不算全真教的吧。” “不是全真教的就好，那些臭道士，都不是好东西。”孙婆婆神色和缓下来，又见完颜康容貌俊秀，斯文懂礼，心里倒是起了几丝好感。 “婆婆，他是好人。”小莫愁生怕婆婆把这个好不容易遇到肯陪他说话的小哥哥赶走，连忙去抓住孙婆婆的手，轻轻的摇了摇。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孙婆婆对这个从小带大的孩子还是很宠爱的，冲着完颜康微微一笑，“你不是全真弟子，怎么到终南山来了？” 完颜康见她的笑容更加丑陋，但又蕴含着一股温柔的感觉，也不惧怕，答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本是中都人士，几年前师父跑来，说我孺子可教，从此后就教授我功夫。前些天，我的堂姐过生日，我们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便一起去酒楼给她祝寿，结果被师父看见了，就不高兴，骂我是贪图享乐；后来，他又看见了我爹爹送给我的一匹好马，就骂我是玩物丧志，骂着骂着，就把我抓到马上，一路跑到终南山来了。” 他语音清脆，还带着些小孩子的软糯和一丝撒娇，孙婆婆听了，立刻相信了他，骂道：“这些全真教的道士们，就是不讲道理。这么把你抓过来，难道你爹娘不着急吗？” “嗯，我也怕我爹娘着急，所以晚上都睡不着，”完颜康小大人一般的点点头，“然后出来转转，却不小心迷路了，从山坡上掉了下来，正好遇见莫愁妹妹。” “莫愁妹妹？”小莫愁插嘴，“那我可以叫你颜哥哥吗？” “当然可以。”完颜康在心里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怎么可以因为这软妹子太乖巧，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呢？不过算了，颜哥哥还是很好听的，他赚到了。 孙婆婆也很少和外人来往，而且心思纯良。她一手带大了李莫愁，内心深处常常盼望着能再抚养一个男孩儿，此时见完颜康举止有度，长得又漂亮，还嘴甜，很是高兴：“莫愁说你变戏法给她看，真是谢谢你了，你很好。” “哪里，莫愁妹妹很乖巧的，都是婆婆教养得好。”夸奖道谢什么的，完颜康听见得多了，自小到大他身边一直不缺少说好话的人。可是，这种没有一丝杂质，发自内心的夸奖，除了父母之外，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心里很是温暖。 小莫愁伸出脑袋：“颜哥哥，你不是还会其他的戏法的吗，也变给孙婆婆看好不好？” “好。”完颜康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放到莫愁的小手里，让她握紧，然后吹了一口气，笑嘻嘻的摊开自己的手：“你看，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呢？” 莫愁张开小手，小石子果然不见踪影，她大感有趣，笑道：“再来，再来！”就连孙婆婆，都看得目不转睛，张大了嘴巴。 完颜康笑笑：“我就会这两个戏法了，等我去学会了新的戏法，再来变给你看好不好？”这还是他在现代时，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去学来的，没有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你还能再来找我玩吗？”小莫愁高兴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渴望的看着他。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过些天该回家了，要不然我爹娘会担心，这些天里，我一定每天都来找你玩！”完颜康被她看得心软，某种大男子主义的情结涌了出来。 “颜哥哥你真好！”小莫愁开心的笑，“孙婆婆，你也来一起玩。” “行，”孙婆婆一张丑脸笑得皱巴巴的，“不过，你可不能只顾着贪玩，还要练好功夫，不让小姐担心，知道吗？” “嗯！”莫愁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表情很是认真。 一旁的完颜康又要哀嚎了：这么可爱的软妹子，居然会长歪成女魔头，老天爷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啊，我oo你个xx！ 12、赠送礼物 当晚，孙婆婆将完颜康送到了重阳宫外面，他又偷偷的溜了回去，倒是没有任何人发现。晚上睡得晚了，第二天自然要赖床，这又让丘处机怒气上冲，对着他就是一顿严词训斥。 还好，完颜康对这种话早就练成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功夫——前世的时候那个讨厌的经理骂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干的。丘处机见他精神仄仄的，也不顶嘴，才恨恨的停止了罗嗦，拂袖而去。 就知道你是个不着调的！完颜康看着他的背影，悄悄的竖起了中指。一言不发的把他带到终南山，也不带着他游览一下，也不安排人招待一下，就这么把他丢下了，这是神马意思啊！ 算了，反正小爷我有的是钱！完颜康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决定，下山去玩。 终南山脚下是一个小镇子，那里的人基本都是依附着全真教而生的，虽然是金国的领地，但全真教势力大，金国也不会轻易来招惹，只是象征性的派了几个官员过来，还全是汉人。 所以，镇子是安全的，完颜康一个小孩子穿着富贵，在那里东游西逛，也没有人来招惹他。不过，这里的东西还真是不便宜呢。 “肉包子居然要三文钱？”他睁大了眼，“中都不过卖两文的。” “这位小哥，您是外来人，当然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一文呢，是用来孝敬全真教的那些道爷们的。”卖包子的满脸是笑，“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的日子也过不了这么安稳。” 原来是这样，保护费啊，完颜康摸出三文铜钱，买了个包子啃着，心里明镜一般。重阳宫这么大的产业，当然需要钱来维护，可是钱从哪里来呢？这个世道这么乱，重阳宫就算有自己的耕地收租子，也是不够的，所以，保护费是势在必行的。 估计那些武林门派都是这样的吧，完颜康一边咬着包子一边慢慢的走着，他就说，这些高来高去的高手们又不事生产，哪里来的钱过日子呢。只是，这保护费收得也太高了吧，一个包子一文钱啊！ 做为中都的小王爷，完颜康当然是什么都见识过，这里的集市对他来说显得有些简陋，不过，胜在有一股朴实的味道。 不远处有一个卖绢花的摊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边扎着花一边看着摊，看到完颜康走过去，便笑道：“小哥，你要买绢花吗，便宜，只有两文钱一朵。” 这花，太差强人意了，和赵王府里包惜弱头上的那些宫花相比，差得不是一个档次。完颜康拿起一朵嫩黄的迎春花，问道：“老奶奶，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摆摊啊，这种事情风吹日晒的，让小辈们来嘛。” 那老妇人失笑：“小哥才几岁啊，就知道这些？唉，都是打仗惹的，老婆子的两个儿子都被金兵杀死了，大儿媳妇儿还被金国的官儿给抢走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卖些手艺挣点钱。” 完颜康愣了一下，随即小手一划拉：“这些花儿我都要了，这几天呢，您就多做点新鲜的花样子出来，我也都要。” “你都要了？”老妇人有些傻傻的回不过神，“这么多？” “啊，都要了。”完颜康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银梅花锞子，塞到她手里，“这可是一两的哦，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老妇人连连点头，“老婆子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成色这么好的银锞子呢，这位小爷真是菩萨心肠！” 完颜康嘻嘻一笑，拿起包好的绢花，也不管身后老妇人不断念佛，自顾自的走开。从中都到终南山，一路上他也看到不少景象。金国的兵士把汉人当做奴隶来随意使唤，一有不满还随意鞭打辱骂，战火焚烧过的地方，都是一片荒凉。 做为一个上辈子生活在和平年代，这辈子金尊玉贵的人，完颜康哪里见到过战争的影响，这一下，让他心里抽痛抽痛的。 他痛恨战争，可是，他又无能为力。他知道，接下来会有蒙古人灭金灭宋，可是让他去杀蒙古人，他也做不出来，毕竟，他坚信着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而且，那些也都是活生生的生命。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有用这种简单的方法，来给那个老妇人一些好日子过了。 完颜康足足在镇子上逛了一整天，把丘处机给气疯了。在听到完颜康上山了的消息后，丘处机立刻跑去把他捉了来。 “你在外面闲逛，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好好的练武吗？”丘处机看着他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火气直往上撞，“胡乱花钱，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你倒是学得十足十的像！你还不服气，你说，你今天在外面花了多少钱？还有，你买这些东西来干什么？是不是山上的生活清苦，你承受不了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你的祖上可是鼎鼎有名的大英雄，你居然半点都没有英雄气概，blablabla……” 啊啊，又来了，完颜康无奈的听着，思绪却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丘处机疾言厉色的骂了一通后，气鼓鼓的走开，完颜康长舒了一口气，无聊的掏了掏耳朵，开始打坐修炼。 九阳真经不愧是至宝，一个时辰后，完颜康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他站起身，看着外面的月色，带上今天逛街买的大包小包，翻窗子跑了出去。 前一天回来的时候，他就沿路做好了记号，倒也不害怕迷路什么的，飞快的就赶到了那片草地上。 小莫愁和孙婆婆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他过来，两个人都扬起了笑脸。 “颜哥哥，你好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小莫愁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慢。 完颜康放下手里的包袱，笑道：“放心，就算下刀子我都会来。” “那可不行，”小莫愁一本正经的摇摇头，“要是下刀子了，你路上会有危险的。莫愁不想你有危险。” “知道，莫愁最乖了。”完颜康捏捏她头上的小包包，笑嘻嘻的，“所以，我有给乖孩子带礼物呢。” “礼物？”小莫愁忽闪着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她倒是有收过礼物，生日的时候，师傅会送她一样趁手的兵器，孙婆婆会在她的面条里面加个煎鸡蛋，这些都是她的礼物。不过，颜哥哥送的，会是什么呢？ 小莫愁兴奋起来：“是好用的兵器吗？” “当然不是了。我也不知道买得对不对，不过我想，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的吧。”说着，完颜康将包裹打开，小莫愁顿时哇了一声。 “好漂亮！”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朵绢花，“做得像真的一样呢！送给我的？” 看着她那惊喜的神态，想要去拿更多的，却有些不敢和舍不得，轻手轻脚的那副小心模样，完颜康心里一酸。王府里，他的母亲包惜弱的绢花，可是拿上好的薄如蝉翼的丝绢精心做出来的，花蕊都是用比头发还细的金丝穿着碎宝石，他见得多了，却没有想到这种普通的绢花，也能让人这么高兴。而这种纯粹的快乐，他早就已经没有了。 “都是给你的，你喜欢就好。”完颜康柔声说道，然后又从旁边拿起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各色零嘴，“这些也是给你的，可好吃了，尝尝。” “嗯。”小莫愁依言拿了一颗蜜饯放在嘴里，笑弯了眼，“酸酸甜甜的。婆婆，你也吃。” “好。”孙婆婆对零嘴什么的早就没有了兴趣，不过还是开开心心的张开嘴，把莫愁喂她的一颗糖球吃了下去。 “对了，还有婆婆你的礼物。”完颜康打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里面是一枚朴素的铜簪子，和一副简单的铜耳环。 孙婆婆很是高兴，立刻把簪子簪在了发髻上，左摸摸右摸摸，问道：“好不好看？” “好看，真好看！”莫愁很认真的点头，孙婆婆红了脸，又摸了摸，咧着的嘴角一直都没有合拢。 完颜康看着两人开心的模样，再想到两人的未来：一个是惨死在情花丛中，一个是惨死在某道士手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感。 月色很美，仿佛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轻纱。小女孩的清脆的笑声，孙婆婆丑陋但不失温情的笑脸，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她们会死的，这样的美好会消失不见的，莫愁会长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再也不会这么纯真的笑了。 完颜康一咬牙。反正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很多，再多改变一点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康儿，多谢你送了这些好东西给我们，花费不少吧？”孙婆婆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的想着要道谢。 完颜康摇摇头：“才不是，我倒是觉得对不住你们。等我回去中都了，让人带更好的东西给你们。” “你要回家了吗？”下摆一紧，只见莫愁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他，神色间犹如被遗弃的小狗一般。 他心里一软，摸摸她的头：“放心，就算回去了，我也会记着你们的。一有空我就会来找你，好不好？” “嗯，”莫愁乖巧的点点头，“要是我能去外面就好了，我就去你家里找你。” “傻孩子，可不能随便的出去啊。”完颜康提起了警惕，现在这么听话乖巧的妹子跑出去，绝对会被拐走的，“外面的人各种各样，虽然有好人，可是坏人还是不少的。” “可是，颜哥哥就是好人啊。”莫愁有些不解。 “那也不代表其他人都是好人的，”完颜康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草地，“来，颜哥哥给你讲一讲外面的故事。” 13、奇葩古墓 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小莫愁再一次失眠了。她年纪小，又一直生活在古墓之中，在她的小心眼里，外面和古墓周围是一模一样的，有太阳有月亮，有山有树，有草有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终南山颇大，古墓派的范围也不小，够她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摸爬滚打了。 只是，时间长了，她对大山外面的世界还是有一定的好奇。古墓中人，和外界有接触的只有孙婆婆了。每隔一段时间，山下会有一个老农给她们送必须的生活用品，每次都是孙婆婆去给钱的，有一次，小莫愁很是好奇，偷偷的跟在孙婆婆的身后，听到那个老农唠唠叨叨的，什么“外面在打仗了，柴米油盐都涨价了”，什么“孙女出嫁了，以前还觉得那个孙女婿文弱，现在觉得很好，至少不用被抓去当兵”，什么“因为家里有喜事，所以特地送一碗红烧肉给她们”，这些，小莫愁通通听不懂。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打仗，什么叫做喜事，什么叫做柴米油盐，不过，红烧肉她是懂的，因为那天加餐了，那一碗油汪汪的红烧肉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很香。 从那以后，小莫愁就开始想象外面的世界了。听那个老农的话语，打仗是件很讨厌的事情，涨价也很讨厌，不过出嫁就是件喜事，可是，打仗又是什么，出嫁又是什么，好事和坏事之间有什么差别呢？ 小莫愁完全想不明白，于是她就去问师傅。可是，师傅在听到她的问题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然后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充斥着坏心肠的人，都是会害她们的，而古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时，师傅还狠狠的责罚了她，因为她去想了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做为古墓派的人，是一辈子都不能走出这一亩三分地的。 从此以后，就算再有对外界的好奇之心，小莫愁也不会去问师傅了，只是自己默默的揣测着，有什么心思就去跟小白兔小松鼠的去说，直到遇到了完颜康。 颜哥哥是个好人，小莫愁很坚定的认为。做为没有看到过任何外人的小莫愁，长的好看绝对在她那里是占优势的，而完颜康除了相貌俊秀以外，还会很温和的跟她说话，会对着她笑，会变戏法，还会送好看的礼物给她。所以，颜哥哥绝对是个大好人。 既然是大好人，那么就应该不是骗自己的了？外面的世界，原来远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完颜康不知道，自己这剂药下得猛了。此时的李莫愁不过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姑娘，世界观还没有形成，非黑即白，结果被他这么一搅和，信息量太大，接受不了了。 这些天，完颜康一直在给她们讲故事。李莫愁问战争的事情，他便挑了战国策和三国志里的几则故事来讲；李莫愁问出嫁的事情，他便将一些婚姻美满的以及渣男骗财骗色的故事挑出来讲。不要说李莫愁，就连孙婆婆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实在是太难令人理解了。根据颜哥哥的说法，战争这种事情是不对的，可是挑起战争的双方，到底是谁对谁错呢？渣男是很多的，女人是很辛苦的，可是，如果找到认真的痴情的男人，女人又会很幸福。这么复杂的事情，让小莫愁烦恼了。 她一烦恼，便直接反映在晚上失眠，翻来覆去的想着，第二天自然精神不济，学习的时候进度便不如以前，甚至还有些倦怠。 这样一来，她的师傅林红儿当然也发现了端倪。林红儿本是林朝英的丫鬟，林朝英成立古墓派，把一身功夫传授给了她，她当然对林朝英立下的规矩百分百的依从。 李莫愁是几年前孙婆婆在终南山下捡到的，林红儿见她年纪虽小，可依稀能看出骨骼清奇，又是个女子，正好自己山居寂寞，也想有个徒儿，便收留了她。 这些年来，小莫愁乖巧可爱，也解了她不少烦闷。只是，小莫愁的天性活泼，对外界的事情一直充满了好奇心，这可是古墓派的大忌。 其实，当李莫愁第一天遇到完颜康的时候，林红儿就知道了。只是，完颜康年幼，又不是全真弟子，她也没有多加阻拦，再加上，李莫愁也没有个玩伴，着实是闷得厉害，她也有些心软。没有想到，接着的几天晚上，完颜康都会跑来跟李莫愁一起玩，顺便还把孙婆婆拐了去，还给她们讲外面的故事。 林红儿一直隐在不远处听着，不由得暗暗心惊。林朝英是文武双全的，自然读过许多书，加上早年曾在江湖上走动过，学识渊博。耳濡目染，林红儿也是识字的，学问也不错。这些典故，她都听过，只是后面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让她觉得很是不妥。 莫非这个叫颜康的孩子，这么小就对莫愁心怀绮念了？林红儿仔细观察了一番，却没有从他眼里看出某种情愫，而是一种莫名的同情和怜爱，好像是长辈看晚辈的一般。 这天，完颜康照例半夜溜了出来，去给他家莫愁妹妹讲故事顺带告别。丘处机已经叫他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动身了。在山上的这些日子，他思念着家里的父母，是有些归心似箭，可又有些不舍得莫愁妹子，比较的纠结。 “颜哥哥，你要走了吗？” 不出所料，李莫愁大是不舍，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又强制性的不让它落下来。 完颜康本来心里就不是滋味，见她这样，更是心酸。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他强笑道：“好了，我又不是一辈子不过来了，而且，我会给你写信的。对了，还有礼物，我会托人送比那绢花好一万倍的宫花给你。” “莫愁不要礼物，就想要颜哥哥留下来陪我。”李莫愁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的祈求和渴望，泪珠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完颜康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随即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拍拍她的头：“莫愁乖，颜哥哥每天都会想你的。你要好好的学功夫，等以后我再来的时候跟你比试比试，你一定要赢过我啊！” “嗯，约好了！”小莫愁擦掉眼泪，点点头。 “好，约好了。”完颜康伸出右手的小指。小莫愁有些莫名：“这是干什么？” “这叫拉钩，外面的人都是用这种方法约定的，只要约好了，就不可以食言。”完颜康拉过她的右手小指，轻轻的和自己的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一百年不许变！”小莫愁很认真的回答，咧开嘴笑了笑。 “又哭又笑，小狗尿尿！”完颜康刮刮她的鼻子羞她。 “小狗尿尿又怎么样了啊，小狗本来就要尿尿的。”无奈他面前的是幼年版李莫愁，号称“十万个为什么”，歪着脑袋，回答得天经地义。 “是，是，小狗本来就要尿尿的。”完颜康失笑。这次他来到终南山，根本就没有去寻找什么劳什子的古墓水道以及九阴真经，那可全是这个小姑娘的功劳了。如果李莫愁能好好的呆在古墓，那她就会成为古墓派掌门，九阴真经就是她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可不能和这么可爱的妹子抢武功。再说，他的九阳已经修炼完第一卷经书了，只觉得全身真气流动，想必继续修炼下去收益会更大，再多要一部经书没有什么意义。 小莫愁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扭着衣角很是不好意思：“那个，我想寻一件好看的物事送给你，可是我都没有……” 傻孩子，完颜康揪揪她脑袋上的包包头，柔声道：“只要是你的东西，都是好的，颜哥哥都喜欢。” 小莫愁这才欢喜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交给他：“这是我最好的手绢了，送给你。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 完颜康接过，只见是最普通无比的棉布手绢，上面只是绣了一枝小小的杨柳，他此时心有离愁，也知道这是小莫愁的一片心意，笑道：“我很喜欢，谢谢你了。” “颜哥哥喜欢就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听你给我讲故事了。”小莫愁的脑袋又低了下来，神情有些萧索。 想起她以后可能会被陆展元那个渣给骗到，完颜康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以防万一：“对了，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难处，就来找颜哥哥。我有一件事骗了你，我不是姓颜，而是姓完颜，是中都赵王府的小王爷，还是有些权势的。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我一定帮你报仇，欺负回去！” “原来是完颜哥哥，”对李莫愁来说，金国是什么她完全不在意，完颜康叫什么她也完全不在意，姓名对她来说，只是个代号而已，“还是颜哥哥好听，我还是喜欢叫你颜哥哥。师傅说，古墓派的功夫是很厉害的，我一定要学好功夫，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了颜哥哥，你也要来找我，我也给你报仇，欺负回去！” “好，一言为定！”完颜康很是高兴，射雕和神雕的两个反派联手了啊，如果陆展元再敢来欺负他家小莫愁，他就去杀了那个小子。 李莫愁伸出胖乎乎的小指：“拉钩！” “好，拉钩！” 完颜康一直絮絮叨叨的跟她讲着外面的一些人心险恶的故事，回到房间的时候，月亮已经西落了。 房间里却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听到他的声音，便缓缓的转过身来，是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女人，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气质清冷，就这么看着他。 完颜康一愣，退出一步，确认了这是他的房间，然后又进去。他是深谙“礼多人不怪”这个道理的，当即深施一礼：“不知是哪位长辈高人？” 那女人正是李莫愁的师傅林红儿。她从那些故事中已经推测出完颜康受过良好的教育，出身定然不凡，这次又听他说自己是赵王府的小王爷，便准备前来会会他。 林朝英曾经和王重阳携手共抗金国入侵，林红儿当时年纪还小，对金国的仇恨也没有这么大，再加上林朝英到死心心念念最恨的人依旧是王重阳，林红儿当然继承了她的遗念，最恨的是王重阳、全真教和世上的男人，对金国的仇恨反而在其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金国也没有这么排斥了，所以听到完颜康的真实身份，在意的反而是自己的徒弟。 “听说凡是有钱人家，就会三妻四妾，你是小王爷，一定更会如此。那以后如果莫愁嫁了你，你又娶其他的姑娘，我就一剑杀了你。” 林红儿开门见山的一席话把完颜康说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请问，您是……？”他小心翼翼的发问。 “我是莫愁的师傅，古墓派的掌门。”林红儿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回答我，如果你娶了莫愁，便不可以三妻四妾。” “唉，”完颜康叹气，这才几岁啊，就讲这种事情。再说，莫愁应该是会喜欢上陆展元的。“莫愁还小，她若是长大以后不喜欢我了，想去嫁给别人，或者想一辈子留在古墓里，那该怎么办？再说了，什么小王爷，什么有钱人家，如果有朝一日灭国了，为奴为婢的，还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凤子龙孙？” 这话，很合她的胃口。林红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身形微动，便消失不见。完颜康摇摇头，古墓派的人都是奇葩，真的。 14、比武得胜 当完颜康到达中都的时候，正好是晚上。看着紧闭的城门，他的心里再度把丘处机骂了个狗血淋头：坑徒弟坑到这个地步的师傅，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丘处机丢下一句：“剩下的路你该认识了，记住该怎么说。”之后，便潇洒的转身离去，完颜康连骂他的心情都没有了，长吸一口气，对着城楼高喊：“有人吗，开门！” 不远处的丘处机脚下一顿。康儿的内力，什么时候精进至此了？那呼喊，声音清脆高昂，并不太高，但中气充沛，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朗，远远的回荡开来。这个徒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这么的用功的吗？以他的年纪，这种内功修为，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啊。 这次带完颜康上山，丘处机对这个徒儿的不满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不好好练功，满世界瞎跑，还带坏重阳宫的小道士们，和他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加上乱花钱，纨绔子弟作风显露无疑，若不是因为大师兄马珏的意见，他真有一种把这个不肖徒儿留在全真教好好教导的冲动。现在看来，这个徒弟明明是深藏不露，难道，他另有明师？ 丘处机暗自摇了摇头，完颜康的脾气他最清楚了，活泼跳动，如果另有师傅的话，不可能瞒得过他，所以说，这个孩子其实背地里是很用功的吗？丘处机的不满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原来自己还是成功的，他满意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决定下次再来的时候，给这个孩子找一样趁手的兵器吧。 守城的士兵们正倚在墙上打盹，听到这个声音，都是一惊。为首的跳了起来，冲着下面大骂：“城门已经关了，要进城明天请早，别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小心大爷们揍你！” “我是赵王府小王爷完颜康，还不快开门！”完颜康朗声叫道，城楼上忽然传来一个激动万分的声音：“小王爷，是小王爷回来了吗？” 这是，管家？他怎么跑到城楼上来了？完颜康正在胡思乱想，城门轰然打开，管家飞奔而来：“小王爷，您可算回来了，王爷就快把附近翻得底朝天了！” “哦，我遇到一个武林高手，他说我颇有根骨，便带我去了一座山上，教了我一些功夫。”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管家也不理这么多，当即派人飞速去赵王府报信，自己带着几个小厮，一扫往日焦急的憔悴嘴脸，喜气洋洋起来。 等到了赵王府时，就见里面灯火通明，赵王完颜洪烈早就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完颜康还来不及行礼，就被他一把搂入怀里，眼里泪光闪闪：“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完颜康心里也是激动不已，哽咽道：“孩儿，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哪里，只要你平安，为父就放心了。”完颜洪烈擦了擦眼角，又假意虎起脸，“倒是你娘被你吓病了，还不快去跟她道歉！” “是！”完颜康吐了吐舌头，一路奔到后院。 包惜弱是知道完颜康跟着丘处机去了终南山的，只是丘处机的信上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他回来，她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了，又不敢跟完颜洪烈吐露实情，百感交集下，病倒在床。这下乍看到儿子回来了，病立刻就好了大半，抓住完颜康的手，只是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 当天晚上，完颜洪烈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一个劲的往完颜康碗里夹，和包惜弱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看着他，只是让这个在他们眼里“瘦了好多”的儿子多吃点。全真教的伙食哪里比得上赵王府的，完颜康确实很饿，而且，顶着父母那慈爱的眼光，他只有将那些补品硬生生的撑了下去，小肚皮吃得滚圆，躺在床上，撑得直哼哼。 “臭小子，没有死啊。”阴惨惨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完颜康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惊呼：“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吗？”梅超风冲着他一板脸，“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师傅，您老人家担心我了？”完颜康心里感动。 梅超风哼了一声：“哪个会担心你。我是害怕你被我江湖上的仇人捉去，经不起严刑拷打，说出了我的所在。要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才懒得理你去死。” “是，是！”完颜康笑嘻嘻的。在他心目中，同样是师傅，梅超风可是比丘处机可爱多了，打一个很不恰当的比方，如果这两个人同时掉到水里，他绝对会先去救梅超风的。 “对了，你的那些丫鬟们，我都点了她们的昏睡穴。你跟我来，我要试试你这段时间功力是否退步。”梅超风口气很凶恶，神情却透着一股欣慰。 “是。”完颜康点头，“对了，我今天才知道，我的那个男师傅是全真教的丘处机，然后，我学会了许多的道教心法，那些拗口的‘姹女婴儿’‘金元木母’什么的，再也难不倒我们了！” 梅超风很是高兴，摸摸他的头：“走，我教你一种厉害的招数，叫做摧心掌！” 时间过得很快，晃眼间八年过去了，完颜康已经是个十六岁的翩翩少年。距离比武之约已经不过两年，丘处机督促得更加紧了，几乎隔两天就会过来检查他的功力。完颜康已然修炼完了四卷九阳真经，行动间内力充沛，总是要克制着不被丘处机发现，只是学习进度更快了，剑法什么的，往往一遍就会，而且出手之间威力无穷，含有绵绵的后劲。丘处机哪里想得到他是修炼了九阳，只是以为自己教导得力，再加上他打听到郭家的后代郭靖蠢笨，觉得这次比武十拿九稳，必然会赢。 正值端午佳节，按照惯例，王公贵族们是必须要进宫赴宴的。包惜弱皱皱眉：“又要进宫吗，我不想去。”完颜洪烈柔声劝道：“平日里让你进宫，你十次都有九次是不去的。这次是端午节盛宴，你不去可是不妥当啊。” 还不待包惜弱开口，完颜康便一把将她按到梳妆台前坐下，笑道：“娘，你不知道，每次我去到宫里，看到那些娘娘啊贵人啊浑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样子，就觉得可笑。她们不知道我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呢，所以，您一定要装扮了，让那些人开开眼。” “康儿，不许胡说！”完颜洪烈无奈的瞪他一眼，“那些是宫里的贵人，小心隔墙有耳。” “若是真被人听了去，爹爹你是怎么管的家啊？”完颜康对他眨眨眼，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枝精致的金簪，插在包惜弱发间，簪头做成喜鹊登枝的式样，喜鹊嘴里叼着一串晶莹的红宝石，随着人的动作微微摆动。 “还是康儿的眼光好。”完颜洪烈满意的点点头，“行了，我的王妃，就陪我进一次宫吧。” 包惜弱拗不过这父子两个，只好穿上王妃的装束，跟着一起进了皇宫。 包惜弱身为汉女，只生了一个儿子，又独霸完颜洪烈后院一十六年，满屋子的贵妇人哪有对她不妒忌的，见她进来，纷纷指桑骂槐起来。包惜弱性子柔弱，也没有个要好的帮忙，只是装听不懂，那些贵妇见完全没有效果，也不再继续，只是心里更加生气。包惜弱独自坐在桌旁，看着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不禁又想起牛家村自己的小茅屋来。 还好没有多久便开席了。金国男女之分并没有这么严格，夫人们都是随着自己的丈夫坐在一起的，席间众人看完颜洪烈对包惜弱分外的温柔体贴，更加生气。大王妃便笑道：“六弟妹倒是稀客，每次宴请女眷，六弟妹总是不肯露面。六弟，我们知道你的王妃美貌，你也不要只是藏在家里，不让她出来啊。” 大皇子完颜洪裕只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这些年来，完颜洪烈低调的扩充着势力，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重，又是元妃所出，是皇位的强有力的竞争者，不过，这后院的事情，倒是可以拿来做个把柄：独宠汉女，子嗣不丰，这些都可以大大的减分。 完颜洪烈笑道：“内子身体一向不好，得罪了大嫂，小弟替内子陪不是了。等日后，一定让她亲自上门谢罪。” “上门谢罪可不敢，谁不知道六弟把王妃宠到了心尖尖上呢？”大王妃眼里闪过一丝讽刺，“不过，六弟不要怪罪大嫂多嘴，子嗣的问题，你也要多上心才是。你看，到现在，你府里只有康儿一个，六弟妹身子不好，你可以让侍妾们生的嘛，儿子总是不嫌多的。” “哪里，我只要有康儿一个就够了。他一个人，就足以顶上旁人家的十个儿子！”提到宝贝儿子，完颜洪烈骄傲了起来。 “没错，”金章宗完颜z插话，“康儿确实出色，文武双全，可堪栋梁之才。”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完颜康的几个堂弟兄只是暗自不服，而完颜洪烈的几个弟兄们想的则是更多了。 宴席过后，自然是余兴节目。由于是皇家饮宴，歌舞以外，又安排了比武。武士们精彩的竞技，让金帝完颜z心怀畅快，一时兴起，便站起身来说到：“朕现在想考量一下大金国未来栋梁们的武艺，凡是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皇室子弟，均可下场较量。记住，点到为止，得胜者，朕将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皇室子弟们个个都兴奋不已，只有完颜康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他一直陪在父母身边，知道母亲心软，刚才比武的时候，特意挡在了她身前，不然她看到那些人头破血流的模样。这次听到说让皇室子弟比武，知道那些人一定会争斗不休，母亲看到了，定会不适，便想说些笑话，把包惜弱的注意力分散开来，省得吓坏了她。 剩余的皇室子弟们可不像他，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到台上。金国一向是注重骑射的，大家拳脚功夫都是自幼练习的，而且在父母以及皇帝面前，谁都想争这个面子。几番激战下来，大皇子的第五个儿子，十九岁的完颜杰脱颖而出，站在高高的比武台上，意气风发。 金帝拊掌大笑：“好，好，杰儿不愧是英雄少年。还有没有其他人向杰儿挑战的？” 全场沉静，只有完颜洪裕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冲儿子使了个眼色，又朝着完颜康的方向努了努嘴，完颜杰会意，朗声道：“启奏皇上，孙儿的本事只是寻常，六皇叔家的康儿的功夫，才是令人钦佩。请皇上下令，让臣向康儿讨教一番。” 咦？正在给包惜弱讲冷笑话的完颜康愣了愣，没有料到会扯到他身上，连忙站起来推辞：“孙儿才疏学浅，哪里比得上杰王兄，王兄过奖了。” “难道康儿是看不起我家杰儿吗？”一旁的完颜洪裕冷冷的插嘴，完颜康无奈的叹一口气，拍了拍包惜弱的手，离座跪在皇帝身前：“孙儿遵从皇上的安排。” 皇帝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仔细端详了一下，见完颜康一身雪白，剑眉上挑，凤眼有神，英气勃发，心里也高兴，点了点头：“就依杰儿所奏。不过，两人都要记住，点到为止。” 两人走入场中，包惜弱紧张得死死的攥住完颜洪烈的手，低声道：“康儿不会有事的，是吧？” “当然不会，”完颜洪烈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安慰的搂住妻子的肩膀，“康儿自小就聪明机变，武功又高，你放心。” 完颜杰比完颜康还要高出半个头，膀大腰圆，对这个总是占据家长夸奖榜第一位的堂弟很是看不惯。他抱起一拳，微微行了个礼，便一步跃了过来，对准完颜康的面门便是狠狠的一拳。完颜康懒洋洋的右手拦住他的拳头，左手在他腋下轻轻一点，完颜杰顿时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全场哗然。完颜杰刚才那虎虎生风的表现还在大家的脑海中印刻着，怎么一招间就被摆平了？还输得这么难看？ 完颜康走到皇帝面前，完颜z拉着他的手，怎么都想象不出这个孙子居然有了这么高的武功，大喜之下，重重的赏赐了一大堆好东西，其中更有一颗西域进贡的硕大的夜明珠。 完颜洪裕脸色发青，而完颜洪烈和包惜弱都是喜上眉梢。在他们心里，儿子当然是最厉害的，所以也不觉得完颜康露的这一手武功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只是满脸的骄傲。 看吧看吧，九阳神功果然是开了外挂。完颜康心里并没有秒杀他人之后的快/感，而是一种无奈的思绪。他的低调做人啊，这下全完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就听到皇帝下令，让完颜洪烈带着完颜康去蒙古巡查，顺便要下今年的岁贡。这可是个肥差，完颜洪烈当即应承下来，完颜康也精神为之一振。 蒙古耶，郭巨侠不知道怎么样了呢？完颜康不由得想起多年前那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开心的笑了。 15、蝴蝶效应 要去蒙古是件大事，完颜康回去后自然告诉了梅超风。 这些年来，两人相处融洽。完颜康将九阳上的一些基本法门假托是全真心法，告诉了梅超风，梅超风也不知道真假，只是觉得这个心法深奥无比，自然不会疑心。梅超风本来内功基础就扎实，再有了九阳的辅助，简直是如鱼得水。她本身只有九阴真经的下半部，俱是些武功招式，她内力不够，又不能理解，练起来事倍功半。可现在有了九阳的辅助，一招一式都仿佛能够手到擒来，梅超风喜出望外之余，也不忘记教导这个好徒儿，除了桃花岛的功夫以外，只要她会的，统统倾囊相授。 “你要去蒙古？”梅超风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为之一振，“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我跟爹爹说一声就是。”完颜康根本没有当回事。 梅超风轻轻一笑：“也是，王爷是真的宠你，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过，你不想知道我要去蒙古的原因吗？” “师傅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问。人总是要有些秘密的。” 梅超风有些惊异：“你这孩子，有时候说的话总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罢了，我也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情，现在也是时候了。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也不让你在人前显露我教给你的武功，就是因为我以前在江湖上闯荡之时，曾经杀过不少人，和我那贼汉子在一起，还得了个‘黑风双煞’的称号，贼汉子姓陈，我姓梅，人称铁尸梅超风。只是，十年前，我们夫妻二人在蒙古遇到了仇家，贼汉子被杀身亡，我也坏了一对招子，又身中剧毒，无奈之下，才跟着你们到了中都，做一个扫地婆子度日。所以，如果你在人前不小心露出了半分我的武功，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懂吗？” 完颜康点头：“我当然知道。师傅这是为了我好。” “什么为了你好，我是为了保我自己的性命。我对头多，武功又都不低，要是他们找上门来，我怕抵挡不住。” “没事，在他们找到你之前，徒儿就把他们全部打跑了！”完颜康笑嘻嘻的。 “你这个小坏蛋，就是嘴甜。将来还不知道要骗多少小姑娘。”梅超风难得笑上一笑。 完颜康笑着摇摇头。师傅呀，这可是射雕的世界啊，漂亮小姑娘都是郭巨侠的，自己有一个官配穆念慈，虽然也是漂亮小姑娘，只是可惜了，自己完全不打算招惹她啊！不过，这比武招亲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他虽然不招惹，可还是想看看热闹的，毕竟，再怎么杨铁心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总该认识一下的吧，然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坚决不让他看到娘。 得知完颜康要去蒙古的消息后，丘处机居然神奇的派了一个小道士，跟他们同路，而这个小道士，完颜康非常的熟悉：尹志平。 早在全真教的时候，他就认识了这个人。对于这个史上最有艳福的男人，他还是有两分好奇的，更何况，这个男人qj掉的，还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但是，少年期的尹志平根本就是个合格的道德模范啊，各种正义各种楷模各种骄傲，让完颜康异常无语，这么一个严肃死板的少年，居然会成为qj犯！还是说，每一个正派人士的心里，其实都藏着一个蠢蠢欲动的恶魔？ 对于队伍中多带这么两个人，完颜洪烈完全不在意，宝贝儿子的要求，是一定要答应的。只是，多了尹志平在，一路上完颜康倒是不能肆意的去和梅超风套近乎了，这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这十年来，铁木真不停征战，吞并了大漠上的无数部落，再加上牛马繁殖，人口增长，隐约和王罕有了分庭抗争之势，这也是完颜洪烈所忧心的。蒙古人如果团结一致，对金国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只有大漠上呈现三足鼎立的态势，才是他最放心的。或者，他应该趁这次的机会，好好的辅佐一下某个部落了。 这些，完颜康自然不知道，到达大漠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郭巨侠。只是，他没有想到，去找郭巨侠的人不止他一个。 躲在树后，完颜康的嘴角不停的抽动。原来尹志平也是来找郭巨侠的啊，还下手欺负人家，啧啧啧，真是不厚道，看不出这个小子也有这样的少年心性。不过，江南七怪的脾气是护短的，尹志平小师兄你确定你摔了郭巨侠那一跟头真的没关系？看吧，把人家的饲主给召唤出来了吧？ 江南六怪已然将尹志平团团围住，尹志平双手相拱，朗声说道：“弟子尹志平，奉师尊长春子丘道长派遣，谨向各位师傅请安问好。”说着，就恭恭敬敬的磕下头去。 原来丘处机打的是这个主意，完颜康望天翻了翻白眼，自顾自的回帐篷去睡觉了，这种认亲大会，实在不适合他参与。 第二天，完颜康一大早就来到郭靖的帐篷外，就见一个粗壮的少年走了出来，对帐篷里说道：“娘，我去学功夫了。”紧了紧腰带，往外就走。 “郭靖，你等等！” 郭靖呆呆的转过头，见到完颜康，就是一愣：“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我可认得你，我是完颜康。”就知道这个傻小子认不出来了，完颜康笑嘻嘻的自我介绍。 “啊，是那个小王爷！”郭靖这才从他脸上看出点小时候的影子，也很开心，“你又来了，真好。” “是啊，我来看看你的。怎么样，这些年过得好吗？” 郭靖嘴唇蠕动了几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江南七怪是曾经见识过完颜康的聪明伶俐的，再和自家蠢笨的徒弟相比，当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对郭靖督促甚是严格。不管是读书学武，还是弹琴下棋，统统拿来教导，如果他学不会，轻则责骂重则责打。可郭靖实在不是聪明的人，被师傅们这么一吓唬，更是慌了手脚，进步越发的缓慢。因此，这些年来，他被江南七怪责打过无数次。他小小年纪，虽然知道师傅们是为了他好，可心里总是有些怨言的，对江南七怪的感情，也就不如原著那么深。 完颜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难得来一次，带我到处玩玩？” “恐怕不行，”郭靖低下了头，“师傅们让我今天一早就去找他们练功。等明天好不好？” “明天估计你又要练功了。”完颜康撇撇嘴，以他现在的武功，江南七怪一对一的上，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对他们很有些看不上：要比赛要报仇都自己上啊，干嘛总是七个人一起，还总是莽莽撞撞的。 郭靖憨憨的挠了挠头：“这个，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等习武的间隙，我带你去看悬崖上的那对大白雕。” 是雕兄耶！做为男人，完颜康对这对宠物是无比的好奇，当即点头，和郭靖一起骑马赶到了江南七怪的所在。 只是他们这么一耽搁，定然是晚了的，郭靖的六个师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昨晚尹志平一出手，他们已然明白了郭靖的武功定然是不如那个小道士的，而杨康早了两年入了丘处机门下，人又聪明，看来这场比武危险。只是，他们几人天性倔强，想着趁最后的两年给郭靖恶补一下，没有想到徒儿居然迟到了，迟到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朱聪眼光最毒，一眼就看出来完颜康就是当年的那个小王爷，丘处机的弟子，郭靖的比武对手：杨康。 他低声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其余五怪都露出诧异的神情来：难道，丘处机有意让比武提前吗？再看郭靖和那小子亲密说笑的样子，都咬牙切齿：郭靖生来单纯憨厚，那小子难道是在套话？ 韩宝驹性子最烈，冲着完颜康一掌就拍了过去，完颜康不愿和他动手，便闪身避开。其实，韩宝驹自持身份，只用了三成力，如果完颜康被打到且爬在地上不起来，他也就算了，可偏偏完颜康轻描淡写的躲过去了，他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当即又是一掌，却又实中有虚，将完颜康的上半身笼罩了进去，让他避无可避。 唉，干嘛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你又不是我的对手。完颜康根本就不去抵挡，反而一掌拍出，韩宝驹见那一掌状似无意，却蕴藏着无穷的后招，而且后发先至，丝毫不带半点掌风，如果不是毫无内力就是内力极深，这里当然会是后者。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撤掌回护。完颜康那一掌却根本没有落到他身上，也及时撤了回来，笑嘻嘻的行礼：“我是郭靖的朋友，难得来大漠走走，不是坏人，你们误会了。” 郭靖早就吓傻了，听他这么说，连忙也附和道：“对，对，完颜康虽然是金国小王爷，但他是好人。” 柯镇恶冷笑道：“好人？靖儿，你还是太过天真了。” 算了，这些人他懒得招惹，完颜康拉拉郭靖的手：“你师傅们不喜欢我，我就先走了。我就住在你们大汗的帐篷旁边，有空来找我玩。” “哦，好。”郭靖依旧傻乎乎的点点头。以他的智商，哪里想得通六怪为什么不喜欢完颜康的事情，干脆就不去想，听话就行。而江南六怪见他这个样子，面面相觑，徒弟的这副表情，实在是让人，很想揍啊！ 一直到完颜康离开，郭靖都没有空来找他，因此特别的愧疚，专程跑来送他。看着郭靖脸上明显的巴掌印，以及脖子上的鞭痕，完颜康叹了口气：郭巨侠，你的大侠之路还有很长，在成长为s别人的巨侠前，你只能做个任劳任怨的小m啊！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中都赵王府，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 “颜哥哥，你可回来了！”当他踏进后院的时候，一枚白色的小炮弹直直的撞到他怀里，小声音里满是委屈，“颜哥哥是坏人，我特意下山来找你，你居然不在家！” 莫愁？完颜康傻了。莫愁现在不是应该在古墓派好好修炼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她提早叛变出师门了？ 剧情啊剧情，怎么变得这么面目全非了？ 16、美人莫愁 “怎么了莫愁，出什么事了吗？”完颜康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陆展元那个渣提前出现了？嗯，要去灭了他！ “不是的。”小莫愁抬起头来，大眼睛里都是担心，“是古墓派有些事情，师傅让我下山来找你，顺便把一些东西还给你。” 到底怎么了？严重到让徒弟下山躲避的地步？完颜康拉着她的小手：“来，和颜哥哥好好说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们，颜哥哥就去揍他给你们出气！” “也不是了，”莫愁摇摇小脑袋，“就是一些小毛贼什么的，师傅和孙婆婆对付他们绰绰有余的。” 其实，这也要怪完颜康的不是。一回到中都，他就派人送了许多好东西到古墓派孙婆婆的手上，当时就晃花了古墓派众人的眼。 漂亮的宫花和衣料，是给莫愁的；精致的首饰和上等的脂粉，是给林红儿和孙婆婆的；与此同时，还有许多散碎银两，足以让她们几年生活不愁。 对此，莫愁是毫无感觉，颜哥哥本来就是最好的，所以颜哥哥送好东西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林红儿和孙婆婆倒是吓了一大跳。古墓派生活一向清苦，忽然间有了这么多钱，生活质量自然上了一个大大的台阶。 问题就出在这里。孙婆婆手头上从来没有这么多的钱过，一下子就奢侈起来。在她眼里，小姐和小小姐当然应该用世上最好的东西，每次都很舍得，出大价钱买了不少好吃的有营养的，给她们补身体。同样，孙婆婆对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也不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一天在外面买完东西后，被人看见了她手腕上纯净无暇的羊脂玉手镯，她又是一个女子，自然就被盯上了。 于是，两个不长眼的小贼在偏僻的地方打算抢劫。孙婆婆的身手，哪里把这两个小毛贼放在眼里，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后，不屑的丢下一句：“古墓派的人岂是这么好欺负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两个小贼回去后，把古墓派的事情这么一宣扬，一传十十传百，居然变成了古墓派富可敌国的传闻。传言有鼻子有眼的，说古墓原本是王重阳建来抗金的，里面是个宝库，然后王重阳把这个宝库送给了心上人林朝英，因此古墓派是非常非常有钱的，她们随便一个仆妇都穿金戴银。又有人因为林朝英的美貌，古墓派俱是女子而敷衍开来，说古墓里的女子个个美貌动人武功高强，只要打败了她们，就可以有机会做古墓派的女婿，这样就人财两得。有财宝，有美女，怎么能让人不动心，因此，上古墓派找麻烦的人也多了起来。 当然，林红儿和孙婆婆是不怕的，只是架不住来的人越来越多，让她们烦不胜烦。想来想去，都是完颜康送的礼物的惹来的，因此，林红儿把那些东西打了个包，叮嘱李莫愁下山物归原主，另外还有一句话，说是银两已经用了不少，还不上了，让他不要介意。 完颜康听完后，不禁嘴角抽搐。古墓派的人，也未免太可爱了一点吧！让莫愁这么小且没有半点江湖经验的漂亮女孩子一个人上路，还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她能平安到达中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 “莫愁，告诉我，这一路上你是怎么来的？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莫愁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认真的摇摇头：“没有。我一直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外面有很多坏人，莫愁很漂亮，如果出去会被坏人骗的。所以我就把脸涂脏了，也不和别人说话，饿了就用铜板买馒头，累了就跑到树上去睡觉，顺着官道就走来了。颜哥哥，莫愁是不是很听你的话，乖不乖？” 简直是太乖了！完颜康看着她白嫩嫩的脸庞，亮闪闪的眼神，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和自豪感。 “是不是走了好久，一定累坏了吧？”他拉着她往里走，“等了我几天？” “也没有几天，颜哥哥的妈妈对我很好，给我安排了一个香喷喷的房间住下，还给我做了新衣服。”莫愁很乖巧的跟着他，“颜哥哥家的人果然都是好人。” 包惜弱早就在里屋等着他们了。那天门房说有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来找康儿，还一口一个“颜哥哥”，让她很是好奇，便让把人带了进来。只是这个小姑娘洗干净了以后，却是一个杏眼桃腮的小美人。包惜弱只有一个儿子，对小女孩自然很是喜欢，莫愁心思单纯，又乖巧听话，几天的相处下来，包惜弱对她好得如同亲生女儿一样。 莫愁拉着完颜康的衣角，有些迟疑的说道：“颜哥哥，师傅让我送完了东西就回去。之前是你一直不在家，现在你回来了，东西就还给你，我该走了。” 包惜弱当然不舍得：“那怎么行，你再多住几天吧。难道是住不惯？” “不是了，只是师傅要我赶紧回去，不能在外面瞎逛的。”小莫愁其实也舍不得，只是师命难违，她又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完颜康失笑：“你师傅以为，把这些东西还给我，就没有事了吗？” “对啊，难道不是？”莫愁眨巴眨巴大眼睛，很是不解。 “傻妹妹啊，那些人怎么可能相信呢？再说，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呢。”例如女人。莫愁已经十三岁了，一下子抽了条一般，长高了许多，颇有几分少女亭亭玉立的意思。虽然脸蛋还是有点婴儿肥，带着几分稚嫩，不过绝对可以看出来，不出几年，便会是个颠倒众生的大美人。 完颜康仔细端详着她，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小莫愁被他看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喃喃道：“颜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包惜弱开心的一笑。她的儿子她最了解，对府里的那些丫鬟们都不假辞色，她还以为儿子成熟得晚，现在看他对这个小姑娘这么上心，女人天性的八卦冒出了头，开始美滋滋的想象儿子儿媳妇抱着大胖孙子的画面了。 莫愁是完颜康的朋友，完颜洪烈对她也很客气。见儿子在饭桌上不停的给这个姑娘夹菜，完颜洪烈想得很简单：儿子是将来要袭爵位的，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这个李姑娘美貌非常，儿子喜欢，纳来做个侍妾什么的，也挺好。所以，赵王爷和赵王妃一下子自以为想到一起去了，对视一眼，暧昧的笑。 当晚，莫愁又要告辞，完颜康笑道：“不着急，你再住几天，到时候我送你回去，若是你师傅生气，有我呢。” 对，有颜哥哥呢。小莫愁放心了，点了点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颜哥哥什么的，最万能了！ 第二天，完颜康自然会带小莫愁上街去玩。莫愁长了这么大，哪里见识过中都这样繁华的地方，当时下山来找完颜康时，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看一眼。现在不同了，有她万能的颜哥哥在一旁，小莫愁完全恢复了十几岁孩子的活力和朝气，对每一样东西都好奇不已。 包惜弱给小莫愁精心打扮了一番，衣饰华贵，更衬得她明眸皓齿，美艳动人。而完颜康也一身锦袍，显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两个人就这么走在街上，效果是极为轰动的，惹得无数人纷纷观看。还好两个孩子衣着不凡，后面还跟着家丁，想来是惹不起的，不然一定会有人上前风言风语的调戏了。 “颜哥哥，他们怎么老是盯着我看呢？”小莫愁什么时候被这么围观过，抓着完颜康的手，有些紧张。 “因为莫愁最漂亮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完颜康典型的现代男人心态，带着个回头率这么高的妹子逛街，真tm太有面子了。 小莫愁“哦”了一声，又将精力放在逛街这个大事业中，看到这个也喜欢，那个也没有见过，完颜康小手一挥，统统买下来，没有多久，身后的护卫身上手上都挂满了小包裹。 “颜哥哥，快看，那是在干什么？”小莫愁指着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摊子，满脸的好奇，“那上面有好多五颜六色的小人呢。” “那是捏面人的，走，我们也去。”完颜康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去到摊子面前，让摊主照着他们的模样给捏了一对面人出来。 中午时分，坐在酒楼的包厢里，小莫愁又掏出了那对面人看着，不停的笑。 “怎么了，喜欢吗？”完颜康见她一副小女儿情态，有些想笑，“喜欢的话，再去买几个不同的。” “不用，我就要这两个。”莫愁摇摇头，又把两个面人端详了半天，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那个塞到了完颜康手里，“这个是莫愁的，给颜哥哥，颜哥哥的就给我，这样我们一个人一个！” “那为什么不把我自己的那个给我呢？”完颜康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不是留自己的那个做为纪念吗？ 莫愁忽然红了脸，扭捏了一会儿，半响后才小声道：“这样，我回古墓后，想颜哥哥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看啊……” 完颜康心里咯噔一下，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虚情假意什么的，他见得多了，也能处理得得心应手；反而是这种不加掩饰的真心，让他无法面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颜哥哥，你不喜欢吗？”莫愁看着他，神色有点不安。 “怎么会，你喜欢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喜欢，我就高兴。”完颜康摸摸她的脑袋，自以为笑得一脸慈祥，“在这里先吃点好吃的，然后我们再去逛逛，你总要带些礼物回去给你师傅和孙婆婆的吧？” “嗯！”小莫愁心情明显转好，小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让完颜康一时间不舍得转过眼去。 17、九指神丐 莫愁在中都又好吃好玩了几天后，终于收拾停当，和完颜康一起踏上了返回古墓的道路。对此，完颜洪烈和包惜弱自然没有意见，就连梅超风都把完颜康好好的嘲笑了一通。 两人骑在小白马上，也不赶时间，一路游山玩水，毫无风尘之色。 “肚子饿了。” 看着面前捧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小莫愁，完颜康只想对天咆哮：神啊，如果女魔头小时候是这种萌物，请你多降几个幼年版女魔头给我吧！ 他伸出手，轻轻的捏了那张小脸一下：“好，我们去找个好吃的店。” 从中都到终南山，沿途还是有不少繁华的地方的，他们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的店，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是两个穿戴不凡的少年男女，很是热情的将他们让到了雅座，又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店里的拿手菜来。完颜康见他说得唾沫横飞，生怕莫愁爱洁，连忙随意的点了几个菜，让他赶紧送上来。 这时，就听到后厨传来一阵呼喊，一个高昂的女声骂道：“这个天杀的小贼，又来偷我家的莲花饼，我这里小本生意，哪里赔得起啊！”接着，又是杀千刀之类的一顿乱骂。 莫愁没有听过这种市井骂法，一时间听得新鲜，便开口询问：“小二哥，这是怎么了？” 小二叹了口气：“唉，要说莲花饼，那是我们店的一绝，十里八乡都有名的。结果，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小贼，什么都不偷，专偷这个莲花饼。每天头一份出炉的饼，保证转身就没，简直是邪性！我看啊，说不定是黄大仙在作怪呢，偏偏我们掌柜的不相信，憋足了精神要抓这个小贼，却一直都抓不到。看来，又是一份莲花饼被偷了啊！” 专门偷吃的，这种行为好熟悉，完颜康想了想，一时没有想起来，倒也不在意，只是在自己的菜单上也点了一份莲花饼。 说是莲花饼，其实也是普通的面饼。只是这个面发得好，做成莲花形状，酥脆香甜，完颜康吃了都赞不绝口，更别提莫愁了，连吃了好几个，然后看着盘子里吃不下去的饼，神色间很是惋惜。 两人继续走走晃晃。路上风景秀美，完颜康指着远处的重峦叠嶂，给莫愁讲一些民间传说，不知不觉天色将黑，两人才发现走到了荒郊野外，错过了宿头。 “这下要住在外面了，莫愁怕不怕？”完颜康有些懊悔自己的失策。莫愁是全无江湖经验的，忘记了要早点住宿，全是他的不对。 莫愁摇了摇头：“不怕的。之前我来找你的时候，都是睡在外面的树上的。” 好孩子，完颜康觉得这孩子简直太好养活了，遂找了个避风的所在，又捡了些干柴火，升起了火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在某个萝莉眼前晃了晃：“看，这是什么？” “莲花饼！”莫愁一声欢呼，“颜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个呢？” “因为有个小姑娘很喜欢吃啊，所以我特地去买来的。”完颜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才特意多要了一份偷偷的打包。 颜哥哥果然很万能，莫愁接过油纸包，拈起一块饼咬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然后送到完颜康嘴边：“颜哥哥也吃。” 咬过了的饼给我吃……思想其实并不那么健康的完颜康立刻有些想歪了，再看看莫愁那纯真的大眼，他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下，俯身在那块饼上咬了一小口：“莫愁真乖。”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了一块饼后，正要拿起第二块，就听到身后忽然有人说：“剩下的分三份，归我一份。”两人都吃了一惊，特别是完颜康。他现在的武功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流好手，背后有人过来，他居然毫无知觉。 两人回过头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乞丐，一张长方脸，微微有些胡子，粗手大脚的，身上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一根莹碧如玉的绿竹杖，背上背着个红色的大葫芦，脸上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似乎如果不给他，他就要伸手去抢了。 完颜康心里一动，这竹杖看上去就不是凡物，再加上这乞丐的功夫这么好，在射雕里，除了洪七公外绝无旁人。五绝什么的，就是用来讨好的，他正准备点头答应，却听莫愁清脆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人好不讲道理。这个是颜哥哥买给我的，又不是买给你的，你为什么来要？” 小莫愁将油纸包紧紧的护在怀里，很是警惕的看着这个中年乞丐，眼睛一眨都不眨。完颜康失笑，揉揉她的小脑袋，就听那乞丐哈哈大笑：“你这个女娃娃倒有意思。怎么，心上人买给你的东西，别人动都不能动吗？” 小莫愁唰的一下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却坚定的说：“颜哥哥给我的东西，不能给别人。” 心上人，心上人，心上人？！完颜康顿时石化，莫愁妹妹的心上人不应该是陆展元的吗，什么时候变成自己了？他，他不应该是莫愁的长辈吗，就和孙婆婆一样的？ 洪七公看着满脸通红的李莫愁，又看了看石化状态的完颜康，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取过背上的葫芦，打开塞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笑道：“两个娃娃，莫不是家里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私奔出来的吧？” “什么是私奔？”小莫愁好奇的发问。 洪七公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女娃娃，你连私奔都不知道，就有心上人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心上人啊。只是，颜哥哥是除了师父、孙婆婆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所以，他给我的东西我才不会分出去！”莫愁还是念念不忘洪七公的初衷，将油纸包搂得更紧了些。 原来如此，完颜康瞬间从石化状态原地满血复活。他就说嘛，莫愁只是太过寂寞，有了个大哥哥一样的玩伴而已，心上人什么的，她还太小，完全不理解。 洪七公摇摇头：“你这娃娃，怎么这也不懂那也不懂，你爹是怎么教你的？” “我没有爹。” “那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我也没有娘。” 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洪七公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娃娃给咽到。偏偏这娃娃还一脸的单纯，仿佛说的话都是天经地义一般，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怜悯的拍拍完颜康的肩膀：“喂，你的小媳妇儿这么不通世事，你可辛苦了。” 完颜康长辈护短模式立刻全开：“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莫愁很好，不需要前辈关心。” 小莫愁听到这话，骄傲的抬起头：“老爷爷，听到没有，颜哥哥说了，莫愁很好。” “噗！”洪七公这口酒不折不扣的喷了出来，“女娃娃，你喊我什么？” “老爷爷啊。”莫愁根本不觉得自己回答错误，这个人看上去比颜哥哥的爹爹年纪还要大些，颜哥哥的爹爹她喊伯伯，那这个人就一定是爷爷了。为了表示尊敬，她还在前面多加了一个“老”呢！ 洪七公的脸色不可谓不好看。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喊他爷爷啊，还是老爷爷，他真的苍老到这个地步了吗？ 莫愁乖乖，你的战斗力太强了，光用语言就可以让五绝之一的洪七公面目改色啊！完颜□□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来，连忙笑道：“莫愁乖，分一点饼给这位前辈吃好不好？只是几块饼而已，到了前面的镇子上，你喜欢什么颜哥哥再买来送你。” “好吧。”莫愁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大大方方的把油纸包递了过去，“老爷爷，你也一起吃吧。” 他这个老爷爷是当定了吗？洪七公一脸挫败的拿起一块饼，放到嘴里狠命的咬着。 “老爷爷，要喝点水吗？”莫愁见他吃得快，将一旁的水囊拿了起来，“慢点吃，会噎到的。” 眼见洪七公的脸色越来越黑，完颜康当机立断：“莫愁，这位前辈年纪又不大，你应该喊他伯伯。” “可是，颜哥哥的爹爹也是伯伯。莫愁可以有两个伯伯吗？” “当然可以了。你记住，凡是和我爹爹差不多年纪的男子，都可以叫做伯伯。” 原来这个女娃娃是真的不知世事，洪七公心里这才舒服些，叹一口气，问完颜康道：“娃娃，你是从哪里找到这种小媳妇儿的，亏你还跟宝贝似的护着。” 完颜康一笑，也不回答。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优点，自从变成杨康以来，他就一直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殚精竭虑，努力的练武，生怕有一点不妥就会回到原先的悲惨路子上去，压力颇大。而这些压力，又不能跟别人讲。 只有莫愁是不同的。她单纯可爱，又聪明听话，再加上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相信。和莫愁在一起，他会觉得全身心的轻松。不用去做上进的小王爷，不用去做用功的学生，只要做他自己就可以。他相信，就算他跟莫愁说了自己穿越的事情，莫愁都会一笑置之，当做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反正“只要颜哥哥是颜哥哥就好了”。 “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洪七公毫不客气的将剩下的莲花饼都吞到肚子里，笑道：“两个小娃娃，你们都是会功夫的吧，老叫花子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老叫花子吃了你们这么好的饼，也不好意思白吃，要不要我教你们几手？” 莫愁摇摇头：“我不用。那个莲花饼是颜哥哥说给你吃的，那就给你了。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吃了也好扔了也好，都不管我的事情，不用谢的。” 完颜康也摇头：“多谢前辈好意。功夫什么的，能护身也就够了，我也不强求。”他身负九阳内力，又跟梅超风学了不少九阴上的上乘功夫，自知再炼几年前途不可限量。之所以讨好洪七公，只是秉承着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原则而已。 洪七公挠挠脑袋，他的指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怎么这两个小娃娃就这么不放在眼里呢？ 18、拉钩上吊 完颜康从行囊中掏出夹酱肉的馒头，递给莫愁一个，自己也拿起一个，扭头问洪七公：“前辈，你还要馒头吗？” 洪七公大大的叹了口气。这两个娃儿不要他教功夫，给了他饼吃，还要给他馒头，他们是傻的吗，有没有江湖经验啊！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好心的提醒那个看起来正常一些的男娃儿：“你们两个心地善良，这是好的。不过，世上不会全是好人，看你们的打扮，非富即贵，还是要多加警惕的好。” 小莫愁插嘴道：“我知道啊，这个道理是颜哥哥跟我讲过的，所以他知道，不用你教。” 洪七公再次噎了一下，不过他已经很能够把这个女娃娃的话给自动屏蔽了，完颜康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我们会注意的，另外，一般的小贼也奈何不了我们。” 洪七公好奇了，瞬时出手如电，点向完颜康胸前的几处大穴。完颜康一手在地上一撑，还是保持坐着的姿态，平平的往后滑了好远。洪七公“咦”了一声，欺身而上，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前推去。 完颜康那掌风浑厚，躲避又来不及，便硬着头皮，双掌上翻，挡了过去。他自从练过九阳真经后，还从来没有在人前展示过，顶多自己在家劈个砖头砍个桌子什么的，觉得异常方便，这次乍遇高手，心里一慌，居然使出了十成功力。而洪七公这招虽然精深，但念在完颜康还是个孩子，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这样一来，高下立现。 洪七公被他震得胳膊发麻，见势不妙，连忙往后退去，心里后怕不已：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右臂非给那小子震断不可。 “喂，娃儿，你叫什么名字，你师傅是何人，怎么年纪轻轻，就练得这么好的内力？”洪七公平息了一下心神，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出来完颜康内力浑厚，只是武功招数并不高深，而且临敌经验生疏。 完颜康见自己一招居然逼退了五绝之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奇怪，听他这么问，便答道：“在下颜康，我的师傅是全真教的长春子丘处机丘道长。” “不可能！”洪七公喊了出来，“丘处机那牛鼻子，他的内力连你的一半都不到，怎么可能是你的师傅？莫要骗我！” “是真的，”完颜康回答得很认真，“不过，前辈要是问我这身内力的话，另有来源。一日我在后院练功，一个不知姓名的老前辈蹲在墙头上，说我根骨颇佳，却没有名师，太可惜了。于是他便传了我一套心法，让我认真记住，然后就走了。我便跟着修炼这心法，才练成这般内力。因为那个老前辈不许我跟人提起他，我一直在师傅面前隐藏着实力，只是刚才前辈那一招实在太过凶险，我一慌，便用了全力。” 原来是这样，洪七公这才舒了一口气。身为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之一，洪七公当然是心高气傲的，当年王重阳力压其他四绝，但相差终究不是很大。如果说，面前的小子那身功夫真的是丘处机教的，那什么南帝北丐东邪西毒的，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娃娃，你内力虽然足够，可是就算你的内力再强两倍，都不会是我的对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前辈武功高强，招数精妙，且刚才那一招可以看出来，前辈应变能力极强。说句得罪人的话，如果前辈与人过招，就算不敌，也一定能从逆境中很快找出别人的破绽，以此反败为胜。而在下自从练成这样的内力后，就从来没有使用过，更别提和人过招了，所以，一旦遇到真正的敌手，我便会慌了手脚。前辈，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洪七公满意的点头，这娃娃很是聪明，和一般人不一样：“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不想学我的功夫呢？” 完颜康狡猾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前辈应该是以威猛刚强的功夫为主，这似乎，不大适合我吧。而且，以前辈的身手，一定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我觉得，还是让您欠着点人情比较合算些。” “这狡猾的娃娃。”听他这么说，洪七公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骂了一句，“只过了一招，就能想出这么多来，少说也有十七八个心眼子。难怪你会找个这么没有心眼的小媳妇儿。罢了，老叫花子也不能欠你的人情，我还偏教定你了。” 话音刚落，他人已跃起，大袖飞舞，在树间东纵西跃，身法灵动之极。原来洪七公还有这么轻灵的招数的？完颜康大喜，心中暗暗默记，等洪七公一套拳法完毕，他已经会了一半，再经过点拨教导之后，不到两个时辰，这套拳法已经全数学会。 “娃娃，你还真聪明。”洪七公一笑，“这套逍遥游拳法，是我少年时练的功夫，一共三十六招。当然，这套拳法远远不如我现在的自创掌法，不过，倒是适合你用。” 完颜康也不在意，北丐的功夫，就算再差也是有限的，当即施礼道谢。洪七公看看一旁的李莫愁，逗她：“我教了他功夫，你会不会心里不高兴，要不要学？” 小莫愁摇摇头：“颜哥哥会了就是我会了，有什么差别。而且，你刚才那套拳法，我也大概学会了一些。” 什么，今天老叫花子碰到了两个天才吗？洪七公有些不可置信：“那你演练一遍给我瞧瞧。” “行啊。”小莫愁也跃起到半空，如同一只雪白的玉燕翩翩飞舞，三十六招使完，只错了一小半。 “哈哈，两个娃娃，有趣有趣！”洪七公抚掌大笑，身形一动，便扬长而去，徒留笑声在耳边回荡。 小莫愁眨了眨眼：“那个伯伯走了，是不是他不喜欢我学会了他的拳法呢？” “当然不是，这种高人，都是行踪不定的，我们不去管他。对了，刚才那套拳法你还有地方是使错了，要我教你吗？”完颜康听得头上树叶有些微微的响动，心知洪七公心思缜密，一定是绕到了树上听他们说话，也不说破，只是揪揪莫愁的包包头。 “你想教就教，不想教就算了。反正你会使和我会使也没有什么差别。”莫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从行李中翻出一根绳子来，“颜哥哥，我困了，想早点睡。还是和前几天一样，你看着我睡着，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你想听什么？”完颜康以前在电视上看过，凡是漂亮妹子住店总会遇到迷魂香之类的东西，便非常不放心，每次住宿都和莫愁睡一间房，只是一个睡床一个睡绳子。莫愁年幼，也不懂男女大妨，只是觉得能和她的颜哥哥在一起，而且睡觉前还有故事听，很是高兴。 洪七公见小莫愁将绳子拴在两棵树中间，躺在绳子上睡觉，居然还能翻身，大为诧异；接着又听完颜康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偏还把这个故事改得面目全非，说牛郎是个坏人，偷看女人洗澡，还偷了人家的宝贝，强迫织女给他做老婆，然后织女的娘家过来要女儿，他还紧追不休云云，又有些失笑。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不一般了。不论男女，都相貌出众，更重要的，是聪明好学，又很低调。洪七公心里痒痒的，他一身功夫，很想找个合适的传人，这个叫做颜康的男娃娃真的很不错，内力雄厚，又聪明机变。只可惜，看他们的穿着用度，绝对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是受不了丐帮辛苦的生活的。 太可惜了，洪七公暗暗叹了一口气，悄悄的离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完颜康便醒了，见对面的绳子上空无一人，心里就是一慌。 “莫愁，你在哪里？”他着急的四处张望，只听到不远处的薄雾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颜哥哥，我在这里，在洗漱。” 呼，他这才放下心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跟前，却见到一弯清澈的小溪，昨晚天黑，并没有注意到。莫愁坐在溪边，将长长的黑发放下，用一枚小小的木梳子一下下的梳着，白玉般的手映着乌黑的秀发，分外好看。 完颜康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莫愁笑道：“颜哥哥，等一等啊，等我梳完了头你就可以揪了。” 这孩子，完颜康失笑。因为他总喜欢揪她的包包头，所以莫愁以为他很喜欢这个发型，总是这么梳着。 “来，颜哥哥帮你梳头。”他自告奋勇的拿过梳子，然后笨手笨脚的给她扎了两条麻花辫。 莫愁对着水面看了看，笑弯了眼：“颜哥哥梳的就是好看。” “那是莫愁长得漂亮，梳什么头发都好看。”完颜康柔声说道，莫愁却莫名的红了脸：“颜哥哥，我真的很好看吗？其实，我觉得颜哥哥的娘才好看呢，还有你家里的好多丫鬟，她们都很漂亮……” 听她说得可怜巴巴的，完颜康心都化了：“莫愁当然是最漂亮的了，嗯，我娘也很好看，不过其他人，我可没有觉得谁可以比得上我的莫愁妹妹呢。” “那么，颜哥哥是不是会不喜欢其他人，只喜欢莫愁一个呢？”莫愁抬起头，一脸的渴望。 “好，只喜欢莫愁一个。”完颜康笑着答应：还真是孩子心态，陪自己玩的人不想跟其他人分享吗？ “嗯，拉钩哦！”莫愁伸出小拇指，笑得灿烂。 “好，拉钩。”完颜康很干脆的配合。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下拉钩，可是套进去了他的一辈子。 19、婴儿龙女 两人晓行夜宿，一路上又玩玩闹闹，根本不觉得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终南山。 莫愁领着完颜康，从后山上去，两人不多时便到了古墓派的领地。沿途有好几个不长眼的小贼鬼鬼祟祟的，都被两人随手打倒，赶下山去。 直到看见了古墓派的大门，莫愁才高兴得喊了出来：“师傅，孙婆婆，我回来了！”她自出生以来还从未离开过古墓，心里着实是记挂。 孙婆婆应声走了出来，看见是莫愁和完颜康两个，笑成了一朵花。莫愁一头扑到她怀里：“婆婆，莫愁好想你。” “乖孩子，婆婆也想你啊。”孙婆婆慈祥的摸摸她的脑袋，对着完颜康笑道，“还要你送她回来，真是麻烦你了。” 完颜康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古墓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古墓派规矩，男子不得进入古墓。完颜公子虽然是好心送莫愁回来，也请速速回去吧。” 外面的三人面面相觑，孙婆婆和莫愁眼里都是满满的不舍。完颜康笑道：“这次莫愁也跟我讲过了她下山的原因，是我考虑不周，在此向前辈道歉了。不过，在上山的路上，晚辈倒是遇见了几个小贼。敢问一句，前辈已经将那些财物归还给我，为何还是有人上来冒犯古墓呢？” 这个问题，林红儿也一直没有想通。她的想法很简单，东西又不在古墓，为什么这些人还是要过来呢？说了他们也不听，真是烦死了。 完颜康听她没有回音，便朗声道：“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杜绝前辈的这个烦恼。”说着，便将自己的主意娓娓道来。 林红儿没有开口，显然是默许了。过了许久，她才说道：“古墓派不许男人进入，你可以在外面结庐而居。” 这是被接受了？完颜康见莫愁一脸雀跃，便起了逗弄的心思，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下颜哥哥能多陪你一段时间了，高兴不高兴？” “嗯，高兴！”莫愁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就算住得再久，我也是要回家的，到时候怎么办呢？” 这可是个大问题。小莫愁在十三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认真的纠结了。 完颜康出的主意其实很简单：祸水东引。隔壁神马的，就是用来背黑锅的。他偷偷的打扮成道士的模样下山，然后故意拿出怀里金灿灿的臂环，到隔壁镇子的当铺去当。文弱白净且身怀巨资的小道士，当然会被贼人盯上，完颜康便将他们打倒，并软硬兼施，雇佣他们去散布一个谣言：古墓派掌门把所有的财宝统统给了全真教。 周围的几个镇子的当铺都有全真教的道士过来典当好东西，再加上那些地痞流氓传谣，全真教发现，最近山路上的小贼未免太多了那么一些。 这个时候，就需要林红儿出场了，她只需要扮作世外仙人的样子去全真教转一圈就可以了。当然，林红儿一开始是不愿意的，用她的话来说，她们古墓派和全真教井水不犯河水，她没有什么理由去转悠。完颜康便开始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全真教占据着整座终南山，将古墓派逼在小小的一个角落，凭什么啊，终南山又不是挂牌了是全真教的，弄得古墓派跟全真教的附属一般。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附属，全真教对自己的附属应该是负有安全方面的责任的吧？那当古墓派最近遭遇麻烦的时候，全真教为什么连屁都不放一个？这就是红果果的不把古墓派放在眼里！当然，像林红儿这种世外仙子是不会在意地位的高低的，问题是，世俗众人不理解啊，他们就会想当然的认为古墓派软弱可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小贼前赴后继的赶过来送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全真教的不对，把黑锅交给全真教，那才是水到渠成众望所归！ 到最后，被忽悠得晕晕乎乎的林红儿也觉得全真教的所作所为太不应该了——当然，她从小接受的教训是全真教上下就没有一个好人，所以也没有太生气，只是决定去小小的提一个抗议，便收拾停当，整装出发。 完颜康这才满意的点头，忙着叮嘱孙婆婆和莫愁：“以后这些麻烦就都是全真教的了，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要掺和进去，反正他们家大业大，就算没有贼偷也会有贼惦记着。对了，财不露白的道理你们一定要记住，孙婆婆，特别是你，能用铜板的时候就用铜板，碎银子虽然体积小不那么重，可是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原来是这样，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齐齐点头，表示她们有认真的学习，就差掏纸笔出来记笔记了。完颜康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样子的古墓，让他怎么放心把莫愁放在这里啊！ 等等，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完颜康自己被自己吓住了。莫愁本就是古墓派的人，他居然会不放心，好像自己的东西留在别人那里一般。他是个成年人了，当然知道就算再关心一个晚辈，也不会像他这样牵肠挂肚，恨不得一切事情都要帮她办好，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她用这样。他，他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感情，不科学啊！ 还没有等完颜康想出个所以然来，林红儿却抱着一个婴儿回来了。 “这个孩子是被丢在重阳宫门口的，是个女娃儿，我见了，就顺便把她带了回来。” 莫愁听了，便好奇的上前，戳了戳那个婴儿的脸蛋：“她会是小师妹吗？” 孙婆婆也很开心，终于又有一个包子可以照顾了啊。至于完颜康，则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开神马玩笑啊，难道小龙女是因为自己瞎掺和的原因，才被捡回来的吗？ “小师妹真小啊，只有那么一团。”莫愁看个不住，又回来拉完颜康，“颜哥哥，你也来看看啊！” 完颜康也伸过头去，没有想到林红儿直接把襁褓递了过来：“给你抱抱。” 他颤抖着手，抱住了这个孩子。只见她红扑扑的，还没有长开，也看不出未来倾国倾城的模样，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小师妹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呢？”一直以来，自己就是古墓派最小的一个，莫愁早就想尝尝当姐姐的滋味了，她孩子心性，又伸手戳了戳婴儿嫩嫩的小脸。 小婴儿憋了憋嘴，不安的动了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与此同时，完颜康感觉到，自己的袖口湿了…… 孙婆婆是有带小孩的经验的，连忙把这个婴儿抱走，熟练的打开襁褓，换了尿布，并在襁褓里发现了一张字条，知道了这个婴儿是姓龙的。 果然是小龙女啊，完颜康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濡湿的袖口。未来的儿媳妇已经出现了啊，还在自己这个未来公公的手上直接留了一泡尿，可是，他未来的儿子在哪里呢，就连老婆都没有呢！ 这么想着，他的眼光不自觉的就停留在了某个麻花辫的女孩子身上。莫愁孩子心性，正围着孙婆婆左看右看的，对这个新来的小师妹怎么都看不够，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多好的姑娘啊，又听话又聪明又乖巧又漂亮，看她现在的表现，还很有母爱，留着做老婆应该不错吧？ 完颜康摸摸下巴，越想越美。嗯，现在就只有一个大麻烦要解决，陆展元好像是江南的人吧，他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呢？例如把那小子给提前废了？ 婴儿小龙女的到来给古墓带来了不少生气。古墓一向是讲究七情不动的，可是婴儿龙女哪里知道这些，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半夜三更还不消停。为了不让婴儿龙女阻碍自家小姐和小小姐正常的休息，孙婆婆在完颜康的草屋旁边又搭了间简单的屋子，晚上便带着孩子睡在这里，这下，完颜康就被闹惨了。 “哇——”又是一阵魔音穿耳，完颜康默默的用被子捂住了头，书上不是说小龙女“冰清玉洁，与世无争”的吗，他记得当年有个弟兄简直是把小龙女当做了梦中情人。真应该让那个弟兄也穿过来看看他的梦中情人婴儿版。 不过，还是这样的小龙女真实可爱一点。完颜康始终觉得，女子还是要有些真性情，会撒娇会卖萌会提各种要求的比较好，嗯，就像他的莫愁妹子一样。 此时的莫愁，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来覆去的也是睡不着。她干脆坐了起来，把包袱打开，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黑暗中，夜明珠发出柔和的淡黄色光芒，映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刚才，林红儿已经检查过她膊上的守宫砂，并对完颜康表示了赞赏。莫愁小脸红了红，这是不是说明，师傅也很喜欢她的颜哥哥呢？女孩子懂事早，莫愁已经有些懵懂的明白自己的感情了，是不是长大后，她就可以嫁给颜哥哥，和他一起不分开了呢？可是，想起赵王府里那众多的美貌丫鬟，她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听说，王爷什么的，是很有权势的，会有很多很多个老婆。这次下山，莫愁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人情世故方面，也稍微懂了一些。嗯，颜哥哥的爹爹只有一个老婆，那是不是颜哥哥也会学他的爹爹那样呢？ 小莫愁想来想去，忽然间释然了：如果她嫁给了颜哥哥，他就不能再有其他的女人；如果他再有其他的女人，她便一剑把他们都给杀了就是，很简单嘛！ 20、身世问题 完颜康也不能呆很多天，更何况，他还怕被全真教的人碰见，因此，几天后便提出了辞行。 莫愁当然是舍不得，孙婆婆也不愿意，就连刚相处没多久的婴儿龙女也啊啊的叫了几声，被完颜康自动翻译成“儿媳妇催着未来公公赶紧给她生下未来老公”来。 “颜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啊？”下山的时候，自然是莫愁妹妹送的，一双大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小嘴红润润水嫩嫩的，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圆滚滚的脸颊微微嘟起，就像一个白嫩嫩软绵绵的包子。完颜康心里自动浮现出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你的画面，立刻妥协了，伸出手轻轻的抱了她一抱：“乖，我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的。你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不许生病不许太累，知道吗？” “嗯，我知道。”莫愁小脸微微红了红，也没有排斥完颜康的靠近，让某人贼心大起。 虽然做了许多时间的小王爷，完颜康还是有贼心没贼胆的，抱着前世谈恋爱的观念，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拉拉小手。 所以，他壮了壮胆子，拉起了李莫愁的小手，只觉得掌心一片柔腻温暖，心里就是一荡，早就把自己已经牵了她八百遍手的这个事实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莫愁倒是完全没有在意，还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思绪之中，两人一时间无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康儿，怎么是你？”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完颜康心里咯噔一下：真是的，怕什么，就来什么。 片刻间，丘处机已经站到他们面前，眼神从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飘过，一脸的怒气：“康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全真教？既然来了，为何不上山去拜见诸位师伯师叔，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白白的跑了一趟中都？还有，她是谁？” 完颜康心里切了一声：有的人就是自以为是啊，他来的是终南山，又不是全真教。好吧，不去重阳宫见礼是他的不对，可是，他是来算计全真教的啊，怎么能大喇喇的上门呢？ 丘处机见他不说话，怒气更盛。他辛辛苦苦的跑去中都，结果这个徒儿却不在家里，完颜洪烈又不知何时招揽了许多江湖好手，害得他差点被发现。准备好好找找吧，又接到了全真教的消息，说是不知为何，最近来了许多小贼，都冲着全真教下手，其中还不乏江湖上的小门派。掌门马珏偏巧这个时候不知去向，丘处机只好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却在半路上看到和一个美貌小姑娘手拉手走在一起的徒儿。 “康儿，你怎么可以被美色所惑，全然忘记了尊师重道？你可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你师傅我的颜面，你纨绔非常，奢靡浪费，这些也就算了，怎么还去招惹女色？要知道，女色一词，是学武之人的大忌，blablabla……” 完颜康被他这番“苦口婆心”说得头晕脑胀，本来也没什么，听他牵扯到莫愁身上，当即条件反射的反驳：“师傅，李姑娘是古墓派大弟子，不是什么惑人的女色。弟子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拜访古墓派的。” 丘处机大惊。他当然听说过古墓派，也知道林朝英和王重阳的爱恨情缘。一直以来，他们对古墓派是敬而远之，没有想到自己的俗家弟子居然跑去和古墓派大弟子走在了一起，当即脸色一掉：“康儿，你是怎么和古墓派扯上交情的？” “上次师傅带我来终南山的时候，我迷路了，不慎从斜坡上滑了下去。是古墓派的这位李姑娘和一位孙婆婆救了我，这次我是特意来拜谢的。”完颜康大言不惭的说着谎话。 丘处机皱了皱眉：“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小莫愁再也忍不住了。这个牛鼻子道士太讨厌，唧唧歪歪的，满嘴她听不明白的大道理，好像还在说她的不是，还好颜哥哥深明大义，不去听他的歪理。至于完颜康的撒谎不打草稿，她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颜哥哥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反正，都是这个牛鼻子老道士的不对！ “你是谁，颜哥哥做事为什么要跟你说？”小莫愁不愧是完颜康一手教导出来的，学会了他最大的优点：护短。 “我是他师傅，他的事情当然要告诉我。”丘处机不欲和古墓派的小姑娘斗嘴，淡淡的说道。 莫愁切了一声：“师傅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他的师傅，又不是他的爹爹，你是教他功夫的，不是管他干什么的。再说了，颜哥哥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的爹爹都不管，你为什么要管？” 丘处机差点背过一口气去，见完颜康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模样，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点：“康儿，你就如此不知尊师重道？果然是被金国那个狗王爷给教坏了，毫无礼仪毫无教养！” 完颜康怒了。不管丘处机怎么骂他，他都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在意，可是，他不可以容忍家人被骂。完颜洪烈，再怎么一肚子坏水再怎么是金人再怎么不是亲生的，那也是他完颜康的爹爹，把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般溺爱的爹爹！ 完颜康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小莫愁清脆的声音：“你这个老道士真奇怪。颜哥哥的爹爹又没有惹你，你骂他做什么？你好不讲道理！” 莫愁也怒了。她的小小心灵里，颜哥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怎么可以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呢？这个臭道士自称是颜哥哥的师傅，他要尊师重道，那么，她就一定要帮他骂回去才行。他们可是拉过钩的，谁被人欺负了，另外一个就要帮忙欺负回去。 “这是我们全真教的事情，古墓派请不要插手。”丘处机对古墓派，还是有一丝忌惮的。 莫愁哼了一声，骄傲的扬起头：“祖师婆婆说过，全真教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好人，王重阳也就稍微好那么一点，现在看来，真是不错。” 丘处机怎么能容忍师门被辱，瞪起眼睛：“李姑娘还请慎言！” “我说的可是实话，”小莫愁根本就不为所惧，“如果你是好人的话，为什么一上来就骂我的颜哥哥？再说，古墓派和全真教住得这么近，你们都不知道过来串串门，可见你们本来就不好，不爱和人亲近。” “他是我的徒儿，做错了事，就该我来训导。”事情又绕回了原点上，丘处机已经不知该如何解释师徒这个问题了。然后，是全真教不去跟古墓派亲近吗？他确定，如果他们真的敢去串门，绝对会被打回来！ “你是道士，你的徒儿应该也是道士。颜哥哥又不是道士，你就只能管着他一半。” 丘处机要抓狂了。在他看来，天地君师，这本来就是极其正常的。尊师重道，师者父也，徒弟就是应该要对师傅无条件服从无条件尊敬的。完颜康已经很好的挑战了他的底限，时不时插科打诨，对他的吩咐总是答应得好好的，却总是不照做，敷衍了事。如果不是这徒弟实在是天赋极高，又有十八年之约，丘处机早就一走了之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完颜康这一身内力和功夫并不全部是他的功劳。 “康儿是我的徒儿，我们师徒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丘处机板起一张脸，冷冷的说。 只可惜，李莫愁整天面对的就是自家师傅那张冷脸，对所有的冰块有着天生的极高防御系数，不满的鼓起腮帮子，一挥手，很有当家女主人的风范：“颜哥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管谁来管？” 她是个小姑娘，不能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丘处机默默的将头扭到一边，冲着完颜康继续开火：“康儿，你就任由这个女子胡说八道？” 完颜康正色道：“师傅对弟子有恩情，弟子一直牢记在心，可是，弟子的父亲对弟子有生养之恩，如果师傅继续对父亲口出污言，那就请恕弟子无礼了。” “就是就是，你嫌弃颜哥哥的爹爹是金人，可是你干嘛又要收颜哥哥做徒弟，他也是金人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颜哥哥太聪明太厉害了，你有这样的徒弟会很有面子。老道士，你很坏啊，又要颜哥哥给你撑面子，又要嫌弃他是金人。有本事你就去找个和颜哥哥一样厉害的宋人来做徒弟啊。哼，坏人！”小莫愁自以为真相了，顿时对丘处机不满之至，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被，被鄙视了，还是被一个小丫头，最重要的，还是古墓派的小丫头！丘处机已经被气得神经错乱了，一手指着完颜康，一手抚着胸口：“你，你，你这个逆徒，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吗？你，你根本就不是金人，你是宋人啊啊啊啊！！！！” 看吧，说出来了吧，太受不了刺激了。完颜康叹了一口气，语气很是诚恳：“师傅，我知道，我金国小王子的身份让您一直很难做。师傅如此嫌弃，徒儿也没有办法，但是，我的父亲对我恩重如山，徒儿是绝对不会因为师傅而抛弃父亲的，改投宋人门下的，那样的做法简直猪狗不如！”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逼着你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事情了？丘处机一口老血默默的咽了下去，转身扬长而去。就听到身后完颜康语重心长的声音：“莫愁啊，他好歹是我的师傅，以后你要是见到了，可不能这样当面顶撞了。”当面顶撞不可以，背后就可以随便骂吗？丘处机心里发狠：若不是为了醉仙楼那场比试，现在他一定折回去一掌拍死这个小畜生！ 多好的说明徒弟身份的机会啊，又这么被他生生的放弃了，完颜康摇了摇头。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原著里十八年来丘处机都没有说出杨康的真实身份，然后好好教管，反而任由他在小王爷的道路上越走越骄横。 你看，他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确了：金国王爷与他有“生养”之恩，以丘处机那脾气，应该把话挑明才对啊，结果却灰溜溜的跑了，莫非，是被身边的小莫愁给气的？ 他拍了拍那个小脑袋：“乖莫愁，干的好。” 莫愁大大的点了点头：“颜哥哥放心，有我在，绝对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21、大漠激战 完颜康恋恋不舍的下山，莫愁也同样站在山脚，望穿了秋水。嗯，颜哥哥说，会给她写信的，从中都到终南山也没有好远，颜哥哥家又有专门的人送书信的，应该很快就有他的消息了吧？ 想起刚才那个飞扬跋扈的丘处机，小莫愁握了握拳头。不过是个全真教的臭道士罢了，居然敢欺负她的颜哥哥，太不像话了。师傅说，古墓派的功夫就是全真教的克星，因此，她一定要好好的练功才是。等她练成了，那个臭道士只要敢骂颜哥哥一句，她就揍他一顿，一定要揍得他再也不敢对颜哥哥凶一下下才行。 莫愁想到那臭道士被自己打得满地找牙的样子，心里畅快，一边走着一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不由得咯咯笑出了声来。 时间就在两地传书以及两个人的努力练功中飞逝。丘处机虽然说恼了完颜康，可毕竟是他费了心血培养出来的弟子，也不能就此放弃，时常也会到中都来一趟，只是指点完了功夫就走，绝不多说半句话。 完颜洪烈也收揽了许多江湖中人，为自己鞍前马后。他做事从来不避着儿子，完颜康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所图甚大，颇有些担忧。 “小王爷，王爷请您到中厅叙事。”这日，完颜康正在书房看书，见一个五短身材，满眼红丝，留着小胡子的中南男人站在门口。 “这不是彭寨主吗，怎么可以劳动彭寨主亲自走一趟？”完颜康连忙站了起来，以礼相待。 彭寨主哈哈一笑：“反正我老彭闲着没事，就是喜欢乱走，也是顺路的事情。”说着，便伸手拍了拍完颜康的胳膊，“小王爷才是深藏不露，如此武功还这么礼贤下士，老彭佩服，佩服！” 完颜康笑而不答。时年他已有十八岁，九阳神功练得越发纯熟，内力浑厚，再加上梅超风的一些精妙招数，完全可以跻身江湖上一等高手的行列。完颜洪烈不知究竟，但他招揽来的那些人个个都不是简单的，哪个看不出小王爷是在故意藏拙。 彭寨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人称千手人屠彭连虎，人品不怎么样，武功却是极高的，江湖经验也极为丰富。他和三头蛟候通海，鬼门龙王沙通天一起，是第一批被完颜洪烈招揽来的，完颜康便时不时的问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也增长了不少经验。 完颜洪烈早就在大厅等着了，同时还有一个红颜白发的老头，一个秃头的中年人。 “康儿，为父不日将去趟蒙古，给扎木合封官，你可要与我同去？”铁木真现在的势力实在是太大，已经引起了金国朝廷的注意，完颜z主要的注意力还放在南宋朝廷身上，倒是完颜洪烈更忧心蒙古这一块。 说实话，现在剧情进展到哪里了，完颜康已经是一点都记不清楚了。似乎，射雕已经被他搞得一团糟，而且，就连一直悬在他头上的“惨死结局”，对他都没有这么大威慑力了。以他现在的功夫，保住完颜洪烈一门上下绝对不是问题，江湖上，除了五绝以外，恐怕也没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这次，父亲要去蒙古，他想了想，还是一同去的好。记忆中模糊的剧情里，好像铁木真是一定要杀了完颜洪烈的，蒙古是铁木真的地盘，有他在，还能护着父亲一点。另外，他也有些记挂郭巨侠，好像，不看见郭巨侠他便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一般。 梅超风和上次一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同去的还有沙通天的四个徒弟。只是他们这次却是秘密的，住在王罕的大帐里。完颜洪烈是什么人，三两句间就把王罕的独生子桑昆给哄得直想和他拜把子，认为他是世界上第一大好人。 大帐内大摆筵席，舞女如云，完颜康见他们热闹繁华得不堪，便自己偷偷的走了出来。郭巨侠在铁木真那里，看来他们是见不着面了，梅超风到了大漠之后便行踪不明，完颜康干脆躺在枯草上，看着大漠的星星，想起了某个眼睛亮得好似星光的小姑娘。 如果，让完颜康知道此时的莫愁在干什么，他一定会从蒙古快马加鞭赶到终南山的。 “你的伤口很深，小心一点，不要动。”莫愁打开手里的包袱，拿出一块饼来，撕成了小片，一点点的喂给斜倚在山洞壁上的某个男人。 那男人生得容貌俊秀，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他咳嗽两声，微弱的说道：“多谢李姑娘了。如果不是李姑娘施以援手，我陆展元已经是死在终南山上了。” “这又没有什么。”莫愁浑不在意。如果颜哥哥在的话，也一定会救人的，颜哥哥心肠最好了。 “对了，这里太昏暗，我带了照明的东西过来。”莫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来，陆展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几天这个珠子就放在你这里了，借给你用。”莫愁倒是很大方。完颜康送珠子给她的时候，只是说让她照明用，她也不知道夜明珠的珍贵，就真的拿它当做蜡烛来使用了，觉得这颗珠子光线又柔和，还不会滴蜡油，很是喜欢。 陆展元是见识过一些好东西的，当然一眼就能看出这颗夜明珠的宝贵。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宝物啊，这个姑娘就这么随意的拿出来照明，古墓派富得流油吗？ 柔柔的光线下，李莫愁的脸庞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美得似乎不真实。陆展元一时看呆在那里，江南虽然美女如云，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像莫愁这样的女子，美貌动人，又单纯可爱。 “对了，你是江湖中人，可有听说过中都赵王府的事情呢？”虽然完颜康书信不断，可莫愁依旧很是记挂。 中都赵王府？陆展元摇了摇头：“我是嘉兴人士，对中都的事情并不熟悉。这次到终南山是为了我陆家庄的一些琐事，却不料被宵小所伤。” 原来他不知道啊，李莫愁瘪了瘪嘴，抱着膝盖坐在洞口，看着满天的星光，发起呆来。 “那个，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去打听的。”陆展元不忍见她落寞的模样，不由得开口安慰。 “也不用特意去打听的，”莫愁摇摇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的养伤。” 陆展元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不觉有些痴了。这般温柔美貌的好女子，正常男人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此刻的陆展元重伤在身，李姑娘与他又有救命之恩。 转眼看到一旁的夜明珠，陆展元不禁想起前一阵江湖上的传言来：古墓派有着无穷尽的宝藏，富可敌国。听说她们把宝藏全数交给了全真教，可现在看来，也不尽如是。古墓派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可与全真教关系亲近，全真教又是鼎鼎大名的，古墓派的弟子和他陆家庄未来的庄主倒是也相般配…… 陆展元一惊，他怎么可以想到这么远呢，李姑娘如同仙子一般，自己怎么可以唐突她？只是，那个念头却在他心头盘旋着，久久不能散去。 完颜洪烈已经说服了扎木合和王罕，准备出兵奇袭铁木真，而鬼门龙王的四个徒弟，便是用来当擒住铁木真的先锋。 完颜康对此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历史的走向，也知道铁木真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完颜洪烈这次注定会失败。可是，他也很清楚，现在的蒙古军中，最厉害的不过是江南七怪，没有能够胜过他的高手，如果他出手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杀了铁木真，他该怎么做呢？完颜康第一次发现，原来知道历史的走向，是这么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 扎木合的计划当然不会因为完颜康一个人的纠结而停止，将没有防备的铁木真围困在了一座小土山上。 完颜康骑在白马上，听见一阵呼喝。远远看去，就见一个粗壮的少年骑在一匹小红马上，如风一般急冲下来，就在众兵将一怔之间，已将桑昆的儿子都史虏去，带到了山上。一时间，双方僵持在一处。 完颜洪烈低声道：“这个少年武功不弱，康儿，和你相比如何？” “他就是当初我碰到的那个郭靖。”完颜康回答道，“他的师傅是江南七怪，武功路数很杂。不过，非我之敌。” 一旁的桑昆听见，忙忙的乞求道：“小王爷，既然您身负绝技，可不可以帮我把儿子救回来，我会重重酬谢！” 完颜洪烈笑道：“不忙，不忙。我们这里身负绝技的，可不止康儿一个。”他有意拖延，想着铁木真最好把都史杀了，这样蒙古的两大部落就将争斗不休，永无宁日。 扎木合劝降不成，与铁木真割袍断义后，和桑昆、完颜洪烈一起连辔走到山边。完颜洪烈一身金盔金甲，大声喝道：“铁木真，你胆敢背叛大金吗？”铁木真身旁一人对准他就是一箭，完颜康从一旁纵了出来，一伸手将箭绰在手中。 山上郭靖看得清楚，那锦衣白袍的小将，分明就是儿时玩伴完颜康。他心思本来就慢，只是惊讶“他怎么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完颜洪烈喝道：“去将铁木真擒来。”又有四人应声扑上山来。见这四人用的是轻身功夫，显然是武术好手，郭靖一惊，顾不得去思索完颜康的事情，只是扑过去，和一个用单刀的斗在一起。 这时，就听到队伍一阵混乱，六个人东一穿西一插，奔上山来，原来是江南六怪。完颜康一皱眉：“爹爹，那四个人不是江南六怪的对手。” 完颜洪烈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个瞎子身法如风，接连四抓四掷，将四个人掷到山下。接着，便借着铁棒，直直冲了过来，身旁朱聪和全金发护着，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那些将士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 完颜康见势不妙，便催动白马，挡在父亲身前，从腰中解下极长的银鞭，舞动起来。全金发咦了一声，便用自己的秤杆撩了过去。不想到那鞭子却如长了眼睛一般，绕过铁秤杆，搭住他的胳膊，便将他卷了起来。一旁的朱聪着急，大叫一声：“六弟！”柯镇恶听得分明，铁棒一挥，向完颜康劈了过来。 完颜康将鞭子一收，全金发就被他拦在身前，朱聪叫道：“大哥住手，六弟在他手上！他就是杨家的那个孩子！” 柯镇恶怒喝：“你为什么认贼作父，伤我的兄弟，你的师傅是怎么教你的！” 完颜康笑道：“我不想和你们为敌，你们也不许伤我的父亲一根毫毛。你们如果答应，我就放了你们的兄弟。” “好，我们答应你！”柯镇恶兄弟情深，想都没有想便应承了下来。完颜康知他们信守承诺，便将全金发放下，抬头看见铁木真的军队正在往山下冲，后方又传来了喊杀声，想是援军到了，便低声对完颜洪烈道：“父亲小心，我去会会那个铁木真。” “康儿，回来！”完颜洪烈见他如同一只白鹰一般，体态矫捷，身形迅速，急得大叫。桑昆也在一旁高呼：“小王爷，我的儿子就靠你了！” 山上众人见他身形快得如同鬼魅一般，都是心惊，齐齐放箭，却都被他的长鞭挡去。江南六怪中剩下的三人正在奋勇杀敌，都是心惊。他们都认识完颜康，丘处机的徒弟功夫怎么会精进到如此地步，似乎远远在师傅之上。 完颜康长鞭一甩，勾住了铁木真的坐骑。一旁的护卫们忙忙的过来施救，铁木真大惊，往后便躲，却见完颜康诡异的一闪，一把匕首便抵在了铁木真的喉咙上。 主将被擒，窝阔台哲别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铁木真倒是镇定，笑道：“小王爷本领高强，铁木真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小王爷不要忘了，草原的勇士有千千万万，倒下我一个铁木真，就会有千万个铁木真站起来，到时候，不知道小王爷还能不能杀得了这么多个！” “不要吓唬我嘛，铁木真汗。”完颜康冲着身旁的木华黎努了努嘴，“你，先把你手上的都史给放了。” 木华黎迟疑了片刻，将手松开，都史一得自由，便没命的往山下奔跑，桑昆紧紧的将他抱住，对着完颜洪烈连连施礼：“小王爷此次救命之恩，桑昆没齿难忘！” 完颜洪烈也不答话，只是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缰绳。他的确希望铁木真被擒，可不希望擒他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眼下铁木真援兵已到，如果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下去了。 “小王爷，还有什么要求，是不是要本汗随着你走一趟？”铁木真依旧镇定，说笑自如。 郭靖急了：“完颜康，你不要杀大汗，大汗是好人！” “好人？”完颜康叹了一口气，“郭靖，你还是太单纯了，你才是个好人。铁木真一心想统一大漠，等他做到了以后，王罕、扎木合、桑昆他们都不得不死；之后，他会联合南宋夹击金国，如果他做到了，你觉得，他会放过金国上上下下的百姓吗；最后，他的目的就是你的故乡大宋，如果他做到，宋国定然也会被他杀得十室九空。郭靖，这样，你都会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郭靖一时呆在那里，江南六怪倒是反应了过来。宋朝势弱，不管是蒙古还是金国哪方胜利，下一个遭殃的必然是南宋。 “郭靖，你只是听说金人杀了许多宋人，便对金国恨之入骨。你有没有想过，铁木真是如何在大漠上征战的？他只要赢了，是不是会把那个部落所有的成年男子全部杀掉，妇孺变成奴隶？那些人，每个人都有父母都有妻儿，可是，你的铁木真汗一句话，他们便全部人头落地，你觉得，这是好人该做的吗？” 没错，每次攻破其他部落的时候，铁木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把所有比车轮高的男人全部杀掉，剩下的就变成了奴隶，百般□□…… “小王爷，你到底想说些什么？”铁木真有些坚持不住了，生怕郭靖被他说动了去。 “我们定一个条件吧，”完颜康将匕首略微拿开一点点，“我放了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你，以及你的后代，如果在征战中胜利了，绝对不许乱杀无辜，不许屠城，否则，我会随时过来取走你们的性命，如何？” “哈哈，你放了我，就不怕我派人杀了你吗？”铁木真有些不愿意。屠城什么的，正是他铁骑彪悍的标志，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你杀不了我，而我要是杀你则是易如反掌，你知道的。”完颜康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完，冲着一旁的一匹战马劈空便是一掌。那马长嘶一声，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性命。 简直就是妖术！众人都看呆了。铁木真犹豫了一下，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我铁木真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我以及我的后人，绝不可以屠城，也不可以乱杀无辜！” 完颜康满意的点点头，拔身而起，倏忽间又回到了本队。完颜洪烈哪里还顾得上责怪他没有生擒铁木真回来，只是上下检查着，生怕他受了伤。正好两方部队遭遇，桑昆和扎木合也没有了斗志，便各自鸣金收兵。 完颜洪烈此次虽然没有抓到铁木真，但成功的让扎木合部落、王罕部落联合在一起，与铁木真部落对抗，且完颜康救回了都史，他们对王罕部落有恩。这些，都让完颜洪烈表示满意，当然，最满意的还是他儿子的一身好本事。 完颜康也不知道他做得对不对。他明白，迟早一天，铁木真还是要统一蒙古，和金国对抗。可是让他现在去杀了铁木真，他也做不到。或许，他能做的，只是救人罢了。他不想要当什么大侠，也没有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操，他只想无愧于自己的本心，在这乱世之中，和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起。而那些无辜的平民，他只有尽自己的力，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22、情敌见面 当完颜康回到中都赵王府的时候，有好几封书信在等着他。那圆滚滚的可爱的字一看就是莫愁的，还是他教的“幼圆”字体呢，说这种字体全天下就他们两个人会，于是每次莫愁给他写信的时候，都是用的这种字。 他忙忙的和父母打了个招呼，抱着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支开了丫鬟们，倒了一杯茶，美滋滋的看起信来。 这些信都是根据时间摆放的，他也按照时间长短来看。第一封和以往的一样，莫愁絮絮叨叨的讲了一些日常的生活。例如说一大早练了什么功啊，孙婆婆中午做了什么饭啊，龙师妹已经开始挥着小胳膊小腿跟在她后面开始扎马步了啊，终南山今天的日落特别美之类的。可当他拆开第二封，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 莫愁说，她无意间救了个人，那个人叫做陆展元。还说陆展元受了很重的伤，是她帮忙治好的，还得意的问她是不是很厉害，言语间仿佛要讨要夸奖一般。 他立刻打开第三封信，第三封的内容简直让他内伤。莫愁说，这个叫做陆展元的人还是很厉害的，会吹笙，也会吹笛子，还会和她一起合奏，文采也很好，出口成章。 第四封，写了陆展元是陆家庄的未来庄主，伤好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送给她一枚很漂亮的玉麒麟。她本来不肯要的，可是陆展元一定要塞给她，还拿走了她的一块手帕说是回礼。她有些不安，所以特地写信来问一问，这样做有没有什么不妥。 当然有不妥了，而且是大大的不妥！完颜康看了看书信的落款，日期是半个月前。从中都到终南山，快马加鞭的话，一来一回也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也就是说，这半个月他家的莫愁都没有给他写信！ 这下问题大了，他家莫愁不要他了，跑去要那个陆渣渣，岂不是又会走上那个赤练仙子的老路？他可是培养了这么久的，渣男的故事也讲了很多，莫愁难道一个都没有听进去吗？ 不行不行，完颜康在屋里绕了两圈，决定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把他家的莫愁妹子给掰回来。 完颜洪烈皱着眉头听他说完要出门的要求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我不拦你。不过，你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你总要寻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才可以。那位李姑娘，你完全可以纳了回来，你喜欢就多宠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呃，爹爹啊，我要是真这么做了，莫愁妹子会来杀了我的啊！完颜康一笑，也不反驳：“爹爹，如今府里有这么多江湖人士，我也不担心你的安危。只是，我的功夫在大漠露了出来，生怕会有一些高手过来找麻烦，府里人虽多，也不是那些绝顶高手的对手，可能还要再多加招揽才是。另外，爹爹的生意，做得大了些，张家口的那条线，孩儿已经做主暂时停了下来，大皇子已经注意到了。” 完颜洪烈心里一惊。他手里的生意都是见不得人的，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进项。自从完颜康十五岁后，他处理事情的时候都没有瞒着儿子，现在听他这么说，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来钱的路子上。 完颜康见父亲没有心思多管自己的事，松了一口气，一路上快马加鞭，没有多久便到了终南山。 他先去全真教重阳宫拜了山头，丘处机正在教里，对他训斥了一顿后，便放他去了后山，想想不放心，便让尹志平也跟着，一有什么事情就立即回报。 正是春夏之际，树木繁阴，尹志平站在古墓派和全真教的界限出，对完颜康拱手道：“师兄不是教中人物，自可以前行。小弟在这里等着，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师兄高声叫我就是。” 还好你不跟了去，完颜康对这个家伙的好色程度有些怕怕，万一被他看到了自家美美的莫愁妹子，起了色心也就糟糕了。 不过，古墓派门口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只见有一群穿戴不凡的人，站在门口，不停的说些什么，身后是十来个贴着红纸扎着红绸的大箱子。而孙婆婆则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脸的不耐烦，只是摇头。 “婆婆。”完颜康看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衣着，大步走上前去，“这是怎么了？” 孙婆婆看见他，那张丑脸顿时笑开了花：“康儿，你这个没良心的，好久不来看你的婆婆了。” “我去了蒙古一趟。这不，刚回来就来找婆婆您了。” “就你嘴甜。到底是来找谁的啊？婆婆还是莫愁？” 两人叙着旧，那群人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请问兄台尊姓大名，寻找莫愁有何事？” 完颜康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锦袍长身玉立的俊秀少年，手持折扇，满眼敌意的看着他。 “颜哥哥！”还没有等完颜康反应过来，莫愁已经从门里冲了出来，抓住他的手，笑个不停，“颜哥哥怎么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完颜康亲昵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半个月没有给我写信，我担心啊。” 莫愁鼓鼓腮帮子，往那帮人的方向一指：“都是他们不好，老是来缠着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麒麟，扔到那锦衣少年面前：“陆展元，我说过我不要你的礼物，你偏要塞给我，现在又说这是定亲的信物。我什么时候和你定亲了？” 他就是陆展元？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完颜康挑剔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嗯，绝对没有自己英俊潇洒人见人爱！ “李姑娘，难道你我这些日子来的相处是假的吗？”陆展元一副被打击到了的心碎模样，“你我笛笙合奏，情意绵绵；你对我悉心照料，温柔体贴；你收下了我的玉麒麟，送赠我红花绿叶锦帕，这些，都是假的吗？” 此话一出，完颜康皱起了眉头，挡在了莫愁面前：“陆兄是吗？你当初身受重伤，莫愁好心相救，你一个垂死之人，她如果不悉心照顾，哪里能救回你的生命？你不思报答救命之恩，反而过来胡言乱语，坏她名声，这是正人君子该做的吗？” “我哪里有……”陆展元刚想反驳，却又被他打断。 “莫愁天性单纯，不懂世间琐事，也不明白她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居然是只白眼狼。你陆家庄好歹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你就不怕这事情传出去，与你陆家庄有所危害？” 莫愁火上浇油：“就是。早知道你这么坏，我就不救你了，放你死掉算了。” 完颜康这才放下心来。原来莫愁并没有被拐走啊，还是他家乖乖的好妹子，便握住了她的小手，对她抚慰的笑笑。 “你是何人，怎敢对李姑娘无礼？”陆展元见他们两手交握的样子，觉得分外刺眼。 “你喊她李姑娘，我喊她莫愁。孰亲孰远，你还分不清楚吗？”完颜康心情大好，很愉快的打击他，“古墓派好清静，你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不然，我可不介意去江湖上宣扬一番，陆家庄少庄主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故事。” “你，你报上名来！”陆展元在心上人面前一再被贬低，自然不甘示弱。 “在下颜康，无名小卒一个，可比不上陆家庄少庄主鼎鼎大名。”言下之意，你这个少庄主在莫愁心里都比不上一个无名小卒，真是丢脸啊丢脸。 陆展元当然听出来了，年轻人火气旺，便拉开了架势：“还请颜兄赐教！” 完颜康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随便就要我赐教？你让我揍你我就要揍你啊，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情了。” 莫愁一直在一旁看着，也皱了皱眉头：“喂，姓陆的，你敢欺负我颜哥哥，小心我杀了你！” “古墓派重地，这番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林红儿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白嫩嫩小姑娘走了出来，“颜公子，陆公子，这里不是让你们逞勇斗狠的地方。” 两人赶紧见礼，完颜康还顺手捏了捏包子龙女的脸蛋：“还记不记得颜哥哥了？”小小龙女已经有了一些清冷的风范，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躲到林红儿身后，理都不理他了。 “莫愁，古墓派一向清静，现在有两个男子为了你在此处争吵，你可知错？” 莫愁躬身行礼：“请师父恕罪。都是那个姓陆的不好，不管颜哥哥的事情。” 林红儿叹一口气：“古墓派遗训，不许弟子卷入这等是非中。早知今日，我便不会收你做我的弟子。既然事已发生，我便代表祖师，清理门户吧！”说着，一掌朝莫愁的天灵盖拍去。 众人大吃一惊，就连小小龙女都惊叫了一声，莫愁更是惊呆了，傻傻的站在那里，满脸的不可置信。 完颜康见势不妙，他顾不得多思考，一把将莫愁拉到怀里，挡在她面前，自己有九阳神功护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等了半日，那一掌却终究没有劈下。完颜康回头一看，就见林红儿的手停在半空中，满眼的欣慰：“不错，你很好。” 这是，什么情况？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林红儿轻叹一声：“莫愁，你的誓言已经破了，你可以跟着这个人下山去了。” 孙婆婆则是第一个理解的，笑道：“康儿，你不要怪我家小姐，这是古墓派遗训。古墓派弟子要跟着一名男子下山，除非那名男子可以为了她去死。适才你不顾性命挡在莫愁身前，她的誓言已经破了。至于你，陆公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莫愁去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见会是个薄幸寡情的，你连康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完颜康这才明白，林红儿刚才那一掌是在试他们两个，如果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挺身而出，正好也可以告诉莫愁世间男儿皆薄幸这个道理。 莫愁听到可以下山，不由得喜出望外，可是又不舍师傅师妹和孙婆婆，小手扯着衣角揪来揪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满脸的迟疑。 唯一脸色灰败的只有陆展元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丢在地上，又捡起那枚玉麒麟，叹道：“李姑娘，你我终究有缘无分，但愿来世……” “你放心，来世莫愁都不会和你在一起。”完颜康立刻把话头给截了，远离渣男，莫愁妹子才能保障生命安全啊。 陆展元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脚步踉跄的离开。完颜康解决了一件大事，心头畅快，就听小小龙女问道：“师傅，这个人会娶师姐吗，那他是不是姐夫？”心里才是一惊。 他真的，要娶莫愁做妻子吗？莫愁对他会不会只是年少不懂事时候的迷恋，以后，会不会不乐意反悔呢？ 看着莫愁明媚的小脸，他忽然间喉咙一堵，有许多话，一时间全部都说不出来了。 23、比武招亲 “师傅，你不要我了吗？”思来想去，对古墓派的眷恋还是占据了上风，莫愁看着林红儿，眼泪汪汪。 林红儿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莫愁，你过来。” 莫愁满脸期望的走过去，林红儿摸摸她的头发，悄悄的塞给她一本书，低声道：“这是本门的《□□》，必须两个人同时修炼。等你师妹十五岁时，你便可以回来与她共同修炼。记住，千万不可自己贪图进展，否则，你会全身真气蒸腾而死。同时，你必须把这本书密密收藏，就连完颜公子都不能给他知道，明白吗？” “是，徒儿遵命。”莫愁乖乖的将书给收好，知道这是师父的嘱托，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红儿正色道：“现在看来，你那完颜公子倒是个好的。但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一定要回来跟师父说。记住，你是古墓派的人，古墓就是你的家，我们古墓派虽然名声不显，但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是，弟子知道了。”莫愁从来没有听过师父这么好声好气的关怀，心里感动，一时间眼圈红红的。 “完颜公子，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出身。我听说，大户人家都是三妻四妾的，这里，我要你发个誓，这辈子都只要莫愁一个人！”林红儿看着完颜康，眼神严厉。 完颜康认真的思量了一下。他是真的喜欢莫愁的，但也谈不上很爱的地步。可是，如果没有了他，莫愁说不定会落到原著那般的地步。看着面前那可爱明媚的少女，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她再度陷入那般地步。 他往前一步，正色道：“请前辈放心。我完颜康定然会一心一意对待莫愁，让她开心，护她平安。若是我做不到，我这条命，前辈随时可以拿去。” “好，我信你。”林红儿点点头。刚才，如果他想都不想，便随口答应，她定然是不放心的；可他思考了一番才做出回答，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可以信任。 莫愁小脸红红的：“颜哥哥，你的爹娘会不会不喜欢我？” 完颜康笑笑：“放心，绝对不会的。”他有信心，只要他坚持，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只有同意的份。 “莫愁，你这次下山只是历练，到时候依旧要回来，知道吗？”林红儿只是眨眼间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变得七情不动起来，“如果你随意捣乱，或者败坏古墓派的名声，我自不会饶你！” 冷冷的说完后，她便拉着小小龙女头也不回的进了古墓，孙婆婆一脸的不舍，但也不得不跟在后面，小小龙女倒是转过身来，对着莫愁挥了挥小白爪子。 看着古墓的石门缓缓关上，莫愁忽然有了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她抓紧了身边人的手，努力的把心头的不适给压下去。古墓派一直教导“无欲无求”，莫愁虽然天性热情活泼，但经过长久的教导，也是颇具古墓派的风韵。她镇定了一下，抬眼看向完颜康：“颜哥哥，我们走吧。” “好。”完颜康只觉得这个姑娘让他心疼到了极点，从小没有了父母，现在唯一的依靠也在她面前关上了大门，现在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他还是不放心让尹志平见到莫愁，便自己去说清楚了情况，又请尹志平帮忙向丘处机辞行，便带着美人优哉游哉的下山去了。 这一次的路程更是轻松了。白天，两人共骑一匹白马，晚上，共住一间房。完颜康是长辈心态，莫愁则是小儿女心态，和心上人在一起，她倒是其乐融融。 一路上游山玩水，不一日便到了中都。莫愁有些莫名的胆怯，小声的问道：“颜哥哥，你的爹爹真的会喜欢我吗？” “当然了，你之前不是也在我家住过吗，我爹爹就是严厉了一些，其实是个极好的人。”完颜康对说服完颜洪烈这一方面，觉得完全没有压力。 “可是，那个姓陆的说，他家是很有名望的陆家庄，找的媳妇儿必须是门当户对的。他还问我，古墓派和全真教的关系如何，在江湖中可有名望。当时我不是很清楚，便想你教过我的，输人不能输阵，就说古墓派也是很厉害的。他就很高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想我是否跟他门当户对。颜哥哥，你家是王府，一定要求更高，我有些担心呢。” 莫愁一五一十的慢慢说来，完颜康瞬间对那个陆展元的不满再度破表。他拍了拍莫愁的脑袋：“放心，我爹爹不管什么都听我的，只要我喜欢，他就一定不会反对。” “真的吗？”莫愁的大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你放一万个心。” 两人说笑着往前，忽然听到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完颜康本待不理，但无奈莫愁孩子心性，眼巴巴的看着他。他一笑，带着她挤入人群。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地上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字。旗下两个人正你来我去的打得热闹，一个是红衣少女，一个是个高个子男人。 比武招亲！完颜康脑袋嗡了一声，仔细端详了一番那个红衣少女，见她十七八岁年纪，亭亭玉立。虽然穿着简朴，脸有风尘之色，但是明眸皓齿，容貌娟丽。再看旗子一旁，有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脊背微驼，满面风霜，两鬓花白，衣服上还有补丁，看上去颇为憔悴。 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杨铁心，以及他的官配穆念慈了吧？完颜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的跳得厉害。对杨铁心，他是真的没有丝毫感情。从他出世以来，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是完颜洪烈，他也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完颜洪烈的亲生儿子，可为什么，在见到杨铁心的这一刻，他却有些不安呢？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血脉亲情？ 莫愁见他只是看个不住，以为他贪图热闹，正好此时比武招亲的那个大汉被那少女左臂横扫，跌出圈外，旁观众人连珠似的喝起彩来，便笑道：“颜哥哥，那个姐姐的功夫真好。” 她距离近，声音又清脆好听，不少人都往这个方向看来。见她年纪尚幼，但是美貌出众，比圈子里的少女更是美了几分，有些破落户开始不怀好意的往这里挤了过来。 完颜康当然将她护在身前，笑道：“看完热闹了，我们走吧？” “嗯。”莫愁自然什么都是听他的。两个人手拉手正要离开，就听见一个欣喜的声音：“完颜兄弟，怎么是你？” 完颜康抬头，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粗壮少年惊喜的向他走过来。他瞥到杨铁心离他不远，便不答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拉着郭靖挤出了人群。 郭靖是被铁木真派出来的。在大漠上众多兵士的面前，他被完颜康擒住，被逼立下了不可乱杀人的誓言，这简直是他一生的奇耻大辱。因为这个侮辱，他的一些士兵被扎木合和王罕挖走了，扎木合他们甚至还放出流言，把他被大金小王爷擒住一事添油加醋，到处传播，他的威名一下子一落千丈。 都是那个该死的完颜康！铁木真只是个一般的武士，对那些高来高去的武功并不怎么了解。但完颜康那一个劈空掌还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想了半天，自己麾下并没有人是那个小王爷的对手，便把主意打在了郭靖和江南六怪的头上。 郭靖身手不错，郭靖老实听话，更重要的，郭靖是汉人。如果郭靖能杀了那个完颜康，是件大大的好事，就算杀不了被擒，那也是金国和宋人之间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于是，他便派郭靖带着江南六怪一起，去大金。他知道郭靖和完颜康似乎有些交情，下的任务就是刺杀完颜洪烈，反正他们是父子，郭靖要杀完颜洪烈的话，完颜康绝不会袖手旁观。正好十八年之约也要到期，江南六怪便和郭靖一起，往南走来，只是半路上和他分开了。 他乡遇故人，郭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是要刺杀这个故人的爹爹，而是欣喜的叫了出来。完颜康将他带到一家茶馆里，上了一些茶水和精致点心后，开始套话。郭靖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就晕晕乎乎了，还好他还牢记着完颜洪烈和完颜康的父子关系，只是说是到处游历的，没有说出铁木真派给他的重要任务。 “对了，还没有跟你介绍。这是莫愁，是我的未婚妻子。这是郭靖，是我在蒙古认识的朋友。” 莫愁很乖巧的点头示意：“郭大哥好。” “你也好。”郭靖挠挠头。他少年心性，只觉得完颜兄弟的这个未婚妻子好看得紧，很是为兄弟高兴。 “对了，你住在哪里，等我有空了就来找你。”完颜康才不会脑残到提出要郭靖住到自己家的建议，梅超风会剐了郭巨侠的。 “就在西城的高升客栈，我没事干，出来转转的。”郭靖咧嘴傻笑，“对了，我还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叫黄蓉，满腹才学。等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蓉妹妹也出现了啊，完颜康点点头：“好啊，你的朋友一定都是好人。” “对对对，黄贤弟是极好极好的！”郭靖大喜，好像比自己得到夸奖还要开心。 和郭靖告别后，莫愁才笑了出来：“颜哥哥，你的这个朋友有些傻乎乎的。” “你可不要小看他，傻人有傻福。”完颜康笑道，“就像你啊，不是这么傻乎乎的，怎么会遇到我？” “你笑话我傻，我不要理你了！” “好，好，是我傻，遇到你是我有福气，好不好？” “嗯，这样还差不多！” 是夜，完颜康坐在书房，他的一个亲随躬身行礼：“回禀小王爷，那比武招亲的父女穆易和穆念慈两个，住的也是西城大街的高升客栈，和郭少爷住的是一家。小的已经按照小王爷吩咐，一切照做了。” “好，下去吧。”他慢慢走到窗前，垂下了眼帘。十八年来，他一直提防的事情终于来了，杨铁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包惜弱相见！ 高升客栈中，小二满脸讨好的笑容：“穆大爷，您的房间已经换了，请这边走！” 化名穆易的杨铁心不知什么情况，跟着小二，却没曾想一路走到了一间上房。小二谄媚的笑：“今天有一位爷，说是大爷您的旧相识，结清了大爷的房钱，大爷您只管放宽心的住下来就是。” 杨铁心满腹疑惑，见自己的行李包袱都放在桌上，却好像多了一个出来，便挥手让小二退下，自己去将多出来包袱打开。 只见包袱里面居然整整齐齐的码着四个大大的金元宝，灯光下发出灿烂的光芒，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金元宝的下面还压着一封书信，杨铁心连忙打开，上面只写着一行大字：“欲知郭家消息，请回牛家村。” 杨铁心大喜，对着穆念慈笑道：“女儿，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就启程，去临安牛家村！” 24、开门见山 “禀小王爷，那父女两个，今天一大早便出了城，小的一直偷偷的跟着，见他们走出了好远才回来。” 完颜康正了正头上的束发金冠，淡淡的点点头：“知道了。” “小王爷，不如……”那亲随自以为聪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然后，再把那姑娘接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完颜康脸色沉了下来：“闭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你敢自作主张，或者传出一个字去，自己掂量着后果。” 被他阴沉沉的言语吓到，那长随打了个冷战，行礼后乖乖的退下。完颜康捻着金腰带的坠角，心里不断思量着。 “颜哥哥！”帘子一动，莫愁的小脑袋伸了进来，“你还没有起床吗，懒虫！” 看见是她，完颜康郁闷的心情终于见了点阳光。 “这么早就起来了？睡得舒服吗？” “你家的床太软了，你家的丫鬟也太多了，这也管那也管，好麻烦的。她们还不许我在房间里面睡绳子，害得我都没有睡好。”小莫愁皱了皱眉头，软绵绵的控诉。 完颜康朗声道：“凌云！”一个十七八岁的娇俏丫鬟应声而入。“去告诉伺候李姑娘的那两个丫鬟，以后李姑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们不许阻拦。” “是。”那丫鬟行了一个礼，眼波流转，婀娜多姿。莫愁看着，只觉得心里异常不舒服起来。 完颜康没有意识到莫愁的异样，只是带她去吃了早饭，又将她送到了包惜弱那里，自己则跑去找刚下朝的完颜洪烈。 完颜洪烈正和几个幕僚商议着什么，见儿子面色凝重，便挥退了众人，关心的问道：“康儿，出什么事了吗？” 完颜康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爹爹，你是否认识一个叫做丘处机的道长？” 完颜洪烈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什么道士和尚的我都不相信。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这个丘道长，在儿子五岁那年便来找我，一直教我武艺。” 完颜洪烈一下子站了起来，袖子带翻了桌上的茶壶，叮叮当当的掉了一地。他一把抓住完颜康的手，神色急切：“康儿，是不是那个道士对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他说，你不是我的亲生爹爹，他还说，我是宋人。爹爹，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完颜康面色如水般沉静，倒是衬得完颜洪烈铁青的脸色。 “康儿，你就信他，不信我？”半响，完颜洪烈才挤出这么一句话，神色憔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不，我信您。”完颜康一字一句的说，“无论如何，我的爹爹只有您一个。不过，现在的问题在娘身上。我记得，我们郊外的那个庄子鲜少有人知道，把娘送过去吧。” 完颜洪烈立刻睁大了眼：“你的意思，那个人，那个宋人，他，他没有死？” 完颜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怕万一。丘道长曾经喜气洋洋的跟我说，很快就要让我一家团聚，因此，我想丘道长是不是知道他们的消息。不管怎么样，娘是不能留在中都了，否则丘道长很轻易的就能把她偷走。” “没错，”完颜洪烈恢复了镇定，眼里精光一闪，“这就照你说的办，我会派几个高手暗中护卫你娘，将她送到庄子里去小住几天。” “爹，不要杀他们。”做了这么久的父子，完颜康已经完全能猜得到他的想法，“那个人，好歹是我的亲生父亲，丘道长，好歹教过我一段时间的武艺。我不想他们因为我而丧命。” “康儿，只要你还认我做爹，爹什么都听你的。”完颜洪烈抓住儿子的手，“爹只有你一个孩子，以后，这荣华富贵，还不都是你的？” “爹，我并不想要这些，你知道的。”完颜康神情有些低落，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爹爹。金国朝廷，已经从根上烂了，就连他们赖以生存的骑兵也变得贪图享乐，懒惰不堪。 一直到离开书房很久，完颜康都像个游魂一般，慢慢的逛到了花园里，靠着假山坐在太湖石上，看着面前的池塘发呆。 这十八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包惜弱和完颜洪烈更是如此。如果说包惜弱和杨铁心相认，过回之前的贫寒生活，估计夫妻间会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的吧？ “初蕊姐姐，你说，那个李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小王爷对她这么好？”假山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完颜康一时间被打乱了思绪。 “李姑娘这么美貌，小王爷定然是被她迷住了呗。”另一个沉稳一点的声音。 “可是，她的身份应该不高吧，准备做姨娘的？” “嘘，小点声，那个李姑娘是会武艺的，小心她听到了揍你。” 两个声音慢慢远去，完颜康自嘲的弯了弯嘴角，他怎么忘记了，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一双势利眼，莫愁没名没份的住在这里，会被看不起的。 前世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有些东西，一直在他心里盘亘。他父母去世得早，他一直靠着助学金过日子。大学毕业以后，他混得并不好，一直在外面东奔西走的跑销售，收入也不稳定，时高时低。而他姨妈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哥，跟他同一年毕业，却因为女朋友的家庭条件好，安排了一个清闲且收入高的工作。从那以后，他的爷爷奶奶，看他和堂哥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他是很孝顺的，一有空就去看两位老人家，买这样买那样，帮他们收拾家务，做饭洗衣；而堂哥，一有空就陪女朋友，两三个月也不去看老人一次。可就是这样，老人每次谈起儿孙的时候，都会很得意的说起堂哥的好，说堂哥的有钱，就连其他的亲戚，都免不了拿他们两个做比较，然后异口同声的夸奖堂哥，他做得再多，也不及堂哥开着跑车偶尔去转这么一圈。 他虽然不会去跟老人计较，但心里总是不舒服的。这就是所谓的亲戚。所以，在这一辈子的生命中，他异常在意自己的亲人，在获得完颜洪烈和包惜弱毫不掩饰的全身心的宠爱后，他便决定一定要护住他们两个。而同样对他真心真意的，还有另一个人，就是莫愁。 完颜康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信步往包惜弱的小茅屋走去。 刚走到小院子门口时，就听到里面莫愁银铃一般的声音：“姨姨，你很厉害啊，这些都是你养的？” “也没有什么了，做得多了，自然就熟练了。”包惜弱温婉的声音。 “呀，它们怎么都冲着我来了，喂，快走啊！” “你把手上的东西全洒出去才行啊，对，就这样。” 当他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的时候，完颜康不由得失笑。只见莫愁身上粘了好多鸡毛，还有一些谷粒，而一群老老小小的鸡们，正围着她，争着啄食地上的饲料。 “怎么弄成这样了？”他跨过那些鸡，从她头上拿下一根鸡毛。 莫愁羞红了脸，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她不管手上还沾着鸡食，捂住完颜康的眼睛：“颜哥哥不许看，等我收拾一下！” “行了，莫愁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完颜康拉下她的手，“走吧，去洗洗脸洗洗手，我带你出去玩。” “好！”莫愁一声欢呼，小鸟一般的飞到屋里去收拾了。 包惜弱看着这对小儿女，露出欣慰的笑容：“康儿啊，莫愁这姑娘不错，我很喜欢她。” “我也很喜欢她啊。”完颜康丝毫没有害臊，“对了，娘，我听爹爹说，要带你去郊外的庄子住一段时间。事实是，我一个好朋友受伤了，他又是宋人，我不好跟爹爹说，还是请娘去帮我照顾一下，可以吗？” “受伤了？重不重？”包惜弱果然菩萨心肠，“放心，就交给娘吧，娘保证不和你爹说。” 完颜康和莫愁是坐马车出来的，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辆不显眼的灰扑扑的马车，载着包惜弱，往京郊的方向驶去。 “颜哥哥，还是外面好玩些，你们王府的规矩真大。”莫愁很可爱的皱了皱小鼻子，“我还要在那里住多久呢？” “他们有人欺负你了吗？” “也没有，不过他们每次看到我都会行礼，我不喜欢。还有，他们的眼神很放肆，我也不喜欢。”莫愁歪了歪脑袋，“不过，既然他们是颜哥哥家的人，我会努力喜欢上的。” 完颜康靠在马车壁上：“莫愁，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在一起呢？甚至愿意为了我适应这个王府？” “为什么？”莫愁眨眨大眼睛，“这有什么为什么的。颜哥哥是好人，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对你也好了。” “那，如果有另外一个好人，对你比我还要好，你会不会转而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呢？” 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吗？莫愁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斩钉截铁的回答：“不会的，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完颜康心里感动：“那，如果我不是小王爷，而是一个平民百姓，买不起好看的礼物给你，你会不会还是喜欢我，跟我在一起呢？” “当然了，”莫愁一脸的认真，“你是小王爷也好，是百姓也好，是金人也好，是汉人也好，你都是我的颜哥哥，是莫愁心里天底下最好的颜哥哥。” 完颜康一伸手，将莫愁抱入怀里，低声叹道：“莫愁，我何德何能，能够遇到你啊！” 莫愁一动也不动，任他抱着，只觉得一股酸酸甜甜的滋味从心底里泛了上来，让她全身心都是欢喜。 完颜康亲了一下她的头发：“莫愁，我不管去到哪里，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跟着我吗？” “嗯。”莫愁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那就好，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他眯了眯眼——窗外走过去三个人，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一个佝偻的中年人，一个鲜艳明媚的少女。看来，不光是包惜弱，连他也要离京躲一躲了。 25、再遇七公 原来，杨铁心得知郭家消息，心情激荡，带着穆念慈往南而去。可无巧不巧，刚出城门，便见迎面走来两个道士，一个白须白眉，神色慈祥；另一个长须如漆，神采飞扬，背上负者一柄长剑。杨铁心一愣，随即大喜，叫道：“丘道长，今天又见到了您老人家！” 原来，两个道士一个是丹阳子马珏，另一个就是长春子丘处机。他们二人商量与江南七怪比武之事，和玉阳子王处一约好了在中都聚会。虽然隔了有十八年，可丘处机内功深湛，容颜不老，只是两鬓有些斑白而已，可杨铁心却变得苍老不堪，丘处机并没有认出来。 杨铁心见他疑惑，便详细解释了自己当年未死，逃到农家养伤，并收留了穆念慈的事情，随后，还使用了杨家枪。丘处机大喜，高声叫道：“杨老弟，你还活着？当真谢天谢地！”随即，纵声长笑。杨铁心蓦地见了故人，也很开心，便说了有人给他送信，让他去牛家村，有郭家后人的消息。 “丘道长，你说，郭大哥是不是也还活着？” 丘处机皱眉。他当然知道郭啸天已死，而郭靖在蒙古的事情，可看着杨铁心拿出来的金子，他也不清楚哄骗杨铁心去牛家村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马珏毕竟年长沉稳一些，便带着几人到了路边小茶馆中，详细的讲述了这十八年中发生的故事。杨铁心听说妻子未死，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不由得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道：“丘道长，她现在既然已经做了王妃，我也不想让她过回以前的穷苦日子。只盼着能够再见她一面，顺便见一见我那可怜的孩儿，我便心满意足了。” 丘处机摇摇头：“你的夫人虽然贵为王妃，但她居住在砖房小屋中，抚摸着你的铁枪，终夜哀哭，并非全无情谊。你的儿子却让我有些看不透，说他贪恋富贵，他又和三教九流之人相处得甚好，说他是性情中人，可他又对我的几次教诲油腔滑调的敷衍。不过，他的聪明伶俐倒是真的，习得一身好武艺，还与古墓派大弟子李莫愁定下了婚约。本来，贫道就打算他与郭家小世兄较量武艺后，不论谁胜谁败，我们双方和好，然后对那小子说明他的身世，接他母子出来，择地隐居。岂料杨兄弟你尚在人世，那么，一家三口团聚指日可待，那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啊！” 杨铁心被他说得心动，又问：“我那郭兄弟的孩子，怎么样了？” 马珏抚了抚胡子，笑道：“那孩子老实憨厚，品行很好，有江南七侠教导，武功也很好，你就放心吧。你兄弟的妻子，现在在蒙古大漠上居住，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杨铁心这才长呼一口气，随即又疑道：“既然郭家的孩子并不在牛家村，到底是谁给我金子，叫我去那里呢？” 丘处机和马珏对看了一眼，神色凝重。马珏思索片刻后，道：“那郭靖要赶去烟雨楼，多半会路过中都。丘师弟，你就带着杨兄弟和他的女儿一起去，我先走一步，去探探情况再说。” 因此，丘处机带着二人再度上京，却正好被马车里的完颜康看见。 丘处机、杨铁心、穆念慈。完颜康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三人的名字，默默的又叹了一口气。他的计算很是周全：和完颜洪烈点明了此事后，暗地里送包惜弱去京郊，同时，以完颜洪烈的精明，他绝对不会放着段天德这个活生生的证人不管。反正，据他所知，已经有一个亲信快马往临安方向而去了。 本来，他想着送上足够杨铁心和穆念慈一生花用的钱，让他们会牛家村好好的过日子，穆念慈生得美貌，再招一个上门女婿，两个人应该能过得不错，却不想被丘处机给破坏了。 丘处机现在上中都，无非就是找他的。他无心再呆下去，从最近的钱庄兑了一些银两，又写了封信让小厮带给完颜洪烈，随后跟莫愁笑道：“捡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偷偷的溜出去玩，好不好？” 对他的决定莫愁当然一万个同意，白马太过显眼，完颜康便跑去北门处，花几吊钱买了两匹小毛驴，本来他们出来就穿着普通，这样看来更是不显眼，溜溜达达的出了中都。 丘处机是个急性子，安顿好他们父女后，当晚便偷偷的潜入了赵王府，却没承想，被战斗力骤然高了n倍的赵王府护卫堵了个正着，饶是他武艺高强，逃出来的时候也挂了彩，就不要提见到王妃和世子，传递消息什么的了。 完颜洪烈接到禀报后，哼了一声。本来按照他的脾气，这个道士是非死不可，无奈儿子求了情，他只好放过这个道士一马。 杨铁心和穆念慈看到丘处机头发蓬乱，衣服上划破了好几个口子，汩汩的流血，都吓坏了，忙忙的给他治疗。丘处机也不敢再轻易的找上赵王府了，几个人只是每天都出去逛逛，希望运气好能够碰到完颜康。 而此时的完颜康早就和莫愁两人出了京都。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急事，只是一路往南，游山玩水其乐融融。这一日到了京东西路袭庆府泰宁军地界，已经接近端午了，天气颇为炎热，大道上尘土飞扬，两人额头和背心都出了汗，只觉得粘粘的颇为难受。莫愁道：“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歇吧，我想洗洗。”完颜康自然不会反对。两个人说话间，却听到一排大树后面水声淙淙，却是一条清可见底的深溪，溪底有各色小圆鹅卵石，两旁都是垂柳。莫愁一声欢呼，捞起一把水洗了洗脸，笑道：“颜哥哥，你也来，这水好清凉！” 完颜康看得心动，也走近溪边，脱了外套，在浅水的地方摸鱼玩。莫愁见了有趣，也学着他的样子，脱下外衣，一步步踏入水中。她不懂水性，只是弯下腰乱抓，却被她捞到一条将近一尺长的大青鱼，在她手中拼命挣扎。 莫愁笑着将鱼扔回岸上，只是身上脸上都溅满了水珠，阳光下晶莹剔透，更显得她色若春晓面如娇花。完颜康一时间有些呆，只是傻傻的看个不住，莫愁害臊，掬起一把水泼了过去，他一时不防，满头满脸被泼了个正着，莫愁笑道：“看你还会不会这么坏！” 完颜康的偷看行径被抓个正着，也有些脸红，小声道：“莫愁，你真好看。” 莫愁嗯了一声，娇羞的低头不语。完颜康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动，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脸颊轻轻一吻。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互相偎依着，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 “喂，你们两个小娃儿好了没，腻腻歪歪的，再不生火，那条鱼就该不新鲜不好吃了！”树上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两人连忙跳开，都是一惊。完颜康到底脸皮厚些，抬头看去，却见是洪七公坐在树杈上，啃着一只烧鸡，满嘴的油光，两条腿还一荡一荡的。 “原来是你啊，前辈。”他赶紧行礼，“不知道前辈在这里休息，打扰到了，还请见谅。” “你这小娃娃倒会说话，”洪七公从树上跳下来，“不说我打扰了你们恩爱，却说你们叨扰了我休息。” 莫愁见是他，啊了一声，很有礼貌的问道：“老伯伯，你还好吗？” 又是“老”伯伯！洪七公眼角抽搐两下：“行了，我姓洪，排行第七，你们两个娃娃叫我七公罢。别整天的前辈来前辈去，又是叫我老伯伯的。” “哦，”莫愁很坦然的点点头，“七公你好。” “咦，你这个女娃娃倒是有意思，被老叫花子撞见你们在亲热，怎么一点害臊都没有？” “颜哥哥和我亲热，我很喜欢，为什么要害臊呢？”在莫愁的小小心眼里，她早就和完颜康成为了一家人，亲热什么的，是必须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需要躲避的，“倒是七公你，偷看人家，还想吃我捞的鱼。” “哈哈，”洪七公仰天大笑，“你这个女娃娃真是有趣得紧，你是没有见到黄老邪，不然一定对他的胃口。” “黄老邪是谁，我才不管他呢。我只要和颜哥哥在一起，对不对其他人的胃口有什么要紧。”莫愁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黄药师的威名。 洪七公笑得越发畅快：“这可是第一次有人不拿黄老邪当回事啊，真想让他亲耳来听听！女娃娃，你让我这么开心，七公一定要谢谢你。要不，你把这尾鱼烧了给我吃，我再教你的颜哥哥一些本事吧！” 莫愁看了看地上依旧在活蹦乱跳的鱼，为难的看了完颜康一眼：“颜哥哥，我不会做饭。” “没事，我会！”完颜康立刻大男子主义的拍了拍胸脯，掏出匕首来，杀鱼刮鱼鳞洗鱼，又生了一堆火，将鱼架到火上去烤，忙得不亦乐乎。 洪七公在一旁叹为观止：“你可是个男娃娃，做饭这种事应该是女人做的，你啊，还没有成亲就被小媳妇儿管住了！” 完颜康笑而不答。莫愁却有些不乐意了，撅起小嘴：“颜哥哥最能干了，什么都会，做做饭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七公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洪七公冷笑一声：“你的颜哥哥其实是姓完颜的，他是金人。他一直在骗你，你就不说他是坏人？” 莫愁莫名其妙的横了他一眼：“我早就知道了啊，谁说他在骗我。他是金人又怎么样，难道金人就不许有好人了吗？” 洪七公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忽然仰天长笑出来，抚掌道：“是极是极，我老叫花子居然还没有你这个女娃娃看得通透，真是可笑啊可笑！” 莫愁很坚定的点点头：“就是，你能认清楚他是好人这一点，可见你为人倒也不坏。” 26、临安之行 洪七公是一代宗师，自从他武功大成之后，遇到的人各种各样：讨好拍马的有之，不屑一顾的有之，破口大骂的有之，故意做出清高的姿态想引他感兴趣的就更多了，不过，他还是真的第一次看到莫愁和完颜康这样的两朵奇葩。 上次遇到他们后，七公便派人做了调查。他是丐帮帮主，调查消息什么的最方便不过，很快就得知了完颜康是金国小王爷，而莫愁却是古墓派的大弟子，这样的组合顿时让他好奇不已。 做为坚定的反金斗士，洪七公自然对金国小王爷什么的充满了反感。古墓派的祖师林朝英他也是见过几次的，当年，她和王重阳联袂抗金，留下了一段佳话，可为什么她的后人会和一个金国的小王爷混在一起呢？ 同样让人纳闷的，是丘处机的行为。全真教对金国是恨之入骨的，为什么丘处机这个大名鼎鼎的人居然会跑去教导一个小王爷武功呢？ 洪七公的好奇心被调动到了最高点。在他看来，这样的结果无非是两个原因：这个小王爷的个人魅力值太高，或者他的身世有问题。因此，他无意间看到这两人时，便一时兴起，多了一句嘴。 完颜康笑嘻嘻的将包袱打开，神奇的弄出一瓶蜂蜜来，抹在鱼身上，烤鱼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洪七公吸吸鼻子：“娃娃，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在鱼上抹蜂蜜，香得古怪，古怪！” 完颜康也不答话，而是专心致志的烤着，然后把鱼往莫愁手里一塞：“小心烫。” 洪七公差点跳起来，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冲上去抢，只是站在那里，冲着完颜康横鼻子竖眼睛的。 “七公，您是前辈，前辈要吃鱼自然要自己去捉了，对不对？”完颜康很愉快的回答，心里暗爽：让你没事做逗我家莫愁玩！ 莫愁哪里吃得下这么大一条鱼，也就吃了一小半，便又塞回给了完颜康：“颜哥哥，你吃。”然后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看一旁眼巴巴的洪七公：“七公伯伯，你要是想吃的话，也去抓一条嘛，我让颜哥哥给你做。” 洪七公被两个小的气得牙痒痒，他自持身份，自然不可以和小辈计较，只是狠狠的瞪了完颜康一眼：“我本来还想教你一套拳法，可惜可惜，你终究与我的绝学无缘啊。”说罢，便扬长而去，脚程极快，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很小的黑点。 莫愁傻傻的看着：“颜哥哥，七公又生气了吗？生气是不好的，他上了年纪的人了，还是放宽些心才行。” 完颜康噗的一声笑出来，揉揉她的脑袋：宝贝哟，要是七公没有走，听到你这句话，一定会当场吐血的！ 两人骑着小毛驴，晃晃悠悠的往南走。完颜康不说自己的目的地，莫愁也不问，只是跟着他。他两个倒是逍遥，却不知道中都发生了一件大事。 虽然没有完颜康的比武招亲，王处一还是和郭靖遇上了，并且很喜欢他的为人，留他一起住。而马珏和丘处机，自然和王处一接上了头，杨铁心见到郭啸天的后人，顿时激动得老泪纵横，紧紧拉着郭靖的手，连话都说不出来。 郭靖自记事起就没有父亲，问李萍，李萍也就说他的父亲是个英雄好汉，是如何如何的英武，时间长了，郭靖的脑海中，父亲就成了一座丰碑，是世间最厉害的人物。现在，父亲的结拜好友出现了，他也是激动万分，只是一向口齿笨拙，便一起陪着掉眼泪。 杨铁心细细的讲述了他和郭啸天的生活点滴，一直说到掌灯时分才堪堪讲完，仰天长叹：“好了，好了，如今，知道我义兄有后，我妻子儿子也都活着，我就算顿时死了都心甘情愿！” 郭靖奇道：“杨叔父，您的妻儿还活着，为什么没有跟您在一起呢？” 丘处机本来并不想在两个孩子比武前说出真相的，现在听郭靖问起，心知不能隐瞒，便把完颜康的身世一一道来，郭靖顿时傻在那里。 想当初，他年纪尚幼，又是从小生长在大漠中，磨砺惯了，初见一身锦衣又生得白嫩俊秀的完颜康时，除了好奇，便是一丝自卑。可这个高高在上的小王爷却一点都没有看不起他，不但好脾气的跟他说话，还教他写自己的名字，陪着他到处玩，还帮他打架。郭靖早就在心里抛却了完颜康金国小王爷的身份，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再加上，他的六个师傅，在平时的教导中总是时不时的拿伶俐的完颜康出来做对比，因此，在郭靖的心中，这个出生富贵，又生得漂亮机敏的人，慢慢的从朋友演变成了憧憬，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也能这么聪明，那该多好…… 因此，当铁木真派他刺杀完颜洪烈时，他心里是有些不乐意的，可是，大汗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他从小的教育又是金国十恶不赦，人人该杀，郭靖想来想去，自以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只要完颜康不是金国人，一切不就解决了吗？郭靖决定，上京以后，便劝说完颜康和完颜洪烈脱离金国，这样，他的任务也能完成，又不会伤害兄弟间的情谊，那该多好。只是，上京后，他只与完颜康匆匆的见了一次面，他笨嘴拙舌的，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又匆匆告别了，正在懊悔呢，却听到了这个震撼的消息。 原来完颜兄弟应该是杨兄弟，他不是女真人，而是汉人。郭靖喜出望外，他盯着杨铁心的眼睛，忙不迭的追问：“完颜兄弟其实是你的儿子？他是姓杨的？我们在父母腹中便指了要结拜兄弟的？” 杨铁心见他这样，心情激荡：“这么说，你见过我的孩儿了？” 郭靖点头，当即没口子的夸奖起完颜康来，只说得他是天上有地上无，让一旁的丘处机嘴角直抽。 杨铁心听说儿子这么出色，彻底放心了，拉过一旁的穆念慈，笑道：“你父当年和我有约，都是儿子，便为兄弟，若生男女，结为亲家。现在我的儿子已经和你情同兄弟，我们的约定完成了一半。我没有女儿，这个义女如我亲生的一般，现在我就把她许配给你，这样，郭兄弟就算泉下有知，自然也会欣慰的。” 穆念慈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去，郭靖大惊：“我，我不……” 丘处机哈哈大笑：“好，此事包在我身上，我来做这个大媒！”郭靖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心里不是很满意，说到娶妻，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刚认识不久的黄贤弟。可这又是父亲的遗愿，再看穆念慈双颊晕红，娇羞不堪，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马珏抚须：“这些天，我扮作游方道人，在赵王府附近转了几圈，见有不少江湖人士出入，个个武功都不低，却没有半点他们的王妃或者是世子的消息。我仔细探听，却听说世子去了临安，至于王妃，则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康儿去了临安？”丘处机有些莫名，“难道，他是去牛家村了？那封要你们去牛家村的书信，就是他留的？” “难道，王妃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王处一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不错，众人越想越觉得正确，便决定，等江南六怪赶到后，便一起去到临安牛家村，看看到底是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不一日，完颜康和莫愁便到了一座小小的市镇。其时已经过了长江，到了南宋的地界，可这里是边界，所到之处满目疮痍，村落里，到处可见废弃的房屋，田地里长满了杂草，偶尔有耕种的人，尽是些老人妇孺，健壮男子那是少之又少。 越往南，境况就越好些，例如现在的这个镇子，倒是安稳繁华，百姓脸上还都能看得见笑模样。 “颜哥哥，你不开心吗？”莫愁小声的问。她一直和完颜康在一起，对他的一喜一怒当然分外了解。 之前在一个小村庄借宿的时候，正好遇到里正来收租子。他们投宿的那户人家，只剩下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田地早就荒芜，祖孙两个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是贫寒。可就这样，里正依然不放过他们，挥着鞭子威胁着，让他们交出税费来，不然就要治罪。当时完颜康的脸色就非常不好看，帮那户人家掏了那十几个铜板的税，便一直保持沉默。莫愁偷偷跑去揍了那个里正一顿，回来跟完颜康炫耀，可谁知他并没有夸奖她，反而深深的叹气：“南宋朝廷已经腐朽成这样了吗？居安一隅又不知勤政爱民。每年岁贡那么许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搜刮来的。” 莫愁不懂这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完颜康总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有些不安，便忍不住发问。 完颜康笑笑：“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着我们以后的生活。” “以后的生活？”莫愁从来没有这么长远的打算，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起了好奇。 “我也不能我这么做是对是错，也不能确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完颜康喃喃道，“本来，我是想着我们两个人，再接上我的爹娘，去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隐居，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可实际操作起来，才发现困难重重。我的身份，我爹的地位，以及这个乱世，都不能让我们这么简单的关上门自顾自的。莫愁，或许以后我会变成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你还会跟我一起吗？” 莫愁微微一怔，然后绽开一个灿烂的笑：“你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是生是死，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的。” “傻妹子，”完颜康揉揉她的脑袋，“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三国志的故事？曹操不是说过一句话吗，说生子当如孙仲谋？现在我要加上一句，娶妻当如李莫愁。” 莫愁呸了他一句：“油腔滑调。”脸上却早已通红。 完颜康将她揽入怀中，心里盘算：他故意透出的消息，自己往临安方向而去。根据他对丘处机的了解，杨铁心一行人肯定会追过来，到时候，他必须要面对自己的身世问题，也必须要把这个劣势给转变成优势，否则，之前的一切计算都将毫无意义。 27、桃花岛主 完颜康带着莫愁，沿途游山玩水，沿着运河南下，这一日来到宜兴。那是天下闻名的陶都，青山绿水之间掩映着一堆堆紫砂陶坯，另有一番景色。而那里的人，几乎个个都是靠着制作瓷器为生的，有了一门手艺，日子过得还不错。 再向东行，没多久便到了太湖边上。莫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水，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摇着完颜康的胳膊：“颜哥哥，颜哥哥，这是传说中的大海吗？” “不是，这是太湖，大海比这个还要大许多倍，等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看。”完颜康看着着碧波浩淼，也觉得心怀大畅，“要不要到湖里去玩玩？” “还是不要了。”莫愁摇摇头，她不会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不过，颜哥哥，最近你好像又开心了一些，这样真好。” “那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啊。”完颜康捏一把她的脸颊。 “可是，你要是看见那些人生活很穷苦，还被欺负的时候，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 “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而已。公侯万代有什么意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完颜康早就忘记了这句话是什么时候看到的了，只是看着百姓生活困苦，一时间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哈哈哈，好一个‘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身材高瘦的青衣人，身法极快，转眼间就到了他们跟前。只是他的长相颇为诡异，脸色古怪之极，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仿佛都是僵硬如木石一般。 完颜康心里一动：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而这个人莫非就是极爱戴□□的黄药师？ 莫愁第一次看到有人长得这样的，睁大了眼睛，只是好奇的看个不住。那人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敢这么直面这张死人脸，微微楞了一下，转头看向完颜康：“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颜康，见过前辈。”完颜康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那人看了看，却伸左手往他后心一提，右掌便往他肩头拍落，完颜康身子一滑，左手上翻，右手却直接往那青衣人身上击落。 青衣人明显没有料到他还能够从自己的手底下挣脱，左臂一反便是一掌。完颜康见这一掌避无可避，便运上九阳神功，硬着头皮生生的受了，没想到青衣人改拍为抓，抓住了他的后领往后掷出。完颜康在半空中使不出力，但脚跟一着地，便牢牢站住，反而借着九阳的反弹之力，攻了过来。 一旁的莫愁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绸带，忽地甩了出来，绸带末端系着一个金色的圆球，直扑青衣人背后的穴道。这一下来得无声无息，事先没有半点征兆，可那青衣人却不闪不避，而那圆球击到他背后，却像是涂了一层油一般，溜了开去。 青衣人笑道：“好，有一手，你们一起来吧！” 完颜康担心莫愁的安危，下手间不由得急促了一些，虽然没有拿出软鞭，但不知不觉间却使出了九阴白骨爪的功夫，右手成爪，往青衣人的右腕“内关”、“外关”、“会宗”三穴抓去，青衣人本来一直没有使出绝招，见他这样，不由得咦了一声，左手如电，轻轻的在完颜康手臂穴道上一拂，完颜康只觉得右手酸麻，但他毕竟内力深厚，九阳神功自然而然产生了抵抗之力，因此只是停顿了半刻后，右手却抓住了青衣人的手腕。 青衣人哈哈大笑：“痛快，痛快！”眼里一道精光闪过，招数一转，手腕滑脱，犹如一只青色的大鸟，姿态优雅，出招间繁复奇幻，虚虚实实，完颜康哪里和这种高手对过招，身上连中数掌，只是他有九阳护体，根本没有损害。反而是莫愁见了，大为吃惊，又取出一条绸带，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攻了上去。 古墓派轻功天下一绝，莫愁虽然年幼，但也学到了其中的精髓。一时间，只看到一个淡黄色的身影翩翩如仙，带飞如虹，如同灵蛇一般，圆转如意。 青衣人反手一掌，内力深厚，将金球反激起来，弹向莫愁的面门，谁知莫愁右手疾翻，金球带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从侧面指向青衣人身侧，而与此同时，完颜康也渐渐适应了青衣人的招数，沉稳下来，只用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不管对方招式变化虚虚实实，也不去拆招，九阳神功流动，只是攻击，并不回防。 青衣人一人战两人，却一点都不显得吃力，反而行动之间潇洒自如，姿态优雅，待拆到百十招后，他忽然哈哈一笑，跳出圈外：“全真教居然教出了这样的徒弟，王重阳倒是有福气。你是全真七子谁的门下，你的内力可是远远超过了那七个小道士。” 完颜康也顺势收招，拱手答道：“长春子丘处机曾经教过在下几年功夫。” “那女娃娃，你呢？”青衣人转向莫愁，“你年纪不大，功夫也不弱啊。” “我是古墓派门下。”莫愁对这个上来就出手打人的人没有什么好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青衣人一愣，随即开怀大笑：“全真教，古墓派，好，好，好！你们的祖师王重阳和林朝英倒是有了后人了。” 他虽然在笑，可脸色依旧木呆呆的，看上去十分可怖。莫愁撇撇嘴：“不要把我们的祖师婆婆和王重阳那个坏人放在一起说，王重阳才配不上祖师婆婆呢。” “哦，为什么？”青衣人来了兴趣。 “祖师婆婆这么好的人，那个王重阳居然不愿意和她长相厮守，反而跑去做道士。做道士就做道士吧，还把这件事情弄得天下皆知，让我们祖师婆婆不能再嫁人，耽误了祖师婆婆一辈子。所以，他才不是好人。”古墓派传人对王重阳自然没有好感，而莫愁经过一段时间的游历，虽然被完颜康保护得极好，可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的天真。更何况，她还有爱人在身侧，日日相对，甜蜜之余想起王重阳的所作所为，更加不屑。 青衣人举起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露出本来面目。但见他相貌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完颜康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等人物，一时间有些自惭形秽。倒是莫愁很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那个□□，奇道：“你脸上一直罩着这个，不闷得慌吗？” 青衣人微微一笑：“林朝英的传人怎么会是这么个姑娘？我姓黄，叫黄药师，当年和你祖师婆婆也有过几面之缘，她可是比你精明得多。” 莫愁大为吃惊：“你有见过祖师婆婆吗？可你看上去很年轻啊。对了，之前那个七公伯伯也说见过祖师婆婆的，可是比你老一些。” 黄药师笑道：“哦？你们还见过那个老叫花子？” 莫愁点头，竖起两根手指头：“见过两次。第一次他吃了我们的莲花饼，教了颜哥哥一套拳法，不过我在一旁也看会了，他似乎有些不喜欢，就跑掉了；第二次他想吃颜哥哥烤的鱼，我们不给他，他又跑掉了。” “果然是那个老叫花子。”黄药师笑骂道，“你祖师婆婆也是，怎么不把那千伶百俐的心眼教给徒弟，还放心让你出来闯荡。” 莫愁骄傲的挽着完颜康的手臂：“我才不要那些呢，我有颜哥哥就够了。” 黄药师见面前这个小姑娘娇憨可爱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离家出走的女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了别人的欺负，会不会躲在哪里偷偷的哭，心里挂念，看向莫愁的眼神倒是愈发温暖慈祥。 “既然老叫花子教了这个男娃娃功夫，我就不教他了，教你几手，你看可好？” 黄药师此言一出，莫愁还没有什么反应，完颜康倒是喜出望外，上前一步：“那在下就代替莫愁多谢前辈了！”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你在一旁给我等着，我还有事要问你。”说着，便一跃而起。只见他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如同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飘落一般，姿态飘逸，说是掌法，还不如说是舞蹈，煞是好看。 莫愁认真记忆，黄药师一套掌法结束后，道：“这是我自创的落英神剑掌，倒是适合你的武功路子。” 莫愁点头，她本来就聪明，轻身功夫也好，只是这套掌法太过繁复，比之前洪七公的逍遥游要难上许多。她足足学了半天，才将所有招数统统记住。 黄药师点了点头：“你就好好的练，待你练得熟了，就拿你的颜哥哥来喂招。” “嗯，”此时莫愁对他的观感大为好转，见他心情不错，趁机笑道：“黄叔叔，你也教颜哥哥几招，好不好？” “黄叔叔？这个称呼倒新鲜。”黄药师一笑，随即对着完颜康沉下脸来，“你那九阴白骨爪，是哪里学来的？” 完颜康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自己一时大意，暴露了功夫。梅超风是他留在父亲身边的最后一张底牌，要是黄药师跑去抓走她，万一有人对完颜洪烈下狠手，其他人拦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他嘻嘻一笑，心里却不停的活动起来。 28、以情动人 黄药师见他不答，沉下脸来：“你莫想要编些胡话来骗我。你说你是丘处机的弟子，武功也确实是全真教的路子，可你的内力却深厚得多，可见你的师傅绝对不止丘处机一个。另外，虽然你出手很快，可是九阴白骨爪我还是能认出来的。老实说了吧，你是不是黑风双煞的门下？”说着，面色越发严厉下来。 完颜康拿定了主意，便一脸茫然：“黑风双煞？我没有听说过啊？” 黄药师见他不似作伪，便追问道：“那教导你这手功夫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她不许我说出来的。”完颜康很是为难，“前辈，你一定想知道吗？” “哼，天底下，还没有我黄药师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事情！”黄药师一扬头，眉宇间尽是睥睨天下的气势。 莫愁忍不住了：“黄叔叔，你不可以不讲道理的。颜哥哥有难处，你应该体谅才对啊。” 黄药师冷冷道：“怎么，你的意思，我还问不得吗？” 莫愁还要说些什么，完颜康怕她惹黄药师生气，连忙拦住，笑道：“既然前辈一定要知道，我也不隐瞒了。只是，还请前辈替我保密才是。” 黄药师有些不耐烦：“你只管说来。” 完颜康沉了沉气：“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和父亲去蒙古，回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又脏又瞎的婆子爬在地上，奄奄一息，问我们要些吃的。父亲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回了中都，让她在我家后花园打扫，混一口饭吃。她一直很老实的呆在花园里头，吃的是最差的饭菜，穿的是最普通的棉布衣服，有时候一些淘气的小厮还会取笑她眼瞎，对她扔石子，给她的饭菜里掺沙子。可她却从不反抗，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眼睛看不见，花园里该她扫的地总是打扫得特别干净。我见了她几次，觉得她可怜，便叮嘱管家吩咐下去，不许人欺负她，还让人给她安排一些好一点的吃食，因此她对我还是感激的。后来有一天，我一个人去花园掏鸟窝，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看见她在那里练习鞭子，才知道她原来是个武功高手，就缠着她让她教我功夫。她便让我发了个誓，不许在外人面前显露她的功夫，也不许我跟别人说起，然后才肯教我。我也一直没有在人面前显露过，只是前辈功夫太高，我一时着急，才用了，却被前辈看了出来。你说的这个九阴白骨爪，就是她教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名字。” 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黄药师最是护短，哪怕是他逐出门的徒弟，或者是只要跟桃花岛沾上一点关系的人，他都不会放任他们被人欺负。听到说这个婆子瞎了眼，又过着下人的日子，被别人欺负，黄药师不由得动了气，沉声问：“她可曾说过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姓梅，夫家姓陈。只是丈夫被仇人害死了，她也被伤了一双眼睛，所以才隐姓埋名，想了此残生。她还说，她这一辈子就有一个人是万分对不起的，唯一的愿望就是能亲口向那个人赔罪。我便问她那个人是谁，说不定我可以帮她，她却怎么都不肯告诉我，说她没有脸去见那个人，也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她现在的消息，就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去了也好。我怕她想不开，便时时的去陪她，她也渐渐的好了一些，不说那些想去死的话了。我看她倒还比刚来的时候年轻了些呢。” 果然是梅超风。不过，听这个说法，陈玄风已经死了，她也瞎了一双眼睛，黄药师的眼神一时有些复杂。他当年把所有的徒弟都赶出桃花岛，自己生闷气，可是时间长了，也开始后悔了，便把怒火转移到陈玄风和梅超风身上，觉得都是这两个人的错。没有想到，骤然间得到这两个人的消息，居然一死一瞎，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可以现在就起身去中都，找出梅超风并轻易的杀了她。只是，她丈夫已经死了，眼睛又瞎了，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似乎又很是可怜。 黄药师看了一眼完颜康，心里倒是熨帖。他的护短已经达到了一定水平，这个孩子在一定程度上对他的徒弟多有照顾，他承下了这个人情。 完颜康依旧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黄前辈，既然你问我梅师傅的事情，是不是认识她？那可太好了，她虽然武功高，可眼睛看不见，又无依无靠的，很是可怜。可她又骄傲得紧，如果我表示出了对她的半点怜悯，她就会发火生气，说就算是死都不能堕了她师傅的威名。你认识她，总算有个人可以陪她说说话了。” 就算是死都不能堕了师傅的威名吗？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黄药师心坎里，他哼了一声，神色柔和了一些：“她从小就是这个倔强的脾气。” “从小？原来您认识她很多年了啊！”完颜康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我本以为，这个世上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呢。” “亲人？”黄药师奇道，“你们不是师徒吗？” “应该说是亦师亦友吧，”完颜康想了想，郑重的回答，“我也没有正式行过拜师礼，私下里对她的称呼是梅妈妈。” 黄药师对这个孩子看得越发顺眼，想到他的一身内力，又有些奇怪：“你的内力不是全真功夫，也不是我桃花岛套路，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一位不认识的前辈，传了我一套内功心法后便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那套内功心法叫什么名字。”完颜康把和洪七公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知道像黄药师这样的一代宗师，是不会贪图别人的内功心法的。 这样就对得上了，黄药师点点头：“你的确聪明，难怪梅超风会想着传你功夫。” “也不尽然。”完颜康有些寂寥的笑笑，“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会教我功夫。她说，一来是我对她很好，她有心报恩；二来是我很聪明，不管什么都一学就会；三来，她说，她不想临死的时候，连个为她哭的人都没有……” 这句话直接击中了黄药师的内心，对徒弟的不满完全转变成了怜惜。他不由得想起了几个弟子在岛上习武的模样，以及梅超风初来时那副怯怯的样子，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莫愁早就红了眼圈，低声道：“颜哥哥，为什么在你家里的时候，你都没有带我去看看你的这位师傅？” 完颜康拍拍她的手：“她不喜欢别人打搅。而且，你心眼好，看见她这个样子必然会觉得可怜，她却最是见不到别人可怜了。” 黄药师仰天长叹：“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他本来是出岛寻找爱女，没想到无意间得到了逆徒的消息，本来有心想把这个徒儿一掌拍死，可完颜康这一番话，却唤起了他的那些愧疚：如果当初他不是那么严厉，陈玄风和梅超风两个有了私情，向他禀报，他定然会成全，怎么会让他们做出这种背叛师门之事呢？ 莫愁见他表情凝重，小声劝道：“黄叔叔，你不要太担心。颜哥哥为人很好的，他既然照顾了梅师傅，就一定会照顾到底。”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赞赏道：“我本该教你些什么来答谢的，只是现在我有急事在身。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自然会还你。” 完颜康摇摇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你已经教给我家莫愁一套厉害的掌法了，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呢。” 听到“我家莫愁”四个字，莫愁很是开心，笑道：“黄叔叔，你有什么急事啊，我们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黄药师见她一派天真烂漫，也笑了起来：“我是来找我女儿的，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叫做黄蓉，你有没有见过？” “黄蓉？”完颜康心知肚明，却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这个名字很耳熟啊。” 黄药师大喜。他本来只是逗逗莫愁的，没想到却真的有女儿的消息。 莫愁皱皱小鼻子：“颜哥哥，你的记性真不好。你忘记了吗，你那个姓郭的兄弟，跟你说他认识一个黄贤弟，就是叫黄蓉的。不过，应该也不会是黄叔叔的孩子，那是个男孩儿。” “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完颜康一拍手，“可能是同名同姓吧。” 黄药师听了这话，反而放心了一点。他知道女儿自幼机灵，应该是女扮男装了，这样就能遮了她惹眼的相貌，是件好事。他急急的问：“你们说的那个姓郭的小子，在哪里？” 完颜康挠了挠头：“我们是在中都见到他的，但他现在应该也往临安去了。听他的话音，他的黄贤弟是和他一起的，反正在往南的路上准没错。” 黄药师点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完颜康却出声把他叫住：“黄前辈，你不和我们多呆一会儿吗？” 黄药师哼了一声：“我要做什么，没有人能管得着。”说着，身形微动，飘然远去。 完颜康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梅超风，安全了。黄药师是性情中人，只能用感情来打动。所以，他大打感情牌，把梅超风的处境说得可怜无比，又特意强调了梅超风对桃花岛的念念不忘和对师傅的愧疚，这样，就算黄药师想去杀她，在亲眼看到她确实瞎了眼后，定然会想起这些话，手下留情的可能性相当大。 接着，就算莫愁不引出黄蓉的事情，他也会把话题扯到那里去。黄蓉的消息，对此刻的黄药师来说是最重要的，他定然会放下一切其他的事情去找黄蓉。另外，完颜康记得，太湖边上似乎是住着黄药师的一个徒弟的，好像过得还不错，有家有业的。如果到时候黄药师还不肯放过梅超风的话，他便会想方设法引出这个人，证明他的徒弟出岛后其实混得还蛮风生水起的，顺便和梅超风的现状做个鲜明的对比。 当然，牛家村的曲灵风他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可不会傻到把主意打到曲灵风头上。曲灵风惨死，黄药师一怒之下联想到罪魁祸首，梅超风可就小命不保了。 呼，对付五绝之类的，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心力了。完颜康只觉得后背湿漉漉的，太有压力了，半条小命都快没了啊。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自己的话，确定没有漏洞后，才放下心来。 莫愁倒是无知无觉，笑着推他：“颜哥哥，我把那套掌法教给你好不好，我们一起练。” “不用了，你会和我会还不是一样。”完颜康看着她的笑颜，莫名的安宁下来。无论如何，莫愁，他这辈子是护定了，所以，就算是为了她，他也要珍惜自己的一条小命。最起码的，要让莫愁的人生，对得起她的名字才行。 29、郭黄定情 黄蓉的确和郭靖在一起，完颜康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因为骑着小红马，脚程快，已经快到太湖边了。 当初郭靖和穆念慈稀里糊涂的定下了婚约，可他心中却并不欢喜，总是魂不守舍，见到穆念慈后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而穆念慈自以为终身有托，对他又格外的温柔体贴，反而惊得郭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众人只道他年少害羞，取笑两声，也不当回事，弄得郭靖总是找借口，不和他们在一起。 这天，他便借着去等江南六怪的名头，跑到大街上闲逛，心里挂念着前不久见到的黄贤弟。忽然一个闲汉匆匆过来，递过去一封信，信上写着“郭大爷亲启”五个字。郭靖忙撕开封皮，抽出一张白纸，纸上写着：“我在城外向西十里的湖边等你，有要紧事对你说，快来。”下面画着一个小叫花的图像，笑嘻嘻的正是黄蓉。郭靖大喜，当即一路奔出了西门。 行了将近十里，前面水光闪动，正是一个小小的湖泊，郭靖四面张望不见人影，便放声大叫：“黄贤弟，黄贤弟。”只是惊起两只水鸟，却无人答应，便坐在那里等着，忽然听到西边树林中隐隐传来争吵之声。 他好奇心起，快步走过去，却见四个人吊在半空中，摇摇摆摆，兀自指手划脚的争吵不休，却是在蒙古他一人对抗的黄河四鬼。这黄河四鬼在蒙古被他以及江南六怪打败后，一直记恨在心，在他落单到了中都后，对他多有为难，没有想到却被吊在这里。 郭靖少年心性，笑嘻嘻的说道：“你们在这里练轻功吗？”那四人怒极，空中飞脚就要去踢他，却相距太远，踢不到。郭靖笑弯了腰，却听身后有人轻轻一笑，水声响动，一叶扁舟从树丛中飘了出来。船尾站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艳丽，让人不可逼视，却正是黄蓉。 郭靖恍在梦中，被黄蓉一叫，双足一点，跃上船去。黄蓉说起怎么把黄河四鬼吊在树上，郭靖便说起郭啸天和杨铁心的故事，两人温言细语，直到暮色四合，湖水、夕阳、梅花都化成了朦朦胧胧的一片。黄蓉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郭靖的手掌，低声道：“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就算是爸爸不要我，你也会要我跟着你的，是不是？”郭靖道：“那当然。蓉儿，我跟你在一起，真是，真是，真是欢喜。”两人握着手不再说话，过了良久，郭靖忽然开口道：“不行。丘道长要穆姑娘做我的妻子。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穆姑娘只是好朋友，我，我……” 黄蓉一笑：“那好啊，我们这就去说清楚。” 两个人携手来到客栈，正好遇见出来寻找郭靖的穆念慈。黄蓉见她容色俏丽，心里有了三分不喜欢。就听穆念慈柔声道：“郭大哥，你去了哪里？”她更加生气，道：“你是靖哥哥的什么人，找他做什么？” 穆念慈没有料到会看到这么一个美貌的少女，眼睛在他两人握着的手上扫过，俏脸顿时变得雪白。杨铁心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一齐走出来，看见穆念慈神色有异，也都注意到了黄蓉以及那双紧握的手。 杨铁心顿时恼了，冲着郭靖大喝：“靖儿，她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靖鼓起勇气道：“她是蓉儿，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好姑娘。” 马珏、丘处机和王处一也都走了出来，看见杨铁心气得要昏厥，丘处机虎起了脸，对郭靖怒目而视，喝道：“靖儿，你爹爹当年是怎么说来，你居然不理先人遗志？” 郭靖很是惶恐：“弟子从未见过我爹爹一面，也不知道爹爹是怎么说的，我娘也没有说过，请道长示下。” 丘处机一指黄蓉：“你爹爹让你和杨家女儿指腹为婚，这又是怎么回事？” 郭靖更慌张了：“道长，杨兄弟是个男的啊。” 黄蓉忍不住了：“你这难看的糟老道士，为什么要逼他，好不害臊！”马珏在一旁看着，心说这女孩儿果然明艳无比，生平未见，难怪靖儿如此为她颠倒。丘处机却勃然大怒，喝道：“靖儿和穆姑娘已经有了婚约，你还不快滚！” 黄蓉骂道：“你是靖哥哥的什么人？师父还是父亲？你凭什么可以帮他订婚约？” 丘处机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刚想喝骂，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靖儿，你怎么和丘道长、马道长在一起？” 原来是江南六怪。他们和郭靖在张家口分手，心里还是挂念着这个徒儿，这下乍然见到爱徒和故人在一起，不由得喜出望外。 几人互相见礼后，丘处机将杨铁心也引见给了他们，接着就火气很大的说起了郭靖的不是，让江南六怪评理，并且很得意的看了黄蓉一眼：江南六怪是郭靖的师父，看这个小姑娘还有没有什么话说。 江南六怪看了看黄蓉，又看了看穆念慈，心里的天平顿时倾向了自己的徒弟。韩小莹拉起黄蓉的手，柔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黄蓉见她温和可亲，也就笑嘻嘻的回答：“我叫黄蓉，靖哥哥喊我蓉儿。” 丘处机见他们这般作态，竖起眉毛：“靖儿的父亲遗愿，让他和杨家女儿指腹为婚，你们怎么可以不遵守？” 朱聪笑道：“杨家其实生了个男孩子吧，我们也见过的。既然是个男孩子，这指腹为婚不遵守也罢。” 丘处机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你们是定要助这个逆子了吗？”韩宝驹脾气暴躁，也大怒道：“靖儿是我们的徒弟，你管不着！” 郭靖见师父们为了自己的事情吵了起来，越发的着急不休。黄蓉眼珠子一转，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将小红马牵来，突然间伸手拉住郭靖腰间衣服，用力一扯，两人同时骑上了红马。黄蓉一提缰绳，那马如箭离弦一般直飞出去。众人身法再快，又哪里赶得上这风驰电掣的汗血宝马？等到郭靖心神稍定，回过头去，那些人的面目已经看不清楚，瞬息之间，诸人已成为一个个小黑点。 郭靖心中迷迷糊糊，觉得逃离众人，对不起穆姑娘，大大的不该，但想到要舍弃怀中这个比自己性命还亲的蓉儿，那是宁可死也不能做到的。 黄蓉劝他道：“你的师傅们是因为你才跟那个臭道士吵架的，现在我们走得远远的，他们见不到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吵了。”郭靖觉得有理，可又害怕师傅们生气。黄蓉笑道：“你不是跟我说过，八月中秋大伙儿在嘉兴烟雨楼想会吗。到时候我们再去，不是一样？”郭靖道：“我那杨兄弟留了书信，说在牛家村等我们，我们便先去牛家村吧。” 因此，两人便游山玩水，一路迤逦往南而来，却不知他们的行程早就被完颜康透露给了黄药师知道。 完颜康和莫愁却是乘船过了太湖，到了苏州。苏州是东南繁华之地，虽然比不得中都和杭州，却也是满城锦绣。俗话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当时的苏州人物之盛，不是一般地方可以比得上的。 莫愁见处处繁花似锦，对这个地方煞是喜欢。两人在街上逛了逛，找了间饭馆坐下，点了几个招牌菜。耳朵里听的是吴侬软语，菜肴也精致可爱，完颜康心里叹气，难怪南宋君臣会苟安于此，温柔乡英雄冢，果然名不虚传。 就听到身边有人争执：“当年的杨爱爱，是何等国色天香，岂是秦想想这等女子所能比拟的？” “错了错了，秦想想曾经是大家闺秀，早有艳名。若不是北方战乱，我等哪里有福分见到这样的美人？” “美人美人，就应该如同杨爱爱一般，让人见之怜之，爱之敬之。虽然美人已逝，余香冉冉啊！” 莫愁听得云里雾里，便叫来小二询问。小二乍然见到莫愁容色，当即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杨爱爱和秦想想，都是苏州名妓，杨爱爱早就去世，现在是秦想想独占鳌头。今晚秦想想将在太湖上献艺，据说是招待兵马指挥使段大人，那两个人谈论的，便是这件事。 兵马指挥使段大人，段天德？完颜康皱了皱眉，父亲怎么还没有把这个人除掉？做事效率也太慢了。就听莫愁问道：“名妓，那是什么？” 小二愣了一下，答道：“就是，就是风尘女子。” “风尘女子，又是什么？整天在风沙里走的吗？”莫愁依旧不解。 完颜康赶紧打发走小二，解释道：“风尘女子呢，就是指的一些过不下去日子的女人，又不会武功又没有家人，总之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卖身求生存的那种。名妓，就是这里面很有名的，通常都会非常漂亮。” 莫愁还是半懂不懂的样子，不过对那个非常漂亮倒是记住了：“颜哥哥，我想去看看呢。” 完颜康皱皱眉：“她们有什么好看的？” “不管，我就要去看。”但凡是女子，尤其是美貌女子，听说另一个美貌姑娘的时候，总是想要去看看的，完颜康不知道莫愁的小心思，只是以为她孩子心性，顺着她习惯了，也就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两人换上夜行衣，去到太湖边上，果然见到湖边戒备森严，湖面上一艘大船张灯结彩，隐隐传来阵阵琵琶声。完颜康指指湖边的大树，两人飞身而上，几个起纵，便轻飘飘的落在大船顶上的阴影里。 30、首次杀人 船舱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就听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叫道：“妙啊，妙啊，我老段也算是见识过大江南北的美女，可像这个样子的美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另一个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回道：“想想可是我们苏州城的一枝花，骄傲得紧，如果不是段大人威名赫赫，她才不会卖小人这个面子呢！” “哈哈，小娘子，来，给本大人倒酒！” “请大人自重，想想不是那种可以随意侮辱之人。”又是一个温婉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莺莺呖呖，煞是好听。 莫愁在完颜康耳边上小声问道：“这就是那个秦想想了吗？我想看看她。” 完颜康看了下周围，按了按她的手：“再略等一等。” 约莫二更时分，完颜康见那些兵将明显有了疲色，一个个打着哈欠东倒西歪，便一个平沙落雁，落在甲板上，出手如电，将两个守门的将士穴位点住，一掀帘子，走进了船舱。 船舱内一派淫靡。上首坐着一个武官，额头上有个刀疤，脸上还有一块青记，正是段天德；下面是两个男人作陪，三人身边都有两个妖媚女子作陪，那些女子身上都已经衣冠不整，春光大泄。船舱中间还坐着一位绝色女子，手持琵琶，边弹边唱。 莫愁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景，顿时惊叫一声，捂住了脸。舱里的几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段天德一拍桌子站起来：“什么人，居然敢闯到这里来胡闹！” 完颜康笑嘻嘻的摇摇手指，从怀里取出一颗金印扔了过去：“你们看看我是谁再说。” 段天德将信将疑的捡起金印仔细看了看，忽然面色就变了，连滚带爬的下来，连连作揖：“不知是上国的钦使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钦使大人莫怪，莫怪！” 他下面的那两人听说了，忙忙的跪倒在地，态度恭敬，谄媚至极。 完颜康心里厌恶，道：“都起来吧。这次我来，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的。” “钦使大人请讲！”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段天德堆着一脸的笑，又回头喝道：“秦姑娘，还不快来给钦使大人见礼！” 完颜康这才打量了一番这个传说中的花魁。只见她穿着一身浅绿的衫子，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甚是妩媚。妖媚有余，清纯不足，完颜康很中肯的下了评语，他觉得，莫愁漂亮多了。 秦想想婀娜的走过来，翩翩行礼，口称“见过大人。”声音柔媚，让人听之忘俗。完颜康瞥了她一眼，皱皱眉：“我不喜欢这么多女人，让她们都出去。” 段天德连忙呼喝：“听到没有，大人要你们都出去！” 一干妓/女连忙收拾衣服，匆匆的跑了出去，唯有秦想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莫愁心里不喜，斥道：“颜哥哥要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秦想想轻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冲着完颜康便刺了过来。完颜康不慌不忙的伸出两根手指，把匕首夹住，段天德等人一阵惊叫，都慌乱的扑了过来，把秦想想按到在地。 段天德啪啪啪啪的打了她四个耳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上国钦使大人？” 秦想想口齿流血，狠狠的呸了一声：“我的家人被金人所杀，我被迫流落风尘，金国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你，身为宋人，却甘愿做金国走狗，真真是猪狗不如！” 段天德被她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欲再打，完颜康开口道：“好了。你们两个，退下，我有要事和这个段指挥使商量。” 那两人面面相觑，乖乖的退下。段天德卑躬屈膝的笑道：“大人有什么吩咐的？” 完颜康看着他，心里很是不安。这个人是造成射雕悲剧的重要人物，是杀害郭啸天的帮凶，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完颜洪烈的底细，非死不可。 他一狠心，伸手抓住段天德的脖子，一使劲，只听得喀喇一声，段天德连哼都没有哼出来，脖子一歪，便没了性命。 莫愁有些惊讶，只是也没有多嘴。在她心里，凡是颜哥哥要杀的人统统是坏人，死了就死了。只是秦想想大惊，狐疑的看着完颜康。 完颜康的面色也不好看。段天德的尸体瘫软在他面前，毫无生气。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心惊肉跳的，可是身边还有个莫愁在，他可不能慌乱。 想到这里，他便努力不去看那具尸体，低头看向地上的秦想想：“秦姑娘还不快走，如果被人看到你和这个尸体在一起，你也免不了没命。” 秦想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舱外。完颜康听到她说什么“大人说有秘事相商，把我也赶出来了”，不由得呼了一口气，只觉得手脚发软。 莫愁看出了他的不安，问道：“颜哥哥，现在怎么办？” 完颜康强自镇定了一下：“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些姑娘们铁定会没命。这样，我们把尸体扔到湖里去。”他忍住恶心，提起段天德的尸身，运起九阳内力，跳到舱外，轻轻的将尸身放入湖中，不出半点声音，然后便和莫愁扬长而去。 到了客栈，完颜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手。莫愁见他将自己的手搓了一遍又一遍，奇道：“颜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完颜康苦笑：“你的颜哥哥就是个胆小鬼，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有些不安。” “原来是这样，”莫愁点点头，“都是那个姓段的不好。他知道你要杀他，就应该先自杀了才是，省得让你这么为难。” 喂，偏心也不带这样的吧，完颜康本来有些抑郁，听她这么说，一时失笑：“莫愁，你就不觉得我很没有用？” “怎么会呢？”莫愁忽闪着大眼睛，“颜哥哥最厉害了。你只是不喜欢杀人而已，放心，有我在呢，以后你想杀谁我就去帮你，这样你就不会这么不舒服了。” “傻孩子，你是姑娘，我是男人，我当然要挡在你面前了，哪里能让你出手。”完颜康心里感动。 莫愁笑笑，凑到他身边，抬头看着他：“不说这些。颜哥哥，你觉得是那个秦想想好看，还是莫愁好看？”在她心里，这件事才比较重要。 “当然是莫愁好看了，”完颜康摸摸她的头，“说实话，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我都记不清了呢。” 莫愁大喜，抓住他的衣袖晃来晃去：“真的吗真的吗？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很不舒服呢。” “当然是真的。”完颜康揽住她，心情渐渐转好，“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她是怎么看我的，我只在意你一个人。” 莫愁很开心，想了想，很认真的回道：“我也根本就没有看到其他男人是怎么看我的，我也只在意你一个人。” “是，是，我知道。”完颜康心里熨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天后，兵马指挥使段天德神秘失踪的事情传遍了全城。那两个陪同的地方官很会做人，心里知道可能是那个所谓的金国钦使出了问题，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将秦想想和一干妓/女捉拿到监狱里，严刑拷打。 “那些人真没用，只知道打女人。”莫愁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屑的撇撇嘴。 完颜康把玩着手里的金印，笑道：“没事，我已经让人去把她们救出来了。”完颜洪烈派来的人和他碰了头，他才知道为什么段天德一直都没有死，因为完颜洪烈不理解事情的急迫性，想走官方路线，要求史丞相暗地里除了这个人。既然现在段天德已死，完颜康觉得再连累几个无辜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便下了这个命令。 莫愁一脸的崇拜：“颜哥哥，你真的好厉害。” 完颜康轻轻一弹她的额头：“今天才知道我厉害啊？” “不是的，早就知道了。”莫愁轻笑。 只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秦想想站在他们面前，轻轻柔柔的一施礼：“想想多谢公子相救。” 完颜康挥挥手：“秦姑娘不要谢我，还是要谢我的未婚妻子，是她见你们可怜，要我救你们出来的。你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的过日子吧，好自为之。” 秦想想楚楚可怜的咬咬下唇：“公子既然救了想想出来，为想想脱了乐籍，想想就是公子的人。公子就留想想在身边，让想想伺候您吧。” 什么？完颜康吓得不轻，瞪了一眼旁边的长随。那长随也很冤枉，他以为小王爷看上了秦姑娘，便本着办事要办圆满的原则，顺手帮秦想想脱了籍。 莫愁心里万般不舒服，怎么看这个女人怎么不顺眼，说道：“你不会好好说话吗，一口一个想想，想想的，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吗？” 秦想想立刻泫然欲泣的跪倒在地：“想想不懂规矩，请少夫人见谅。” “谁是少夫人？”莫愁红了脸，扭过头去。 完颜康没有理她，而是走到桌前写了一封信交给长随，道：“把这个秦姑娘带回去，和这封信一起，交给我爹爹。另外，秦姑娘，关于段天德的事情……” “公子放心，想想一个字都不会说。”秦想想脸上放光，连连保证。 “那就好。”完颜康点点头，“事不宜迟，你们今天就走。” 那长随带着秦想想离开，完颜康叹一口气：“耽误了几天。莫愁，我们现在去临安，牛家村。” 31、夜闹深宫 不一日，两人便到了钱塘江，来到了临安郊外。但见暮霭苍茫，归鸦阵阵，江边远处一弯流水，绕着十七八家人家。莫愁道：“这村子好，在这里找个客栈住下吧。” 完颜康自然说好，两人来到村里，却见村中尽是残垣断壁，甚是破败。村东头一间砖房挑出一个破酒帘，好像是客栈的模样。两人来到店前，见房中摆着两张饭桌，桌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完颜康喂了几声，内堂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来，蓬头垢面，头发上随便插着一枝荆钗，睁大了眼呆呆的看着他们。 完颜康心里一动，莫非他已经到了牛家村，这就是傻姑？他试探着问：“这是哪里呢？”那姑娘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又问：“你家就你一个人吗？”那姑娘微笑着点头。 莫愁走进去一看，见到处都是尘土蜘蛛网，她生性/爱洁，又退了出来，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姑娘咧开嘴笑道：“我叫傻姑。” 原来真的是傻姑。莫愁见她脸上手上都是污垢，长长的指甲中塞满了黑泥，有些可怜，便悄悄的拉拉完颜康的衣袖：“这个姑娘像是个孤儿的样子呢。” 完颜康点点头，两人又去到村西的一户人家借宿，顺便问起了这里的情况。这里的确是牛家村，而那酒店原来的老板叫做曲三，莫名失踪了，剩下一个傻女儿过日子。完颜康又顺便问起了郭家和杨家，那户人家连连叹气，神秘兮兮的，什么都不肯说。完颜康千方百计的，又掏出了一小粒碎银子，那户人家才开口。 “这位小哥，你是不知道啊，郭杨两家真是惨。听说，他们是得罪了上边，所以被按了一个谋反的罪过，两家都被杀了啊。唉，郭家嫂嫂和杨家嫂嫂都还怀着身孕呢，估计都是凶多吉少啊！” 完颜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在他看来，完颜洪烈为了得到包惜弱，所用的手段的确是比较卑劣的，起码，郭啸天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不过，做为人家的儿子，完颜康决定，还是支持自己的爹爹比较好。 问清楚了郭杨两家的位置，两人信步走到两间比邻的砖房前，只见四周一片狼藉，门口早就长满了长长的杂草，门扇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一间屋子里还有桌子凳子什么的，而另外一间，则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那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应该就是杨家了吧？里面的所有陈设，现在都在赵王府的后花园里摆着呢。完颜康信步走了进去，默默的抚过斑驳的墙壁，一时间有些感慨。 “颜哥哥，我们今天要住在这里吗？”莫愁四面看了看，她对睡觉的地方要求不高，只要能栓根绳子就可以了。 完颜康想了想，恐怕杨铁心他们是不会这么快赶到的，而且，杨家明显不能住人。 “我们给村子的人留个口信，然后去临安。”他当机立断，做了这个决定。 临安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当时南宋的都城在此，人物风流，山川秀美。两人从东边的候潮门进城，见到处是花团锦绣，吴地风光在此尽显无遗。 两人慢慢逛着，无意间便到了皇城的正门前。只见金钉朱户，雕栏画栋，巍峨壮丽，流光溢彩，和中都的宫殿大为不同。莫愁站在那里，抬起头看了半天，指着那铜瓦笑道：“颜哥哥，这个和你家用的一样。” “不止这里，还有其他地方是一样的。”完颜康逗她，她仰起头又看，忽然一拍手：“啊，四个角下面挂着的铜铃也一样！” 守门的禁军见两个少年男女在这里指指点点的，早有四人手持斧钺，气势汹汹的上来驱赶。莫愁正看得起劲，一鼓腮帮子：“我又没有阻着你们，你们好不讲理。” 领头的军士见莫愁年纪尚幼，可明眸皓齿，容色绝美，不由得起了色心，笑嘻嘻的就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莫愁往旁边一躲，完颜康神色一沉，偷偷的点了那军士的哑穴，拉着莫愁离开。 到了冷僻之处，见无人追来，两人才停住。莫愁哼了一声：“颜哥哥，你为什么要拉我。那个人对我无礼，我本想把他给杀了的。” 完颜康笑道：“我点了他的哑穴。我的点穴手法奇怪，又用了我的内力，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解的，五个时辰后他就会成了真正的哑巴了，你看好不好？” 莫愁顿时笑颜如花，搂住完颜康的脖子：“颜哥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完颜康笑笑：“今天晚上，我准备到皇宫里去闹一闹，你乖乖的在客栈等我，好不好？” “不好！”莫愁立刻投了反对票，“你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 “不是不让你去，是危险。”完颜康苦口婆心，“皇宫里高手如云，你要是有个万一，让我怎么活？” “那你要是有个万一，让我怎么活？”莫愁很认真的看着他，“不管是生是死，总之，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好吧，”完颜康被她说得心里温暖，“那我就要改变一下计划了。” 临安城做为南宋都城，四面八方的来客也很多，其中当然包含了蒙古人。此时南宋最大的敌人还是金国，对蒙古没有什么敌意，因此，也有卖蒙古人衣衫的成衣铺子。 完颜康托街边的一个小乞丐，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衣服，又去买了装饰用的蒙古弯刀。到了二更时分，两人在客栈换好衣服，蒙住脸，施展轻功，悄没声息的跃进宫墙。宫内带刀护卫巡逻严紧，但这二人轻身功夫何等了得，护卫们根本就没有发现。 “莫愁，想不想在宫里转转？”见皇宫华贵非常，完颜康生怕莫愁好奇，低声问道。 莫愁摇摇头：“还是你的事情要紧，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两个人躲在假山后面，不多久便有一队护卫路过。完颜康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的将最后一个护卫击倒，拉了过来，将匕首顶在他咽喉处：“皇帝的寝宫在哪里？” 那护卫吓得两腿发软，话也说不出来，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完颜康一个手刀将他劈昏，带着莫愁往那个方向而去。 皇帝的寝宫叫做勤政殿，四周侍卫亲从，警戒颇严。完颜康拍拍莫愁，小声道：“我们过去。” 两人挥舞着弯刀杀了出去，倒是把那些侍卫们都吓了一跳，纷纷杀将过来。完颜康只会说几句蒙古话，一边杀一边叫着，莫愁一言不发，两人做出一副不支的样子，边打边退。待到了宫墙边的时候，已经惊动了整个皇宫的侍卫，烛火通明，喊杀声震天。完颜康运起九阳神功，一掌拍出，击倒了最近的数个侍卫，余人不敢靠近，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跃出宫墙，逃得不知去向。 两人赶回客栈，将蒙古衣服脱下后砍得稀烂，完颜康又偷偷去到厨房，把衣服塞在灶台里面烧了，才又回到房间，收拾停当，相对一笑。 莫愁有些不解：“颜哥哥，你又不是真的去杀那个皇帝，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去闹一场，还要我把弯刀和帽子落在皇宫？” 完颜康笑道：“没什么，嫁祸而已。皇帝遇刺未遂，自然会对蒙古人恨之入骨，也就不会和蒙古结盟。” 莫愁一点就透：“我知道了。如果南宋和蒙古结盟，肯定会去打金国。你是为了在中都的父母才这么做的吧？” “也不单单是为了父母。”完颜康叹口气，“我只是不想看到战争而已。我是个很没有用的人，人家男人都想着战场杀敌，我就想着把战争拖得越往后越好。” “那是因为颜哥哥心好。”莫愁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不喜欢杀人，那以后我也不杀人了；你不喜欢打仗，那我们要是遇到打仗就躲得远远的。” “那，如果有人欺负我，你该怎么办呢？” “欺负颜哥哥的人，当然要全部杀掉！”莫愁一派认真，回答得斩钉截铁。 到了天明，宫卫、御林军、禁军铁骑齐出，九城大索，寻找那两个蒙古人刺客。完颜康和莫愁汉人打扮，穿得富贵，又年幼俊秀，他们也只是看一眼就过去了，其他的地痞流氓，穿户小偷之类，倒是被抓了一批，捏造口供，胡乱找了两个人杀了了事。 等这阵风头过去后，两人便又回到牛家村。杨铁心一行人还没有到，完颜康便花钱雇了几个工匠，把郭杨两家的房子修整了一番，又买了些家具，摆放在杨家的屋子里。 这么一来倒是又半个月过去了，天气逐渐炎热。这日，村里忽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黑发长须的道士，以及六个形态各异的怪人。 这一天终于到了啊。完颜康看着面前的丘处机、江南六怪和杨铁心，深施一礼：“弟子杨康，见过各位长辈。” 32、解决身世 “弟子杨康，见过各位长辈。” 听到这话，杨铁心第一个愣在那里，嘴唇颤动，眼里含泪：“康，康儿，你，你肯认我了？” “孩儿不孝，见过爹爹。”完颜康干脆利落的跪倒在地。杨铁心赶紧将他扶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哽咽道：“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我的孩儿……” 莫愁不解，她是认识完颜洪烈的，不知道怎么这里又多出了一个爹爹，这么说，她岂不是会有两个公公？她也不去问，反正，颜哥哥做的事情，总是有他的道理的。 丘处机大喜：“康儿，你不愧是我的徒弟，不贪恋荣华富贵，不忘出身，也不是那种不遵从长辈之命的人。很好，很好！” 江南六怪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什么不遵从长辈之命，丘处机明明就是在影射他们的徒弟！再看看这个杨康，他们越发的不喜。 不得不承认，丘处机的这个徒儿，无论是从长相还是到聪明程度，都比他们的徒儿强多了。可是，孩子总是自家的可爱，江南六怪依旧觉得郭靖更好些，只是具体好在哪里，他们又说不出来。 柯镇恶哼了一声，就要说话，朱聪毕竟思虑周全些，拦住了他，笑道：“杨康，你是怎么知道杨铁心是你的亲生父亲的？而且，认父在中都认不也是一样，为什么要不辞劳苦的跑到牛家村来？” 丘处机立刻反驳：“那个金国王爷眼线众多，在中都认父岂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康儿做事周全，有什么不好？” 韩宝驹性如烈火，第一个跳了起来：“怎么，我二哥只不过是提出些质疑，就问不得吗？” 丘处机也暴躁，竖起眉毛：“难得康儿如此识得是非，孝顺长辈，不像某个人，有什么需要质疑的？” 柯镇恶将铁杖往地上一戳，沉声道：“丘道长，你是对我们江南七怪的劣徒多有不满了？还请指教！” “哼，”丘处机高傲的扬起头，“不顾父母之命，被美色所迷，擅自逃婚，这罪过还不小吗？” 呃，原来郭巨侠还是和蓉儿妹妹在一起逃了啊，杨康抽了抽嘴角，无奈的看着江南六怪和丘处机越吵越凶。 杨铁心赶紧上去打圆场。这一路上，他也看清楚了，丘道长和江南六怪在一起，总是说几句就会吵起来，双方脾气都暴躁，唯有他能劝着点了。在他心里，丘道长是儿子的师父，江南六怪是郭靖的师父，不管哪方面都应该尊重啊。 杨康也有些无奈，赶紧将话题岔开：“对了，怎么不见义妹穆姑娘？” 他不提穆念慈还好，一提到她，丘处机更加生气，指着江南六怪道：“都是他们教出来的好徒弟！你不知道，你的父亲与郭家的父亲曾经指腹为婚，你是男儿，穆姑娘是女孩儿，和那郭靖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那郭靖却被一个妖女迷惑，逃婚而走！被美色所惑，哪里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所为？” 好像凡是男人做错了事，只要身边有个女人，错误就肯定是那个妖女的。杨康心里吐槽，见江南六怪又要发难，赶紧将莫愁拉了过来，对杨铁心介绍：“爹爹，她是李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子。” 杨铁心多年的儿子失而复得，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时候，听他这么说，立刻上下打量了莫愁一番，见莫愁年方稚龄，却容色娇美，气质高雅，丝毫不在郭靖带来的那个女孩之下，心里欢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连连笑着点头。 丘处机很骄傲的炫耀道：“李姑娘可是古墓派大弟子，出身名门正派，和那些妖女完全不同！” 江南六怪的脾气已经压抑到了顶端，柯镇恶喝道：“丘道长，我们兄妹敬你是个英雄好汉，对你多加忍让，但你却步步紧逼，难道是欺我兄妹不才不成？” 丘处机冷笑一声：“江南七侠当然是响当当的英雄，只是，这烟雨楼之约，看来是贫道胜了呢！” “那可不一定，”虽然心知肚明丘处机说的是实话，柯镇恶还是不可能承认的，“靖儿最近功力大涨，进步神速，你的徒儿未必是他的对手。” 杨铁心听得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靖儿为什么要和康儿做对手？” 丘处机心想，这其中的奥秘康儿也不知道，不如一起说了吧（杨康吐槽：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好不好？）。于是，他便从刺杀王道乾，路过牛家村开始，一直讲到和江南七怪的比武，以及烟雨楼之约。杨铁心感动不已，当即跪倒在地：“为了犬子以及郭兄弟的孩子，几位实在是劳苦功高，请受小弟一拜。” 他这么一跪，杨康当然不能傻站着，磨磨蹭蹭的也在一旁跪下，心里却是怨念不已：当年的情况多简单啊，打架前先平心静气的坐下来，把事情这么一五一十的一说，怎么可能出这么多意外，还摊上了几条人命？沟通不良，严重的沟通不良！ 丘处机和江南六怪赶紧来扶，朱聪到底心眼多些，问道：“杨康，你尚未回答，到牛家村来干什么？” 杨康叹一口气，酝酿情绪，开始忽悠：“不知诸位可曾听说，兵马指挥使段大人失踪一事？” 丘处机皱眉：“什么劳什子指挥使，我们刚到这里，哪里听说这个消息？” 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杨康心里翻了翻白眼，脸上却是一派沉重：“这个指挥使，其实是大家的熟人，叫做段天德。” “啊？！”杨铁心跳了起来，面色古怪，“段，段天德？” 丘处机和江南六怪也各个咬牙切齿，杨康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段天德，我已把他杀了。” “好，杀得好啊！”丘处机一拍桌子，豪迈的大笑，“不愧是我的徒儿，手刃仇人，为你郭伯父郭伯母以及爹娘报仇！” 韩小莹心细，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跑来牛家村的吗？那你之前怎么知道段天德的下落的？” 杨康正色道：“自从娘给我讲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我便留了个心眼。你们知道的，我义父对我很是宠爱，有什么事情也不避我，那天他收到一封信，写的就是宋朝的兵马布置，落款段天德。我一下子便想到娘跟是说的这个人了，便派了人去查。结果，这个段天德正是当初郭杨两家的大仇人，现在已经升官了，做了兵马指挥使，还一直和金国有所勾结。你们想，如果宋朝的兵马布置落到金国手里，会是个什么后果？于是我偷偷地烧了那封书信，便策划着亲手报仇雪恨。另一方面，我派出的密探也查到爹爹的消息，说曾经有一个汉子站在杨家的旧屋前，可能和杨家有所关联。他们顺藤摸瓜，得知现在正在京城比武招亲的穆易便是当年的那个汉子。我不能确认你是不是我的爹爹，便派人写了封书信，心想如果真是爹爹的话，见了‘牛家村’三字不可能没有反应。果然，你们第二天便急急的出了城门，我才能确认，便也赶往临安，一是为了杀死段天德，二是为了在牛家村和爹爹相认。” 他这番话说得毫无漏洞，众人连连点头。丘处机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后怕：“这个段天德居然敢勾结金人，如果不是康儿，后果不堪设想。” 杨铁心忽然想起了包惜弱，便追问道：“康儿，你母亲，她，是否还好？” “她很好，我义父对她甚是爱重，他们夫妻和美，还请爹爹放心。”杨康坏心眼的想：醋死你，气死你。 杨铁心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我，我还能见她一面吗？一面就行……” 丘处机当即大包大揽的拍拍胸脯：“见面有什么打紧。我看，反正你们父子也相认了，不如趁机把夫人接出来，一家三口隐居，岂不是好？” “爹爹不能和娘见面。”杨康直截了当的回绝了。丘处机就想发怒，但看到喜欢的徒弟，便多了份耐心：“为何？” 杨康站起来踱了两步，一脸沉重：“不管师傅也好，江南七侠也好，在江湖上都是有着赫赫威名的。那么，请恕弟子无礼，请问诸位，是家国天下重要，还是个人恩怨重要？是民族大义重要，还是一己之私重要？” 丘处机和江南六怪不约而同的回答：“当然是家国天下，民族大义比较重要。” “没错，”杨康见他们完全按照自己的剧本来演，放下了一半的心，“诸位，这次段天德的密信被我烧了，我义父大发雷霆，一直追查，却始终没有怀疑到我头上。请问，如果我不是金国小王爷，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秘事，又怎么可能烧去密信？如果没有我，那金国得了宋朝的兵马布置，举兵南下，宋朝该如何抵挡？” 他这话一问，众人都有些傻傻的，他便继续道：“朝廷孱弱，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金国对宋朝这花花世界觊觎已久，大家也都明白。” 朱聪一拍手：“我知道了，你是像效仿关云长，身在曹营心在汉！” “没错。诸位想想，我义父位高权重，金国许多秘事他都一清二楚，我在他身边，也能接触一二，此其一；其二，义父对我几乎是言听计从，如果我在一旁献计，他必然会听从。如此下来，金国秘密自然都在我掌握，对宋朝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错，几个人都沉默了，用自己并不怎么发达的脑瓜思考着。半响后，丘处机才开口：“这么做也有道理，只是，为何不能让你的父母见面？” 杨康叹口气：“我娘以为我爹早就不在人世，如果她乍然看见爹爹，定会露出口风，或者要跟着爹爹离开王府。这样一来，你觉得义父还会信任我吗？” 没错，柯镇恶点头：“杨兄弟，国家大事为重，待到收复河山之后，你们夫妻定会重逢！” 杨铁心虽然有些不愿，可也不得不答应。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杨康照旧回中都做他的小王爷完颜康，杨铁心在牛家村按兵不动，等他的消息。 就知道会成功。杨康心里冷笑，果然，用民族大义来对付这些满嘴仁义的正派人士，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33、生身父亲 众人看到修缮一新的郭杨两家，自然又是一阵激动。到了晚间，各自回房后，莫愁很认真的看着杨康的眼：“颜哥哥，你说谎话骗他们。” “哦？”杨康一挑眉毛，煞有兴趣的看着她，“说说看，是怎么骗的？” 莫愁哼了一声：“根据今天的说法，你其实是那个杨伯伯的孩子，是应该姓杨的。可是，我却知道，你的心里向着的是京都的完颜伯伯吧。所以，你让杨伯伯在这里等你，还不让他和你娘见面。至于那个段天德，你杀他的原因我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因为你说的事情。” “果然聪明，”杨康笑笑，“我骗他们，你生气了？” 莫愁鼓了鼓腮帮子：“他们是什么人，骗了就骗了。我生气的，是你事先不跟我说清楚，如果说清楚了，我可以帮你一起骗啊。你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计划好了，不和我说一个字，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是害怕破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啊。杨康摸摸她的头：“傻姑娘。” “你老是说我傻。”莫愁乖乖的靠在他怀里，“师傅告诉我，祖师婆婆就是个不输给男子的人，当年和王重阳并肩作战。所以，我不想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承担，我也想帮你。” 杨康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悠悠的说道：“爹爹抚养了我十八年，对我爱如亲子，我怎么能对不起他？”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认这个姓杨的爹爹算了。不过他生了你，你就多给他些银两，让他好好的生活不就是了？”莫愁一脸的认真。 “就知道你偏向我，”杨康笑笑，“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他们偏偏不让。你也知道，丘道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认出了我的生父，下一步就是去找我娘和我。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我生父已死，和爹爹相敬如宾，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前夫。花园里那个破旧的小屋你也见过，那便是娘根据和前夫住着的屋子而建起来的，时时住在那里，思念我的生父。如果让娘知道，定会抛弃一切和他而去。而丘道长也好，我娘也好，我生父也好，也会逼迫我抛弃爹爹，否则，我就是贪念富贵，就是十恶不赦……” “我知道了。”莫愁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全真教的人我也知道，一个个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看人都是用鼻子看的。那个姓丘的老道士，一定会让你做这个做那个。其实我也一直很奇怪，全真教一向不喜欢金人，为什么那个老道士还来教你功夫，本来我还以为是你人太好了，他觉得不教你可惜了呢。” 见她一副“原来不是这样全真教的道士果然没有眼光”的小模样，杨康就想笑。莫愁一鼓腮帮子，狠狠的在他腰侧拧了一把：“你笑话我？” “不敢不敢，”杨康妆模作样的施了个礼，“还请娘子见谅啊！” “谁是你的娘子？”莫愁红了脸，低低的呸了一声。 两人笑闹了一阵后，莫愁才想到什么一样：“颜哥哥，我觉得姨姨，也就是你娘，做的不对。” “哦，哪里不对了，说来听听？” “嗯，她以为你的生父死了，又嫁人，其实没有什么错的。只是，她已经嫁给了你的王爷爹爹，就不应该再想着之前那个丈夫。如果一直想着之前那个丈夫，就不应该嫁给你的王爷爹爹，就这样。因为，莫愁的心很小很小，装了颜哥哥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了。”莫愁说得很认真，让杨康心里暖暖的。 的确，包惜弱不应该这样做。既然改嫁，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对自己的丈夫，这样一直思想出轨，也只有完颜洪烈这个爱惨了她的男人会容忍。这个问题，杨康早就思考过，可包惜弱是他的母亲，有些事情他并不适合说，现在莫愁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不过，颜哥哥，你准备怎么做呢？师父说，骗人是不对的，骗了人，总有被戳穿的那一天。你骗了他们，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会不会找你的麻烦？”莫愁歪着脑袋想了想，发现自己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不觉有些忧心。 “走一步算一步吧，”杨康微微一笑，“我想，我的生父是定会在这里等我消息的，难的是丘道长和江南六怪。” 莫愁有些着急：“师妹怎么还不到十五岁呢，不然，我跟她一起练《玉/女/心/经》，练成了，就不会怕什么全真教了。” “其实，现在也没有必要怕，”杨康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毕竟，全真教处于金国的范围。而我爹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杨铁心既然下定决心在牛家村住下，自然会收拾一阵。见儿子听话孝顺且立场坚定，他便开始想念起收养的义女穆念慈来。这些年，穆念慈总是陪在他身边，两人感情深厚，不比亲生父女差。于是，他整天长吁短叹，记挂着自己的义女。 丘处机是个居无定所的性子，早就想走了，只是和杨铁心多年不见，两个人有很多的话要说，才多住了几天。见杨铁心那副样子，他便大包大揽的拍胸脯，说要去帮忙寻找穆念慈的下落。 杨康趁机询问，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当初郭靖和黄蓉逃跑后，穆念慈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一直很平静，让杨铁心等人放松了警惕，结果，她当晚便消失不见，只字片语都没有留。 说到这里，丘处机免不得又骂郭靖的不是，江南六怪当然不同意，双方又大声争吵起来。韩宝驹性子最急，刷的一声，腰间一条金龙鞭已握在手中，一招“风卷残云”，便往丘处机右手手腕上卷去，全金发也抽出自己的大铁秤，刷刷两声，直奔丘处机后心穴道而去。 丘处机被前后夹击，却丝毫也不慌乱，右手将背后的长剑拔出，挡去韩宝驹的鞭子，左手擒拿劈打，身法灵动。朱聪和南希仁见状，也都攻将上去，丘处机以寡敌众，却也支撑得住，只是心里暗暗惊叹：“这一十八年来，我勤学苦练，没有想到江南六怪也是一样，和当年比起来，倒是更上一层楼了。”其实，江南六怪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在大漠上十八年，他们练功不辍，以为再次遇到丘处机时，定然会大获全胜，没有想到这道士居然功力大进。 双方各自心里赞叹，手上却丝毫不放松。杨铁心练练呼叫，可几人斗得性起，哪里制止得住。 杨康在一旁看着，却有些奇怪。韩小莹的一剑，如果再往前半分，定然会戳到丘处机的左肩，南希仁的扁担便可以趁机跟上，横扫他的下盘；韩宝驹的鞭子如果再伸长两寸，丘处机一定会往后避让，就正好撞在朱聪的铁骨扇上，此时丘处机只能往左侧身，全金发的秤砣便可同时撞到他的大椎穴，将他重伤。 同样，韩小莹的剑法虽快，可招数太过花俏，丘处机只要以快打快，定然会将她逼得撤剑，然后距离她最近的韩宝驹一定会来救援，丘处机左手一掌“天外飞山”，便可破了他的金龙鞭；另外，朱聪的身法滑溜，铁骨扇神出鬼没，但丘处机只要用全真剑法，便可戳中他的左腿，同时往右，便可避开后面全金发的攻击。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他都看出来了，而这些人却全然不知呢？杨康思索片刻，便得到一个答案：他修炼的是九阳真经，内力早就不是丘处机和江南六怪所能比的；梅超风教的，又是九阴真经上的招数，虽然她自己修炼得不是很到家，但招数之精妙，也远远超过了眼前的这些人。所以，以他现在的功夫，丘处机和江南六怪，明显有点不够看。 想通了这一节后，杨康便有些手痒痒，很想上去分开双方，顺便露一手震震大家，可随即还是忍住了。 莫愁见他们斗得激烈，便拉了拉杨康的衣袖，小声问：“颜哥哥，你要不要去劝一劝？” “我是小辈，他们是长辈，我不好劝的。”杨康如此回答。他对江南六怪没有什么感情，而丘处机又用一次次的训斥责骂将为数不多的师徒之情给消磨得差不多了。现在对他来说，这双方争斗，不管是谁输谁赢，都是一件好事。 正在杨铁心急得不堪的时候，柯镇恶的铁蒺藜也射出了，其余五怪躲闪到一旁，全金发不停的指点着方位，丘处机知道他暗器上有毒，躲得狼狈，被逼的不住倒退招架，却再没有还手的余暇。 杨铁心看见儿子站在一旁，跟没事人一样，又急又恼，冲着他喝道：“康儿，还看什么，还不快去拦住他们？” “儿子这点微末功夫，拦不住的。”杨康见他如此，有些心冷。双方都是高手，如此激战，如果一个武功一般的人冒然上去阻止，不死也会去了半条命。而他的武功，从来就没有显露过，此时的他只是丘处机的一个弟子，功夫自然平平。杨铁心，就一点都没有为他这个儿子考虑吗？ 杨铁心见儿子如此冷淡，而丘处机又差点被柯镇恶的铁菱角打中，顿时气往上撞，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怒喝：“还不快去，丘道长要是有个好歹，我就打死你这个逆子！” 莫愁惊呼一声，扑过来查看他的脸。而杨康则深深的看了杨铁心一眼，一言不发。杨铁心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硬起头皮喝道：“丘道长对你恩重如山，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果然，在这个生身父亲心中，义气是大于一切的吗？十八年前，为了义气，他可以抛弃怀有身孕的妻子；十八年后，为了义气，他又可以亲手推儿子去送死。杨康冷哼一声，并不动弹：他的父亲，只有完颜洪烈一个；至于这个杨铁心，爱谁谁去吧！ 34、郭杨再会 “靖哥哥，他们不是你的师父吗，怎么和那个牛鼻子打起来了？” 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接着就是一个急促的男子的声音：“师父们，这到底是怎么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什么自己人，你的师父们是，这个牛鼻子道士可不是！” “蓉儿，不要乱讲，道长是好人。” “哼，这个牛鼻子，怎么又是好人了？” “蓉儿！” 这两个人一出现，杨铁心大喜，连连呼喊：“道长、江南六侠，快停手吧，靖儿回来了！” 郭靖回归，自然也就不用打了，双方各自停手。丘处机和江南六怪各有损伤，一个个都七倒八歪的站着。郭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跪倒在地，对着江南六怪一一问安。江南六怪见他来了，虽然对这个徒弟有些不满，但由于丘处机在对面，他们当然要争这一口气。 于是，面对俏生生站在那里的黄蓉，江南六怪的态度异常良好，都是笑眯眯的。韩小莹更是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丘处机一声冷哼：“郭靖，你还是坚持要跟这个小妖女在一起吗？” 郭靖一脸的为难：“道长，蓉儿不是妖女，蓉儿是很好很好的好姑娘。” 杨铁心赶紧过来打圆场：“靖儿，这是你的兄弟，我的亲生儿子康儿。你们兄弟两个也好久不见了吧？” 他很明显的忽略了黄蓉，但此时的杨康正处于对杨铁心万般看不惯的阶段，再加上对黄蓉的好奇，有心拆台，笑嘻嘻的上前和郭靖两人打了招呼，并热情的把莫愁介绍给他们认识。 两个姑娘站在一起，正是春兰秋菊各擅专场。黄蓉生得娇俏，莫愁生得明媚，就连丘处机都不得不承认，郭靖杨康二人，真是有眼光——当然，娶妻当娶贤，穆姑娘虽说不如这个小妖女美貌，但大方贤惠，又是杨贤弟教导出来的，品性绝对比这个小妖女好上一百倍啊一百倍！ 郭靖见杨康和莫愁站在一起，活生生的一对璧人，很是为兄弟高兴，傻乎乎的笑，心里觉得，兄弟的这个媳妇儿真是漂亮，只是不如自己的蓉儿好看。杨康见到了鼎鼎大名的黄蓉，只觉得名不虚传，果然是个小美女，当然，不如自己的莫愁可爱。顿时，气氛诡异的和谐了起来。 黄蓉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在岛上的，都没有见过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看见莫愁，心里也很高兴，再加上杨康对郭靖很是热情，对她也很好，全然没有一丝歧视，便主动上前拉住莫愁的手，笑道：“你长得真好看。” 莫愁也一笑，露出左颊的一个小酒窝：“你才好看呢。” 黄蓉亲亲热热的拉着她：“走走，我们到一边说话去。我告诉你，那个老道士唠唠叨叨可讨厌了，你可不要呆在这里，省得被他罗嗦了去。” 莫愁点点头，一指杨铁心：“这个人也很讨厌，我不喜欢他。” 黄蓉当然知道杨铁心和穆念慈的关系，大喜，觉得找到知己了，拉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莫愁本不是多嘴的人，只是听着。她一直身处古墓，接触的人也有限，听黄蓉见识广博，也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丘处机皱了皱眉头，对杨康喝道：“康儿，李姑娘涉世未深，你还不去管教一番，否则，被这妖女带坏了可如何是好？” 管教？我家莫愁我心疼还来不及呢！杨康内心翻了个白眼，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莫愁天真，不知世事，郭世兄的这位黄姑娘正好可以教教她，有什么不好？” 丘处机摸摸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气恨的一跺脚：“逆徒啊逆徒！”说着，便转身扬长而去。杨铁心追在后面叫了几声无果，垂头丧气的走回来，长叹一口气：“念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丘道长又走了，叫我一个人呆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 黄蓉气恨丘处机骂自己小妖女，顺带对杨铁心也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偷偷的在莫愁耳边说道：“其实，我们有看见那个穆姑娘，就是不讲给这个人听！” 莫愁大为赞同：“没错！这个人居然敢打颜哥哥，我没有打回去就是给他面子了，不用对他客气！” 两个姑娘嘀嘀咕咕的，就听郭靖憨憨的声音：“杨伯父，你不用担心，穆姑娘现在很平安，没有什么事情。” 黄蓉咬牙，蹿过去狠狠的在郭靖胳膊上拧了一把，郭靖皮粗肉厚并不觉得如何疼痛，只是傻傻的看着她：“蓉儿，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你直接说嘛，我又不会疼，省得你浪费力气。” 黄蓉夸张的叹一口气，回头对莫愁无奈的说道：“你看，他就是这样，跟他生气都生不起来！”莫愁笑道：“颜哥哥就不一样，他从来都不会让我生气。”黄蓉羡慕的啊了一声：“靖哥哥什么时候也能做到事事顺着我也就好了。”莫愁好奇的发问：“他不顺着你吗？我觉得他满听你的话的。”黄蓉想了想，点点头：“嗯，他的确很听我的话。”莫愁笑道：“那不就很好吗？我都是听颜哥哥的话的。”黄蓉大惊：“怎么可以这样？我听人家说，厉害的女人都能让男人听她的话呢！”莫愁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回道：“这也没什么啊，反正颜哥哥从来不会说让我不喜欢的话，不会做让我不喜欢的事。” 杨铁心不理她们，抓着郭靖的手连连的发问：“靖儿，你见到念慈了？她在哪里？她好不好？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郭靖挠了挠头，他本就笨嘴拙舌，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弄得头大，求助的看向黄蓉：“蓉儿，你讲给杨伯父听可好？” 黄蓉瞪了他一眼：“穆姐姐在太湖边的归云庄，好吃好喝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找她。” “那就好，那就好。”杨铁心呼了一口气，“找就不必了，反正她也知道我在哪里，等她想通了自然会来找我的。” 郭靖愣了一下，觉得他这么说很有道理，可是似乎又有一些说不过去，他想了想没有明白，便把这事丢开，问杨康道：“杨兄弟，你这次父子相认，准备怎么样呢，留在这里吗？” 杨康摇摇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做，你们呢，有什么打算？” 郭靖有些犯傻。他和黄蓉离开，就是为了躲开和穆念慈的婚约，然后准备在八月半的时候在烟雨楼和杨康相遇的，现在提前这么久碰到了，师父们也没有生他的气，似乎他也没有什么目标了。 江南六怪最见不得他那傻乎乎的样子，柯镇恶哼了一声，朱聪摇了摇扇子：“杨康，你所要做的事情颇为危险，要不，你把靖儿带上，他也能帮上一些忙。” 不放心他，想在他身边放一个钉子吗？杨康立刻反应了过来。郭靖虽然蠢笨又爱相信人，可黄蓉不是好糊弄的，朱聪一定也是看了出来，才有这个主意。他摇了摇头：“郭世兄对金人痛恨，我生怕他一时疏忽露出马脚，反而不美。适才听说我的义妹在太湖边的归云庄，她一个女子在别人家中必然不便，我想先接她回来。不如，让郭世兄和黄姑娘一起和我们走一趟？” 要让郭靖去见穆念慈，黄蓉自然是不愿的，刚想反驳，就听郭靖已经答应了下来，而杨铁心和江南六怪也表示赞同。想了想，她又忍了下来，反正靖哥哥心里只有她一个，什么穆姑娘不穆姑娘的，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 莫愁看在眼里，表示有些疑惑。蓉儿不是说她家靖哥哥都是听她的吗，怎么好像事情有些不对？因此，回房后，她便对始作俑者提出了意见。 “颜哥哥，都是你不好。明明知道穆姑娘和郭公子的事情，你还让他们跟你一起去找她。蓉儿会生气的。” “你倒是跟黄姑娘处得很好。”杨康靠在椅背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带着郭兄弟和黄姑娘会有麻烦，归云庄的人和他们是认识的，如果他们肯留在那里最好不过。当然，他们若是不肯留，我也会想办法让他们留下。” “哦，那我帮你。”莫愁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对了，蓉儿和郭公子的相处好奇怪，看上去似乎是郭公子事事让着她，可其实是她事事听着郭公子的。嗯，我也事事都听你的，不过你会照顾我的想法，不会让我不开心。” 没错，黄蓉可不就是事事听着郭靖的吗？杨康扯扯莫愁的小辫子，把她拉到怀里坐下，亲一下她的小脸蛋：“那是因为，莫愁是这个世界上，除父母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我若是不对你好些，会天打雷劈的。” “也不用麻烦老天打雷了，你若是敢对我不好，我就先一剑劈了你。”莫愁回答得很认真。 呃，杨康一头的黑线。他依稀的记得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只要男主角一说什么“天打雷劈”之类的话，女主角必然会捂住他的嘴，然后娇嗔不已，怎么他家莫愁会这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嗯，一定是因为他们不是男女主角的缘故啊！ 35、归云庄上 归云庄位于太湖湖畔，几人问路边的渔民借了一叶扁舟。听说是去归云庄的，渔民都无私的表示自家的船随便用，郭靖觉得这些人都是大好人，当然，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三人都看出来这些渔民的态度带着些讨好和恐惧。知道内情的黄蓉和杨康心里暗暗叹息，归云庄实际上是水上劫匪，太湖一霸，那些渔民们害怕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多久，便有人划了一艘大船出来接，往湖里行了数里后，来到一个水洲之前。上得岸来，就见前面楼阁连绵，竟然是好大一座庄院。黄蓉笑道：“这里就是陆老兄的归云庄了，庄子里道路复杂，你们要好好的跟着，不然要迷路的。” “这么大的庄子，庄主很年轻么？你叫他陆老兄？”莫愁有些不解。黄蓉当即得意的炫耀：“那是因为我和他谈得很来，所以是忘年交。” 正说着，从庄子里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背厚膀宽，躯体健壮，拱手道：“家父命小侄在此恭候多时。” 黄蓉便给他们介绍：“这是陆庄主的儿子，陆冠英。”几人又是一番客气施礼后，由陆冠英领头，一同往庄子里走去. 庄子里陈设华美，雕梁画栋，过了三进庭院，来到后厅的书房。陆乘风已经在房内等候了，看到黄蓉很是高兴：“黄小友可算舍得再来了，让我好生记挂！”接着，又对杨康二人颔首道：“二位是我这位黄小友的朋友，也就是我陆某人的朋友，快快请坐！”说着，便让人上了茶。 杨康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多谢陆庄主好意。这茶醇香无比，令人回味，只是，我的这位未婚妻子从小山居，喝不惯浓茶，还要麻烦庄主另上一杯白水就好。” 陆乘风依他的话做了，不过有些奇怪。要知道，这不是一个男女自由恋爱的时代，郭靖黄蓉这对很明显的小情侣，对外声称的关系还是义兄义妹，可这个杨公子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未婚妻子这样的话，还对她的口味这么重视，似乎，怪异了些。而且，看杨公子和李姑娘的装扮，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至于不懂这点基本的规矩啊？ 和他考虑不同的人是黄蓉。从牛家村到归云庄，怎么也有几天的路程，他们四人一路同行，各种细节也就展现出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康总是给莫愁夹菜。莫愁从小生活在活死人墓，吃的东西和江南大有不同，至少鱼虾这种需要剥壳挑刺的她就很不拿手，而临安但凡好一些的饭馆，鱼虾是必须的菜品。所以，黄蓉每天都可以看到杨康体贴的把剥好壳的虾肉或者是挑好刺的鱼肉送到莫愁碗里，而莫愁也总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来享用。再回头看看她家郭靖，闷头苦吃，来什么菜吃什么菜，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她的口味。 难怪七公说他吃饭是“牛嚼牡丹”，简直太神似了！黄蓉不免有些小意见。这次看到在别人庄子上，杨康还能想到莫愁喝不惯茶叶，郭靖却老神在在的坐着，实在是，叔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住了！ 正在蓉儿妹子暗地咬牙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小厮，施礼道：“禀庄主，嘉兴的表公子来了。” “哦？快快请进。”陆乘风很是高兴，对众人笑道，“这是我的一个亲戚，冠英的表弟，也有多年未见了。他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你们年轻人见面，正好能说到一起去。” 正说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倒身下拜：“侄子展元见过舅舅！” 纳尼？！陆展元？！杨康虽然脸上波澜不惊，可心里犹如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他怎么不知道陆乘风和陆展元是亲戚？要是早知道了，他一定会换其他的办法，怎么都不会到归云庄上来！ 莫愁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只是咦了一声，不再说话。她对陆展元是讨厌的，所以也不愿意搭理他。陆乘风倒是听出来了，诧异的问道：“李姑娘，莫非，你们认识？”话语间就带了一丝疑惑。 地上的陆展元站起身来，也瞪大了眼睛：“莫愁，你怎么在这里？” 莫愁？这称呼太过自来熟了一点吧？杨康咳嗽两声，挡在莫愁身前，表情很是诚恳：“这不是陆公子吗，真是好久不见啊，原来你和归云庄的陆庄主还有亲。对了，你的伤好了没有？唉，也不是我说你，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就不要去那些偏僻的地方，还好上回你碰到了我家莫愁，她好心救了你。不过话说回来，你当时一言不发的就走了，之后再无音信，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 陆展元一口血被憋在喉咙里。这不是红果果的说他对救命恩人知恩不报吗？还特地强调是“我家莫愁”，还摆出这么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来，说得好像很关心一样。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用得着这样埋汰他吗？ 陆乘风的眼神也多了丝怀疑，对着莫愁拱了拱手：“原来李姑娘是老朽侄儿的救命恩人，失敬失敬。” 莫愁那古墓派视一切如云淡风轻的做派此时显现了出来，她摇摇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顺手。” 陆乘风辶艘幌拢幼庞中Φ溃骸澳且彩抢头彻媚锪耍裨蛭艺庵蹲铀挡欢兔挥忻驹谡饫锪恕！ “人总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也没有什么区别。”古墓派教诲：生死乃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加上和自己的棺材整天住在一起，莫愁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合适的。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把陆乘风和陆展元同时噎死。 太帅了！黄蓉不由得星星眼。能这样一派纯真无辜的样子噎得人默默的咽血，不是一般人的功力啊，莫愁妹子果然有一手！ 本来就立志于改造自家靖哥哥的黄蓉立刻雄心万丈。虽然人人都说她的美貌程度和莫愁相仿佛，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最漂亮的。因此，一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改造不好自家老实憨厚的男人呢？黄蓉妹子几乎都要摩拳擦掌了。 陆展元其实是来送自己的结婚喜帖的。他与偶然来做客的何沅君情投意合，两家又是门当户对，很快就定下了亲事。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碰到许久未见的莫愁。 说实话，何沅君的相貌是不如莫愁的。而且，现在的莫愁正是大好年龄，如同花朵儿一般，娇嫩鲜艳，和娇怯怯的何沅君比起来，无疑出色许多。陆展元本想从袖中抽出请帖的手一顿，鬼使神差的怔怔的看着那个身影，一动也不动。 杨康心里生厌，便老实不客气的挡住了他的眼神，并直截了当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想要接穆念慈回去陪伴老父。陆乘风没有反对，毕竟人家父女团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一旁作陪的陆冠英脸色却有些不好看起来。 穆念慈是前一阵到了太湖边的。她并没有见过什么青年男子，父亲将她的终身定给了郭靖，她也就认为郭靖是她的丈夫了——虽然这个丈夫她自己不是很满意。不过，就连这个不令人满意的丈夫居然都会和别的姑娘私逃，太伤她的自尊心了。 因此，她一个人偷偷的溜了出来，想追上郭黄二人。一来，是想看看那个姑娘有什么好；二来，她也想当面和郭靖说清楚，她穆念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她要主动和他解除婚约！ 只是，郭黄二人骑的小红马乃是汗血宝马，哪里是穆念慈能够追得上的。当她到了太湖边，看着这一望无垠的水色，忽然间有了一种“人生很没有意思”的感觉。 她从小丧失了亲生父母，义父虽然对她很好，却带着她四处比武招亲，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义兄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义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给她定了终身。定终身就定终身吧，她的未婚丈夫心里还有其他女人。 就算她找到了郭靖，私底下解除了婚约，又有什么用呢？义父是一定不允许的，那她岂不是要背负着这个婚约过一辈子？这样下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在钻牛角尖的时候，如果有人在一旁劝解，自然会慢慢的想开。可穆念慈只身一人，在湖边越想越伤心，一个冲动，便跳了下去。 正好此时陆冠英路过。他从小生活在水边，水性是极佳的，连忙跟着跳下去救人，顺手就将穆念慈带回了归云庄。 穆念慈是个美女，陆冠英长得也不赖，再加上救命之恩，这两人的关系日渐有些暧昧。正在这时，郭靖和黄蓉来拜庄，见到了她。穆念慈只觉得和陆冠英比起来，郭靖似乎蠢笨得厉害，因此很干脆利落的和他私下解除了婚约。郭黄二人走后，她和陆冠英也渐渐的郎情妾意了起来。 对此，陆乘风是知道的。穆念慈美貌刚强，武功也不低，配他儿子也还说得过去，更重要的，是儿子喜欢。只是，他不知道穆念慈到底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要不要上门去说亲等等，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人家姑娘。这次杨康过来，他很满意，便提了一句“穆姑娘很是温柔和顺，内人尤其喜欢她”，又问她的生辰八字，性格喜好等等。再结合陆冠英那别扭的神色，杨康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也是欢喜。陆冠英好歹也是黄药师徒弟的后人，又是家大业大的，虽然有陆展元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亲戚，不过这真心不是他的错，倒算得上是个良配。因此，话语间便带出了穆念慈尚未定亲之类的话。 陆乘风心里哀号：什么尚未定亲？尚未定亲的话，上次她和郭兄弟解除婚约是过家家好玩的吗？见过说谎话的，没有见过说谎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这个杨兄弟，和他家的李姑娘，果然是天生一对！ “既然如此，穆姑娘的身体也大好了。我这就派人请她出来，先随你回去。等我找个良辰吉日，定会亲自上门去向令尊提亲。”陆乘风还是遗传了桃花岛的护短好传统，定过亲算什么，儿子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什么提亲不提亲，你的儿子，就是公主娘娘也娶得！”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屋子的和谐气氛。一个高个子的青袍怪人走了进来，脸色僵硬，看不出丝毫表情。 杨康嘴角抽搐：黄老邪啊黄老邪，你可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36、陆穆成亲 根据杨康的计算，三个月前，他曾经告诉过黄药师黄蓉的下落，黄药师定会去寻找。从中都到临安，怎么都走不了三个月的时间，黄药师的身法武功，当世少有，就算他再怎么细细找寻，三个月也足够了。而到现在，黄药师都没有能找到女儿，大概是因为郭靖路上会学降龙十八掌之类的功夫，和他错过了。只是，以黄药师之能，错过一次不可能错过第二次，因此，归云庄便是最合适的所在。 一来，归云庄家大业大，布置也是按照五门八卦来的，黄药师路过此处，不可能不生疑惑，自然会来看看。陆乘风是黄药师的徒弟，黄药师又对徒弟心怀愧疚，顺理成章的原谅陆乘风的可能性也很大。那么，能原谅陆乘风，原谅梅超风也不会太难吧？ 二来，黄药师自然是不会喜欢郭靖的，和黄蓉父女间会产生矛盾。这样黄蓉的心思就会放在如何让爹爹喜欢她的靖哥哥身上，而不会放在他杨康身上，剩下一个郭靖，万事好糊弄。 第三，就算黄药师没有在归云庄出现，他还有第二套方案。在临安，赵王府还是暗中有一些势力的，虽然不大，但小小的坑害一下江南六怪还是没有问题的。江南六怪一出事，郭靖定会赶去师傅身边，黄蓉和江南六怪相处和睦，也会跟着去，只是，这是下策，有了黄蓉在，他那里可能会损失一两步暗棋。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黄蓉跟着他。这个姑娘太精明，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去做，也不可能在身边放这么个定时炸弹。 不管怎么说，黄药师出现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黄蓉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叫道：“爹爹，你的脸，怎么变了这个样子？” 黄药师左手搂住她，右手将人皮面具揭下来，黄蓉高声欢呼，抢过面具罩在自己脸上，抱着黄药师的脖子又笑又跳：“爹爹，你的心愿了啦？那好极了，好极了！” 黄药师板起脸：“了什么心愿？为了找你这鬼丫头，还管什么心愿不心愿？” 黄蓉甚是难过，当下软语道：“爹，以后我永远乖了，到死都挺你的话。”黄药师见爱女无恙，本来已是喜极，又听她这么说，心情大好。 就听哐当一声，陆冠英惊叫：“爹爹！”原来是陆乘风乍然见到黄药师，一开始以为是在梦中，清醒过来以后，惊喜之余，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腿脚已经残废，想要站起来奔过去，却一跤摔了下来。 陆冠英赶紧将父亲扶起来，双双拜倒。黄药师叹了口气，说道：“乘风，你很好，起来吧。当年我性子太急，错怪了你。”陆乘风哽咽道：“师傅您老人家好？”黄药师道：“总算还没有给人气死。” 说着，他一指陆冠英：“他是你儿子？适才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谈论他的婚事？” 陆乘风点头称是。陆冠英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四个头，说道：“孙儿拜见师祖。”黄药师并不相扶，反而往他后心一提，右掌便向他肩头拍落。陆冠英被拍后站立不住，退后七八步，再仰天一跤跌倒，就听一个女人啊的一声惊呼，却是穆念慈从后面冲了过来将他扶起。 黄药师对陆乘风道：“你很好，没把功夫传给他。这孩子是仙霞派门下吗？这个姑娘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子？” 陆乘风连忙回道：“这孩子正是拜在仙霞派枯木大师门下。这位是穆姑娘，这是她的义兄杨兄弟，恩师进来的时候，我们正是在议亲。” 穆念慈的脸刷的红了，扶着陆冠英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黄药师哼了一声：“枯木这点微末功夫，算得上什么大师？你所学胜他百倍，从明天起，你自己传儿子功夫吧，仙霞派的功夫，给咱们提鞋子也不配。” 说着，又转头看向杨康和莫愁，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啊。” 杨康上前施礼：“黄前辈，多日不见。” 莫愁则是瞪大了眼睛：“原来黄叔叔是蓉儿的爹爹啊。真好，难怪蓉儿这么聪明厉害，原来是像你。” 黄药师听她夸奖女儿，心里高兴，笑道：“我教你那套掌法，可有好好练？” “当然，”莫愁很亲热的拉起黄蓉的手，“早知道蓉儿是你的女儿，我就跟蓉儿一起练了。” 黄蓉见父亲和莫愁亲近，也很开心，她难得有一个朋友，自然希望家长可以认可，便上前凑趣：“陆师兄的儿子，要娶的就是莫愁家的义妹。这样算下来，辈分岂不是乱七八糟？” 好像真的是这样，一直闷不说话的郭靖一愣，傻兮兮的在心里盘算起来。只可惜，他遇到的人没有一个把辈分这种小问题放在眼里的。 杨康根本不在意：“那又如何，难不成还因为一个称呼，不让我义妹嫁得如意郎君吗？” 黄药师哈哈一笑：“说得好！那些世上的臭规矩，大部分都是惺惺作态！”说着，又问陆冠英：“你愿意娶这个姑娘做妻子吗？”陆冠英满脸通红，心说这个师祖怎么这么不顾及场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还有自己的女儿，直截了当的就这么问？ 黄药师见他不答，有些不耐烦：“我告诉你，咱们桃花岛的后人，从来都是不输任何人的，就是公主娘娘都娶得起！说，你要不要这个姑娘做妻子？” 陆冠英连忙点头答应：“弟子愿意娶穆姑娘为妻！” 黄药师欣慰道：“这才像话。那个穆姑娘呢，你愿意嫁给我的徒孙吗？” 穆念慈脸红红的，却大大方方的回答：“我愿意。” “好，这样不扭捏才对！”黄药师大笑，显然心情很好。黄蓉赶紧趁机将郭靖拉了过来：“爹，他是郭靖，靖哥哥。” 黄药师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我不见外人。” 黄蓉有些着急，拉了拉莫愁的袖子，莫愁心领神会，便上前笑着：“郭大哥是我家颜哥哥的结拜大哥，不算外人的。” 黄药师见是她，口气才松动了些：“他是不是那个姓杨的小子的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杨康心里一动。第一次见到黄药师的时候，他自称姓颜，现在黄药师说他姓杨，还这么天经地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愁根本就不知道她家颜哥哥的大脑内置cpu正在高负荷运转，在黄蓉的带领下，一人一边，拉着黄药师的袖子摇来摇去的撒娇。任是谁遇到了这样两个小姑娘都会投降的，黄药师这个高级女控更不例外，装出一副被她们缠得不耐烦的样子，假意虎着脸：“郭靖是吗？过来！” 郭靖见他这么大的派头，又是蓉儿的爹爹，心里害怕，硬着头皮上来见礼。他本来生得就浓眉大眼的，也不能说不好看，只是看上去憨憨厚厚的一副老实样，这次一紧张，说话居然还有一丝结巴，和一旁面目俊朗态度自然的杨康形成了悲惨的对照组。 黄药师一皱眉，不得不承认自己女儿不如莫愁会挑男人的事实，忽然伸手抓住郭靖的衣领往后掷出，存心要重重的摔他一下，以报抢女儿之仇。郭靖身在半空中使不出力，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但脚跟一着地，便牢牢的站住了，并没有摔倒。 黄药师的怒气更胜了，转头对黄蓉喝道：“你，跟我回去！”黄蓉看看郭靖，心里不舍至极，可是又不想惹爹爹生气，只好求助一般的对莫愁使眼色。 莫愁一下子犯了难。自从行走江湖以来，她一直被杨康护得很好，虽然聪明，但应变能力并不这么强。忽然间她感觉到了一股目光仿佛粘在身上一样，回头望去，正好看见痴痴迷迷的陆展元，心里气往上撞，拉着黄药师的袖子，大声道：“黄叔叔，郭大哥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有人欺负我呢，你帮我好不好？”——颜哥哥教过的，有现成的靠山在的时候，不用白不用。 黄药师见爱女这般模样，心里早就有些不忍了，正好莫愁递了个梯子过来，他一腔的怒火顿时转移了方向：“哦？这个世上还有人敢欺负你？说出来，我来教训他。” 莫愁小手一指：“就是他了。当时他伤重得要死，我见他可怜，就给他治好了，结果他就非说要娶我，报救命之恩。我就奇怪了，他娶我，明明是他占便宜，怎么又变成他在报恩了。再说，我已经有颜哥哥了，一点都不喜欢他。可是，他却听不懂人话，老是纠缠我，后来，颜哥哥上山把他骂走了，我以为就没有事了。可是您看，他又这么盯着我，好生讨厌！” 陆乘风心道不妙，对这个侄子也有了不满——惹谁不好，去惹这个姑娘，惹了就惹了，还被美色所惑！ 黄药师冷笑道：“原来是这个小子。”也不见他身子晃动，忽然已经到了陆展元面前，一掌劈了下去。陆乘风大叫：“手下留情，他是我的侄儿！”黄药师变招迅速，变掌为抓，一把将他抓起，狠狠的扔了出去。 陆展元的下盘功夫远远不如郭靖，这一跤摔得鼻青脸肿，半天爬不起来。黄药师冷冷的说道：“还不快滚！” 陆冠英于心不忍，对他使了个眼色，陆展元连滚带爬的跑到后院，黄药师哼了一声，转头问莫愁：“怎么，可给你出气了？” 莫愁其实对出气不出气的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按照黄蓉的要求给转移话题而已，便点了点头：“谢谢黄叔叔。” 黄蓉顺着杆子往上爬，偷偷的一拉郭靖：“我爹爹的功夫怎样？” 郭靖憨憨的点头：“令尊的武功出神入化。蓉儿，你回去之后，莫要贪玩，好好跟着学。” 黄蓉恨不得当场撬开郭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她这里努力不要和他分开，他却傻乎乎的，自己往枪口上撞。天啊地啊，她到底遇上了个神马样的奇葩啊！ 37、长春之死 黄蓉哪里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和黄药师争论一番后，见他还是执意不肯接受郭靖，便赌气一头跳到波涛汹涌的太湖里。 黄药师知她水性颇佳，也不担心她的安危，只是不知道她这一去何时才能再相见，便抢到水边，就见一条水线笔直的通向湖心。黄药师呆了半响，杨康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的崇拜——太厉害了，能把女儿惯到这种地步，就连他家的模范爹爹完颜洪烈兄，也不会如此啊！ 黄药师越想越生气，看了一旁还是傻愣愣的郭靖，更加厌恶，一掌便拍了下来。杨康心道不好，赶紧举手挡住。黄药师盛怒之下，出手当然不轻，杨康一时不查，没有运出十成的力来，只觉得手臂发麻，喉咙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莫愁吓坏了，奔过来抚着他的背，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颜哥哥，你，你没事吧？” 杨康暗自运了运内力，发现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摆摆手，虚弱的开口：“黄前辈，孩子的事情，堵不如疏。您要是打伤了郭大哥，伤心的不正是您的女儿吗？” 黄药师叹了口气。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时怒极攻心罢了。看一眼杨康，再看一眼傻呆呆的郭靖，暗自叹一口气，丢下一粒殷红如血的丹药，挥挥袖子，扬长而去。 好不容易见到的师傅又神奇的消失了，可师傅又承认了他重新回到门下，陆乘风又是欣慰又是辛酸，一时间百感交集，老泪纵横。再看到身旁的儿子和准儿媳，陆乘风决定顺从师傅的意思，早日给他们举办婚礼。 他自安排人从牛家村接杨铁心过来不提，杨康服下那粒丹药后，立刻觉得胸怀舒畅了许多。莫愁扶着他，有些左右为难。她倒是想怪罪黄药师，只是黄药师对她着实不错，还是误伤，又留了药，因此，想来想去，便把罪名都推到了郭靖的头上——都是这个人不好，如果不是这个人拐了蓉儿，那么黄叔叔就不会生气，颜哥哥也不会受伤。 郭靖再迟钝，别人的冷眼还是能感觉出来的，更何况，莫愁的喜怒一向都摆在脸上。杨康抚慰的拍拍莫愁，问道：“郭大哥，你有什么打算？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在这里等着尊师和黄姑娘回来？” 郭靖一愣：“你是说，蓉儿和我的六位师傅都会过来吗？” “那当然。”杨康很有耐心的跟他解释，“黄姑娘和他的父亲也是一时置气，不会去得太远，自然会回来找你。陆庄主去接我的爹爹，你的六位师傅和他在一起，庄主也备下了请帖，再说你也在，他们怎么可能不过来？” 可是，师傅是让他跟着杨兄弟的啊。郭靖的脑袋有些不够用，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他内心对穆念慈始终有一丝愧疚，现在看着她成亲，也是一种补偿吧；另外，自从和黄蓉认识后，他们就没有分开，这骤然不见，他不免有些牵肠挂肚，也想着留下来等她——反正师傅们也会来，到时候再跟师父们说清楚不能跟杨兄弟在一起的原因吧。 杨康和莫愁坚持要离开，穆念慈和这个义兄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对他不能吃自己的喜酒也不遗憾；陆乘风以为是陆展元的原因，自然不会阻拦。因此，两人顺顺利利的离开了归云庄。 “莫愁，我们往南，回临安。” 两人往北行了一段路后，杨康忽然提出更改行程。莫愁有些不解：“你不是要去中都的吗？” 杨康笑道：“我若不说去中都办大事，那些人岂肯放过我。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件事要办，先回趟临安，给我爹传一下消息。” 莫愁从来都有“别人不说她就不问”的好习惯，不过还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你总是事事都瞒着我。” “不是瞒着你，是事情办妥以前，我不喜欢说出来。”杨康笑笑。这是他上辈子就养成的脾气了——在签到一个客户前，千万不能透出口风，否则，这个宝贵的客户资源很容易被抢走。 两人偷偷的折返，没有多久，便又到了牛家村。杨铁心等人已经被接走了，他们不愿意露出痕迹，便没有停留，直接不停的往南而去。 时值夏末秋初，夜晚凉爽。两人找了一颗茂密的大树，坐上去休息。莫愁是睡惯了绳子的，树枝当然更不成问题，杨康心里有事，一时睡不着，便坐在一旁给她赶蚊子。 正在半睡半醒之间，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喝：“好妖妇，今晚就是你的毙命之时，你还多说什么？” 接着，又是一个女人阴测测的声音：“当年全真七子在蒙古悬崖绝顶上布下阵法，引我上钩，我听过你的声音，和现在不一样。说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丘处机？” “什么蒙古不蒙古，我丘处机这辈子从来没有去过蒙古！” “果然是欺负我瞎婆子看不到啊。” “废话少说，看招！” 丘处机、梅超风？！杨康一惊，坐直了身子，莫愁揉了揉眼睛，也醒了，嘟囔着：“什么人，好吵。” 杨康握住她的手：“走，我们去看看。” 自从杨康透露了一些九阳真经给她后，梅超风的功力大增，早就不是当年对阵江南七怪的水平，比丘处机自是高了许多。 一番激战后，丘处机已经伤痕累累，心知自己不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便使开一套学成后只在和江南七怪比拼时用过的“同归剑法”，取的是同归于尽之意，每一招都攻向她的要害，招招狠，剑剑辣，是一种豁出性命的打法。无奈梅超风的毒龙鞭实在厉害，他无论如何猛攻，都攻不破这道银圈，反而被毒龙鞭划伤了许多道口子，感觉伤口不痛，反而麻麻痒痒的，知道有毒，却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当杨康和莫愁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条生满倒钩的长鞭犹如大蟒蛇一般，直挥向丘处机胸口。鞭行如疾风，狠辣无比，杨康刚来得及开口叫一声：“鞭下留人！”那鞭稍已经重重的击打在丘处机的心口处，丘处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往后便倒。 两人飞奔过去，只见丘处机面如白纸，毫无气力，显是不行的了。杨康将他扶起，他虚弱的张了张嘴：“她是黑风双煞，是妖妇，你快逃……”话未说完，脑袋便是一歪，气绝身亡。 杨康对丘处机虽然没有太多好感，但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再想起丘处机平时只是脾气差点，对他也不坏，临死还记挂着他。这样一个人忽然死在自己面前，不免伤心，两行眼泪滚了下来。 莫愁默默的掏出帕子给他拭泪，低声安慰道：“人死就死了，你再伤心，他也看不到了。” 喂，你确定你这是安慰？杨康只觉得一脑门子黑线，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梅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出门了，我爹那里怎么办？” 梅超风哼了一声：“若不是你爹，我还懒得出门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他，“想给你的师傅报仇，就痛快点来杀我；下不了手杀我，就别在这里婆婆妈妈！” 杨康接过信打开，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完颜洪烈信中说，已经招揽到了武林中鼎鼎大名的西毒欧阳锋欧阳克叔侄二人，有这样的大高手在，自己的安危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才派出梅超风来做事。杨康关于杨铁心、丘处机以及江南六怪的处理结果他已经收到了，感觉不是太满意，儿子还是有些妇人之仁。他能够理解不杀杨铁心，但是不能理解不杀丘处机以及江南六怪——当然，江南六怪和儿子没有丝毫关系，所以他相信儿子可以处理好，可丘处机就不一样了。丘处机教过儿子功夫，又是全真教的，势力不小，如果这个臭道士努力给儿子扯后腿，那是打不得骂不得。因此，做为一个合格的好爹爹，完颜洪烈准备帮儿子处理掉这个包袱，梅超风功夫高，又不是正派中人，是最合适的。接着，就是一堆唠叨，什么天气虽然热，可也在慢慢的转凉，早晚要多加点衣服；什么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什么王妃依旧住在庄子里，整天的养养小鸡小兔子，日子过得很舒坦；什么他很记挂儿子和李姑娘，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 杨康细细的看了一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信烧掉，问梅超风：“我爹是让您到临安来找我，怎么您会遇到丘道长呢？” 梅超风说：“谁知道呢。我一个瞎老婆子，又不招谁惹谁，自从你给我讲了那些词的意思后，我也不拿人头来练功，改用石头。可偏偏被这个丘处机看到了，他便大喊自己的名号，说是为武林除害，想过来杀我。我正好要杀他呢，就顺手了。” 杨康皱眉，黑风双煞怎么说也隐居了十几年，没死的话就一定是躲起来练功。丘处机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冒冒失失的就喊打喊杀，如果他偷偷的跟着梅超风，再联络全真七子，输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现在，人已经死了，他再埋怨谁也没有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梅超风和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梅师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大的仇人是江南七怪，是也不是？” 果然，听到江南七怪的名字，梅超风就开始咬牙切齿：“没错，就是他们。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杨康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佩放在她手上：“这样，你先去临安帮我找几个人，然后去太湖边上，将人头骨按照当年的老样子堆上几堆，最后留下点痕迹，往这里来。我把丘道长的尸身藏在水边的林子里。不过要快，不然尸身发臭就不行了。” “这是为何？难道江南七怪在临安或者太湖边？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梅超风不解。 杨康一笑：“江南七怪和丘道长有宿怨。巧的是，他们中也有人是用毒的，也有人是用鞭子的，如果被人发现他们和丘道长的尸体在一起，你说，全真教会放过他们吗？” 梅超风一拍手：“你这个坏小子。我只不过让他们没命，你连他们的名声都要弄臭。我这就去办。放心，以我的脚程，顶多一日！”说着，兴冲冲的便跑，转眼就没有了人影。 “师傅，对不住了。”杨康对着丘处机的尸身深施一礼，将他打横抱起，往水边走去。 “颜哥哥，你为什么要往他身上泼水？”莫愁不解的看着他的行为。 “天气热，这样会降低些温度。” “那么为什么不把他直接泡到水里呢？” “傻孩子，那样他就会被泡肿了。” 莫愁想了想，还是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颜哥哥，既然这个人已经死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他来做其他的事情呢？利用别人是不对的。” 杨康长叹一口气：“许多事情我也不想的。只是莫愁，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记住了，如果发生了什么坏事，首先要镇定，其次要想办法把这件坏事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去利用。你想想，如果丘道长被发现是梅师傅杀的，而我又是梅师傅的弟子，还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到时候，我会不容于天下，全真教一定会全力追杀我。嫁祸，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更何况，嫁祸给江南六怪，对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莫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自从行走江湖后，她原本黑白分明的世界观慢慢的在抹上了一层灰色，不过—— “颜哥哥，你放心，我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是好人，我就跟着你做好人；如果你是坏人，我就跟着你一起去害人！” “啊，我知道。”杨康轻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38、完颜洪烈 梅超风的脚程果然很快，也就两日的功夫，江南六怪便追了过来，不出意外的，发现了丘处机的尸体。 梅超风的毒龙鞭比一般的鞭子粗了些，是可以分辨出来的。杨康已经拿佩剑在鞭子的伤口处重新制造了许多剑伤，看上去有些}人。江南六怪不由得一愣，柯镇恶眼睛看不见，听朱聪给他讲了之后，也是一阵沉默。 “丘道长行事豪爽，光明磊落，怎么会遭此横祸？”柯镇恶长叹一声，“能看出来是谁下的手吗？” 朱聪仔细检查一番：“似乎有鞭痕，还有剑伤。另外，伤口出呈青黑色，看来是中毒了。应该不是一个人下的手，估计是遇到了围攻。” 柯镇恶点点头：“以道长的武功，一般人是无法取胜的。定是一些江湖宵小，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害了道长的性命！” “没错，定是如此。”南希仁表示赞同。只有朱聪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正在叹息之际，就听到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从远而近。原来是一群农民，扛着锄头，说笑着走过。江南六怪还处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这帮村民就看见了横躺在地的尸体，顿时大乱。 “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矮胖子杀了道士啊！” 韩宝驹的身材矮胖，最有辨识度，因此村民们脱口而出就是“矮胖子”三个字，一边喊，一边惊惶的逃窜。朱聪心里咯噔一下，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莫非是被人算计了？当即拔身而起，伸手抓住最后面一个老农的衣领，拎了过来，扔在地上，大声喝问：“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老农见身边就是个血肉模糊的死人，哪里还说得出话，牙齿打颤，满脸惊恐。众人只闻到一股骚臭味，原来那老农吓得连尿都出来了。 看来是个真的不知情的，装不可能装这么像。朱聪恶狠狠的吓唬了他几声，不许他把看到的说出去，便放他走了。 韩小莹有些不解：“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朱聪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们是着了人家的套了。不知是什么人，居然布下这么狠辣的一个局，来陷害我们兄妹六人。” 其余五人还是不解，朱聪细细的解释：“我们是追着梅超风那个妖妇来的。现在想想，以梅超风的精明，会不会轻易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给我们追呢？” 全金发皱眉：“那二哥的意思，那妖妇是故意的？” “没错，”朱聪点了点头，“说不定，也不是那妖妇干的。你想，我们与她有杀夫之仇，她若是知道我们的消息，定然会冲上来厮杀，而不会这么躲躲藏藏的。” 柯镇恶咳嗽一声：“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先把丘道长安葬了吧，然后再去全真教说明事实。马道长与我们有交情，定会相信我们的。”现在只有这么办了，朱聪对某个不知姓名的坑害了他们的人恨得牙痒痒。 柯镇恶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清者自清，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何必到处去跟别人嚼舌根，简直是掉份！不过，听朱聪的口气，似乎颇为紧张，他还是顾及兄弟之情，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二弟说的做。” 另一方面，临安的一个毫不起眼的不大的宅子内，两个身穿灰布衣的人躬身向上座的人行礼后，悄悄的退出。一旁一个黑衣的瞎眼妇人哼了一声：“你小子怎么这么多鬼主意，知道引着真正的农民去撞破，还知道他们下一步怎么做。” 杨康笑笑，没有说话。如果可能的话，他是真的不想丘处机死的，只是，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他也没有办法去改变。 “八月十五也快到了，本来他们是烟雨楼定下比武，可现在丘道长已死，比武之事形同虚设，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杨康想了想，认真的叮嘱道，“梅师傅，你暂时住在这里，轻易不要出门。这里打探消息的人多，如果全真派放过了江南六怪，你再去报仇也不迟。我和莫愁要出一趟远门，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宅子里的人你放心吩咐，他们都会听你的话。” 梅超风点点头：“好，我听你的。”她对这个徒弟非常放心，也不多问。 莫愁倒是很开心：“颜哥哥，我们要到哪里去呢？” 杨康微微一笑：“去做小偷，偷一样东西。” 《武穆遗书》，完颜洪烈早就跟他说过，而他也允诺一定会将这本书给偷到，不用浪费完颜洪烈好不容易招揽来的那一大堆高人。那一大堆高人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蒙古。 反正他记得《武穆遗书》的大致地方，铁掌峰，也叫人去探听过了，知道有个地方叫做铁掌山，在泸溪和辰溪之间。他要去的，就是那里。完颜洪烈书信有说，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已经被他许诺的金银珠宝给迷惑，答应帮大金国做事。这么说来，他的行动更为方便。 他和莫愁骑了两匹骏马，一路往西，赶往岳州，远在中都的完颜洪烈，也收到了他的书信。得知丘处机已死，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对完颜洪烈来说，杀死丘处机是有私心的。真正见过包惜弱的，除了杨铁心外，只有丘处机一人了。杨铁心已经被儿子用言语困在了牛家村，而且以他的功夫，想进王府简直是难上加难，剩下的麻烦就是丘处机一人。只要丘处机一死，包惜弱应该就不会被掳走了吧？ 他把书信丢进火盆，看着它变成一团黑灰，才挥手让人把火盆端下去，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缓步往“聚英阁”的方向走去。 聚英阁里，住着的便是他招揽来的江湖人士。现在，这些人中，武功最高强名声最响亮的，当然是西毒欧阳锋。 完颜洪烈让小厮前往欧阳锋的房间通报，得到允许后，才恭敬的走了进去，笑道：“欧阳先生，不知住得可习惯？” 欧阳锋声如破锣，大大咧咧的站起身来，微微一拱手：“多谢王爷关心，这些天住得很好。” 欧阳克在一旁笑道：“小可还要多谢王爷送的那四个姑娘。大草原上的姑娘，和江南水乡的就是不同啊。” 完颜洪烈了然的笑：“这是蒙古扎木合汗送来的，本王老了，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是像欧阳贤侄这样的青年才俊才能够受用。” 戏肉来了，欧阳锋耳根子一抖，继续不动声色的听着。他本是一代宗师，在西域也有极大的产业，之所以接受完颜洪烈的邀请，一方面是想为儿子在江湖上保驾护航，闯出一番名头来；另一方面，就是为的《九阴真经》。 现在听完颜洪烈的意思，似乎是想派他们去蒙古？蒙古有些什么好的？转头见欧阳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欧阳锋心里便是一软。 完颜洪烈当然看了出来，笑眯眯的将话题岔开——对待这种武林宗师，可不能用力过猛了，要春风化雨一般，才是上策。 蒙古问题，一直压在完颜洪烈的心上。他招揽了许多江湖人士，本来是为了偷得《武穆遗书》，可是完颜康一力将此事承担，那么，他的重心便放在了蒙古上。这一注意，他倒是越发的心惊。 父王的身体越来越差，上上下下的官员对日前的腐败生活很是满意，天天享受着南宋的进贡，被消磨得毫无斗志。而蒙古这个心腹大患，除了他以及少数的一些官员外，没有人能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些年来，他一直很用心的培养扎木合，送去了谋士和武士一大堆，想让他能够牵制铁木真。一开始倒是有些效果，只是前些年王罕死了，桑昆和都史父子无用的很，每每都在拖后腿，倒是让铁木真又收去了不少地盘。 想到这里，完颜洪烈就对桑昆父子俩气不过。看看桑昆，把孩子教育得简直是娇气+骄气，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嗯，还是自家的康儿好，又孝顺又能干，不愧是他完颜洪烈教出来的。 扎木合在他的教导下，也开始把抢来的牛羊俘虏分给军士，做为他们的私产，而不是部族共有的了。这样下来，年轻的战士们个个喜欢，打起仗来越发的起劲。而铁木真曾经对着长生天发过永不屠城，并不许滥杀无辜，收获当然没有扎木合来得丰厚，可铁木真的个人魅力却比扎木合强了许多。因此，两个人互相挖墙脚抢人，挖得不亦乐乎。 草原上的情况，就犹如当年的三国一般，桑昆最弱，铁木真最强，扎木合居中。而桑昆和扎木合结盟，一时间三方面谁都动不了谁。现在眼见桑昆势力逐渐弱了下去，这样下来可是不妙，要想个办法才行。 同时，大哥完颜洪裕和四哥完颜洪衍混到了一起，老二完颜洪靖保持中立，老三完颜洪熙是个草包，不足为奇，真正支持他的，只有五哥完颜洪辉。思考问题的时候，完颜洪烈便是习惯于在屋内踱步：按照儿子的说法，大量发行交钞是不可以的，可是去年黄河决口，税收锐减，军费却日益增长…… “这些天，乌古乃、粘奴罕似乎没有动静。”完颜洪烈忽然想起了这两只老狐狸。乌古乃是父皇的舅舅，年龄大，但精神矍铄；粘奴罕的二女儿，正是皇后，是自己的亲外公，在自己娶妻前关系一向很好。 只是，他走了一步错棋啊！完颜洪烈一声长叹。包惜弱，包惜弱，如果不是因为他娶了这个汉女，以他的聪明才智，说不定早就成为太子了啊！宗室里面，反对的声音也不会这么大。 想起包惜弱的那张芙蓉秀脸，完颜洪烈又觉得心里一阵温暖和爱意。他是真的爱着这个女人的，只是，在这个女人的心里，似乎后花园那所破房子，比他要重要千倍百倍。 儿子的话不经意的又闯上他的心头：“那所房子，拆了就是，里面的东西好好的堆在库房里，若是娘不高兴，我来跟她说。” 或许，自己真的可以按照儿子说的这么办？要知道，自己的汉人王妃，以及后花园的破房子，已经成为京城上层人士的笑柄了。 完颜洪烈握了握拳头，眼神一暗：惜弱，这些年来，我对你千依百顺，从来没有一丝违拗你的意思。可现在，为了我的前途，我要对不起你了。放心，等我得到那个位置后，一定加倍的补偿你！ 39、七公起疑 此时的完颜康，和莫愁二人倒是悠闲。从临安往西，风景正好，两人一路赏玩，天气依旧炎热，只是早晚凉爽，倒也方便赶路。 逐渐行着，这一日，到了岳州境内。莫愁听这个地方的人说话更是不同，卷着舌头，大感有趣，偷偷的跟着学。完颜康见她小孩子心性，干脆也跟着她一起学，然后互相取笑对方的怪音调。 两人找了个酒店坐下，叫了酒菜，便问小二岳州有些什么好玩的去处。小二睁大了眼睛，跟看外星人一样，诧异道：“二位客官，难道不知道我们岳州的岳阳楼和洞庭湖吗？”语气里满是骄傲。 是哦，完颜康一拍脑袋，他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岳阳楼，多么有名的地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嘛。莫愁没有读过什么书，便询问相关的故事，完颜康细细的给她讲了。莫愁撇撇嘴：“这样的人活得好累。天下总是忧患多快乐少的，他岂不是一辈子都在发愁？我可不干。” 完颜康笑笑：“说得对，我也不干。我不管天下忧不忧，乐不乐，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快乐了。” 莫愁一点都不羞涩，反而很是大方的点头：“没错，在你身边，我也很快乐。” “快些吃，一会儿我们去洞庭湖玩。”岳州的菜都偏辣，不大合两个人的胃口，完颜康又要了一碗白水，把辣的菜都在水里涮了一遍后再夹到莫愁碗里，有些遗憾的说道：“是我考虑不周全，没有多嘱咐一句，让他们菜里不放辣椒。这些菜在水里涮过，味道就不好了。” 莫愁毫不在意，笑得明媚：“刚才不是说过吗，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一样的，只要在你身边，不管什么菜都好吃。” 完颜康知道莫愁是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这些定然是她的真心话，不由得心里甜蜜，脸上傻乐起来。莫愁刮了刮他的脸羞他：“你这个样子，倒有些像你的郭大哥了。”说着，又叹一口气，“不知道蓉儿怎么样了，我还挺记挂她的。” “黄姑娘从小生活在海边，水性一定极好，而且她和郭大哥情深意重，不会有事的。”完颜康安慰道。 莫愁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蓉儿对郭大哥太好了，这样不对。你看，你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你好；可郭大哥对蓉儿，一点都比不上你对我。所以，我倒是觉得，蓉儿应该冷上郭大哥一冷，让他知道她的好处才对。” 喂，莫愁乖乖啊，你什么时候连男人的贱属性都摸得这么清楚了？完颜康一时语塞，难道在自己不知不觉间，莫愁成长了？ 转眼再认真打量她一番，完颜康忽然发现，莫愁那原本胖胖的婴儿肥不见了，完全成了个标准的瓜子脸；眼睛越发的大且有神，皮肤白得如同玉雕一般，笑起来嘴角那一个小小的酒窝，又让她讨喜了好几分。 难怪走在路上总有男人投向他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了，身边站着这么个大美女，他居然还毫无察觉，真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莫愁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颜哥哥，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完颜康有些尴尬的扭过头，摸摸鼻子，小声道：“不，不是的。莫愁，你真漂亮。” 莫愁很开心，大大的点了个头：“颜哥哥也很好看！” 洞庭湖浩浩荡荡，碧波万顷，四周群山环绕，真是缥缈峥嵘，让人看了心胸开阔。莫愁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太湖是天底下最大最好看的水呢，原来这里又是不一样。” 完颜康摸摸她的脑袋：“你还没有看到过大海呢。那才叫一望无垠，连边都没有，水是碧蓝碧蓝的，岸边还有金黄色的沙滩。” “还有蓝色的水啊！”莫愁好奇了，拉着完颜康的手摇来摇去的撒娇，“颜哥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玩，好不好？” “行，当然行。”完颜康握着她嫩滑的小手，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心都化了，哪里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两人正说笑着，身边晃荡过来一个人：“怎么，又是你们小两口啊，到岳州来干什么？”正是许久不见的洪七公。 “七公伯伯。”莫愁甜甜的打了个招呼，“你怎么在这里呢，是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贪吃的本性被这个小姑娘毫不留情的说破，洪七公也不尴尬，哈哈一笑：“七公我可是有正事才来的。你们两个呢，可别说是来玩的。” 完颜康刚要开口，洪七公一摆手，对着莫愁道：“这个男娃娃十句话里头也不见得有一句是真的。女娃娃，你说。” 莫愁马上不乐意了：“你说颜哥哥的坏话，我才不要告诉你。” 洪七公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拍了拍完颜康的肩膀：“喂，小子，你这个媳妇儿讨得不错！娘的，怎么这年头的臭小子们都这么会找媳妇儿，郭家小子找了个那么会做菜的，你又找了个那么护着你的。我年轻的时候，怎么没有遇上这样的女人？” 那是你的人品不好啊七公！完颜康早就看见洪七公身后跟着的一个人了，脸色黝黑，衣衫褴褛，显见的也是个乞丐，便转移话题，上前问好。 洪七公笑道：“他也是个叫花子。人以群分，我们叫花子就爱和叫花子在一起。”却不说他的名字。 莫愁咦了一声：“七公伯伯，为什么这个人身上有这么多麻袋，你身上一个都没有呢？” 完颜康早就发现了。这个乞丐背上有三叠麻袋，一叠三只，一共是九只，想来是丐帮里的九袋长老，地位颇高。他知道洪七公对他一直有提防之意，也不问，只是笑嘻嘻的：“我们路上不是看到许多叫花子都是背着口袋的吗？想来这里面装的是讨来的饭食，这位大哥食肠大些，吃的多，口袋就多。” “原来是这样。”莫愁点点头。 洪七公看了他一眼，哼一声：“臭小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油腔滑调，全身的心眼。” 完颜康一头黑线，他刚刚才受到自家莫愁妹子成长了的打击，现在七公又说他一点都没有变，可见自己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啊。 “罢了，既然你们不肯说，我也不问，后会有期了！”洪七公又聊了几句后，挥手告别，完颜康和莫愁也不挽留，笑嘻嘻的和他告别了之后，莫愁才小声的嘀咕道：“早知道会遇见七公伯伯，就带点好吃的了。上次在临安吃的那道明炉烤乳鸽，味道可真不坏。” “哦，你为什么要带吃的给他呢？” “因为，他吃人家嘴短，自然又会教一些功夫给你了啊。”回答得天经地义。 果然，莫愁，你进化了！完颜康嘴角抽搐：“走吧，我们继续往西。” 两人过了常德，便到了桃源镇。桃源镇的名字来源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种满了桃树。现在桃树花期已经过了，树上挂满了绿绿的小果子。两人找了个客栈住下，进门前，完颜康装作不经意的一扫，果然发现在客栈旁小巷子的黑影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 他本来为人就谨慎，遇到洪七公后，便时时注意着身边的乞丐们。本来，岳州一带还算富庶，乞丐并不多，就是有，也多是一些老弱病残。可现在遇到的，却多是一些健全人，年纪也都不大。也是为了防止他看出来，乞丐数目和人选是经常变化的，反正丐帮多的是人。按说，一般人也不会注意这么一两个要饭的，可完颜康就愣是多长了一个心眼。 两人安顿好后，便上街闲逛。桃源镇只有一个像样的酒家，叫做“避秦酒楼”，正是中午时分，生意还不错。两人走了进去，叫了酒菜，慢慢的吃喝起来。他们应该沿着沅江直去汉口，可是，门口守着的小乞丐眼都不错一下。完颜康暗笑：七公，你能耐大，可你手下的人，并不全部都是能干的。 他低声在莫愁耳边说道：“看，门口是不是有个小乞丐？他是七公手下的，我们一到桃源镇他就跟上了，要不要跟他玩一下捉迷藏？” 莫愁从窗口看出去，果然看见了那个个子小小的人，皱了皱眉头：“七公这是什么意思，不放心我们吗？” 完颜康笑得狡诈：“反正也闲着没事干，我们给七公锻炼锻炼手下人的本事，如何？” 一直到黄昏时分，那小乞丐也不见完颜康两人出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避秦酒楼他很熟悉，只有一个出口，完颜康和莫愁又都是这么打眼的相貌，怎么会看错呢？ 他有心想进去查查，却由于自己乞丐的身份，店小二拦着不让，只好苦等着，好不容易来了个接班的兄弟，他赶紧让那个兄弟守着，自己一溜烟的回去汇报情况了。 当洪七公知道人跟丢了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他只是一笑：“那两个娃娃的功夫都还能看，特别是那个男娃娃，脑子又好使，你们自然是盯不住的。”负责此事的鲁有脚舒了一口气，看来帮主没有打算追究，情况还不算太坏。 丐帮满布天下，打探起消息来自是灵敏。洪七公当然知道了完颜康身父是汉人，其实是姓杨的这件事，却一点都没有生出“这孩子原来是汉人”这样的欣慰感。反而觉得，如果完颜康就是货真价实的金人，他倒会放心一些。 赵王爷对唯一的儿子要星星不给月亮，这在中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洪七公才不相信，完颜康会轻松的丢下父子之情。他皱皱眉，传令下去：如果有人看见完颜康和莫愁的身影，第一时间回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坏小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40、铁掌山上 “要是当时问黄叔叔要两张人皮面具就好了。”莫愁坐在马车里，掀开一角帘子往外看，“这里面热的慌。” 完颜康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叹道：“我还没有说难受，你倒叫起来了。” 莫愁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噗的笑了出来：“颜哥哥，你穿女人的衣服还真的不赖。” 不赖个头啊！你什么时候见过个子这么高的女人啊？完颜康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答应莫愁这个鬼主意！ 自从知道了洪七公盯上他们以后，完颜康就琢磨着变变装什么的，乔装改扮之类的，不是行走江湖的不二法宝吗？女扮男装什么的，应该很好用吧？ 打发店小二去买一套小号一点的男装回来，莫愁兴致勃勃的换上，又转了一个圈，骄傲的问道：“怎么样，好看不？” 好看，太好看了！完颜康很想痛骂一番以前电视剧里的那些傻傻的男一号，这么水灵灵的清纯动人的美貌姑娘，套一身男装，换一个发型就看不出来了吗？还必须要掉到水里或者是散落头发？坑爹呢这不是？ 莫愁倒是觉得很新鲜，男装比女装行动间方便多了，但是见完颜康又买回了一些墨黛水粉，准备往她脸上涂涂画画的时候，开始不乐意了。 “莫愁这么漂亮，太容易被看出来了，所以要稍微化化妆。”完颜康很有耐心的哄着她，“我也要化的，这样我们两个男人，就不引人注目。” 莫愁眼珠子一转：“你光化妆可不行。我都扮了男人了，你也要时不时的扮一下女人。这样我们就一会儿是两个男人，一会儿是两个女人！” 啊？完颜康手上的黛石落地：莫愁，你不是这么有创新精神的吧？ 总之，在这种小问题上，莫愁已经牢牢的把住了她家颜哥哥，从来都没有不成功的，这次也不例外。完颜康没有这个年头“男人穿女装晦气”的想法，为了哄自家妹子开心，一不做二不休的也穿上了女装，稍微一装扮，居然还是个美人。莫愁指着他笑了半天，然后拍板决定，就变装成两个女人，让那帮子乞丐找不到人自己哭去！ 完颜康嘴角抽搐：该哭的人是他才对啊！这大热天的，层层叠叠的女装，再加上厚厚的胭脂，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要弯着些膝盖，说话捏着个嗓子——他当初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莫愁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不行，以后不能太惯着她了，这样下去，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还有没有什么奇思妙想。 两个女人当然不能抛头露面的走路，于是财大气粗的完颜康租了驾还不错的马车，就当是丫鬟伺候着小姐赶路的，还买了带面纱的锥帽。这样一来，丐帮的人更摸不着头脑了，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会有个男人扮成女人这种诡异的事件发生啊！轻轻松松的摆脱了丐帮的围追堵截，不一日就到了泸溪。 打探消息的人早就说过，铁掌山在这里叫做猴爪山，当地人都是避之不迭，据说不管是谁走近离山屋里，休想保住性命。看来，任何武林门派都是地头蛇。想起全真教在当地的威力，再对比一下府里的彭连海沙通天等人，西域的欧阳锋，还有这里的铁掌帮，果然，练武其实是个发家致富的好方法啊。 完颜康早就换好了衣服，又把莫愁给打扮一番，根据小二指点的途径，驾马车往东南方驰去。山路崎岖，及是难走，也就是四十多里地，远远的望见五座山峰高耸入云，确实像是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一般。 莫非这个下面压了个孙悟空？完颜康默默吐槽着。早就有帮众在路上拦着了，见马车精致，便也客气，问道：“来者何人？再往前是铁掌帮的所在，若是游山玩水的，便请回吧。” 完颜康下车，呈上一张拜贴：“就说中都颜六爷的长子来拜。” 那帮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容貌俊秀，衣着不凡，处处都带着高人一等的气度来，也不敢怎么样，笑道：“请贵客稍候片刻，我自去禀报帮主。” 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就听到鞭炮齐鸣，中门大开，一个白发白须，身穿黄色长衫的老人带头，后面如雁翅般排开两行队伍，亲自过来迎接。 那老者到了跟前，一拱手：“不知小王爷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想必他就是铁掌帮帮主裘千仞了，完颜康有礼貌的回礼：“是小可来得唐突，裘帮主客气了。” 裘千仞早就得到了完颜洪烈的允诺，如果他能够帮助金国做成大事，一个护国教派的名头是少不了的，这是何等的风光，说出来比江湖上的五绝还要厉害了几分。因此，他对赵王爷的独子也是礼貌有加，听说后面车里的是女眷，将他们亲自引到了主峰上，安置在东厢房内。 当晚，自然是大摆筵席来款待。听裘千仞一口一个“咱们大金”，完颜康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这个年代金国和南宋的仇恨已经是解不开了的，看着这么一个武林高手如此卖国求荣，总是有些别扭。 到了二更时分，宴席才散。由于完颜康近来越来越注意到莫愁的美貌，下意识的把她藏起来不给人看见，因此，她并没有去赴宴，在屋里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见他回来，欢呼一声，扑到他怀里，使劲嗅了嗅，又跳了开来，一脸的嫌弃：“颜哥哥，你臭死了！” 完颜康伸出袖子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道，想到自己确实喝了不少酒，便笑眯眯的往莫愁身边凑：“哪里臭了，你可要多闻一会儿！” “颜哥哥，你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莫愁一手掩着鼻子，满屋子逃窜。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才坐下休息。莫愁倒了一杯茶水给他，问道：“我们不是来做小偷的吗，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晚上不行。要过几天，我摸摸情况。”裘千仞可不是好对付的。 完颜康此次来，并不是单纯为了偷书——裘千仞勉强算是自己这一拨的，他如果明目张胆的要，裘千仞想来也不会不给，只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武穆遗书》是落在自己手上的而已。要知道，他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对金国来说，最麻烦的江湖帮派便是丐帮。每次金国出兵，不管是打蒙古也好打南宋也好，丐帮必然会在后方捣乱，今天烧个粮草明天杀个统领什么的。他们人又多，总不能将天底下的乞丐都给管起来吧？更何况，丐帮还有个五绝之一的洪七公做帮主，此人武功计谋都极高，很难对付。 裘千仞抚须一笑：“小王爷不必忧心。别的不敢说，在我们泸溪地界，丐帮是不可能出头的。” “不是出头不出头的问题，”完颜康摇摇头，“丐帮帮主身为五绝之一，天底下能够跟他相提并论的，除了五绝中其他四人外，也只有裘帮主你了。裘帮主武功既高，又是威名远扬的，由您出手，定会事半功倍。” 裘千仞被这马屁拍得极是愉悦，微笑着点头：“不知小王爷要本帮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两个字——挑拨。 江湖中人的优点和缺点都是一个：讲义气。既然讲义气，那么就很容易交好，自然也更容易结仇。完颜康需要的，不过是裘千仞帮忙给丐帮拉点仇恨值而已。只要绊住丐帮，完颜洪烈那里对蒙古的行动也会通畅些。 裘千仞沉默了一下，这不符合他的心理预期。他本以为，小王爷亲自拜见，怎么着也会让他去做些轰轰烈烈的大事，例如说刺杀个把皇帝、宰相什么的，却原来是让他小打小闹敲边鼓，还是跟着一群叫花子玩，有些，大材小用。 完颜康看出了他的忧虑，立刻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忽悠。先从父王以及自己对裘千仞的推崇讲起，又详细阐述了丐帮的不知好歹，再伸展到这项任务的重要性上，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直说得裘千仞头昏脑胀，觉得再不答应简直是天理不容了——当然，他更佩服这位小王爷，这小半个时辰都不带重复的，不是一般的功力啊！ 做为报答，裘千仞决定分享一个消息：“听说，全真教和江南六怪结下了梁子。江南六怪在临安一带还是地头蛇，很有一帮人为他们打抱不平，这下双方面麻烦都大了。我们如果这个时候插手，说不定还能收复几个小帮派，也算是为赵王爷出点力。” “哦？有这回事？”完颜康眼皮子一动。这些天来他忙着要躲避丐帮的围追堵截，也没有和王府的暗桩联系，消息也来得缓慢。 裘千仞幸灾乐祸：“听说，是长春子丘处机被江南六怪杀了。可江南六怪不承认，还大大咧咧的跑去终南山，说杀人者不是他们，他们只是在追踪铁尸梅超风的路途中，遇见了丘处机的尸体。当时终南山上的是王处一，便直接问既然和他们无关，为何江湖上人人都说是江南六怪做的。结果，江南六怪当场发难，在人家地头打起来，受伤颇重。这下，就算丘处机不是他们杀的，这个梁子也结下了。” 原来如此，完颜康了然。如果当时重阳宫留守的是马珏，可能事情又会不同。可惜了，他早就和完颜洪烈通了气，让沙通天和彭连虎去到终南山附近，隐姓埋名，做了几个大案，将马珏引开，为的就是这一刻。 江南六怪也是傻的，自己武功又不行，还跑到别人的地头撒野，朱聪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放任兄弟们去送死？再想一想柯镇恶，完颜康表示：有猪一样的队友不可怕，可怕的是猪一样的队长；而朱聪面临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猪圈！ 裘千仞还要继续说下去，完颜康摆摆手：“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劳裘帮主插手，我会禀报父王，他自会有对策。而裘帮主要做的事，却是比此事重要千百倍，小可在此拜托了！”说着，站起身来，就是深深一礼。 裘千仞连忙还礼，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完颜康表示满意：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为父王争取武林力量。这年头，南宋武林凡是自诩正派的人士，都不会对金国心甘情愿的臣服，他想做的，从一开始就是，让南北武林自相残杀。只要武林中人无暇顾及国事，他们做事才会越发的方便。 41、武穆遗书 虽然和裘千仞相处愉快，可墙角还是要挖的。也就住了两天，完颜康便发挥了自己平易近人的精神，和铁掌帮上上下下打成一片，顺利套出了铁掌帮禁地等一系列消息。当晚，他便和莫愁换上夜行衣，偷偷的从窗户翻出去，直奔铁掌山最中间的山峰而去。 两人的轻功都不是盖的，再加上熟悉地形，一路上虽然有帮众巡逻，却没有发现他们。不多久，便到了中指的山峰下，一道小径直通上去，两边都是杂草，想是很少有人经过。他们左右看看，见并没有帮众守着，便沿路攀登了上去。 也就是半山腰高一些的地方，就见一个黑黑的山洞，洞口砌着玉石，看上起极为平整。应该就是这里了，完颜康打了个手势，和莫愁二人偷偷的摸了进去，晃亮了火折子。忽然听到洞里擦擦声响，好像是脚步声，两人大惊，喝道：“是谁？快出来！”洞里安静了一会儿，传来几下咳嗽，一声大笑，大踏步走出来一个人，身披葛衫，手执蒲扇，白须皓发，正是裘千仞。 完颜康心里咯噔一声，来做贼的被主人家抓了个正着，要多悲催有多悲催。他在心里迅速掂量着自己是否能打得过裘千仞的可能性以及如果打不过如何脱身的计策，就听莫愁“咦”了一声：“你是哪个啊，怎么和裘帮主长得一模一样？” “他不是裘帮主？”完颜康的大脑开始运转，似乎，好像，裘千仞是有两个来着…… 那个裘千仞一笑：“小娃娃，我不是裘帮主又是哪个？这里是铁掌帮的禁地，入者有死无生，两个娃娃活得不耐烦了？” 莫愁撇撇嘴：“既然是禁地，你怎么又进来了？” 裘千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当然是来捉拿你们两个！” “呸，”莫愁轻快的骂了一声，“装成别人的样子，也不害臊。” 完颜康连忙插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裘帮主的？明明长得一模一样的说。” 莫愁歪了歪脑袋，思考一下：“嗯，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他不是裘帮主，不是就不是。” 女人的直觉吗？完颜康小辶艘幌拢15坛稣仆们ж鸬募缤坊魅ィ侨斯换卣普屑埽暄湛等ナ埔槐洌艺普门纳萧们ж鸬男乜冢簧葡欤们ж鹬敝钡耐蠓扇ィ苍诹硕幢谏希值嘶乩矗ぢ湓诘兀鲁隽娇谙恃 “你，你到底是谁？”裘千仞说话已经断断续续的了。 完颜康笑道：“你倒是应该告诉我们你是谁。我和裘帮主私交甚好，看在你长得如此像他的份上，说不定会留你一条性命。” 地上的裘千仞咳嗽两声，忙不迭的开口：“我，我和裘帮主是双生兄弟，我是哥哥。我叫做裘千丈，你，你说话，说话可要算数，不，不杀……” 话还没有说完，他只觉得背心一凉，睁大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惊呼一声，便断了气。完颜康从他背心拔出匕首，顺势擦干净，扭过头去：“莫愁，我们还是做正事吧。” 两人找来了一根两尺多长的松柴，点燃了一步步向里走去，转了两个弯，前面豁然开朗，是一个天生的极大的洞穴。放眼望去，洞内有十余具骸骨，或坐或卧，形态各不相同，有的散开在地，有的仍保持完好。每具骸骨旁都放着兵刃、暗器、用具、珍宝等物。完颜康看了一会儿，从西边的一具骸骨旁捡起一本薄薄的书来，上面却写着《五毒神掌》。 靠之，难道赤练仙子是必须情节吗，系统自动纠错，一定要莫愁得到这个称号吗？完颜康看一眼身旁的莫愁，迟疑了一阵，还是把书递给了她：“你若喜欢，就练一练，若是不喜欢，撕了扔了随你。” 莫愁接过来，好奇的翻了翻：“用毒的啊。那我就练着玩好了，以后要是有人敢向你下毒，我也可以帮你防着点。” 听了这话，完颜康心里舒服，点点头：“这里的兵器虽说有不少是难得的宝物，可惜铁掌帮的人一定认得，拿了也没有办法用，不然你可以随便拿着玩了。” “没有关系的，我要了那些也没有用。”莫愁将书收好，指着东边一具骸骨道，“颜哥哥，你去看看那个木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 完颜康上前数步，拿着松柴照了过去，只见盒子上刻着“破金要诀”四个字，他心中一动，轻轻的把木盒拉出，那骸骨突然迎头扑将下来，倒在地上，四下散开。 他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两本册子，一厚一薄。上面那本薄的，记录的是岳飞历年的奏疏、表檄、题记、诗词等，他随手将它放到一旁，又拿起那本厚的。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十八个大字“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他心里一喜：“这应该就是武穆遗书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两人顺着原路回去，依旧是悄悄的谁都没有惊动。到了屋子后，完颜康脱下外套，对着上面的一滩暗黑色的污渍呆了一呆。 莫愁轻轻的从他手里把衣服抽走，皱了皱眉毛：“杀了就杀了，事后还去想做什么？等离开铁掌帮后，找个地方把这件衣服烧了就是了。” 的确，他有些走牛角尖了。完颜康笑笑：“你说的对，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被夸奖了的莫愁小脸红红的，嘻嘻一笑：“下一步该干什么呢？” “回中都。”完颜康拍了拍贴身藏着的武穆遗书，“这个东西，我可要亲自送回去。” 此时中都的赵王府，正是高朋满座——赵王爷完颜洪烈，要纳侧妃了。独宠王妃一十六年的赵王爷一直竖立着牢不可破的痴情形象，这次纳侧妃简直就是一大新闻，而他要纳的那个侧妃吉喇儿，也满传奇的。吉喇儿曾经嫁过三次，生过四男二女六个孩子，老公也死了三次，完颜洪烈将会是她的第四个老公。其实，以吉喇儿的身份以及经历，做完颜洪烈的侧妃还是有些高攀了，只是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堂叔，娶的是金国公主，名字叫做仆散安贞。 仆散安贞、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金朝末年的中流砥柱。现在的蒙古依旧四分五裂，没有人一统大业，自然没有余力过来攻击金朝。所以，这些未来的大将们并没有被派去当灭火员，而是老老实实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因此，被无良的赵王府父子同时瞄上。不同的是，完颜洪烈瞄上的是仆散安贞，而完颜康瞄上的，是读过一些书，比较有学问的完颜陈和尚。 联姻，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双赢（或者双输？）的好手段，完颜洪烈安排好纳侧的礼仪后，长叹一口气，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这次纳侧的事情，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对儿子说，因此在书信里半点都没有透露。想起儿子对包惜弱的维护，他就有些头疼。他当然看得出来，王府里的丫鬟也不是个个都是老实的，时常有一些人自持美貌，想要往上爬，而这些人，不是被配给庄头门子，就是被当做礼物送给朝廷官员，总之，都被远远的打发了去，做这些的，都是他的宝贝儿子完颜康。 如果儿子知道他纳侧了，不乐意，那该如何是好？完颜洪烈的手指在桌上扣动几下，又想起远在京郊的包惜弱。 如果说完颜康的态度让他担心，那么包惜弱的态度就让他心寒了。完颜洪烈是亲自到京郊去向包惜弱说明情况的，为的就是不让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担心。可是，包惜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如释重负！难道他就是这么一个让她厌恶的人吗？完颜洪烈只觉得从内到外都凉透了，或者，应该是暂时远一远她了。吉喇儿不是好惹的，如果双方起了冲突，包惜弱不会是她的对手，还是继续住在庄子上会比较好些…… 完颜康和莫愁也在日夜兼程的往中都赶路。时间紧迫，莫愁也不要求他扮女装闹着玩了，而是乖乖的穿上男装，买了两匹骏马，原路返回。 一路向东，然后北上，特意避开牛家村和归云庄，也没有遇到熟人，异常的顺利。这一日，便到了泰宁地界。 莫愁笑道：“颜哥哥，你记不记得了，当初就是在这里，我们第二次遇到了七公伯伯。” 完颜康心道，现在我最怕遇到的就是洪七公啊，这个人太不好糊弄，却还是笑道：“当时我们不肯给他鱼吃，他便说不教我们功夫。” “好了不起吗？”莫愁一仰脑袋，“我才不要他教。” 完颜康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叫花子，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虽然离得远，可他内力浑厚，也能听到只字片语：“帮主……教了……十八掌……郭兄弟……” 难道，郭靖也在这里？他跟莫愁一说，莫愁一声欢呼：“郭大哥在，蓉儿一定也在，我可想她了。颜哥哥，我们跟着这两个叫花子好不好？” 完颜康心里不愿意：“可是，我怕来不及。不如这样，我们先回中都，然后再邀他们到我那里去玩，如何？” 莫愁是纯真，可是并不傻，立刻就指出了问题所在：“那你怎么跟他们说，说你还是金国的小王爷？别哄我了。” 呃，被她看出来了。完颜康挠挠头：“你看，我们在归云庄上和他们分别时，理由是去中都。可时隔这么久，我们还在这里和他们再次碰上，我该怎么说呢？” 莫愁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不过，等你正事都办完后，一定要让我和蓉儿在一起多玩几天。” “好，都听你的。”完颜康只觉得有些对她不起。 莫愁在心里慢慢盘算着：也不知道蓉儿有没有把郭大哥给教好，郭大哥听不听她的话。如果郭大哥还是这么像根呆木头一样的话，蓉儿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唉，果然还是她家颜哥哥最好啊！要是天底下男人都像颜哥哥一样，那该多好，就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42、教导郭靖 莫愁不知道，她的“蓉儿速成培训班”很快就开课了。 “杨兄弟，李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主角永远都是在无意识的吸引别人的靠近吗？完颜康看看四周，这分明是一个不起眼到路过都看不见的小面馆罢了啊！ 郭靖一副惊喜的模样：“太好了，你们也在这里，真是巧啊。” 他身边，黄蓉自然而然的陪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们不是说去中都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完颜康刚要开口，黄蓉却过来挽着莫愁的手臂：“莫愁，你说。” “我们是在中都来着，只是颜哥哥听说丘道长遇到了不测，便说要过来看看。”莫愁眨了眨眼睛，一脸纯真。 莫愁，你被我带坏了……完颜康只觉得痛心疾首，以及深刻体会到了“近墨者黑”这句话的含义。还有，莫愁，你连谎都不会撒，丘处机死了，江南六怪在全真教，他要是关心，不往终南山去，反而往北，这是什么道理？ 鉴于莫愁良好的品性记录，她的话，黄蓉一概表示相信，只是叹了一口气：“江湖上都说丘道长是靖哥哥的师傅们杀的，靖哥哥现在也很发愁。”对她来说，丘处机逼着郭靖娶穆念慈，是个天大的坏人，死了正好。只是这件事情牵连到了江南六怪，郭靖也一直念叨着，所以她才给予了一些关心。 完颜康立刻帮忙把莫愁的谎给圆上：“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江湖传言我是不相信的，丘道长是我的恩师，他一直都说自己和江南六侠情投意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莫非是有人冒充？想到江南六侠和郭大哥都在归云庄，我便想过来看看。” 郭靖完全没有听出任何漏洞来，挠挠头：“其实，师傅们早就离开了，我为了等蓉儿，再加上想和杨伯父多亲近几天，多住了一段日子。” 当初在归云庄，黄药师走后，陆乘风便开始为儿子和穆念慈准备婚事。杨铁心本身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两个家长碰了面，正式见了见对方的孩子，商量一番，再翻一翻黄历，好了，这事定了！ 郭靖和江南六怪都是留下来喝喜酒的，对于亲生儿子没有在，杨铁心是有一丝遗憾的，但转念一想儿子是做大事去了，他又得意起来，再加上义女嫁得不错，杨铁心一个没有控制住，喝多了，半夜起来吐了两次，吹了风。 杨铁心流落江湖多年，身体并不是太好，这下就着凉病倒了。陆乘风自然不会放病着的亲家不管，安排了住处，又请了大夫给他诊治。俗话说病去如抽丝，杨铁心这一病，勾起了旧疾，总是不见得好，心里也着急起来，日日看着郭靖，只想把自己会的几招郭啸天的祖传叉法传给他。病中的人再一受累，好得更慢了。 郭靖记挂着黄蓉，又不放心杨铁心，只好住了下来。而江南六怪发现了梅超风的痕迹，追了过去，之后没有几天，黄蓉也回到了归云庄。 四人说了彼此的情况，郭靖提出不放心几位师傅，要去终南山看一看，完颜康不置可否，也答应了下来。 到了晚间，刚刚吃过饭，黄蓉便拉了莫愁到房间里说悄悄话。 “我听你说的，稍微远着点靖哥哥，硬是忍了好久才去找他，可是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你说的到底对不对？” 黄药师走后，黄蓉便从太湖重新潜到了归云庄。她道路熟悉，便一直躲在暗处，存心想看郭靖着急的神态。可没有想到，郭靖每天起床、练功、吃饭、睡觉、陪杨铁心，规律得好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到了晚间，好不容易一个人独处了，按照黄蓉的想法，她的靖哥哥怎么着也要叹息两下子吧，偏偏他白天累了，沾枕头就能睡着，还打呼。简直是太超越她的容忍度了！黄蓉就想一走了之，可又舍不得，生生的忍了许久后，对郭靖的爱意占了上风，还是出现了。当时郭靖脸上的惊喜确实让黄蓉喜欢了好一阵，只是再看到莫愁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当初莫愁教她的那些话。 “没理由啊，为什么颜哥哥就吃这一招呢？”莫愁支着小脑袋，也开始犯愁，“要是颜哥哥惹我不高兴了，我就装作生气不理他，他很快就会来哄我的。” 黄蓉叹一口气：“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的靖哥哥和你的颜哥哥当然不同。” 于是，两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开始八卦起自家的男朋友来。 “我觉得，还是你对郭大哥太好了。”想了一阵，莫愁郑重的点点头，“之前，我看到颜哥哥的义父，对他娘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可他娘总是对他义父爱理不理的。你要让郭大哥知道你的好才行啊。” “那要怎么做呢？”虽然聪明绝顶，可对待男女之事，黄蓉还是一窍不通。 莫愁想了想，说道：“以前，颜哥哥每次送我个什么礼物，都是轻描淡写的‘拿着玩吧’‘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掉’。可是，我在他家的时候，他府里的丫鬟们都在我耳朵边上念叨，我才知道原来那些礼物有多么的值钱多么的难得，心里才越发的珍惜。之前不懂的时候，我还把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拿去给那个讨厌的陆展元用呢！”说着，小手在半空划了一个圈圈，以展示那颗夜明珠真的很大。 黄蓉果然聪明，一拍手：“你的意思，做了事情就要让对方知道，而不能藏着掖着，让他去猜？” “就是这样！”莫愁很肯定的点头，“你要是不说，郭大哥肯定猜不出来，也想不到那个上面去。”——郭大哥比颜哥哥笨多了，真不知道蓉儿到底喜欢他哪里。 第二天，黄蓉便将这番话付诸行动。 “靖哥哥，这是我特意让店家准备的口蘑煨鸡，你爱吃。”中午饭时，黄蓉将桌上的一道菜往郭靖的方向挪了挪。 郭靖一愣：“蓉儿，你也吃。” 莫愁哼了一声：“蓉儿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郭靖想了想，发现真的不知道，傻傻的摇了摇头，黄蓉眼圈便是一红。莫愁扬起头，骄傲的说道：“颜哥哥就知道我喜欢吃蘑菇，我也知道颜哥哥爱吃狮子头。” 郭靖更加窘迫了，完颜康赶紧给他解围：“好了，再不吃饭菜该凉了。”黄蓉平静了一下，笑道：“靖哥哥，我喜欢吃新鲜的鱼虾，你可不要再忘记了哦。” 中午日头热，他们急着赶路，也顾不上这么多。官道两旁的树木被晒得无精打采的蔫着，完颜康从树上折下几根树枝，又拿出了自己的一件衣服，做了个简易的遮阳装备，递给莫愁。黄蓉见状，便扯了扯郭靖：“靖哥哥，我也要。” 郭靖一时反应不过来：“要这东西做什么，累赘的很。” 黄蓉一瞪眼：“没有这东西，我就要被晒黑了。还不快给我做？” 晒黑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啊，郭靖仍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听话的模仿着做了一个，黄蓉拿在手上，再一次的觉得，自家这个傻哥哥，果然需要进一步的调/教。 几个人脚程很快，又都身怀绝技，并不害怕猛兽宵小之类，也不着急找什么宿头，晚上便在一片荒原上停了下来。 郭靖和完颜康抓了两只野兔两只山鸡回来，黄蓉生了一堆火，正打算挽起袖子开干，莫愁偷偷的扯了她一把。 “让他们去干，你等着吃就可以了。” “为什么啊，一直是我做饭的，他们的手艺一定很差。”黄蓉还是比较挑嘴的。 “做饭很难的，我就不会，所以都是颜哥哥做的。颜哥哥能做，郭大哥一定也能做。”莫愁小声的传授机要，“你想想，他们要是做得难吃，不就是显出你的能干了吗？” 太对了！黄蓉星星眼的看着她：“莫愁，你和我差不多大，怎么懂得这么多？” 莫愁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在古墓里就听过祖师奶奶的故事。祖师奶奶什么都会，又漂亮又能干，可那个坏人王重阳偏偏不喜欢她，还要出家，我就一直想不通。后来认识颜哥哥以后，他给我讲了许多故事，我才慢慢的明白，女孩子太厉害是不行的，就算什么都会，也要让她的男人表现表现，不然就会不讨人喜欢，就和祖师奶奶一样。” 黄蓉没有听过林朝英和王重阳的故事，便缠着莫愁再讲一遍，听完之后，叹息一声：“这个王重阳果然不是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偏偏不说，只是拖着，甚至还跑去做了道士，让你的祖师奶奶怎么办？天下都知道了，男人情愿出家都不愿意娶她，多没有面子。” “就是啊！”莫愁觉得这话简直对极了，“王重阳是坏人，教出来的丘处机也没有什么好的，偏偏颜哥哥这么好，没有被那个臭道士教坏，好险好险。” 两人正说着，就见各自的男朋友都拿着烤好的肉走过来。完颜康是熟练工，烤出来的还算是美味，郭靖就完全不行了，肉都被烤得黑黑的，全部焦了。 “蓉儿，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每天做饭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情，真是多谢你了。”郭靖看着自己的成果，想起黄蓉那出神入化的手艺，诚恳的表示谢意。 黄蓉只觉得心里一阵柔软和甜蜜。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付出。她精心安排着两人的行程，她处心积虑的哄着洪七公教导郭靖功夫，却从来没有听到郭靖说过一声“谢谢”。的确，他们两人不用分什么彼此，谢不谢的她也并不在乎，只是这时亲耳听到了，却百感交集。 看着莫愁心安理得的拿着烤好了的兔腿，又掏出手帕擦了擦完颜康脸上的黑灰，两人相视而笑的那副甜蜜的样子。黄蓉在心里决定了，以后就要按照这种路线走下去，要让靖哥哥发现自己的好，可不能像林朝英那般，默默奉献，结果却在古墓里孤苦一生。 43、父子夜谈 要去终南山，自然要路过中都。此时的中都，最热闹的，便是赵王爷迎娶侧妃。 “颜哥哥，你没事吧？”听到这个消息后，莫愁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身边的完颜康。完颜康脸色淡淡的：“啊，没有什么事。“ 爹爹这是什么意思？想拉拢仆散安贞吗？这一家子的确是重臣，但他们没有一个好惹的。同理，那个侧妃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娘该怎么办？ 有郭靖和黄蓉在，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半夜偷偷的溜了出去，熟门熟路的，回到了张灯结彩的赵王府。 完颜洪烈坐在书桌前写些什么，还没有睡。在看到完颜康的一刹那，他高兴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面前的笔墨什么的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康儿，你可回来了！”完颜洪烈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抓住儿子的肩膀，上下打量，“瘦了，还黑了，你吃苦了吧？我这就让人做点东西，给你好好补补。” 完颜康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们父子相处这么多年，感情深厚，这不是假的。说句实话，完颜洪烈对他的关心，比包惜弱还要多许多，他和完颜洪烈的关系，也更加好些。可是，现在面前这个对他一门心思好的爹爹，要纳侧…… “爹爹，恭喜了啊。”完颜康躲开完颜洪烈的手，淡淡的开口。 完颜洪烈老脸一红，随即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是知道我的。”为了包惜弱，他推了无数次皇帝的指婚，也推辞了不少官员之间互相赠送的美人。 完颜康摇摇头：“我只知道，你要纳仆散安贞的侄女儿做侧妃。” “你也知道，她是仆散安贞的侄女儿。”完颜洪烈抓住儿子的手，“你放心，不管我娶不娶她，你娘都是我的正妃，而你是我的儿子。我完颜洪烈发誓，此生只有你一个儿子，就足够了。” 完颜康嘴里发苦，他生平第一次恨起了自己的这种不管什么事都往坏处想的性格。如果说他不多想，那么这是多好的父子其乐融融的时间段啊！侧妃是个能生的，完颜洪烈多年只有他一个儿子，如果再不生，便是让人怀疑他男性/功能了，所以，孩子必须要生，而完颜洪烈的意思，是只生女儿吗？这如何能人为控制呢？ 他想起怀里的武穆遗书，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拿出来：“爹爹，我要去一趟终南山，顺便向莫愁的师傅提亲。” “不行，”完颜洪烈斩钉截铁的提出了反对，“她只是一名江湖女子，将来如何担当得起大金国国母的重任？我早就说过，如果你喜欢，便纳了她，平时多宠着点偏着点也就是了，何必要正式提亲呢？” 完颜康很郑重的摇了摇头：“不是的，爹爹。我只想要莫愁做我的妻子。” 完颜洪烈看着他的眼，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初见包惜弱时的那种心情——这个美貌善良温柔的女人，他一定要娶，一定要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一定要给她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而现在，自己却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我也不拦着。”完颜洪烈长叹一声，“提亲可不能这样空着手去，你去库房挑一些贵重的又精巧的东西做聘礼吧。如果以后朝廷上有什么不满，我自可以为她再造一个合理的身份出来。” “谢谢你，爹爹。”完颜康这声道谢倒是非常的真诚，完颜洪烈自是听出来了，他欣慰的笑笑：“你是我的儿子，你要做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允许过。” 完颜康也笑了：“还有一件事情，爹爹，需要你帮忙。”陆展元是到归云庄送结婚请帖的这件事情，郭靖已经跟他说过了。这个讨厌的家伙，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两人商讨了许久后，完颜康自是从窗口掠出。他现在功力深厚，身法极快，王府虽然众多高手防卫，但也没有谁能够发现他的踪迹。完颜洪烈看着儿子的背影融入黑夜，一种骄傲感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儿子，武功和智计都很出色的儿子。 不过，现在似乎因为纳侧妃的事情，儿子和他起了一些隔阂。完颜洪烈依旧不担心，他和儿子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而且，时间能证明一切，他绝对不允许再有另一个孩子，到时候，康儿定会发现他的苦心。 第二天一早，完颜康便带着莫愁，和郭黄二人一起往终南山赶去。 这条路他走了不止一趟了，自然很是熟悉，黄蓉读过不少书，也了解风土人情，一行人中，倒是他和黄蓉说得最多，莫愁偶尔会插几句嘴，郭靖则是干脆一言不发，只是倾听了。 一日，几人渡过黄河，到了陕西。陕西面食出名，几人找了家老字号的面馆坐下，黄蓉便讲述她从书上看来的各种面食的来历。就在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叫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往一旁的桌子上一坐，高声叫道：“小二，来两大碗裤带面，多放点辣子！” 黄蓉低声笑道：“这里人很有钱啊，叫花子也来吃面。” 莫愁看了他们一眼：“不一定是叫花子吧，他们的衣服可干净了。” 完颜康心知这是丐帮中的净衣派，也不说破，只是认真听着那两个人的谈话。 “彭长老这次的任务颇为奇怪，要抓那一男一女两个俊秀的少年。你说，捉女的还行，捉男的为什么？”左首一个胖些的乞丐笑得暧昧。 右首那个矮瘦一些的呸了他一口：“长老让做的事情，照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别到时候事情做不好，挨骂的还是我们。” 完颜康见他们每个人肩上都有口袋，数了一下，都是四只，可见是丐帮的四袋弟子，想来武功不会太高。至于那个彭长老，他没有听说过，不过听那乞丐的口气，也许是个好色的。 黄蓉自然也听了出来，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人不再说话，而是快快的吃完了面，结账走了出去。路过那二丐时，二丐还看了一眼，见他们是四人，而莫愁和黄蓉又都穿了男装，便没有在意。 到了外面，黄蓉将众人扯到一面影壁墙后，说道：“这两个乞丐定然不是好人。” 郭靖奇道：“为什么？” “你没有听见吗？他们说要抓一男一女，还要生得俊秀的。那胖乞丐说抓女的还行，可见他们是准备强抢民女了，不是好人。”黄蓉解释道。 郭靖大惊：“七公他老人家如此义薄云天，怎么他的手下有这种坏人？” 黄蓉笑道：“丐帮这么大，七公肯定管不过来。七公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既然碰上了，就帮他管管这些坏乞丐，想来七公也会开心的。莫愁，你们要不要来？” 莫愁看向完颜康：“颜哥哥，你说。”完颜康想了想，不知他们口中的“一男一女”是否就是他和莫愁，有心探个究竟，也就点了点头。 正好这时，这两个乞丐吃完了从店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四人远远的跟着。他们脚步轻巧，那两个乞丐完全没有感觉到。 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到了一家客栈门前，那两个乞丐对着墙角的两个小乞丐打了个手势，点了点头，便在一旁守着。不一会儿，客栈里果然走出了两个年轻人，正好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柔妩媚。四人大惊，这两人他们都认识，陆冠英和穆念慈。 穆念慈脸上尽是忧色，陆冠英低声安慰着她什么，两人渐渐走远，墙角边的小乞丐也都跟了上去。郭靖还待再跟，却被黄蓉一把扯住：“既然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我们也在这里守着就是。料想这些乞丐也是晚上才能动手。” 郭靖见完颜康和莫愁都一动不动，想是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觉有些羞愧，点头答应了，又自高奋勇道：“这里让我守着。” 入夜时分，果然见那两个乞丐鬼鬼祟祟的，从墙头跃了进去，没有多久，便听到一声呼哨，墙角剩余的四个乞丐也依次跳了进去，又扛着两个麻布袋子出来。那麻布袋子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明显里面有人。 郭靖等四人便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等到了一片开阔地的时候，忽然发力，挡在了众丐面前。 领头的胖乞丐一惊，抽出大刀，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强抢民女，罪大恶极！”郭靖喝道，至于陆冠英其实是属于“民男”，他也就跳过不说了。 胖乞丐眼神一暗，见他们只有四人，年纪又都尚幼，起了杀心，一挥手：“兄弟们，不能留活口！” 他们哪里会是这四人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点倒在地。胖乞丐见势不好，便偷偷绕到郭靖身后，一刀就要劈下，郭靖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将他拍翻在地。 “神龙摆尾！是神龙摆尾！”地上躺着的一个小乞丐忽然叫了出来。 神龙摆尾？胖乞丐喘着粗气：“莫非，这是降龙十八掌？你们，认识洪帮主吗？” 黄蓉做了个鬼脸：“你们做了这么大的错事，还好意思提七公？” 胖乞丐一脸愕然：“我们做什么错事了，我们是在捉拿金国的奸细。” 完颜康立刻明白过来，陆穆二人，定然是替自己受过了。他按了按莫愁的手，示意她不要开口，两人便缩到一旁，静静的听着。 郭靖问道：“什么金国的奸细？他们是好人。” 胖乞丐回道：“月余前，彭长老处传来消息，说有一男一女两个金国的奸细，可能是往北来了，让我们注意着些。这两个人武功甚高，穿着富贵，长得也都很俊秀。前两天，我手下有人来报，说见到了类似的两人，我也怕捉错了人，便派人跟着。不料这两个人功夫不错，被他们发现了，双方动起手，跟着的人也受了伤，那就定然是金国的奸细没错了。” 黄蓉叹息一声：“人家好好的赶路，看到有人跟踪自然会动手，怎么就是奸细了呢？你们抓错了！” 郭靖赶紧将布袋解开，只见陆冠英和穆念慈都睡得昏昏沉沉的，胖乞丐尴尬的笑：“这个，我怕打不过他们，便用了迷药。浇点冷水便好。” 黄蓉将水囊递上，郭靖往他们脸上浇了一些，两人果然悠悠醒转。一看到郭靖和黄蓉，陆冠英顿时清醒过来，抓住郭靖的手：“不好了，祖师爷，要杀您的六位恩师！” 44、拜上重阳 郭靖大惊。他知道，以黄药师之能，杀了江南六怪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只是：“我那六位师傅与黄岛主并无仇怨，黄岛主为什么和我的师傅们过不去呢？” 这话黄蓉不爱听了，她立刻叫道：“我的爹爹才不是这种人，难道不是你的六个师傅和我爹爹过不去吗？” 郭靖一向不和她争辩，只是着急道：“陆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的师傅们在哪里？” 陆冠英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他们在终南山受了伤后，一直没有走远。” “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蓉急匆匆的插话。 穆念慈一直在旁边听着，此时便开口道：“我们在庄子上，也听说了丘道长惨死的消息，义父当时就晕了过去。只是，我们也不相信是江南六侠做的，因此，爹爹一直在四处探听。”说到这里，她有些为难的看了莫愁一眼，接着道：“陆家庄的陆堂兄新婚，爹爹必须去参加婚礼，走不开身，所以查探的事情就交给了我们。爹爹前脚刚走，黄师祖就来了，问有没有黄姑娘的消息，我怕惹师祖不高兴，就说不知道。没想到，师祖就生起气来，说都是江南六侠不好，不会教徒弟，因此，他要找他们算账。” 陆冠英补充道：“你们不要怪念慈，她也是好心，生怕你们为难。因此，我们便想着通知江南六侠，邀他们到归云庄做客，顺便也解一下他们和祖师爷爷的误会。” 其实，陆冠英心里是这么想的：江南六怪脾气极为奇怪，黄药师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两方要是遇到，定然是一场盛大的虐与被虐。如果直说让江南六怪去躲一躲风头，他们一定不肯，所以，他便打算借接江南六怪来做客之名，将他们藏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去。 黄蓉舒了一口气，笑道：“放心，爹爹只是担心我的安危，见我没事了自然会消气的。靖哥哥，你的六位师傅不会有事。” 完颜康偷偷的扯扯莫愁，慢慢溜到边上，给地上的乞丐一一解穴，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客气话来道歉。乞丐们见他满脸堆笑，态度良好，又知道是误会，气也就消了，很快就和他攀谈起来。 完颜康套话的本领一流，和那些小乞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自然而然的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乞丐们的目标果然是他和莫愁。当初他们两个逃过了丐帮的搜索，洪七公下令，如果有消息就报上来，也没有特意当回很重大的事情，更没有特意要求谁去做。这下好了，不管是净衣派还是污衣派，都想着去做，争取能够压过对方去。这些乞丐，便是属于净衣派彭长老手下的。而陆冠英和穆念慈，则是纯熟倒霉。本来洪七公的命令只是跟踪盯梢，可彭长老见了穆念慈后，色心顿起，又立功心切，便要求把人给捉来。 还好那个色狼没有看到我家的莫愁！这是完颜康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则是：这件事情倒是值得好好的利用一下。呃，他果然变成一个不折手段的人了，完颜康默默的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反省了一下。 不过，再怎么利用，现在也不是时候。第一，黄蓉在，不好做手脚；第二，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提亲。 那边，郭靖做担保，把陆冠英和穆念慈扶了起来，与丐帮的人相互见礼后，问道：“你们是和我们一起去找我的六位师傅吗？” 陆冠英和穆念慈对视一眼，摇摇头：“既然已经通知到你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归云庄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打理。” 郭靖还要再劝，黄蓉知道陆冠英是太湖匪首，事务繁多，便答应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多说了。如果你遇到了我的爹爹，就告诉他我很好，和靖哥哥还有莫愁他们在一处呢。”她知道黄药师讨厌郭靖，却喜欢莫愁，这样说的话，他的火气会小一些。 陆冠英和穆念慈携手离去，完颜康一直保持低调的看着，莫愁轻轻的跟他咬耳朵：“那是你的义妹，你就不去见见？” 岂止我的义妹，还是我的命中注定呢。完颜康也在她耳边小声回道：“不是打过招呼了吗？” 莫愁撇撇嘴：“说吧，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我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不在想好事。” 完颜康失笑：“真是冤枉，我可是在担心江南六侠的安危呢。” 莫愁狠狠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嗔道：“当面撒谎。” 两人小声的打闹着，黄蓉见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再看看郭靖却是忙着和丐帮的人称兄道弟，把她一个人抛在边上，心里便有些不平衡，不过也没有发作。只是第二天早晨，郭靖对黄蓉加倍的细心体贴起来。 莫愁当然要问原因，黄蓉骄傲的回答：“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就要让他知道，不然，他就会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了。” 所以说，蓉儿姑娘，你出师了。 不一日，便到了终南山地界。远远的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山峰，莫愁的眼圈忽然就红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是那么的记挂着古墓，记挂着师傅、孙婆婆和师妹。离开古墓的时间长了，跟着完颜康在一起，她一直是没有压抑自己的性格，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要什么就提出来，所以，古墓派的“万物不萦心”的教诲在这一刻对她来说就是空气。 完颜康当然看出了她的激动，抚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对郭靖和黄蓉道：“我要去全真教拜见各位师伯师叔们，莫愁也要回古墓拜见她的师傅。郭大哥要和我一起吗？” 黄蓉道：“还是不了，我们要去探听江南六侠的消息，不如兵分两路，过几天我们还在这里汇合。” 四人遂分开行动，完颜康让莫愁在古墓派和全真教的分界处等他，自己先去到了重阳宫。 由于丘处机的事情，全真七子剩余的六人都回到了山上，听说完颜康来了，赶紧派尹志平出来迎接。 一见到他，尹志平的立刻就热泪盈眶：“杨师兄，师傅死得冤枉，我们一定要为师父报仇！” 完颜康连连点头：“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尹志平分外欣慰，紧紧拉着他的手：“我就知道，杨师兄乃是师傅的得意弟子，一定不会坐视师傅沉冤地下的！” 全真七子中武功最高的那个死了，剩下的人人恼怒。饶是马珏年长，性子也最为沉稳，看见完颜康走进来时，也想到了当年师弟意气风发的模样，心痛不已。 “康儿，对你师傅的去世，你有什么看法？”马珏沉了下气，问道。 完颜康稍作思索，答道：“依弟子见，此事必不是江南六怪所做。” “哦，何出此言？”一旁的谭处端奇道。 “第一，江南六怪与我师父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年也只是误会一场而已。现在找到了郭大哥和小徒，误会也解开了，他们没有杀人的理由；第二，当初在牛家村的时候，师傅和江南六怪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然后独自离去，可江南六怪为什么追上他与他动手呢，岂不是多此一举？第三，不是我大言不惭，以江南六怪的功夫，要杀师傅恐怕不是这么容易，除非用毒。”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马珏看向王处一：“师弟，你居然看得都没有一个孩子通透，好端端的和江南六怪结下仇怨。” 王处一不平道：“适才康儿也说过，除非用毒。那柯镇恶不就是用毒的？不知道他们用了哪些卑鄙手段呢。” 原来，江南六怪和全真教争执的时候，虽然自己身负重伤，可也伤了不少全真弟子，特别是柯镇恶的毒蒺藜，让他们伤透了脑筋，王处一的两名亲传弟子也受了伤。 马珏叹道：“康儿，你认为，会是谁做的？” 完颜康想了想，恭敬的回答道：“江湖上，武功在师傅之上的人并不多，而那些人，和师傅又没有冤仇。弟子想，莫不是一些人数众多的门派，仗着人多势众，或者是和全真教有过节的某些武功高强之人，将过节算在了师父头上？” 他这一句话，将丐帮和桃花岛都给算了进去。马珏当然知道周伯通和黄药师的恩怨，黄药师号称东邪，做事不遵循常理也是经常的；而人数众多且能杀了丘处机的门派，自然是丐帮了，可洪七公一向光明磊落，莫非，是因为先师王重阳得到了《九阴真经》之事？ 也不怪他胡思乱想，丘处机之死对全真教的打击颇大，他已经到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你先下去歇歇，此事待我们商议后，再告诉你应该怎么办。” 完颜康施了个礼，有些扭捏的说道：“弟子还要去拜会古墓派的林掌门。” “去吧去吧，”马珏挥挥手，他知道完颜康和莫愁的关系，倒是不在意，“言语间客气些。” 莫愁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他过来，不由得嗔怪道：“怎么这么久，要是天黑了，师傅才不可能见我呢。” “傻孩子，你师傅听说你回来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见你呢。”完颜康拉住她的手站定，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瘦，有没有黑。哎呀，你应该穿那件淡黄色的衣服的，这件衣服都旧了不好看了；我送你的发簪怎么不带上呢，还有手串......” 莫愁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啊，颜哥哥，你怎么了？” 完颜康挠挠头：“我，我有点紧张啊。” 莫愁吐了吐舌头：“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师父，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不知道，我就担心我对你不够好，你师傅责怪我。” “放心吧，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告诉师傅的。”莫愁踮起脚，拍拍他的头顶，“要乖哦！” 完颜康苦笑。他是真的紧张啊，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真是的，刚才全真六子齐刷刷的坐在上面瞪着他的时候，他都毫无压力，可现在怎么这么失态呢？ 这是不是就是，女婿见丈母娘？他觉得手心的汗都出来了：要是林师傅不同意莫愁嫁给他，该如何是好呢？ 真是的，见丈母娘提亲神马的，比陷害挖坑之类的，难得多了！ 45、提亲成功 紧张的围着莫愁转了半天，又从包袱里拿出新衣服新首饰硬是逼着她换上，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美人，完颜康这才松了一口气。 “颜哥哥，你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被倒腾了半天的莫愁哭笑不得，“需要这么隆重吗？” 完颜康连连点头：“当然，不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哪里有脸见林师傅和孙婆婆？”莫愁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新衣服，笑道：“弄这么多花里胡俏的东西让我穿上，不怕把师父她们吓到吗，还以为你去做了生意，赚了大钱呢。” “我本来就不穷。”完颜康努力的想通过说笑来摆脱自己的焦躁不安，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完颜洪烈的私产众多，近几年几乎都是他来管理的。 莫愁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要不要收拾一下呢？” 真的，差点忘记了！完颜康跳了起来，从包袱中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又拢了拢头发，惴惴不安的问道：“现在怎么样，我看起来有没有很糟糕？” 莫愁笑道：“颜哥哥最好看了，怎么穿都漂亮。” 完颜康丝毫没有意识到此话有多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水分，现在他的一颗心就如同吊在半空中一般，七上八下的。 “时间可不早了，我想早点见到师父呢。”莫愁见他磨磨蹭蹭的，再次开口催促。 “哦，好，好。”完颜康僵硬的点头，不停的背着早就准备好的提亲时要用的发言稿，保持着一种同手同脚的姿态，诡异的往前走。 莫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紧张，任何时候，她的颜哥哥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还有一种她很不喜欢的说话不透底的作风。现在看来，原来颜哥哥也是会慌张的，是因为看重自己的缘故吗？莫愁偷偷的笑了。 古墓派当然是不会有人出来的，莫愁在门口低低的唤了一声：“师父，徒儿回来了。”，然后便乖乖的垂手站立。完颜康也保持这一样的姿态，站在她身后。 半响，里面闷闷的传出来一句：“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康儿不许。” 好吧，自己被拒之门外，是在他的预料以内的，完颜康恭敬的开口：“在下还有要事，想与前辈面谈，不知前辈可有时间？” “我不见外人。”林红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完颜康鼓起勇气：“还请前辈出来一议。” 莫愁有些着急。在她看来，颜哥哥完全不是外人，师父这样拒人千里之外有些过分了；可师父就是这种脾气，要是颜哥哥因此而生气，那就太不对了。 古墓内又是一片沉静。过了一会儿，大门吱嘎一声打开，孙婆婆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婆婆！”看见这个把她从小带大的妇人，莫愁眼泪上涌，软软的喊了一声。 孙婆婆的眼角也闪着泪光，不停的搓着手，上下的打量着莫愁：“长高了，漂亮了，也瘦了。” 莫愁上前一步抓住孙婆婆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听里面又传来那个冷冷的声音：“还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是了，古墓派是不许这么情绪外露的，莫愁和孙婆婆对视一眼，都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孙婆婆看了看完颜康，赞许的笑道：“你把莫愁照顾得很好。不过古墓派不许男人进入的，我家小姐说，让你在外面自己搭个棚子。” “是，弟子遵命。”完颜康立刻笑嘻嘻的答应。和古墓派的林大小姐打交道，没有被赶走就是第一步的胜利。 莫愁见他毫不在意师傅的冷淡，心里甜蜜，悄悄的跟他挥了挥手，跟着孙婆婆便回到了古墓。大门又轰的一声关闭了，完颜康瞬间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也被关在了里面。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和莫愁在一起，白天黑夜都没有分开过。还好他还记得莫愁未成年，不至于禽兽到对她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不过抱抱亲亲还是有的，虽然每次亲热后，他都要去冲个冷水澡。莫愁的娇憨可爱，莫愁的软言温语，莫愁对他毫无原则的信任，莫愁那些没有来由的小性子，都让他深深的陷了进去。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姑娘了。并不是一开始的同情怜悯，后来的要负责，而是真真正正的，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完颜康摸摸自己的脸，傻傻的笑了，却忽然间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要是林掌门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那该怎么办呢？——笑容被僵在脸上，他又开始忧心起来。 “姐夫在门口，脸上神色变来变去的，好生奇怪。”小小龙女从门口观察的小孔上撤了回来，她一贯受着喜怒不形于色的教育，第一次看到有人面色如此变化多端的。 林红儿冷冷的说道：“不要去管他。莫愁，你跟我来。” 小小龙女点了点头，既然师傅说了不要去管，那就不去管。不过，听孙婆婆说，这个姐夫为了师姐连死都愿意，想来应该是个不错的。 这边，林红儿带着莫愁娴熟的穿过漆黑的古墓通道，走到自己的房间，点亮了油灯，淡淡的开口：“把胳膊伸出来。” 莫愁的脸刷的就红了，她当然知道林红儿是想要干什么，便有些扭捏的伸出了胳膊，拉开了衣袖，一点殷红如血的守宫砂出现在眼前。 林红儿满意的点点头：“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颜哥哥总是神神秘秘的。”莫愁见到了师父，便理所当然的开始吐槽，“他这人做事一向奇怪，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最后却总能扯到一起去。” “那你可知他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莫愁很遗憾的摇摇头：“我问过他，可是每次他都笑得傻兮兮的，就是不告诉我。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哦？他既然没有说，你还能了解。”林红儿许久不见徒弟，慈母心态也冒了出来。 莫愁有些害臊，低声却又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果是对我不好的事情，颜哥哥是绝对不会做的。不用他说，我知道的。” 不用他说，我知道的。林红儿把这句话在心头过了又过。她一生从未尝过情爱滋味，却是林朝英和王重阳感情的见证者。林朝英住进古墓，为了那个男人守了一辈子，如果，她也能说出“我知道的”这种话，那该多好！ 林红儿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柔软，道：“改天我就出去，会一会他。” 身为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完颜康从来都没有做过结草为庐的事情，因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搭草棚子，还好天气不凉，便找了棵茂密的大树，当做自己的暂住地。 当林红儿牵着小小龙女的手走出来的时候，完颜康正抱了一捆干草在树上扎着，想弄得尽量舒适点。一看到林红儿，他脚下一滑，四仰八叉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小小龙女睁大了眼睛：这个人太奇怪了，嗯，好像蛮有趣的。林红儿还是保持一张面瘫脸：“颜公子，你找我？” 完颜康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懊悔不已。他明明是想把最完美的一面表现出来的，怎么却事与愿违呢？而且，林掌门，我找你谈话自然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带个孩子出来，这是什么事呢？ 他咳嗽两声，却悲催的发现之前背得滚瓜烂熟的求亲台词被忘了个一干二净，该怎么开口呢？ “你是姐夫吗？”清亮的童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小小龙女此时还是有一些孩童的好奇心的。 姐夫？完颜康瞬间觉得自己的血条又满了，忙忙的点头：“林掌门，在下此次前来，就是要向您提亲，想娶令徒莫愁为妻。” “我知道了，还有呢？”林红儿毫无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这就完了？完颜康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常情况下，林掌门不是应该表示同意或者反对的吗？用知道了来打发他？这，这不科学！ “那个，还希望前辈能够成全！”完颜康硬着头皮，再接再厉。 林红儿点点头：“我不是说了我知道了吗。难道你想现在就娶她？” 这是，同意了？完颜康怎么都没有料到，自己临时又准备了一肚子感人肺腑的话丝毫没有用武之地，林红儿答应得如此轻飘飘的，古墓派的人真是，不好形容…… 他赶紧把准备好的聘礼拿过来，毕恭毕敬的奉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掌门笑纳。” 林红儿老实不客气的接过聘礼：“我还要留莫愁住一段时间。既然她要嫁你，那我还要给她准备一些嫁妆，你就在这里等着，若是不耐烦，可以过些日子再来。”说完，就飘然入了古墓。 完颜康还没有从这一惊一喜中回过神来，有种不真实感。正常人遇到别人上门提亲，怎么都要稍微为难一下，以显示自家女儿的金贵的吧？林红儿却表现得这么不重视。他不由得长呼一口气：还好是他，如果是别人，岂不是会因此看低他的莫愁？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而林红儿入得古墓，却把莫愁单独叫了出来：“颜公子向我提亲求娶你，我已经答应了。《玉/女心经》已经在你手上，现在，我正式将它教给你，就当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吧。” 莫愁一下子被天上掉下来的两大块馅饼砸中了，有些回不过神。嫁给完颜康，这是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被提出来说，她不免有些害臊；《玉/女心经》，却是本门的至宝，师傅一直说等她再大些才教的，现在要学，她不由得激动起来。 林红儿继续道：“修炼《玉/女心经》，必须得两个女人闭关，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见那个姓颜的小子了。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莫愁点点头：和师傅都能相处到一块儿去，还能说上两句话，她的颜哥哥果然厉害。 46、弹指神通 莫愁要闭关修炼了，这个消息对完颜康来说简直是个噩耗，这说明，他又要恢复一个人的状态了。修炼这种事情，又不能够说清楚准确时间，孙婆婆很怜悯的看着他：“你也不用一直在这里等着，过几天回来看看就是了。” 好吧，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完颜康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自觉无比凄凉的拜别了重阳宫，下山去找他的好兄弟郭靖。 郭靖虽然不聪明，可有黄蓉在，找到江南六怪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这六个奇形怪状且身上带伤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很快，他们便在一家客栈前会合了。 当黄蓉见到一个人的完颜康时，便叫了起来：“莫愁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莫非重阳宫的那些道士们不喜欢她，逼着你和她分开，然后你就答应了？如果是真的，我可饶不了你！” 郭靖在一旁大为尴尬。这次见到江南六怪，毫无意外的，让他们知道了黄蓉是黄药师的独生女，江南六怪原本亲昵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在他们眼里，张阿生是被黑风双煞害死的，想来想去，也就恨上了黄药师——如果黄药师没有教黑风双煞功夫，自然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因此，黄药师成功荣登他们心中“大魔头”的第一宝座。就算黄蓉之前再得到他们的欢心，现在也变得面目可憎。 黄蓉自然不允许他们辱骂自己的爹爹，和他们争执起来。夹在师父和恋人之间的郭靖左右为难，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看黄蓉又迁怒在兄弟身上，郭靖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完颜康虽然不知道缘由，可也能猜出一二来。本来他就因为莫愁不能陪伴心情有些压抑，无端端又被骂了一顿，更加不爽了：“我这次是去向莫愁的师傅提亲的，她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这次要留她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你们可要恭喜我，不久我就能娶莫愁做妻子了。” 黄蓉一愣。莫愁那里就没有人干扰，可她这里却事情一大堆，靖哥哥的几个师傅一口一个“小妖女”，她早就委屈透了。 “靖哥哥，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去和我爹爹提亲，娶我做你的妻子呢？” 郭靖一愣，黄药师他见过一次，气派很大，让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自然而然的，有些恐惧。黄蓉见他不回答，气往上撞，怒道：“你就一辈子和你的师傅们在一起吧！”扭头而去。 完颜康见郭靖还没有反应，恨恨的一拍他的肩膀：“还不快追！”郭靖这才如梦初醒，拔腿追了过去。 郭巨侠，不带这样的啊，泡妞都要兄弟提醒，完颜康无奈的摇摇头，信步往客栈里走去。 江南六怪身受重伤，一时走不远，便在距离终南山不远的镇子上找了个客栈住下。全真教虽说对他们讨厌至极，但也自诩是名门正派，不可能在他们受伤的时候下手，因此，他们倒也能安安静静的养伤。 这次江南六怪一下子折损严重，对全真教以及杀死丘处机的凶手都痛恨不已，当然也迁怒到了梅超风身上，如果他们不是追着梅超风的痕迹，也不会遇到这种麻烦事。 当郭靖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开心的，可听说黄蓉是黄药师的女儿，他们的脸便齐刷刷的掉了下来。完颜康进去的时候，他们依旧在生气中。 “几位前辈，弟子杨康有礼了。”完颜康很是恭敬的向他们问好。 虽然心知肚明丘处机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可看到完颜康的一瞬，江南六怪都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柯镇恶沉声道：“怎么是你，靖儿呢？” “郭大哥言语间惹怒了黄姑娘，黄姑娘生气了，郭大哥正追过去道歉呢。” 他倒是实话实说，可这实话明显惹怒了养伤中的江南六怪。 “这个逆徒，还去追那个小妖女作甚！”柯镇恶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榻。韩小莹受伤最轻，性子也温和些，连忙上前检查了一下柯镇恶裹着纱布的肩膀，柔声道：“靖儿还小，一时间被美色所迷是难免的。等他回来，细细的跟他说清楚，也就好了。” 柯镇恶哼了一声，没有开口，韩宝驹叫道：“什么被美色所迷，我看那丫头就是个小妖女！东邪的女儿，岂会是好人？” 完颜康本想愉快的火上浇油，却听到了一阵悠长的呼吸声。他内功深厚，自不是江南六怪可以比的，当时便是心里一惊，再凝神去听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此刻以他的功夫，所不能察觉出来的人，除了五绝还会有谁呢？ “各位还请住口！”完颜康当即了断的选择了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黄岛主对我和莫愁都多有照顾，绝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魔头；黄姑娘聪明活泼，绝对是个良配。我看在诸位是长辈的份上，不与诸位计较，但是还请诸位不要再说类似的话了。” 南希仁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出四个字：“关你何事？” 全金发也附和道：“是啊，这是我们江南六怪和靖儿之间的事情，你管不着！” 完颜康叹一口气：“那，丘道长是我的恩师，他的事情，我总管得到了吧？” 来了，江南六怪面面相觑。朱聪咳嗽一声：“丘道长并不是我们所杀，我们可以对天发誓。” 完颜康冷笑一声：“我也希望不是。可江湖上人人说得斩钉截铁，由不得我没有一丝怀疑。” 柯镇恶冷冷的一哼：“我们没有什么跟你说的。这种事情，你这种小辈不要纠缠了，我们江南七怪自然会和全真教的马道长说个清楚。” “现在有的人，没有道理便拉出长辈的名头来吓人，真是不害臊。”随着一个冷冷的声音，一个高高的青色的影子飘了进来，脸上木讷讷的，毫无表情，甚是吓人。 果然是黄药师，他赌对了。完颜康再次感谢《九阳真经》带来的高深内力，让他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黄岛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完颜康上前一步，言语间很是恭敬。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女儿。她在哪里？” “刚才还在这里来着，不过好像她和郭大哥起了一些小争执。放心，黄姑娘一切都好。” “哼，”黄药师傲慢的一仰头，“都是些臭小子。你的莫愁呢？” 完颜康憋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脸红了些，说道：“莫愁的师傅已经答应把她许配给我了。现在正在教导她一些新的功夫，等她学成了，我们便可以成亲了。不知到时候黄岛主可否赏脸参加我们的婚礼？” 黄药师“哦”了一声，随即笑道：“古墓派这次是真的和全真教成亲家了。你小子，拐到了人家的大徒弟，有点本事，给你的祖师长脸。” 完颜康挠挠头：“哪里啊，我可是千求万求才求来的呢，明明是莫愁给她的祖师长脸，我是丢脸的那一个。” “哈哈，”黄药师一笑，“亏你还是王重阳的徒孙，一点他的那种气概都没有学到，将来必是个怕老婆的。” “怕老婆有什么不好，”完颜康根本不以为意，“莫愁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听她的准没错。” 黄药师不由得想起了爱妻冯蘅，以及他们在一起的那段甜蜜时光，心里一软：“上次我准备教你两招的，没有时间，这次碰到了，便顺手吧。” 完颜康大喜，连忙道谢。一旁的江南六怪看见大仇人黄药师，又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聊来聊去，早就火冒三丈了，柯镇恶大声道：“杨康，你还要东邪传你功夫，你就这样认贼作父吗？你如何对得起杨兄弟？” 完颜康莫名其妙：“黄岛主好心对我，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关系？我爹爹知道了，一定也不会反对的。” 黄药师拎起他的衣领，淡淡的说道：“不要理不相干的人。”他本来就对江南六怪充满了意见，现在听说黄蓉和郭靖吵架，而郭靖还跟出去哄她了，顿时心情大好，觉得女儿有了长进，看这六个人也不是那么的不顺眼了。 江南六怪没有一个敢开口阻止的，对黄药师那傲慢的态度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完颜康给拎了出去。 “我看你内力不错，输就输在招式上。这便教你一门我平生得意之学。”黄药师说着，从地上拈起一枚小小的石块，信手弹了出去，就听噗的一声，一只麻雀就从天上直直的落了下来。 “这叫做弹指神通，你若是学会了，什么全真七子，江南六怪，统统不是你的对手。你也可以在莫愁面前显摆一下。” 黄药师对这个孩子还是有好感的，其实更多的是比较喜欢不谙世事的莫愁。王重阳的徒孙为林朝英的徒孙神魂颠倒，和当年简直倒了个个儿，这也是他很乐意看到的，因此，出手很是大方。 完颜康心里激动，传说中的弹指神通，就算亲眼看见都很赚，更别提是学到了。黄药师详细讲解了从哪里发力，真气又该如何流动，又该如何从指尖送出。完颜康本身便有一些桃花岛的功夫打底，又修炼过九阳，进度很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能够将小石子打进不远处的树里了。 黄药师心里满意，点头微笑：“很好，你果然聪明。” “爹爹！”黄蓉惊喜的声音传来，接着如同炮弹一般扑到了黄药师的怀里，“爹爹，我可想死你了！” 黄药师见爱女平安无恙，心里欣慰，却故意凶巴巴的：“你这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黄蓉一指郭靖：“爹爹，这个傻小子欺负你女儿，你可要帮我出气啊！”——这是莫愁教她的，有个现成的靠山在，不用白不用。 郭靖瞪大了眼睛：“蓉儿，我怎么可能欺负你啊！” “你纵容你的师傅们骂我小妖女，就是欺负我了！”黄蓉搂着黄药师的胳膊，冲着他做个鬼脸，“我想好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来桃花岛提亲，就像杨兄弟对莫愁做的一样，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说的对！”黄药师大感欣慰，摸摸女儿的头，对郭靖傻乎乎的样子也没有这么不顺眼了，“郭靖，你若是真心对蓉儿好，就带着媒人来桃花岛吧，我在桃花岛上等你。” “就是，杨兄弟都能亲自跑到终南山来，和莫愁的师傅提亲，你也应该能做得到！”在黄蓉的小心眼里，自己可千万不能被莫愁比下去。 完颜康觉得躺着都中枪：郭巨侠，做兄弟的不是故意拆你的台的，真的…… 47、郭靖提亲 “这下，就剩我们两个光棍儿了。”完颜康同情的拍了拍郭靖的肩膀，“怎么样，要去桃花岛提亲不？” 郭靖只是呆呆的看着黄蓉离去的方向，半响才回过神来：“可是，我的师傅们又不允许我和蓉儿在一起。杨兄弟，你比我聪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完颜康怜悯的看着他：“你觉得，现在是你的师傅们重要，还是你的蓉儿重要？” 郭靖很努力的思考了一下，随后认真的回答：“都很重要。” 完颜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深刻的体会到了黄蓉的不易，想了想，只得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表达：“那么，你想不想娶黄姑娘为妻？” “想，当然想。”郭靖立刻点头。 “那你就去提亲好了。” “可是，我也不想让师傅们不开心啊。”郭靖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看着完颜康，“杨兄弟，还是你想想办法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喂喂，郭巨侠，你这副完全信任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完颜康嘴角抽搐了两下：“郭大哥，你觉得，如果你留在这里，黄姑娘另嫁他人，你会后悔吗？” 蓉儿嫁给别人？郭靖不太灵光的脑袋瓜终于开始运转，斩钉截铁的回答：“那是万万不能的，不过，蓉儿和我要好，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完颜康伸手拍拍他的脑袋，有些恨铁不成钢：“郭大哥，现在黄岛主明显是不喜欢你。如果他硬要黄姑娘嫁给别人，黄姑娘也不能不听她爹的话。所以，你要是不去提亲，黄姑娘说不定会嫁给其他人；你若是提亲，你的师傅们就会不高兴。你选吧，到底要哪样。” 郭靖虽然老实，可也不笨。江南六怪对他实在是说不上好，除了七师傅外，其他的人动不动就是打骂；蓉儿就不一样了，蓉儿娇俏活泼，时常带着笑，和蓉儿在一起，他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我要去找蓉儿。杨兄弟，你陪我一起好不好？”郭靖终于下了决心。师傅们顶多会不高兴这么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果让他没有了蓉儿，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完颜康这才松了一口气。郭靖如果不去提亲，黄蓉定会不高兴，黄药师自然也高兴不了，说不定就会迁怒到无辜可怜的自己——谁让他是郭巨侠的结拜兄弟来着？本以为跟在郭巨侠身边就会很安全来着，唉。 “我要跟莫愁说一声，不然她会担心的。”完颜康认命的跑去古墓派向未来老婆打了请示报告。莫愁居然非常的支持，在她看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黄蓉是她唯一的同性好友，能够得到幸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两人一路往东而行。完颜康这才发现，郭靖其实是个很好的旅伴，又不挑食又不爱管闲事还不挑剔住的地方，还非常听话。这让他做什么都很方便，例如说，到了晚间，他可以去某个米铺，与完颜洪烈的人接上头，布置一些事情之类。 这一日，到了嘉兴，正是中午时分，两人找了一家酒楼坐下，郭靖大声叫道：“来两大碗面，切些五花肉来！” 完颜康黑线——在郭靖心中，最好的东西难道就是面条、肉或者羊肝烧鸡之类的吗？黄蓉那可以逆天的做饭手艺，真的是浪费了啊！ 他摇摇头，另外点了一些精致的小菜，两人边吃边聊。 “郭大哥，你就这么空着手去桃花岛吗？”鉴于接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市镇了，完颜康不得不为郭巨侠的未来而操心。 郭靖表示疑惑：“为什么不能空着手？” 完颜康很有耐心的解释：“你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做客，难道不需要带些见面礼吗？” “我小时候，妈妈教过我的，不能要客人的东西，我一直都记着。”郭靖很老实的回答。 完颜康无力的扑倒在桌上：“大哥，你不是去做客，你是去提亲的！提亲懂不懂？聘礼懂不懂？” “哦！”郭靖恍然大悟，“这么说，我是该准备一些东西了。不过，杨兄弟，聘礼都要有些什么呢？” 又来了，这种绝对信赖的表情！完颜康觉得他都快崇拜黄蓉了，可以和这个大哥相处这么久，还甘之如饴。 “你想想，你的黄姑娘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 “蓉儿喜欢吃精致的点心，难道就让我带些点心去？好像太少了一点吧？”郭靖想了想，提出疑问。 郭巨侠你终于懂点人情关系了，完颜康表示欣慰：“现在天气热，你要是买了点心，到时候也会坏的，还不如买点别的。例如说，漂亮的绸缎啊，好看的首饰啊，反正，只要是女孩子喜欢的就可以了。对了，听说黄岛主精通乐理，如果能找到上品的乐器也是很好的。” 郭靖一边听一边点头，很佩服的说道：“杨兄弟，你学问又好，功夫又好，还懂这么多东西，丘道长九泉之下也会很高兴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完颜康心里翻了个白眼，对郭巨侠的说话艺术已经完全放弃了，自顾自的转移话题：“那我们赶紧吃吧，吃完了就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对了，你有没有钱？” 郭靖憨憨的笑道：“我出来的时候，大汗给了我好多金子的，到现在连一锭都没有用完呢。” 嘉兴虽然不如临安，可也是热闹非凡。两个大男人逛街，去买女人喜欢的东西，自然会比较艰难。完颜康在王府见识过不少，看到街上什么都不入眼，而郭靖则是没有见识过，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好在郭靖一路上已经被他的杨兄弟管得很习惯了，便跟在完颜康身后，见他挑三拣四，然后娴熟的讨价还价。 晚上，郭靖好奇的看着完颜康将白天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打包，挠挠头：“我记得刚看见蓉儿的时候，她戴着一枚束发的金环，很是漂亮，今天在街上就没有看到这么好的。” “当然，黄岛主号称东邪，他的东西怎么会有差的。”完颜康头也不抬的回答。 郭靖发愁了：“那，我们买的这些，会不会根本比不上蓉儿家里的？” 完颜康再次叹气：“就算比不上又如何呢，这是你的一片心意。” 郭靖似乎懂了，点头道：“那么说，蓉儿和黄岛主是不会嫌弃这些了？” “当然不会。”完颜康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少年，你未来的路还很长。” 郭靖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你有时候说话就是让人听不懂。不过你比我聪明，听你的准没错！” 这就叫做，憨人有憨福吗？在完颜康的这种疑惑中，两人不一日来到了舟山。完颜康装作去海岛上采药的商人，从当地的渔民口中探听到了几座岛屿，便雇了一艘船，说是往虾峙岛，船行到一半的时候，却又掏出匕首，逼着船夫到桃花岛去。郭靖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也不问，乖乖的闭嘴跟着。 船将近岛的时候，两人便已闻到海风中夹杂着的扑鼻花香。远远望去，岛上郁郁葱葱，繁花似锦，姹紫嫣红。郭靖叹道：“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看的花。”完颜康也觉得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深深的呼吸一口花香，身心舒畅之极。 两人跳上岛去，扔了一个银锭子到船上，郭靖就想往里跑，被完颜康一把扯住：“大哥，到人家家里来做客，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 郭靖对他十分信服，便停在原地，四周看看：“这里一个人也没用，蓉儿和黄岛主怎么才能知道我们来了呢？” 完颜康微微一笑：“看我的。”说着，便运上九阳真气，朗声叫道：“黄岛主，弟子郭靖、杨康前来拜见！” 他的声音并不尖锐，而是带着年轻人的清朗，随着风远远的送了出去，清晰无比，却又不显得刺耳。 郭靖便是一惊：“杨兄弟，你的内力居然这么深厚了！” 完颜康听他语气里带着赞叹，坦坦荡荡的，也笑了：“没有什么的。你现在的内力也很好，再过几年定然会超过我。” 郭靖很开心的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哑巴从花丛中出现，冲着他们指手画脚了一阵，又指指自己，指指道路，转身就走。 完颜康连忙拉上郭靖：“我们跟上。” 那哑巴走得甚快，东一转西一晃，两人紧紧的跟着，才不至于迷失方向。曲曲折折的走了数里，转过一座山岗，前面出现一大片草地，草地之北是一排竹林。哑巴指了指竹林，示意他们进去，转身离去。 竹林郁郁葱葱，从绿竹之间进去，就见里面有一座竹枝搭成的凉亭，与竹林浑然一体，仿佛天生长成的一般。亭上匾额写着“积翠亭”三字，两旁悬着副对联，“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亭中放着竹台竹椅，黄药师正坐在竹椅上，手拈棋子，打着棋谱。一旁的小茶炉边，黄蓉正在烹茶，茶香缭绕，与竹林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清幽无比。 郭靖差点叫出来，又想到一路上完颜康的叮嘱，便把兴奋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往前迈了一步，施礼道：“弟子郭靖，拜见黄岛主。” “靖哥哥！”黄蓉开心的冲他眨眨眼，“你可来了。” 黄药师点点头：“不错，你还算是有心。”信步走上前，伸手相扶。郭靖身子剧晃，头下脚上的往地面直冲下去，摔倒在地。好在他下盘功夫很是稳固，随即翻身起来，傻傻的看着黄药师，有些不解。 完颜康笑道：“黄岛主，要女婿摔个跟头做见面礼吗？” 黄药师看看他，笑骂一句：“你这个臭小子，油腔滑调。适才你那一嗓子，功力不浅啊。” “我这是班门弄斧，不值一提的。”完颜康一把将郭靖推了出去，小声在他耳边道：“你提亲的聘礼呢，快拿出来！” 郭靖赶紧将身上的包袱解下，双手捧着送了过去：“这是弟子的一些心意，还请岛主笑纳。” 黄药师接过包袱，只觉得入手沉重，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个郭靖他并不喜欢，无奈女儿执迷不悟，他也没有办法。以郭靖的性格，定然想不出要准备礼物，绝对是他身边这个臭小子提醒的。嗯，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把郭靖和这个老婆奴放在一起，这招果然不错。 48、遭遇顽童 黄药师对于郭靖提亲的话，不说同意，也不反对，只是安排两人在一丛花树旁的小屋子住下。黄蓉见目的达到，对莫愁的话更加信服，因此，也没有对郭靖表示太多的热情，反而让郭靖心里七上八下的。 “杨兄弟，依你看，黄岛主和蓉儿是什么意思啊？”当晚，郭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跑到完颜康房间里去，干扰他的睡眠。 完颜康打了个大哈欠，揉了揉眼睛：“放心，他们又没有说不答应你。” “可是，他们也没有答应啊。而且，蓉儿都没有亲手做菜给我吃。”郭靖不依不饶。 “黄姑娘又不是厨娘，她做不做菜只是按照她的心情。你该不是认为她理所当然的给你做菜了吧？”完颜康被他吵得没有了睡意，干脆披上衣服起身，“她看到你，是不是很高兴？这不就结了？” 这倒是真的，郭靖回忆了一下，终于放下心来：“杨兄弟，还好有你在。” 完颜康望天：“行了，现在放心了，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吧？” “嗯嗯，”郭靖连连点头，然后老实不客气的往床上一躺，“我睡不着，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 “往里点，你块头太大！”完颜康嫌弃的捅捅他，郭靖乖乖的往里滚了滚。完颜康在他身边坐下，靠在床头：“说吧，你想聊什么？” “呃……”郭靖一时间呆在那里。让他起一个话题开始聊天，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完颜康对这种时不时无力的感觉已经习以为常了，叹一口气：“那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和你的黄姑娘认识的吧。” 提到黄蓉，郭靖的精神就来了，他坐起身，说道：“蓉儿刚开始的时候，打扮成一个小乞丐……” 完颜康忽然抬起手，打断了他：“安静。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郭靖见他神色严肃，也住了嘴，认真的侧耳倾听：“好像有人在吹笛子。” “那是箫。”完颜康无奈的纠正这个常识性的错误，“走，我们去瞧瞧。” “不行吧，黄岛主明明吩咐过了不许随便出门的。”郭靖还在迟疑，却见完颜康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来不及多想，也就跟了上去。 皓月中天，花草的清香在黑夜中越发浓烈，箫声远远传来，似梦似幻。两人跟着箫声曲曲折折的走去，有时候无路可走，他们便上树而行。果然，越走箫声就越是明朗。一转弯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花丛，重重叠叠，月光下宛如一片静谧的小湖，花丛中有一块东西高高隆起，两人近前看时，却见是座石坟，墓碑上刻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十一个大字。 郭靖小声在完颜康耳边说：“这就是蓉儿的母亲了吧。蓉儿自幼丧母，真是可怜。” 完颜康点头：“既然是黄姑娘之母，我们理应祭拜。”两人便在坟前跪倒，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说也奇怪，当他们跪拜的时候，箫声便停了，等起身之后，箫声又起。 想来黄药师早就发现他们了吧？完颜康也不说破，只是拉着郭靖跟着箫声继续往前。没有多久，进入了树丛之中，箫声调子一下子变了，如同浅笑低诉，又如同情人之间的低语。完颜康心中一荡，当即运上内力，与箫声相抵抗。只听见箫声渐渐急促，似乎是催人起舞，完颜康运行了一阵九阳内功，心神渐渐安定，再看郭靖也是端坐在地，似乎也在运功。 这时洞箫声渐渐委靡，缠绵婉转，就像是一个女子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叹息一般。完颜康内力深厚，并不为箫声所惑，郭靖年纪尚小，不懂男女之事，两人也没有什么，却听到对面花丛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是痛苦难当。 郭靖心里同情，便拉着完颜康，慢慢走过去。那地方花树繁密，月色被枝叶挡住，透不进来。直到走到面前之时，才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只见他盘膝而坐，满头长发，长眉长须，鼻子嘴巴都被遮掩住了。他左手抚胸，右手放在背后，正是全真教的练功姿势。完颜康心知这必是老顽童了，郭靖却不知，只是看得有趣。 这时箫声轻轻细细的耍了两个花腔，那人叫道：“算了，算了！”作势欲起。郭靖来不及多想，当即上前，伸手拍在他的大椎穴上。这正是全真教的玄门镇定之法，那老人心里一静，坐定在地，暗自闭目运功。郭靖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到身后有人骂了一句：“小畜生，坏我大事！” 这是黄药师的声音，郭靖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来，却不见人影。他大为忧心，抓住身旁的完颜康，急急的问道：“这个长须老人倒地是好是坏？我这么出手救他，黄岛主很生气，会不会不同意我和蓉儿的婚事？” 完颜康抚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没事，黄岛主怎么可能这么小气。这个人用的是全真教的正宗玄门内功，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箫声停止，那长须老人气息渐缓，呼吸渐匀，完颜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记得回去的路了，只好在这里睡一觉再说。”说着，便席地而卧，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郭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干脆也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直到天色大亮，完颜康才醒转过来，便看到那个长须老人早就醒了，正好奇的对着他们看个不停。郭靖也睁开了眼睛，那长须老人冲他笑了笑，问道：“你是全真七子哪一个的门下？”郭靖站起身来躬身答道：“弟子的受业恩师是江南七侠，不过我的杨兄弟，他的恩师是长春子丘道长。”那老人点头：“所以你的全真内功是你的杨兄弟教给你的？”郭靖摇头：“是马道长教过我两年的内功。” 那老人哈哈一笑，做了个鬼脸，冲着完颜康笑道：“喂，你是丘处机的徒弟吗？”完颜康也笑着点头：“弟子杨康，丘道长正是我的授业恩师。”那老人脸色忽然变了：“我听过你的声音，昨天是不是你在岛边大声说来拜岛的？你的内力很强，丘处机比不上你。” 完颜康轻飘飘的把用了许多遍的“高人传授”的理由又抛了出来，那老人不由得抓耳挠腮的：“真好，真好。这世上原来有这么多高人，要是能跟这位高人过上几招，我老顽童此生不虚啊！” “老顽童？”完颜康一笑，“你姓老，名顽童吗？” 老顽童洋洋得意：“亏你还是全真教门下的，连我老顽童周伯通的名号都不清楚！” 郭靖惊呼：“原来你就是周伯通！”随即又想起当面直呼姓名，实在不敬，连忙躬身下拜，说道：“弟子不敬，还请周前辈恕罪。” 周伯通笑道：“我名字叫周伯通，你喊我名字，有什么不敬？你又不是全真门下，别罗里罗嗦的叫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就叫我周伯通好了。”完颜康插嘴道：“其实我也没有严格的算入全真门下，也可以直接喊你的名字吗？” “甚好，甚好！”周伯通大为高兴，忽然心里起了一个怪念头，说道：“小朋友，我们几个结义为兄弟好不好？” 来了来了，经典的结义镜头开始了。完颜康没有答应，郭靖却摇头道：“我和杨兄弟就是结义兄弟，你又是杨兄弟的长辈，所以我们应该尊您为师祖，不能结拜的。” 周伯通双手乱摆，说道：“我的武艺全是师兄所传，马珏、丘处机他们也不敬我是长辈的，所以我们结拜毫无问题。” “可是，这万万不可啊！”郭靖一个劲儿的推脱，周伯通怒道：“当初我和王重阳结为兄弟的时候，他也是推三阻四的。他功夫比我高得多，不肯跟我结拜，难道你的武功也比我高得多，我看大大的不见得！” 郭靖回答：“晚辈的武功实在是低得太多。”周伯通双脚乱跳，大发脾气：“难道武功一样，才能结拜吗？那么我去跟黄老邪、老毒物结拜？他们又嫌我打他们不过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郭靖一头大汗，觉得和人斗嘴什么的不是他的长处，便把在一旁看好戏的完颜康拉了过来：“杨兄弟，你也帮忙劝劝这位前辈啊！” 完颜康正看得happy呢，见郭巨侠那一脸的哀求，便懒洋洋的开口：“老顽童，你的结义兄长是王重阳吗？我告诉你，我的未婚妻子，是古墓派的门下，林朝英的徒孙，怎么样，厉害吧？” 周伯通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蹦了起来，抓住完颜康的胳膊，上上下下的看个不住：“真的假的？古墓派的人怎么可能嫁给全真派的啊，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干嘛骗你。丘道长教了我功夫，可我又没有正式拜入全真门下，古墓派为什么不会接受我？” “林朝英可厉害了，我老顽童谁都不怕，可遇到她就束手束脚的。”周伯通感叹着摇摇头，“她的徒孙一定也凶。真是的，你好端端的，跑去找什么老婆？我告诉你，女人什么的，都是碰不得的。” 完颜康笑嘻嘻的一指郭靖：“他的心上人还是黄岛主的女儿呢，这次来就是为了向黄岛主提亲的。” “黄老邪的女儿？”周伯通大感有趣，“上回有个小姑娘，过来送了一些酒给我喝，后来就不见了。莫非那就是黄老邪的女儿？” “对对，就是她。”郭靖连连点头。正在这时，来了个哑仆送饭，周伯通笑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一个拐了古墓派的后人，一个拐了黄老邪的女儿。这里有酒有饭，我们不如就此结拜吧。” 又来？郭靖无助的看向完颜康，眼里 “杨兄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的意思明白无比。完颜康叹一口气：“既然兄长有此美意，我们怎敢不从？就此结义为兄弟就是。” 周伯通兴奋不已，说道：“我向黄老邪发过誓的，除非打赢了他，否则除了大小便，决不出洞一步。我在洞里磕头，你们在洞外磕头罢。” 三人并肩跪下去，周伯通朗声说道：“老顽童周伯通，今日与郭靖和杨康义结金兰，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是违此盟誓，教我武功全失，连小猫小狗也打不过。”接着，又逼迫郭靖和完颜康同样的念一遍。 完颜康本来是不相信这种东西的，可投胎转世这么神奇的事情都被他碰上了，对发誓这种事情他也有些心里发毛，于是在念誓言的时候，特意在“杨康”二字上下了重音，然后偷偷的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个“不”字。他倒也不想着对郭靖和老顽童不利，只是习惯性的万事留一手。谨慎，才是他的一贯风格。 49、左右互搏 “杨兄弟，我们迷路了，黄岛主和蓉儿会不会担心我们？”几碗饭下肚，郭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这个问题。 “不会有事的，黄岛主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自然会派人来给我们带路的。”完颜康胃口可没有这么好，只吃了一碗便放下了。 郭靖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说的总是对的。” 周伯通好奇的凑了过来：“喂喂，郭兄弟，为什么杨兄弟说的总是对的？难道他一出娘胎就会算命不成？” 郭靖一本正经的解释：“不是这样的。因为杨兄弟很聪明，和蓉儿一样，他说的话一直很有道理，而且每次都对。” 周伯通撇撇嘴：“他很聪明吗？我看不见得。杨兄弟，你既然这么聪明，会不会玩左手和右手打架？” 郭靖奇道：“左手怎能和右手打架？”周伯通得意洋洋：“我假装右手是黄老邪，左手是老顽童。右手一掌打过去，左手拆开以后还一拳，就这样打。怎么样，我厉害吧，是不是很聪明？”说着，便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人，求表扬。 这就是传说中的左右互搏了吧？完颜康其实也试着练过，可始终是静不下心来，因此，很诚恳的说道：“这般有趣的法子，我怎么就想不出呢？周大哥真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周伯通开心不已，站起身来，背着手昂着头，在洞里趾高气扬的转了几圈，随后忽然想起来一般，说道：“既然我们都是结义弟兄了，要有福同享的，这般好玩的法子，当大哥的一定要教给你们！”说着，当真双手出招，左攻右守的，打得甚是激烈。 完颜康认真看着，只觉得他双手拳法奥妙，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攻击自己的要害，同时又用另一只手来化解。同样是全真功夫，可是每一招都没有使全，似乎又藏有绵绵后力，比之丘处机教给自己的完全不同，高明了许多。 不愧是王重阳亲传啊，不对，全真七子也是王重阳亲传的，怎么人跟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啪啪啪”，完颜康配合的拍手鼓掌，郭靖则是看得目瞪口呆，周伯通的表演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在桃花岛上一困就是十五年，没人跟他说话，他又是小孩脾气，早就闷坏了，这次遇到了两个捧场的结义兄弟，周伯通的心里正被搔到痒处，乐得嘴都合不拢。 正在这时，过来了一个哑仆，指了指完颜康和郭靖，又指了指脚下的路，啊啊的叫了几声。完颜康一皱眉：“大哥，可能是黄岛主有事找我们。我们先去一趟，一会儿再来陪你玩。” 周伯通正在兴头上，哪里愿意，跺着脚扯着胡子：“不行不行不行，你们定然是嫌我老了，要一走了之，把我抛下！不行不行不行，你们起码要留一个人下来陪我说话！” 郭靖左右为难，小声的跟完颜康商量：“要不，我留下来陪大哥好了。” “那你就不怕黄岛主是谈你的婚事的？”完颜康斜斜的瞥他一眼：这孩子，也太重友轻色了吧？ “可是，如果留你下来，黄岛主跟我说话，我会惹他生气的。你不在，我有些害怕。” 郭大哥，你是巨侠啊，怎么可以摆出这么一副听话好宝宝的模样？完颜康叹一口气，转头笑着对周伯通说道：“周大哥，这可是关乎郭大哥一辈子的大事，他怎么可以不去呢？” 周伯通哼了一声：“娶老婆有什么好的，女人最麻烦了，娶了老婆会有许多功夫练不了。不过，他去就去吧，你比他好玩些，你陪我。” 周大哥，你以为我是玩具吗？完颜康眯一眯眼，笑嘻嘻的诱拐道：“其实，这次为了帮忙郭大哥娶到黄姑娘，我们买了不少好玩的物事。要不这样，我们先去见了黄岛主，然后找几件好东西送给大哥做见面礼，你看如何？” 周伯通不由得心痒难搔。好玩的物事耶，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好玩的物事了，抓耳挠腮了一阵后，周伯通狠狠的一拍大腿：“好吧，你们先去见黄老邪，然后再来找我。不过不忘了我的见面礼，如果迷路了，便让黄老邪派人送你们过来！” “好，一言为定！”完颜康用哄小孩的口气，搞定了难缠的老顽童，并顺便收获了他的巨侠大哥崇拜的眼神一枚。 跟着哑仆曲曲折折的走了几里路后，又到了昨天的那座亭子，黄药师和黄蓉正等在那里。见他们过来，黄药师冷哼了一句：“怎么，和周伯通相处得可还愉快？” 完颜康习惯性的代表二人发言：“周大哥已经跟我们结拜成兄弟了。” “哼，胡闹。”黄药师倒是勾起一抹笑，“你是丘处机的徒弟，他是丘处机的师叔，怎么可以结拜？姓郭的这小子倒是无碍。” 完颜康摇摇头：“黄岛主人称东邪，江湖上都说你行事乖张，不循俗套，现在看来，也是被名分啊辈分啊这种东西给绕住的嘛。结拜兄弟，只要彼此愿意就可以，和辈分又有什么关系？” 黄药师被他说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说得好！可笑啊可笑，我号称东邪，有些东西还没有你看得通透。” 完颜康嘴角微弯，言语里带了一丝苦涩：“人生在世，总是要有这样那样的束缚的，想要完全无视世间的规矩，那是不可能。我只不过是在意得略微少了一些而已。如果事事都要看重他人的想法，我早就没有性命能站在这里了。” “所以你才选了古墓派的那个小姑娘？”黄药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不点破，“只有她才会跟着你，什么都不介意。” “没错。”完颜康点点头，“莫愁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郭靖当然没有听懂，便去看黄蓉，想要得到一丝启示。黄蓉却对他眨眨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好完颜康没有忘记他们的初衷，转移了话题：“郭大哥此次是来提亲的，他的诚意想必岛主也见到了。不知岛主可否将爱女许配给他，我保证，郭大哥必会一心一意的对待黄姑娘，让她一生幸福安康。” 黄药师哈哈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帮着兄弟来提亲的。姓郭的那个小子，你兄弟说你会一心一意的对蓉儿，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郭靖大喜过望，举起一只手，郑重发誓：“我郭靖此生此世只会有蓉儿一个，只会对她一个人好。我知道我笨，不会说话，可是，我心里明白，蓉儿是很好很好的好姑娘，若是我对不起她，那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一番话说出来，黄蓉首先红了眼眶。黄药师虽然依旧不那么满意，但见他如此深情，也多了一两分好感。 “既然如此，我便同意了你们的婚事，将女儿许配给你。不过，你若是对我女儿有半分不好，小心我不饶你！” 郭靖连连点头，看着面前的黄蓉，只是傻笑。完颜康实在看不过去，推了他一把，他才恍然大悟，翻身下拜：“见过岳父大人！” 完颜康乘热打铁：“恭喜黄岛主，恭喜大哥。我倒是有个主意，黄姑娘是岛主的唯一的骨肉，不如这样，你们生的第一个孩子便姓黄，桃花岛也好有个传承。” 郭靖现在正处在对黄药师父女百依百顺的时候，又习惯了完颜康说什么是什么，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还是答应了。黄药师更为喜欢，看着完颜康越发的顺眼。他本来打算黄蓉出嫁后便追随亡妻而去，现在想到还会有个白嫩嫩的孙子或者孙女，不由得心花怒放。 为了不让女儿被轻视，黄药师决定郑重的挑个日子，给两个孩子订婚。黄蓉害臊，早就奔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完颜康和郭靖两人，也回房挑了些东西，带去给周伯通。 周伯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他们过来，老远的就乱跳乱叫：“在这里，我在这里！”生怕他们迷了路去。 完颜康笑嘻嘻的从包裹里掏出一个色彩缤纷的毽子，几枚漂亮的琉璃弹球——这是他买来准备回去贿赂小小龙女的，没有想到在这里派了用场。 周伯通对毽子的兴趣一般，对弹球却非常喜欢，当即就在地上挖了几个洞，兴致勃勃的玩了起来，不住口的夸奖：“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果然没有忘记我！” 玩了一阵后，他忽然想起要教兄弟们左手和右手打架的，兴致上来，笑道：“我一个人在桃花岛上闷了十五年，就想找个人动手。不如我们玩六个人打架，如何？” 郭靖对他左右互博的功夫本来就好奇不已，也是跃跃欲试：“玩是一定好玩的，可是我不会双手分开来打。”周伯通道：“我来教你们！你们都练过全真派的内功，能一神守内，一神游外的，定然学得会！”当即就叫两人一心二用，在地上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这功夫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完颜康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每次都有无穷无尽的念头涌上脑子，有无数的事情来干扰他。郭靖却进展迅速，没有多久居然能够双手任意的各成方圆了。 周伯通大为失望：“杨兄弟，看来你也不够聪明啊，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他却不知道，这门功夫需要心思单纯的人来练，完颜康恰恰不在这个范畴内。 郭靖挠了挠头：“杨兄弟，这其实也不难的。只要什么都不想，就可以了。” 完颜康笑道：“我就是做不到什么都不想啊。算了，你们有四个人，加上我也有五个人了，也好打架玩。” 周伯通觉得有些愧疚：“我可不能厚此薄彼，教了郭兄弟不教你。这样，我也教你一套功夫可好？” 完颜康点头，发掌和他拆了几招，忽然间觉得周伯通的掌力一虚，他内力浑厚，收发自如，左手一挥，手掌好似粘在周伯通掌上一般，又带了回来。 周伯通“咦”了一声，叫道：“你的功夫可比郭兄弟好多了。”一时兴起，将自己琢磨出来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一一演示出来，完颜康初时还用全真功夫拆招，到后来周伯通速度越来越快，掌力忽实忽虚，便也带出了九阴白骨爪的招数，加上他的九阳神功已经圆浑如意，一时间，两人打得不分高下。 郭靖只看得目呆神夺。他平生遇见功夫最高的人便是洪七公和黄药师，如今见周伯通的功夫似乎也不在那两人之下，最为奇怪的，是杨兄弟居然能跟周大哥打个平手，看来，全真教果然名不虚传——他却不知道，完颜康用的，早就不是全真教的功夫了。 两人又拆了一百多招，完颜康的右手回撤，卖了个破绽，周伯通自然跟上，拍在他的右胸上，只觉得入掌软绵绵的陷了下去。完颜康见他中计，正准备发力，可周伯通应变迅速，掌力忽然之间消失无踪，完颜康一时收势不住，往前冲去。周伯通左手一带，他在空中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跟斗，一跤跌了下去，还好有九阳护体，并不疼痛。 “痛快，痛快！”周伯通拍手大笑，“我老顽童已经十五年没有打过如此痛快的架了！杨兄弟，你果然好样的，嗯，比丘处机好玩多了！” 50、再遇拖雷 周伯通研习了十五年的空明拳，是他得意的功夫，忍不住便要炫耀：“老子《道德经》里有句话道：‘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这几句话你们懂吗？” 完颜康领悟道：“我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是以柔克刚。” 周伯通大喜：“对，对，你真是聪明，一说就懂。”回头见郭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便抚慰的对他笑笑：“你不要不高兴啊，杨兄弟学不会左右手打架，我才教他这个。你若是想学，我一会儿也教你。” 郭靖摇摇头。刚才周伯通说的老子的话，他连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完全不明白，想来那功夫也会很难，便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练习左右互博去了。 周伯通笑道：“刚才我跟你过招，用的就是空明拳。你演示一遍给我看看？” 完颜康差点吐血：大哥，你见过谁打架一遍就能清清楚楚记得对方的招数的吗？只得认真回忆了片刻，依样画葫芦一般的使了出来，倒也对了一半。 周伯通拍手：“没有想到你学左右手打架不行，学这个倒是厉害。这下我教起来也省事。”他小孩心性，教一下便催促个不停，还好完颜康记忆力超群，也就大半天的功夫，已经将口诀和招数都记了下来。 周伯通甚是欢喜，叫上郭靖：“来来来，我们玩五个人打架！” 郭靖两只手正在互攻互守的打得激烈，忽然间跳了起来：“大哥，你这功夫可有用得很啊。你双手拳路招数不同，岂不是就想是两个人在各自发招？对敌的时候用上这套功夫，就是以二对一，占了大便宜啊！” 周伯通猛的醒悟，将这套功夫从头至尾的在心中想了一遍，忽然跳起，蹿出洞去，在洞口走来走去，笑声不绝。郭靖吓到了，连忙扯着完颜康：“杨兄弟，大哥这是怎么了？” 不要一有什么问题就条件反射的来问我好不好？完颜康悲催的发现，自己和郭靖在一起，就是一个全能型管家，充当这小叮当和百科全书的功效，而郭靖只要做一个合格的十万个为什么就万事ok了。 他认命的看一眼兀自发狂来回奔跑的大哥一，开始给大哥二解释大哥一如此这般的原因：“你想，大哥在这洞里困了十五年，不就是因为技不如人吗？这下被你说破，得知自己在无意中掌握了如此高超的功夫。黄岛主虽然武功很高，但应该也不是两个大哥的对手。因此，大哥可以出岛了，岂不是欣喜若狂？” “那，岳父大人会不会被大哥伤到？”郭靖不愧是纯良的好筒子，立刻又开始惦记起会不会有人受伤上面去了。 “嗯，有可能。”完颜康点点头。黄药师和周伯通，谁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两个高手打架，不说风云变色，也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嗯，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他可以有以下两个选择： 一、不管黄药师和周伯通谁赢谁输，他自有本事让全真教和桃花岛反目成仇。由于郭靖和黄蓉又是洪七公的徒弟，丐帮不可避免的会被牵扯进来，再小小的推个波助个澜，江湖大乱斗指日可待； 二、不管黄药师和周伯通谁输谁赢，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他便可以渔翁得利。除去这两人外，桃花岛上剩下的郭靖和黄蓉都不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的就能杀了他们，占据桃花岛。岛上的珍宝武功，便全部都是他的了。 完颜康叹了口气，对周伯通笑道：“大哥，既然你已经可以赢了黄岛主，那就可以出岛了。自己问心无愧也就罢了，何苦一定要争个是非曲直的呢？” 没错，他还是选择了第三条路：无论如何，不让这两人争斗起来。不管怎么说，周伯通是他的结拜大哥，黄药师对他也甚是不错，他还是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 周伯通的武功是王重阳教的，自然也学会了道教清静无为的那一套。他本就心胸宽广，这时听了完颜康一番话后，便停下脚步：“你说的倒也有理。只是，黄老邪把我一关就是十五年，我不报复回去，有些不甘心。” “那我们就挑一些好玩的方法，如何？”完颜康一句话就击中了周伯通的死穴，他连连点头，乖乖的蹲下来，一脸的急切：“好兄弟，有什么好玩的法子？快说快说！” “诺，黄岛主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完颜康开始诱拐无知老顽童。 “应该就是他的桃花岛了吧。你不是想要我把岛烧了吧？”周伯通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赞许道，“这个方法好！” 完颜康敲一下他的脑袋：“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不文明。” 周伯通一向是个为老不尊的，被小辈敲脑袋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有兴趣起来：“你还有更好的的法子？”就连郭靖也被吸引了过来，顶着一张纯良憨厚的脸：“能不伤人最好了，杨兄弟，你真聪明。” 看着面前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完颜康只想撞墙——天啊地啊，我为什么会碰见如此奇葩的两朵尼桑？ “周大哥，你之前跟我们讲过你被困桃花岛的原因，是《九阴真经》吧？”这个故事，在初遇他们的第一天，周伯通便当做光荣历史，得意洋洋的讲过一遍。 “如果，《九阴真经》的上下部都在你的手里，然后你拿去到黄岛主面前耀武扬威的炫耀一番，你看，多解气？”完颜康眨眨眼，满意的发现周伯通瞬间跳了起来。 “好，好主意，不愧是我的兄弟！”周伯通两手一拍，随即又苦下一张脸，“可是，我不知道还有半卷真经在哪里啊！” “我知道的，在梅超风那里！”郭靖乱入，“她当初偷了黄岛主的《九阴真经》逃出桃花岛去，只要找到她就可以了。” 完颜康微笑：“很巧的是，除了丘道长以外，我还有一个师傅，就是梅超风。她在哪里，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伯通开心得抓住他的肩膀就开始乱晃：“那快带我去找她啊，我们现在就去！” “不着急，怎么也要等到郭大哥和黄姑娘定亲之后嘛。过两天就行了。” 周伯通把“先顾着兄弟的终身幸福”和“先气倒黄老邪”两者权衡了一下，终于恋恋不舍的选择了前者，对着郭靖气鼓鼓的：“你这小子，等娶到黄老邪的闺女，你就知道女人有多可怕了！” 郭靖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哪里，蓉儿一点都不可怕。” 郭靖和黄蓉的订婚选择在了一个半月后。虽然是江湖中人，可黄药师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希望老朋友都来捧场。他的老朋友兼老对手，也就剩下洪七公和欧阳锋了，偏偏这两个人又合不拢，他便只邀了洪七公一个人。 一个半月啊！完颜康要哀嚎了，他的莫愁啊！他已经在桃花岛上呆了很久的好不好？ 一个半月的时间，买上一匹好马，一路紧赶慢赶，也能赶回终南山打个来回了吧？对了，郭靖的那匹小红马不是和他们一起来了吗？ 郭靖对他倒是很大方，声称“我的就是你的，小红马随便你用，送给你都没有关系”，然后很是不舍的看着他：“杨兄弟，你真的要自己回去吗，不要我陪你吗？” “不用不用，你就好好的准备你的订婚吧。记住，做事主动点积极点，别整天的跟周大哥混在一起，多听听黄姑娘的话，知道不？”完颜康对这个结拜二哥还真是不放心。 郭靖乖乖的点头：“我知道的。你到时候一定要回来，最好把李姑娘也带回来，我们一起定亲。” 还要玩集体婚礼吗？郭巨侠你果然够时尚。完颜康嘴角抽搐，又扯过周伯通，唠唠叨叨的吩咐了一大堆，主题思想无疑是：你现在功夫已经这么高了，所以更要低调；现在越是低调，将来吓唬黄药师的时候效果才越好嘛。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哟大哥！我一定会带好玩的礼物回来的哟大哥！ 周伯通为了好玩，自然是无所不应。他知道桃花岛道路复杂，也耐得住性子不出去乱闯，只是拿洞口的那些花花草草出气，时不时的拔两株来玩。总之，只要他做事不过火，完颜康也全部随他。 真是操碎了心啊！完颜康无时无刻不想飞奔回莫愁身边，抱抱自家软妹子，求安慰。从这一世开始，他就似乎是个操心的命。照顾这个照顾那个，又时刻要编出谎言，来求得自身的安稳。还是莫愁好，和莫愁在一起，才会让他做回自己，全无压力。 小红马风驰电掣，果然是人间至宝啊，也只是十天不到，他便到了临安。一路北上，必须要过钱塘江，牛家村就在钱塘江边，而那里，有他的亲生父亲杨铁心一枚。 他实在是不想和杨铁心打交道，便特意绕了个圈子，只挑荒郊野外行走，自然就没有客栈，也没有人家可以借宿。 这日，他带着小红马过了钱塘江，日头西斜，远远能看到村落里飘出袅袅的炊烟。完颜康找了一个隐蔽些的地方，放小红马去吃草，自己掏出干粮啃了几口，便跳到一棵大树上休息。日夜兼程的，他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不过，不久就能看到莫愁了呢，这次行程匆忙，没有能够带礼物，莫愁应该不会跟他计较的吧？完颜康想着，不一会儿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郭兄弟现在怎么样了，他也到了南朝，说不定我们可以遇到他。” “不管这么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到临安，找到南朝的皇帝。” “对，到时候我们和南朝联手，就不信打不赢扎木合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叽叽咯咯的，正是蒙古话。完颜康一下惊醒，从树叶中往下看去。只见有三个大汉，身穿汉人衣服，脚上却穿的皮靴，背后背着箭囊，牵着马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异常熟悉，完颜康不由得思索起来。 “南朝一向对金国惧怕，这次不知能否说动他们。”那年轻人面露忧愁。 “听说南朝的大官们个个都贪财。我们带了这么多金子出来，肯定能买通这么几个。他们的皇帝胆子又小，到时候再一吓，定然能行的。”一旁的一个中年人安慰道。 拖雷！听他开口，完颜康忽然想了起来，当初他们还一起打过架的。蒙古的局势他也知道，桑昆的势力逐渐微弱，已经可以忽略不提了，而铁木真和扎木合却是连年征战不休。扎木合虽然兵力不如铁木真强盛，可他身边有完颜洪烈派去的谋士和武林高手，争斗起来也不吃亏。 看来，铁木真是想派拖雷过来和南宋结盟，取得南宋的信任，共同对付扎木合和金国了。完颜康微微一笑，拖雷他们，可不知道南宋皇帝差点被“蒙古人”刺杀的故事啊。现在跑去谈合约，岂不是白费力气？ 对不起了莫愁，我要先送他们一程，随后再来见你。完颜康咬了咬下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51、拖雷之死 那三个蒙古人正是拖雷、哲别和博尔术。铁木真很是清楚，扎木合治军的本事不在自己之下，所差的就在为人处世上，远远不如自己会收买人心。只是，扎木合身后站着的是完颜洪烈。完颜洪烈为人阴险狡诈，又派了谋士和武林高手相助，扎木合的势力一天比一天强大，这可大大的不妙。 草原上，只能有一个铁木真，或者只能有一个扎木合。铁木真经过多年的争斗，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金国早已不如以往了，官场腐败，生活奢靡，只知道搜刮不知道进取。完颜洪烈倒是个人物，狡诈机敏，诡计多端，无奈只凭他一人，位置又尴尬，恐怕是无力回天。只是，前一阵铁木真收到消息，完颜洪烈居然纳了仆散安贞的侄女做侧妃，也就是说，完颜洪烈在争取金国贵族的支持，目的自然是那个位置了。 这可大大的不妙。铁木真不由得想起了郭靖，这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呢，这么久还没有把完颜洪烈给杀掉，汉人做事就是靠不住。因此，他打起了和南宋联手的主意。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金国夹在中间，岂不是两头难顾？按照他的消息，金国现在还是把南宋看成心腹大患的，等金国和南宋打起来，完颜洪烈定然顾不上扎木合，他便可以乘机扩张地盘，渔翁得利。 因此，他便派了四儿子拖雷为主，带着哲别和博尔术等一行人，去南宋商谈联盟事宜。拖雷虽然年轻，可也机变，知道自己要过金人的地盘，因此众人打扮成汉人的模样，只说是做生意的，一路有惊无险的混了过来。 几个人自持蒙古话无人能懂，便又商量起郭靖刺杀完颜洪烈一事了。完颜康在树上听得清楚，心里一阵发寒。原来郭靖此行不单单是要和他比武，还有这个目的，偏还一直没有和自己说。是了，郭靖认为自己是姓杨的，和完颜洪烈没有了关系，不拉他一起去杀已经是好事了。郭巨侠啊郭巨侠，你的纯良怎么没有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呢？ 还欲再听下去，却听见一阵马蹄声，完颜康心道不好，小红马回来了。拖雷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小红马，一声惊呼：“这不是郭靖安答的马吗？” “难道郭靖就在这里？”哲别和郭靖有师徒情谊，很是高兴，四处张望着。 完颜康见躲不过去，朗声道：“郭大哥不在，他的马借给我用了。”说着，便从树上跳了下来，将拖雷三人吓了一跳。 那树枝繁叶茂，长得颇高，完颜康从上面落下，居然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声音。拖雷心里一惊，悄悄伸手握住腰刀，问道：“你是哪个？” 完颜康笑嘻嘻的回答：“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说的是蒙古话，却让几人更是吃惊。拖雷这次出来，当然带了通译和随从，只是他嫌人多目标大，便将人分散开来，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个，看样子并不是面前这人的对手。 哲别当机立断，从箭囊中拔出一支箭来，往天上射去，只见那箭直飞上天，发出一阵啸声。完颜康知道他是在叫救兵，也不多说，身子往左一闪，右掌就拍到了博尔术的胸口。博尔术摇了一摇，嘴角渗下一丝鲜血，瘫软在地。 拖雷红了眼，抽出腰刀，和哲别一起攻了上去。若是论射箭功夫，完颜康当然比不过神射手哲别，可若是论拳脚功夫，十个拖雷和哲别绑在一起都赢不了他。 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哲别和拖雷胸口各中了一掌，拖雷睁大了眼：“你，你是金国的小王爷……” “没错，就是我。”完颜康点点头。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偷偷跟着这几人进临安，然后借刀杀人，让南宋和铁木真翻脸，却没有想到小红马横插一腿，让他不得不在这里就下了杀手。 哲别吐出一口鲜血：“原来是你。郭靖呢？” “放心，郭靖已经和我结拜成安答了，是我的大哥。”完颜康脸上虽然笑着，眼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拖雷伸出手，指着他：“你，你，你要害……”话还未说完，他便倒了下去，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完颜康将三人的尸体移到一起，分开他们的衣襟，见胸口并无伤痕，知道自己的摧心掌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不见外伤，便稍微放了一点心。接着，他又将拖雷等人随身的酒囊取下，往尸体上倒满了酒，点起一把火，连同他们的随身物品一起，熊熊燃烧起来。再在每匹马的屁股上戳了一匕首，马儿吃痛，远远的跑开去。 “拖雷，我并没有打算害郭靖。我发誓，只要他不来杀我和我爹，我也决计不会害他。”完颜康在火堆旁低低的说了一句，跳上小红马，一路往北，绝尘而去。 不知道在蒙古救兵到来之前，尸体被烧得怎么样了，应该也不至于面目全非，不过死因却是查找不出来了吧。没有能让南宋背上黑锅，完颜康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算了，反正金国和蒙古私底下已经不死不休了，将这层遮羞布扯开也好。 他的历史并不是很好，只知道成吉思汗和忽必烈，其他的并不知情，将来继承成吉思汗的那个人是谁，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告诉自己，不可以让战火重燃，不可以让蒙古夺得天下。 想起在临安的时候，就连采莲的少女，都戴着一两样首饰，在年年如此重的岁贡之下还能如此，南宋之富可见一斑。而金国，享受着大好河山，享受着南宋送来的丰厚贡品，中都的百姓可以说也是安居乐业的。越是优越的生活就越是磨练人的意志，南宋和金国，就像是两大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穷苦的蒙古面前，自然是极大的诱惑。 他记得，成吉思汗说过一句很有气魄的话：“我要这蓝天可以覆盖到的地方，都成为蒙古人的牧场！”那么，他也有他的理想，他要让这块大地，保持着如此三足鼎立的局面，没有战乱，没有厮杀。 因此，金国不能灭。不但不能灭，还要实行正确的作战策略。现在的金国，重视的依旧是南宋，奉行的是“北输南赢”，和蒙古人作战损失了的钱财，要从南宋身上再抢掠回来。在他看来，一个地方被逼急了，自然会奋起，而南宋的人民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蒙古虽然已经被挑得内乱，可铁木真依旧是最强悍的，历史的真相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触目惊心。 目前的金国，能听得进他意见的只有一个人：完颜洪烈。所以，完颜洪烈必须要登上皇位。完颜洪烈有手腕有魄力，却不嗜杀，而且对汉人的东西很是推崇，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有办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真的是，变了很多啊。完颜康在马上冷笑。一开始，当他得知自己的身份的时候，想的就是学好武功，将来能在战乱到来之际带着父母躲在哪个山里面隐居。只是，在他第一次去蒙古，亲眼看到战争，看到铁木真杀伐决断，来讨封的乃蛮人被斩杀一千多人，剩下的两千人统统沦为奴隶之后，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铁木真的手腕太过冷酷，在蒙古大营中，时常能看到奴隶被无情的鞭打责骂，价值甚至连一匹马都比不上。完颜康看得越多，心里想的也就越多。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都是“人与人是平等的”，眼前的景观暴力血腥，给他的震撼也太过强大。 之后，他便一直想着所谓的灭国，所谓的杀戮，所谓的屠城。他发现，他做不到自己隐居，远远旁观的地步。金国的皇帝不管多昏庸多无能，对他终是很好的；中都的百姓脸上行走之间脸上都带着笑，显见得日子过得不错。再然后，他遇到了莫愁。莫愁的纯真，孙婆婆的温柔，林掌门的冷情，在战争卷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们都是无辜的。 果然，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就会有不同的追求。当知道完颜洪烈有夺位的意图的时候，他心里一动。如果完颜洪烈做了金国皇帝，他的话也会得到更多的承认。因此，他四处活动，想要帮助自己的父亲，却也因为这个，手上沾了血。 已经是洗不干净了啊。完颜康按了按胸前一块硬硬的小包袱，那是《武穆遗书》。之前，他一直想着将这本书交给完颜陈和尚，金国出名的儒将，现在想想，还是自己保留比较好。他知道，金国强盛后，下一个遭殃的必然是南宋，战争又会出现。 真是天真啊，完颜康暗暗的嘲笑着自己。明明知道维系三方平衡是多难的一件事，明明知道战争是无可避免的，可他依旧这么自欺欺人，想要用一己之力阻止历史车轮的滚动，真是，自不量力。只是，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算是荆棘遍布，他也一定要走下去。 莫愁，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她。他知道，就算是完颜洪烈，也不会同意他的这种天真的想法的，能够无条件全身心相信他支持他，和他并肩而站的人，只有莫愁一个了。莫愁不会逼着他选择生父或者养父，不会逼着他报效朝廷，不会逼着他去成为一代大侠，甚至不会逼着他去做个好人。他不知道把莫愁拖进他的生活对不对，也不知道莫愁会不会喜欢这样，就当是他自私吧，莫愁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支柱，有了她，他就不会是一个人。 52、天造地设 “康儿，你可算回来了！” 夕阳西下，孙婆婆那张丑脸沐浴在昏黄的日光里，显得如此温情脉脉。完颜康从马上跳下来：“婆婆，我回来了。” “嗯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孙婆婆满脸的笑，“莫愁这孩子可记挂你了，天天念叨个不停。” 完颜康疲惫的笑笑：“莫愁可好？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和师傅照顾她了。” “你这说的哪里的话？”孙婆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叮嘱我，我就不去照顾莫愁了不成？” “哪里，婆婆最好了，我都恨不得是个女孩子，这样就能和莫愁一样，从小住在古墓里，和婆婆在一起了。” 孙婆婆眉开眼笑：“你这孩子就是嘴甜。怎么样，事情办完了没有？” “嗯，差不多了。”完颜康一路上日夜兼程的赶来，早就累得不行，硬撑着说了几句话，又加上知道到了安全的地方，神经一松，忽然一头往下栽去。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彩霞满天，他迷迷糊糊的刚刚睁开眼睛，就感觉一个温软的身体扑到了自己身上。 “颜哥哥，你可算醒了。” 是莫愁。完颜康支起身子，将她搂到怀里：“让你担心了。” 莫愁揉了揉眼睛，笑道：“你睡了整整一天呢。师傅说，你是累坏了。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会累成这样。一定是郭大哥不好，下回看见蓉儿，一定要让她好好的骂他一骂。” “傻孩子。”完颜康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门，“跟郭大哥没有关系。是我太想见到你了，一直快马加鞭，连着几天没有休息而已。” “现在看到了？”莫愁调皮的歪了歪脑袋，“老是说我傻，你才傻呢。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乖乖的等着你。” 完颜康有些贪婪的看着她俏丽的面庞，轻轻的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莫愁顿时飞红了脸，低下头去。完颜康心里一动，吻住了她的唇。 “姐夫，师姐的嘴上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吗？”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绮丽，两个人立刻弹了开来，却见小小龙女站在门口，一脸的平淡，眼中却甚是好奇。 如果是平常的完颜康和莫愁，小龙女走近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只不过现在的他们处于小别后的甜蜜中，根本就没有发现被未成年孩童看到了现场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龙女走近几步：“师姐，师傅让我喊你回去。” 完颜康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个简陋的木板床上，房顶也是干草搭成的。莫愁见他在四处打量，有些扭捏，小龙女却说道：“师傅说，让姐夫先住在这里，反正这里也是师姐你搭的。不过师姐还是古墓中人，要回古墓去住。” “是你搭的？”完颜康看了眼害羞的莫愁，一下子想明白了，“是怕我回来找你的时候没有地方住吗？” 莫愁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孙婆婆也有帮忙的。” “是，是，我以后就住在这里，天天陪着你，可好？”完颜康心里感动。 偏偏在这个时候，小小龙女淡淡的开口：“那姐夫就住在这里吧，反正屋子搭好了也是为了住人的。只是师傅不喜欢人多，姐夫不要叫全真派的那些臭道士一起来就好。” “师妹！”莫愁对这个完全得到师傅真传的小师妹没有话说了，“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小龙女点点头：“走吧，孙婆婆也做好饭了，我们回去。” 莫愁有些不舍，完颜康笑道：“小师妹，等明天我做饭给你们吃，可好？” “你愿意做的话就做吧。”小龙女依旧冷冷淡淡的。 呃，完颜康黑线：古墓派出来的娃，都是这样理所当然的吗？ 第二天一早，完颜康便起身了，时值秋天，终南山上一片金黄。他不敢进去古墓，便在外面恭恭敬敬的等着。没有一会儿，孙婆婆便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小姐说你一定在外面，果然如此。” “我还要去全真教拜会，所以先跟林掌门说一声。”来到终南山，怎么都要去全真教拜一下地头的。 孙婆婆哼了一声：“那些臭道士，也不体谅一下你一路劳累，还让你去见他们。算了，你也是无奈，记得早点回来，婆婆今天做几个好菜给你尝尝！” 完颜康额头一颗大汗：古墓派的护短原来是个个都有的，可怜的全真教，在她们眼里永远没有地位。 马珏并不在全真教，现在坐镇的是王处一。在全真教时，王处一和丘处机的关系是最好的，因此对完颜康也甚是客气。两人不由得商谈起丘处机身前的事情来。 “你的师傅最是慷慨，为人豪爽，先师经常说他不像个出家之人，反而像个江湖上的豪侠。”王处一一声长叹，“他的功夫也是我们之间最好的。自幼他就聪明伶俐，不管什么一学就会，这一点，你倒是和他很像。” 完颜康点头，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起感慨：“是啊，师傅经常说我像他。” 王处一满脸怀念：“他现在也就剩下两个徒儿了，偏偏你还是俗家弟子，没有记名。志平也是个好孩子，性子爽朗，和你先师也很像。” 于是，完颜康在重阳宫磨蹭了一个上午，听王处一讲那过去的故事，并把所有他和尹志平的优点统统归结为“和先师很像”后，看到莫愁的那张俏脸，觉得天都蓝了。 “颜哥哥，我等了你好久。孙婆婆特地做了你爱吃的狮子头。”莫愁扬了扬手里的食盒，“还有，你昨天答应师妹要给她做好吃的，可不要忘记了，师妹一早还问我来着。” “放心，忘不了。”完颜康拉起她的小手。 “对了，你这次还要走吗？”莫愁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应该要走的。郭大哥和黄姑娘要定亲，我答应了要去的。你也一起吧，黄姑娘很惦念你。”完颜康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莫愁含着筷子，小脸圆鼓鼓的：“可是，我的功夫还没有练熟呢。” “很难吗？” “也不是很难了。古墓派的功夫分成三步。第一是练得本门各项武功，第二是学得全真派的武功，第三才是克制全真派的玉/女心经。我的本门功夫是学全了，全真派武功也学了一些，师傅便教我玉/女心经。现在虽然也练会了，但还是生疏，有许多根本不知道意义，只是背下了口诀。”莫愁有些犯愁，“其实，我一直很小看全真派的那些道士们的，觉得不过如此。只是现在修炼全真功夫的时候，才发现这门功夫博大精深，就连师傅都没有完全了解，我就更别提了。” “要知道全真教的功夫有何难，我教你便是。”完颜康想都不想，“其实，我也学得不多，不过我在桃花岛上新结拜的大哥周伯通，是丘道长他们的师叔，功夫很强，有什么不懂的你尽可以问他。” “真的吗？”莫愁的眼睛亮闪闪的，“你怎么跑去和丘处机的师叔结拜了，那丘处机岂不是要喊你做师叔？你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才不是不肯吃亏，周大哥性格活泼好动，很是好玩，你一定跟他处得来。”完颜康笑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周大哥自创了一门功夫，叫做双手互搏的，我总是学不会。要不你试试？” 莫愁摇头：“你比我聪明多了，你都不会，我也学不会的。” “这可不尽然。”完颜康笑笑，“你试试看，一只手拿一根树枝，一手画圆一手画方。” 莫愁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有什么啊。”说着，当真放下饭碗，一手各拿一根枯枝，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一丝不差。古墓派的功夫讲究的是平和冲浅，莫愁虽然天性热情，可也深受渲染，心思清明，这种一心二用的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难。 不是吧，就连郭巨侠都练了很久的说！完颜康咋舌：“莫愁，你真是天才！” 莫愁却并不得意：“这么简单的东西，亏你还学不会，原来你是那么笨的。” 到了下午，完颜康抓了两只野兔，架在火上烤了，请莫愁和小龙女吃。小龙女啃了口兔腿，点点头：“姐夫的手艺还不错。” 完颜康见她小小年纪，鼓着一张包子脸，却要努力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大人样，不由得逗她：“我刚认识你师姐的时候，她也就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可是很爱笑的。” “又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小龙女依旧保持面瘫，只是腮帮子上沾了一些黑灰，看上去分外可爱。 莫愁道：“颜哥哥，我记得当时你变了两个戏法给我看的，也变给师妹看好不好？” “行啊。”完颜康伸手在小龙女耳朵后面打了一个响指，拿出一朵雏菊来。再怎么平和，小龙女终究还是个孩子，面瘫瞬间破裂，张大了嘴，傻傻的问：“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完颜康拍拍她的小脑袋，觉得毛茸茸的手感不错，又揉了揉。 小龙女哼了一声，撅起小嘴，有些委屈：“师姐也老是这么说，说有些招数，等我长大了再教。我已经这么大了呢。” 莫愁却忽然想起左右互博的事情来，说道：“那我现在教你一个好玩的。你会不会一手画圆，一手画方？” 天才，古墓派果然盛产天才！完颜康看着地上一个圆得不能再圆的圈圈，一个方得不能再方的框框，只想找块豆腐撞死——他死活学不会的东西，两个小姑娘却轻轻松松的能掌握，太让他有挫败感了。 “然后呢？”小龙女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莫愁。 “然后，试试看两只手使不同的招数。”莫愁时常教导师妹，倒是有几分师傅的样子，“你看看我。” 接着，她一只手使出了全真招数，一只手使的却是古墓派的武功。全真招数沉稳厚重，古墓招数轻柔灵动，看上去截然不同，却又有互补之意。 小龙女有一些羡慕：“师姐，我本门的功夫还没有学全呢。” 莫愁停了手：“没事的，你还小，总有一天可以学会。” 小龙女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师姐教我。” 完颜康却在一旁陷入了沉思。照理说，古墓派的功夫是克制全真教的，可为什么刚才看莫愁一起使出来的时候，感觉又是这么的和谐呢？他知道玉/女素心剑法和全真剑法是相辅相成的，却不明白这种基本拳法也可以互补。 所以说，他和莫愁就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嘛！完颜康很是骄傲，第一万零一次觉得，王重阳实在是太没有眼光了。 53、岛上聚会 林红儿对莫愁要离开的请求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即袖子一甩，就又进了古墓。莫愁对着完颜康吐吐舌头：“颜哥哥，师父这是答应了。” 原来林掌门的“知道了”就是“我同意”的意思啊，完颜康嘴角微微抽搐，为古墓派的未来担忧。知道都是些不会理财的，他特意留下一大包散碎的铜钱，又去山下买了足够用很久的柴火，还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一并送上古墓。 林红儿一向不管这些琐事，小小龙女倒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小女孩玩的彩色小木球，会翻跟头的木头小人什么的，又不敢带进古墓去，便偷偷的藏在外面的小茅屋里，托孙婆婆保管。因此，莫愁再度下山，最最不舍的反而是小龙女。这些日子来，这个师姐虽然一直闭关修炼，可对她的态度却比师父好得太多，遇到她不会的招数，会用心去教，还会很温柔的笑。后来，姐夫来了，虽然面部表情丰富了些，为人奇怪了些，可也是个好人。 “你师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啊。”下了终南山后，完颜康买了一匹白马代步，把小红马让给莫愁骑。 “我也很喜欢她啊。”莫愁笑了，“不过，师妹以后是要继承古墓派的，所以不能出古墓，很可怜。” “咦，你不是师姐吗？”完颜康觉得，压迫一个还年龄还没有能上幼儿园的小小萝莉做掌门，残酷了些。 莫愁抓住他的手：“古墓派的规矩，只能是处女掌门。我以后既然要嫁你，就肯定不能当掌门了。还好有个师妹在，所以我只有对她好点来补偿了。” 好像，小龙女是他的未来儿媳妇呢。完颜康忽然想到这一点，再看看身边巧笑倩兮的美人，无耻的硬了，硌在马鞍上很是不舒服。莫愁敏锐的发现了他的不同，问道：“颜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快点把儿子生出来啊！完颜康怎么可能暴露自己那有颜色的思维，强笑道：“没什么。那个，莫愁，我们要不要和郭大哥他们一起定亲啊？” 莫愁歪着脑袋想了想，斩钉截铁的摇头：“不要！” “为什么呢？反正你是要嫁我的，什么时候定亲不一样吗？” “当然不行了。”莫愁很是认真的回答，“蓉儿的是蓉儿的，我的是我的。而且，订婚什么的，不应该有长辈吗？你爹爹，我师父，都应该在的。不过我师父肯定不愿意出来，那至少你爹爹要在。” “好，那等我们回来后，就去中都，我爹爹本来就喜欢你，一定很高兴。”完颜康觉得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低了。唉，想当初，他的女朋友要求他有房有车才肯结婚，现在他不但房车都有了，还是官二代兼富二代，女朋友莫愁同学，居然只要求长辈在场，真是太好说话了。 往桃花岛赶，倒不需要回来的时候这么辛苦，一路往东南方向，完颜康还买了不少贺礼，以及给周伯通的礼物。 “真的有蓝色的水！”这天，莫愁远远的看到大海，兴奋不已，催动小红马就冲了过去。 “小心点，那边是沙滩！”完颜康生怕小红马陷进去将她伤到，跟在后面叫个不停。 莫愁已经跳下马来，小心翼翼的跑到了海边，看着绵延的海浪，咯咯笑个不停，一个浪头扑了过来，她笑着躲开，却陷到软软的沙滩中，被匆匆跑去的完颜康接了个满怀。 “颜哥哥，你真好，真的带我来看大海了。”莫愁靠在他怀里，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里越发的甜蜜。 “啊，我答应过你的，必然要做到。”软玉温香在怀，完颜康哪里舍得撒手，看看左右没人，偷偷的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就知道颜哥哥最好了！”莫愁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忽然间咦的叫了一声，从沙滩上捡起一枚小小的贝壳来。 “这叫做贝壳，漂亮吗？”完颜康也俯身在海滩上搜寻。这里人迹罕至，贝壳什么的星罗棋布，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堆。 莫愁高高兴兴的把它们堆在一起，笑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东西呢，要带回去给师傅、孙婆婆和师妹。” “那我们把它们串起来，做成风铃可好？”完颜康想起了上辈子任何一个旅游景点都能看到的贝壳风铃，开始出谋划策。 莫愁点头，赞叹道：“颜哥哥，你是怎么想出这么新鲜的法子的？师妹一定喜欢！” “这个臭小子鬼主意最多，你还不知道吗？”笑嘻嘻的声音传来，莫愁回头一看：“七公，怎么又是你？” 洪七公眼角跳了两下：“女娃娃，什么叫做‘又是我’？你看到我很烦吗？” “也不是了，”莫愁很警惕的将贝壳统统护住，“如果你不抢我的东西，不说颜哥哥的坏话，也不那么烦的。” 洪七公自从学艺大成后，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亮出身份就必然是人人景仰的，这被人嫌弃的滋味还是好久没有尝试过了。 他不由得笑骂：“你这个女娃娃，我洪七公生平只爱抢好吃的，那点破烂贝壳还不放在我眼里，真是被这个臭小子给带坏了。” “你又说颜哥哥坏话！”莫愁像只护食的小母鸡一样，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他。 洪七公哈哈一笑：“喂，姓完颜的，你跑到这里来干嘛？” 完颜康恭恭敬敬的回答：“郭大哥和我结拜成义兄弟，他定亲我是一定要来的。另外，我姓杨。” “切，怕是在宋人这里就姓杨，在金国那里就姓完颜吧。”洪七公眯了眯眼睛，“这是我徒儿的好日子，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完颜康笑笑，不予回答。莫愁却是不服气了：“七公，我尊敬你是长辈，才这么好好的和你说话。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颜哥哥，以后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说再也不理，就真的再也不理。丐帮自然是有船去到桃花岛的，完颜康和莫愁也随之一起，可一路上，不管洪七公怎么逗，莫愁就是不开口，一句话也不同他说。 完颜康偷笑，却也不相劝，而是悠哉悠哉的在一旁看热闹。船行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座花团锦簇的小岛。洪七公长啸一声，就听到远远的一声啸声相和，洪七公大笑：“药兄，我老叫花来了！” 黄药师亲自迎了出来，身后跟着郭靖和黄蓉二人。见到洪七公，郭黄二人当然上前叩头，口称：“拜见师傅。”黄药师惊喜交加：“七兄，我这个顽皮女儿，拜你为师了？”洪七公笑道：“药兄家传武学，博大精深，这小妮子一辈子也学不了，哪里用得着我来多事？不瞒你说，我收她做徒弟，目的就是骗她时时烧些好菜给我吃。”两人相视而笑。 黄蓉早就看到了莫愁，两个小姑娘正手拉手说个不停呢，听黄药师和洪七公的谈话，莫愁皱眉道：“这个老叫花是坏人，你怎么可以拜他做师傅呢？” “哦，坏人？此话怎讲？”黄药师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要知道，江湖上骂他和欧阳锋“坏人”的很多，可偏偏没有人说洪七公是坏人的。 “他老是欺负颜哥哥！”莫愁理直气壮，好似欺负了完颜康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状一般。 黄药师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我只说我桃花岛护短，没想到古墓派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完颜康上前一步，深深一揖：“莫愁年纪小，让两位前辈见笑了。” 郭靖则是愣头愣脑的来了一句：“师傅，杨兄弟又聪明心眼又好，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洪七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自己的傻徒儿，却也没有说什么。的确，他看这个一会儿姓杨一会儿姓完颜的小子不顺眼，可这个小子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或者说，没有做出什么授人把柄的坏事，他也不好一言断定这家伙的好坏。本来以为莫愁是个单纯的，可以套出话来，偏偏这个孩子护短到天理不容。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洪七公发现自己跟年轻人们出现了红果果的代沟，蓉儿也好，完颜家的臭小子也好，都是有着十八弯的花花肠子的，偏偏又都把一根筋的另一半当做宝一般，真是难以理解啊。 莫愁左右看看，扯了扯完颜康的衣袖：“颜哥哥，你不是说还有一位精通全真功夫的大哥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黄药师对周伯通被困一事有些讳莫如深，岔开话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七兄，你也许久没有来我的桃花岛了，这次难得来一趟，定要好好逛逛，我再让蓉儿做几样好菜给你吃。” 黄蓉也凑上去，笑嘻嘻道：“师父，我和莫愁要好，你却说杨兄弟的不是，莫愁跟我生气，我可受不住。要不这样，你说他一句好话，我额外烧十个好菜给你吃，你要是不说，我就不烧。” 洪七公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个小妮子良心不好。都说女生外向，你还没有嫁人呢，都向着靖儿的义弟了。” 黄蓉红了脸：“我是向着莫愁，才不关靖哥哥的事呢！” 黄药师假意板起脸：“蓉儿不要胡闹，还不快去备饭菜招待你师父！” 众人说说笑笑，唯有莫愁还记挂着周伯通，完颜康悄悄的在她耳边说道：“等过一会儿，我带你去找他。” 周伯通早就听到了洪七公的啸声，他爱武成痴，就想跳出去用新练成的左右互搏和洪七公打上一架，偏偏又不认识路。黄药师最近忙着女儿定亲的事情，晚上也没有时间去找周伯通的麻烦，他早就闷得不行了。虽然有郭靖时不时的陪他说说话，可郭靖毕竟老实，话少，比完颜康无趣多了。会不会是三弟嫌弃他年纪大了，不愿意回来找他呢？周伯通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跑到洞外，冲着左边的一丛茂密的花丛又扯又跺，嘴里还骂着：“叫你说话不算数，叫你不回来！” 莫愁看着那个头发乱蓬蓬，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跟小孩一般，拿花丛撒气，有些奇怪：“颜哥哥，这就是你的大哥？” “是。”完颜康对周伯通的这种出场方式很是无语：大哥，拜托你有点高人的模样好不好？ 周伯通听到他们的声音，欢呼一声，扑了过来：“三弟，你回来了，你没有不算数！” “是，是，我怎么可能抛下大哥呢？”完颜康的胳膊被抓得生疼，“大哥，你放开我啊，我拿礼物给你。” 周伯通更是欢喜，搓着手，围着他转来转去：“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想着我。” 莫愁噗嗤一笑：“颜哥哥，你的这个大哥真有趣。” 周伯通瞪圆了眼睛：“三弟，这就是你的心上人？” 完颜康很好心的点头：“对啊，还是古墓派的传人，林朝英的大徒孙。” 周伯通往后跳了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莫愁一番，摇头：“漂亮是漂亮，不过和林大姐不像。当年林大姐多厉害啊，我看到她心里就发毛。这个姑娘看上去就不会。” “你见过我的祖师婆婆？”莫愁眼睛一亮，“讲给我听她的故事好不好？” 沐浴在这种好奇的崇拜的眼光下，周伯通飘飘然了：“来来来，我讲一个很好听的故事给你听。这个故事我还没有跟别人讲过呢！” 喂喂，大哥，有故事讲，你连礼物都忘记了吗？完颜康看着相谈甚欢的一老一少，涌上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这是，被大哥和未婚妻，同时抛弃了吗？ 54、结拜姐妹 周伯通装模作样的踱了踱步子，清了清喉咙，然后得意的一仰头：“想当年啊，我师兄和你师祖一起抗金，直打得那些金兵们哭爹喊娘，唉，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成亲呢？”莫愁到底是个女孩子，对打仗什么的没有兴趣，更加关心的是感情方面的问题。 周伯通挠挠头：“其实吧，不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好。你看，成亲了吧，就有好多功夫练不了了。这个道理我都跟我的两个兄弟说了多少遍，可他们偏偏不听。女人啊，都是很麻烦的，看到女人一定要躲开，千万不能教女人功夫，更不能教她点穴，要不然会坏大事的。你看，我师兄一辈子没有成亲，他就练成了只有童男之身才可以练的先天功，我就不行了，唉。” 莫愁睁大了眼，奇道：“大哥，你是成过亲的吗？” 周伯通连连摇手：“没有没有，才没有！”说着，便转过头骂完颜康：“三弟，你也不管好你的媳妇儿。” 完颜康笑呵呵的回答：“我是被媳妇儿管得死死的，哪里还有本事去管她呢？” 周伯通唉声叹气：“真是没有出息啊，你也是，二弟也是。” 莫愁歪歪脑袋：“因为颜哥哥疼我啊。不过大哥，你怎么不去成亲呢，成亲也没有这么多坏处的。恩，你是不是娶不到老婆呢？” 周伯通忽然脸上变色，乱扯胡子，跺着脚，一转身跑回洞里去了。莫愁不知所以，问道：“颜哥哥，我哪里惹到他了吗？” 完颜康也摸不着头脑，笑道：“我这个大哥就是小孩子脾气，没事，一哄就好。”说着，他便很大声的自言自语：“算了，莫愁，大哥生气就生他的去吧。反正他的功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的两只手打架，你一学就会了。” 周伯通生气莫愁说他娶不到老婆，正打算不理她，却听自己拿手的左右互搏被说得这么不值钱，顿时气往上撞，横着从洞里又蹦了出来，大声嚷嚷道：“你这个女娃娃，难道也会两只手打架吗？” 完颜康把莫愁往身后藏了藏，一本正经的点头：“岂止她，她的师妹，才几岁的小娃娃，一下子就学会了一手画圆一手画方。你总是说全真教的武功学无止境，我看，还是古墓派的强些。算了，反正我未来的老婆也是古墓派的，不如我也另投门墙，去古墓派算了。” 周伯通一生最受不了别人看低他的武功，并一直以全真教的武功为荣，哪里受得了完颜康这么相激，也想不到古墓派不收男人的规矩，跳起来，冲着莫愁喊道：“来来来，我们来比划比划，看看谁的功夫高！” 完颜康哪里舍得让莫愁和他动手，连忙拿话堵他：“大哥，莫愁才多大，你有多大了，说出去，便是以大欺小，以男欺女，会被人耻笑的。”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该怎么办？”老顽童没有耐心了，一跺脚，气呼呼的看着他。 “这样，我用全真功夫，她用古墓功夫，比划给你看，你武功这么高，一眼就能看出高下了。”完颜康笑嘻嘻的给他戴了顶高帽子。 周伯通大喜：“对，对，就这么着！” 完颜康折下两根树枝，递了一根给莫愁：“来，我用全真剑法，你用玉/女剑法，我们点到为止。” 玉/女剑法果真是全真剑法的克星，一招一式，恰好把全真剑法的招式压制得动弹不得，步步针锋相对，招招制敌机先。饶是莫愁初初学会，并不精通，也能看出威力不小，不管完颜康怎么腾挪变化，总是脱不了玉/女剑法的笼罩。 周伯通一开始看得还有些漫不经心，之后表情却越来越严肃，到最后，见莫愁一招直直的破了完颜康的剑圈，长驱直入，他跳了起来，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太窝囊了！” 完颜康见他神色不对，丢掉手上的树枝，问道：“大哥，你不舒服吗？” 周伯通垂头丧气的：“全真剑法还有什么意思啊，都被人破得死死的，太没趣了！” 莫愁道：“这是我祖师婆婆自创的功夫。祖师婆婆说，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同样能做到，还能做得更好。” “果然是林大姐！”周伯通一声哀号，“她武功智计，没有不高的，已经很可怕了好不好，还要创出这种武功来，让全真教怎么活啊！” 完颜康赶紧抚慰道：“其实，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就像大哥，你现在和莫愁比试，必然会赢得轻松，就算她再会克制全真教的武功也没有用。而如果现在林祖师再世，你就不一定比得过了。这个道理，大哥你不是最清楚吗？” 不错，周伯通也想到了这一点，精神又来了：“是这样。例如说，外家功夫练到洪七公这样，我就打他不过，可他却打我师兄不过。” “对了。所以，你要不要指点莫愁几招，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莫愁学功夫，这才是完颜康的初衷。 周伯通完全被忽悠进去了，不管他一直坚持的“不教女人功夫”的原则，也拿起一根枯枝，开始比划起来。他的剑法当然比完颜康的要高明许多，莫愁那生疏的玉/女剑法很快就不够使了，败下阵来。 周伯通得意洋洋：“你看，我厉害吧！”说着，便详细给莫愁讲解起招数里的不同之处。他浸淫全真教武功多年，所学比林红儿强了许多，莫愁本也聪明，进展很快。 完颜康坐在一旁，也竖起耳朵听着。当年丘处机教他的时候，也是这样有耐心，明明是个脾气很急的人。 那个人已经死了，就连尸体，都被他好好的利用了一把。完颜康有一丝内疚，平心而论，丘处机对他也是不坏的。 “三弟，你在想些什么？”周伯通孩子心性，一股脑的将口诀教给莫愁去背，自己跑来打扰这个很好玩的三弟。 “啊，没什么。对了，我的礼物还没有拿给你呢。”完颜康打开身边的包袱，从中取出许多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来：面具、孔明锁、木头刻的小猫小狗、软木球、各种颜色的糖果，形形色色，摆了一大摊。 周伯通欢呼不已，抢过面具套在脑袋上，抓起这个又惦念着那个，和小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莫愁轻笑道：“师妹看见玩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你这个大哥真的很有趣，是个好人。” 完颜康捏一捏她的小鼻头：“我记得，你第一次看到玩具的时候，也是开心得不行呢。” “谁让那个时候我还小呢？”莫愁也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好命，第一次遇到的外面的人是你。如果我遇到的是陆展元那个坏蛋，一定会被他骗的。” 周伯通在一堆玩具中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一个判官的面具，一个纸糊的风车，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然后下定决心，一脸坚决的将它们递了过来：“这些，就给二弟做贺礼吧！” 喂，有人送玩具做贺礼的吗？完颜康嘴角抽搐着将这份“贺礼”接过来，问道：“大哥，今晚二哥定亲，你不去看看吗？” “我也想去啊，可是我不认识路！”周伯通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也不认识路，不过我能找到地方。”完颜康狡黠的笑笑，“既然路很难认，就不要从路上走嘛。” 周伯通恍然大悟，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兄弟，这么好的法子，也只有你能够想得出来。” 三个人跃到了树顶，往东南方向笔直的过去，果然没有多久，便到了黄药师用来待客的碧波斋。老远，周伯通便大声叫了出来：“黄老邪，黄老邪，我老顽童来了！” 洪七公是知道周伯通被困桃花岛一事的，听到这个声音，不觉看了黄药师一眼，笑道：“这下可热闹了。” 黄药师皱了皱眉，唯有郭靖很是高兴：“大哥，你是来恭喜我的吗？” 说话间，周伯通已经到了跟前，大声笑道：“没错，我就是来恭喜你的，顺便来气气黄老邪！” 黄药师看到了他身后的莫愁和完颜康，忽然笑了起来：“话说回来，李姑娘，你和我家蓉儿情投意合。反正今天是好日子，不如你们也结拜成姐妹可否？” 莫愁还没有答话，黄蓉首先跳了起来：“好啊好啊！靖哥哥和杨大哥是结拜兄弟，我们就是结拜姐妹，这样才对嘛！” “嗯，听起来不错。”莫愁觉得很有道理，而且她确实和蓉儿相处得很好，也就答应了。 黄药师笑眯眯的：“我也就只有蓉儿一个女儿，既然你和她结拜了，不如我也顺便收你做义女吧。” 当下，黄蓉和莫愁论了年岁，黄蓉略大一些，因此是姐姐，莫愁是妹妹。接着，莫愁又对着黄药师盈盈下拜：“见过义父。” 黄药师哈哈大笑，随即对着周伯通道：“如何，你的两个义弟，现在都成了我的女婿了。” 周伯通一直傻傻的看着他们拜姐妹，认义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比黄药师矮了一辈。这可如何得了？他立刻跳了起来，指着黄药师的鼻子：“黄老邪，你还是这样，一肚子坏水！我告诉你，我的三弟是丘处机的徒弟，你是他的岳父，你应该比我小一辈才是！” 喂喂，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完颜康表示很无辜，摸了摸鼻子，欢乐的打击周伯通：“虽然丘道长教了我武艺，可我没有正式的拜入全真门下，这个排行不算的。” “怎么可以这样！”周伯通急得跳脚，又指莫愁，“她是林朝英的徒孙，比我小两辈，黄老邪，从她这里论，你还是比我小一辈！” 黄药师慢条斯理的回答：“既然她是我的义女，自然是跟着我论了。老顽童，你亏了。” 果然亏大了！周伯通觉得这个世界太残酷，又开始埋怨郭靖和完颜康的不是，如果他们没有迷上黄老邪的女儿，就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总之，是女人的不对！ 洪七公一直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热闹，这时才慢吞吞的上前：“老顽童，知道我是谁不？” 周伯通在他身边转了转：“猜也猜得出，你是老叫花洪七公。我听说，你收了黄老邪的女儿和我二弟做徒弟，还撮合他们两个在一起。你真是不做好事！黄老邪刁钻古怪，他的女儿会是好相与的吗？我那二弟，一生一世之中，苦头是有得吃了。还有我那三弟，本来跟黄老邪不相干，偏偏他的女人也认了黄老邪做义父，我这两个弟弟是栽在女人手上了！依我看，趁着现在还没有拜堂成亲，我还是带着两个弟弟溜之大吉罢，远远的躲了起来，让她们一辈子找不到……” 他还在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黄蓉走上前来，笑道：“周大哥，你后面是谁来了？”周伯通回头一看，并不见人，黄蓉扬手将桌上的茶杯往他后心掷去。周伯通听见风声，侧身让过，啪的一声，茶杯落地，摔得粉碎。 “你看你看，女人就是很凶嘛。二弟三弟，你们可要辛苦了！”周伯通摇头叹息。莫愁走上前来，嗔道：“周大哥，你再这么说，我让颜哥哥再也不理你！” 周伯通更加来劲，摇头晃脑的：“果然啊果然，黄老邪，真有你的，知道生一个漂亮闺女出来。生一个还不算，还要认一个，偏偏还都拐了我的义弟。黄老邪，你太厉害了，我老顽童算计你不过，难怪被你关了十五年，还打断了两条腿。” 黄药师听他这么说，也有些愧疚，再加上明白自己当年是迁怒，心意登平，问道：“你怎么出洞了呢？”周伯通道：“一来，是为了恭喜我的二弟定亲；二来，是要跟你打一架，我现在学会了很厉害的招数，你一个黄老邪可打不过我两个老顽童！只是现在想想，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争这些干嘛。这些日子来，我把我洞周围的花花草草都给毁了，我们两下就此罢手了吧。不过，等喝完酒后，我就要走了，你还留我不留？” 黄药师道：“不敢，任你自来自取。伯通兄此后如再有兴光临，兄弟倒履相迎。” 周伯通点头：“嗯，这话说得我爱听。”说着，便冲完颜康挤眉弄眼：“等喝完酒，我跟你一起走啊！” 看来大哥还是记挂着《九阴真经》的事呢。完颜康笑着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既然莫愁已经攀了这么个硬朗的靠山，他也要表示表示了。《九阴真经》的上卷，还是要还给黄药师，做个人情的。 55、定亲离岛 都是武林人士，自然也没有这么多繁琐的礼节。洪七公和黄药师分别是男方和女方的长辈，分别拜过之后，便算是定亲了。郭靖和黄蓉心意得谐，看什么都是好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周伯通有好酒好菜吃，终于表示赞许了：“难怪二弟一心要娶黄老邪的女儿做老婆，这一手厨艺可不是盖的。二弟，你有口福了。” 洪七公嘴里塞满了食物，不住的点头，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黄蓉笑嘻嘻的托了两盘菜出来：“师父，这是荷花瓣儿蒸鸡和鲜菱荷叶羹，你可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这不单单是定亲宴，还是莫愁认义父的喜宴。黄药师看了看傻呆呆的郭靖，又看了看神采飞扬的完颜康，觉得这似乎是命中注定的。灵秀的蓉儿和憨厚的郭靖，单纯的莫愁和狡诈的完颜康，或许，老天冥冥中就是这么安排的吧？ 吃罢饭后，周伯通就吵着闹着要离开，黄药师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岸边，周伯通左右看看，忽然两眼放光，指着不远处一艘大船叫道：“黄老邪，把那艘船借给我坐坐嘛，我要坐新船！” 黄药师面色微微一变，道：“那船坏了没有修好，是坐不得的。”周伯通道：“黄老邪，你好小气，我非要坐新船不可！”黄药师道：“这船最不吉利，凡是坐了的人非病即灾，所以从来都不用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立刻把船烧了给你看。” 周伯通忽然往地上一坐，乱扯胡子，放声大哭，随地乱滚，跺着脚，大声哭叫：“我不管，我要坐新船，我要坐新船！” 众人手忙脚乱，只有郭靖和完颜康知道他的脾气，暗暗好笑。洪七公笑道：“药兄，老叫花一辈子没有吉利过，就陪老顽童坐坐这艘凶船，倒也无妨。”黄药师道：“七兄，你再在岛上住一些日子就是，何必这么快就回去？”洪七公笑道：“天下的大中小叫花们不日就要在湖南岳阳聚会，听老叫花指派丐帮继承人。老叫花非赶着去不可。等你的女儿女婿成婚，我再来叨扰吧。”黄药师叹道：“七兄你真是热心人，一生为了旁人劳劳碌碌，马不停蹄的奔波。”洪七公笑道：“老叫花不骑马，我这是脚不停蹄。不对，你绕了弯子骂人，脚上生蹄子，不成了牲口？” 黄蓉笑道：“师父，这是您自己说的，我爹可没有骂你。”莫愁也很认真的点点头，但她说过不理洪七公的，便不开口说话。洪七公道：“师父还是比不过亲爹啊。赶明儿我也去找十个八个小姑娘，统统收做义女，让她们都做小叫花！” 周伯通见没有人理他，越发的变本加厉，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不停的哭叫：“黄老邪小气！我要坐大船，我要坐新船！” 完颜康叹了一口气，蹲在他身边，笑道：“大哥，你有没有坐过画舫？雕栏画栋，比这条船还要大，还要气派。” 周伯通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老实的摇摇头：“没有。你坐过？” 完颜康含笑点头：“啊。还有，装着四个轮子，会自己走路的木马，你有没有骑过？会走路，会转弯，会送酒的木头小人，你有没有见过？” “居然有这么好玩的物事？”周伯通来了兴趣，“你都见过？我才不相信。” “岂止见过，我家里还都有呢。”完颜康笑眯眯的诱拐他，“怎么样，要不要去玩？” “要去要去！”周伯通连连点头。 “那么，你就不许坐那条大船。我是很怕不吉利的东西的，你要是坐了那条大船，沾上了不好的运气，我就什么好玩的都不拿出来。” “你这个人，坏良心！”周伯通左右为难，看看大船，又想想那些好玩的玩具，终于一闭眼一狠心，“那我就坐小船好了。不过，你到时候一定要把那些好玩的物事借给我玩！” “行，送你都可以。”完颜康很爽快的答应。 洪七公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虽然说话行事大大咧咧的，可内心却颇为精明，见黄药师三番两次的阻止，知道船上必有蹊跷，以黄药师之能，估计还是要命的，正在想法子劝阻周伯通呢，却没想到完颜康也是同样的想法。 能够猜出来船上有问题，又能直接命中周伯通的死穴，这小子果然精明。洪七公想了想，决定还是跟着他们会好些。 几人和黄药师拜别后，上了一艘小船。周伯通在船舱内走来走去，没有一刻安静，嘴里还不停嘀嘀咕咕：“三弟你这个臭小子，害我没有大船坐，实在是坏！” 完颜康不理他，只是和莫愁肩并肩站在船头，看着海天一色，两人叽叽咕咕的说着话。郭靖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现下你要去哪里？” 周伯通道：“我要跟着三弟，他去哪里我也去哪里。”郭靖道：“我想求大哥一件事情，想烦你去太湖边上的归云庄去一趟。归云庄的陆庄主是一位豪杰，原本是我岳父的弟子，受了黑风双煞连累，双腿被我岳父打断了，不得复原。我见大哥腿伤好得十足，想请大哥传授给他一些门道。” 周伯通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个容易。黄老邪如果再打断我两条腿，我仍有本事复原。你如不信，不妨打断我两条腿试试。”说着便坐在椅子上，伸出腿来，一副“求打断”的模样。 莫愁听到归云庄三个字，皱了皱眉：“颜哥哥，我不想去那里。” “哦，为什么？”完颜康倒是想起了穆念慈，她也在归云庄。 “因为，归云庄和那个坏人陆展元有亲戚。”莫愁一直对陆展元记恨不已，“我不喜欢。” “放心，那个陆展元，现在一定已经身败名裂了。”完颜康云淡风轻的笑笑。这可是能连累大理段氏进浑水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莫愁眼睛一亮：“颜哥哥，你是为我报仇吗？” “嗯，我就是吃醋，就是不喜欢他看你的神情！”完颜康丝毫不加掩饰。莫愁更高兴了，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家的丫鬟们看你的神情，好像要把你吞到肚子里一样。” 没那么可怕吧，完颜康眼角抽搐，说道：“我们这次先去接一下我的师傅，然后就去大都好不好？看到郭大哥和黄姑娘定亲，我可忍不住了，我要抢在他们前面，和你成亲。” 莫愁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好啊，不过我现在可不是没有爹妈的孩子了，我有个义父。我们送信给他，让他也来参加。” 黄药师和完颜洪烈碰面，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啊，完颜康吐了吐舌头，低声道：“你忘记我爹爹是金人了吗？黄岛主对金人是痛恨的，可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不如这样，我们在大都定亲，然后去桃花岛成亲，如何？” 莫愁点头：“嗯，我都听你的。” 几人在舟山上岸，一路往北而去。周伯通死死的缠在完颜康身边，生怕他抛下了自己，去玩那些好玩的东西。 洪七公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和他们分开，只是临行时把黄蓉叫到一边，细细的叮嘱了很久，才放心离去。 完颜康和莫愁不愿意去归云庄，老顽童当然也不肯，郭靖好说歹说，终于劝得完颜康在庄子外面等着，他带着老顽童进去，将断腿复原的方法教给陆乘风。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陆乘风一家居然都不在，庄子里只有一些下人。听说，是临安的陆家庄出事了，陆乘风一家是赶过去帮忙处理的。 “陆家庄，不就是那个陆展元的家吗？”黄蓉还记得陆展元，喃喃道，“他们会出什么事？” 莫愁知道一定是完颜康暗地里操作的，她不会作伪，只是转过头去，不让黄蓉看到她脸上了然的表情。完颜康倒是一副惊异的模样：“陆家庄在江湖上还算是小有名望，会有什么事吗？” 黄蓉摇摇头：“不管这么多了。对了，你们要去哪里？” 完颜康想了想：“我去大都。黄姑娘，你们也一起吗？” “嗯，一起吧。认识这么久，还没有去你家做过客呢。”黄蓉做主，抢先一步答应了。 几人正说着，却听到空中传来数声雕鸣，叫得甚是峻急。郭靖大喜，撮唇发出一声长鸣，不一会儿，就听到扑啦啦的声音，一对硕大无比的白雕从北边振翅而来。 黄蓉眼睛都直了，拉着郭靖的手：“靖哥哥，这就是你说的那对白雕吗？” 郭靖点头，道：“这对雕儿我留在蒙古了，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黄蓉心里极为喜欢，忍不住伸手去摸，白雕一口往她的手背上啄去，郭靖赶紧喝止，黄蓉哎呦一声，连忙躲闪，笑道：“这扁毛畜生好坏。”到底又爱极，从行囊中掏出肉干去喂。 两只雕儿围着郭靖不停的飞，莫愁看得有趣，笑道：“颜哥哥，那对雕儿还认识人呢，和终南山的小松鼠小兔子一个样。” 郭靖抚摸了一阵雕儿，就听到马蹄阵阵，几匹马扬起一阵尘土，飞驰而来。马上的人看见郭靖，都大声呼叫：“千户长，千户长！”说的都是蒙古话。原来，郭靖在蒙古早就被封为千户长，地位颇高。 那几人都穿着汉人的衣服，可全身透出一股彪悍之气，郭靖见是熟人，大喜：“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领头的一人滚下马来，放声大哭：“千户长，四王子，四王子死了！” 什么？郭靖大惊：“你是说的拖雷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边哭着一边讲。原来，他们是和拖雷等人一起过来的，拖雷为了能找到郭靖，特地还带了这一对白雕。当时他们兵分几路，看到哲别求救的信号后，他们拼了命的往那里赶，没有想到看到的，却是熊熊燃烧的火堆，以及火堆中三人的尸体。 郭靖怔怔的，脸上全是眼泪，半天没有回过神。他们说的都是蒙古话，黄蓉听不懂，大为着急，也不顾白雕了，拉着郭靖的手，急切的说道：“靖哥哥，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郭靖这才反应过来，一抹眼泪，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在蒙古结拜的义兄拖雷，教我箭术的师傅哲别，还有我的好友博尔术，不知被什么人杀死了！” “你在蒙古还有个义兄啊，那是他大还是我大？”周伯通仍然不在状态，凑过去说话。 郭靖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他，而是暗自握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黄蓉柔声劝道：“好，我们慢慢的查访，定能找出凶手是谁的。” 完颜康拉着莫愁，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只要黄蓉不插手，他自有本事让郭靖一辈子都查不出来，可现在多了个黄蓉——这件事，是隐瞒比较合算，还是嫁祸比较合算呢？ 56、主动被动 郭靖心情低落，对蒙古众人发誓定要为拖雷报仇。那几个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又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阵，答应先回蒙古，向铁木真汗禀报情况，顺便领罪。黄蓉在一旁提醒着，又问了一些发现尸体时的细节后，那些蒙古人行了一个礼，向北疾驰而去。 “靖哥哥，现在怎么办？”黄蓉皱眉，“你义兄的尸体烧焦了，虽然检查不出外伤，可也不知道是什么方法杀的，这条线索断了。” 郭靖握拳：“不管是谁，我相信，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完颜康诚恳的说道：“放心吧二哥，你的义兄就是我的义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郭靖感激的拍拍他的肩：“好兄弟！” 周伯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满的叫道：“喂，你们现在是不是准备去报仇，不带我去三弟家玩了？我不管，我要玩装着轮子的木头马，和会自己走路的小人！” 黄蓉见他吵个不停，便说道：“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先走一步，一把火把那些玩具给烧掉，让你再也玩不成！” 说也奇怪，周伯通武功辈分都高，可是黄蓉跟他一直没大没小的，他也不敢反驳，只是在一旁恨恨的埋怨，说漂亮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的。 完颜康道：“二哥，你知道我的蒙古话并不好，刚才你们说了些什么我也不大清楚。你的义兄这次过来，单纯是为了找你的吗？” 郭靖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是的。铁木真汗派他们过来，为了和大宋结盟，共同对付金国。可惜还没有到临安，他们便遭此大祸。” 完颜康摇头：“这就难了。对了，他们的尸身现在何处？” “已经完全烧了，骨灰是要被带回蒙古的。” “这就更糟了。”完颜康叹一口气，“算了，慢慢查访，总是会有下落的。” 郭靖完全不明白，问道：“这有什么糟糕的呢？” 黄蓉答道：“傻哥哥，杨大哥的意思是，尸身被烧了，那么用什么手法杀的人就没有办法看出来了。要知道，再高明的武功，杀了人之后总是会留下痕迹的。那些蒙古人不是武林高手，自然不明白，可如果让我爹爹这类的人物一瞧，就会明白是何种功夫所杀。” “原来是这样。”郭靖恍然大悟，“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他们是在金国范围内被杀的。我好歹还有些势力，总之，我们仔细查探就是。”完颜康对黄蓉的敏锐有些心惊，心底暗暗盘算。 郭靖对他却是一万分的信任，点头道：“好，全听你的安排。” 一行人继续往北，不一日，便到了袭庆府。这是一座比较大的城市，颇为繁华。完颜康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俱穿着汉人的服饰，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元朝的等级区分。金国入关日久，受到汉人影响颇大，虽然汉人依旧不能做高官，可情况比之从前好了许多。对完颜康来说，什么一统天下都是放屁，百姓生活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颜哥哥，你在想什么？”一只温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掌心，“脸上的神色好吓人。” 完颜康这才发现，自己盯着这些陌生人出了神，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这些天累到了。” 莫愁眼里都是担心：“你总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告诉我。你若是告诉我了，还能多一个人帮你分担，不是吗？” 完颜康摸摸她的脑袋：“我怕告诉了你，反而多一个人担心，那又怎么办？”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才更担心。”莫愁白了他一眼，跑去和黄蓉说话。周伯通凑上来，贼兮兮的捅捅他：“喂，三弟，知道了吧，凡是漂亮女人都不好惹，更何况你家的这个还是林朝英的徒孙，黄老邪的干女儿！” 完颜康摸摸鼻子：他能告诉周伯通，其实他被莫愁的这一眼，看得无比舒坦吗？ 几人虽然穿着朴素，但莫愁和黄蓉的绝色容貌都是遮掩不住的，路人们的眼神总是往她们两个身上飘。凡是繁华的地方总会有一两个纨绔子弟出现的，这里也不例外。 “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啊？”某个不知死活的少爷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下人，明目张胆的拦住了道路。 完颜康望天：多么标准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啊！如果不是因为这坑爹的身份，其实他也可以这样，带着几个狗腿子上街，买东西不给钱，看到漂亮姑娘就调笑几句的啊！ 莫愁完全没有被调戏的经验，但直觉认为他们不是好人，只是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去哪里，和你没有关系。” 黄蓉则是觉得有趣，笑道：“我们要去大都，你送我们几匹马不？” 纨绔公子哈哈大笑：“这个小娘子还问我要马呢！不如这样，你们跟我回府，要多少马就有多少马！” “胡吹大气，我怎么知道你是谁？”黄蓉眨眨眼睛，那公子不由得心荡神摇。 “裘庆府秦同知你们知道吗？我就是他家的大少爷！” 完颜康眼神一闪，上前一步，啪啪两下，打了那人两个耳光，又使用分筋错骨手，顺手将他的下巴和两只手腕统统卸掉。 这一下兔起鹘落，异常干脆，周伯通在一旁拍手：“好功夫，好功夫！”那公子疼得眼泪鼻涕直流，他的手下赶紧过来，扶住他，对着完颜康怒目而视，骂道：“哪里来的兔崽子，居然敢在裘庆府撒野？” “带我去见你们的秦远山。”完颜康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擦了擦手，淡淡的说道。 他长期养尊处优，身上自然有那么一股子气势，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打是打不过，还不如去找后台来得方便一些，当即带着他们的公子，连滚带爬的往回赶。 “杨兄弟，你这是干什么？”郭靖对官府中人一向没有好感，“这些无赖，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发现拖雷尸身的地方，正处于裘庆府管辖，”完颜康解释道，“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有，这个秦同知，我很在意。” 郭靖还是有些担心：“他是当大官的，会对你说吗？” 完颜康笑而不答，黄蓉叹道：“靖哥哥，你忘了吗，杨兄弟还有个身份，是大金国的小王爷。” 当秦同知看到完颜康的金印时，几乎是飞奔出来迎接：“小的不知小王爷到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态度极其谦卑。 郭靖看了，火往上撞：“你是金人还是汉人，为什么跑来做金人的大官？” 秦同知一愣。同知这个官职颇为重要，一般来说是不会给汉人做的，他之所以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多亏了六王爷完颜洪烈的举荐，因此才会对六王爷的独生子如此巴结。听郭靖这么问，他顿时想到了试探上面去，笑着说道：“小的就算是汉人又如何？六王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万死不能报其一啊！” 郭靖更加生气，他拙于口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涨红了脸。完颜康连忙对黄蓉使了个眼色，黄蓉知机，拉住了郭靖，对他摇了摇头。完颜康笑道：“秦同知老当益壮，虎父无犬子，令公子可是妄图对我的未婚妻动手动脚啊。” 秦同知汗都出来了，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哀求：“犬子不懂事，还请小王爷放他一马，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王爷的大恩。” 周伯通看了奇怪，围着他转了两圈，扯了扯他的白胡子，笑道：“喂，你胡子一大把了，怎么会有个这么年轻的儿子？莫不是你媳妇儿跟别人生的？”秦同知不知道他什么来头，不敢搭话，只是吩咐下人把儿子叫上来，希望能够当面赔罪。 秦公子被卸了下巴和手腕的关节，完颜康手法刁钻，府里的大夫不敢擅自接上，疼得他眼泪口水鼻涕一齐往下流，扑倒在地，只是哼哼。 完颜康懒洋洋的站起来，将他的关节接好，冷哼一声：“秦公子能看出我的未婚妻美貌，倒是好眼力。” 秦同知连忙拉着儿子赔罪，完颜康摆摆手：“罢了，不知者不罪。不过，我此行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我的结拜义兄，他有几个蒙古朋友在你的管辖界内被杀，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请同知给我们一个交代。” 秦同知一个头变得两个大，连连点头称是，问清楚案情后，又安排宴席，给他们接风。郭靖气愤这个汉人卖国求荣，不肯在这里吃饭，也不肯住在府里，完颜康统统答应，秦同知又忙不迭的亲自将他们送到了袭庆府最好的客栈，看着他们安顿完后，才敢离去。 郭靖立刻跳了起来：“杨兄弟，这种人不是好人，你不要跟他们打交道。拖雷的死我自己会查出来，不要他帮忙！” 完颜康闭上眼，长叹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是，听你说，那些蒙古人见到求救信号，就直接赶了过去，前后也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在这一顿饭里，凶手又要杀人，又要放火，如果不是武功甚高，就是人数众多。这样的人，我们若是直接去找，必然会引发他们的疑心，不如让官府挡在明面上，我们再暗地里探访，自然会事半功倍。” 郭靖一边听一边点头，感叹道：“杨兄弟，还好有你，不然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完颜康笑道：“我们是兄弟，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就在几个月前，这里的同知还是兀摩儿，现在却换了人。听秦远山的意思，还是完颜洪烈一手促成的。父王到底是想干什么，兀摩儿也是他的人，何必好端端的要换一个呢？ 完颜康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这个同知是谁，他都要让官府出面去查访拖雷的死因，目的，就是为了防范丐帮。 他知道，黄蓉定会想到利用丐帮，小红马如此显眼，他出现在凶杀现场附近的举动，并不难查。所以，他要让官府去挡住丐帮的行动。官府做事他很清楚，抓不到真凶的时候，便会抓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屈打成招。而且，这个秦同知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完颜洪烈，以父王的智商想通这件事并不难，到时候就更为好办。化被动为主动，才是他当前要做的事情。 57、野狼与狗 郭靖对完颜康的所做所为一无所知，反而不断的感叹，直说杨兄弟好生辛苦，为了他，为了大宋，不惜以身涉险，忍辱负重的扮演金国小王爷。 对此，完颜康一直不置可否，乐得让郭靖有这种愧疚感。所谓谎言重复千遍就是事实，黄蓉一开始并不以为然，可郭靖实在是念叨了太多遍，她心里也慢慢觉得似乎好像杨兄弟确实是满为难的。 就在这种气氛下，几人终于到了大都。此时的大都更为繁华得不堪，处处香车宝马，旗幡招展。周伯通皱眉道：“这是金人的地方。我师兄不喜欢金人，我也不喜欢。到处都香喷喷的，我不要在这里呆，也不要住这里的客栈。”完颜康笑道：“其实，我在这里有一个隐秘的住所。既然大哥不喜欢，那就住到我那里去吧。”周伯通想了想，点头道：“你那里好，你那里不会像女人身上那般香。”黄蓉笑道：“你是想女人了吧，所以才会觉得什么香都是女人身上的？”周伯通不理她：“我才不跟你小女孩一般见识。” 一行人跟着完颜康径直往前，却到了闹市区，又转了两个弯，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四合院前。门口也没有挂匾额，也没有石狮子，只是打扫得干净，若是不注意，倒还真的会走过。完颜康上前敲了几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将头探了出来，见是他，脸上便带出了笑，甚是欢喜的样子，咿咿呀呀了几声后，将他们让了进去。 完颜康对那男人打了几个手势，那男人点头，将他们带到客厅，又去泡了几杯茶来。黄蓉哼了一声：“我以为只有桃花岛上用哑仆，没有想到杨兄弟这里也有。这个人做了什么坏事，让你把他捉来了刺聋耳朵，还喂了哑药？”桃花岛上的仆人们确实都是黄药师抓来的十恶不赦的坏蛋，因此，她便认为所有的哑仆都是一个样。 郭靖听闻，面露不忍之色，完颜康笑道：“不是的。全叔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他自幼便是个哑巴，却不聋，一直没有娶到媳妇儿。他的爹娘去世后，兄嫂霸了家产，将他赶了出去，正好被我遇上，就带了他回来，顺便帮我看看宅子。”这座宅子是他的私产，他怎么可能让一些不明底细的人过来。全叔自幼哑巴不假，不过，却是赵王府的世代家奴。 郭靖赞叹道：“蓉儿，杨兄弟宅心仁厚，你可不许胡乱猜疑他。”黄蓉怒道：“好，他就是宅心仁厚，我就是小人之心，行不行？”郭靖一愣：“蓉儿，我可没有这样说你。” 莫愁悄悄拉了拉黄蓉的衣袖，说道：“义父本事这么大，才能制得住那些坏人为他做事。颜哥哥可就不行了，完全都比不上义父呢。” 听了这话，黄蓉心里熨帖，唯有周伯通在一旁嘟囔：“这下好了，黄老邪有两个女儿，把你们两个制得服服帖帖的，真是丢我的脸啊！看来，我这个把子拜错了，我要去跟老叫花再拜一个。” 黄蓉冲他做了个鬼脸：“你羡慕有什么用啊，有本事现在就去找个女顽童，然后生个小顽童出来，让他来向着你！”周伯通一惊：“不要，女人最可怕了，我才不要找。”黄蓉笑道：“我看你是找不到吧，都没有女人愿意嫁你做老婆的。” 完了，你捅到周大哥的死穴了，完颜康一脑袋黑线。周伯通忽然跳了起来，扯着胡子跺着脚发了一通火，直直的往后冲过去。完颜康连忙跟上，将他安排进一间客房里，又说了一堆好话，才让他安静下来。 到了中都，自然是要去赵王府的。郭靖和黄蓉不愿意一起，周伯通又气黄蓉说他娶不到老婆，赌气不肯从房间里出来，完颜康嘱咐了几句，带着莫愁，换上了小王爷的衣服，径直往赵王府而去。 多日未见的儿子忽然回来，完颜洪烈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拉着完颜康的手，从上到下好一番打量，叹道：“黑了，也瘦了。我儿辛苦了。” 完颜康笑道：“哪里，我倒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倒是爹爹，你可要多加休息才对，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完颜洪烈咳嗽两声：“爹爹老了，还能干多久还不知道呢。对了，你娘也很挂心你，都快生病了。一会儿她来了，你可要好好的赔罪。” 完颜康笑嘻嘻的将莫愁拉过来：“我把她的儿媳妇带回来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莫愁乖巧的问好，完颜洪烈点点头。其实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满意莫愁的，他看中的是另一个贵族家的女儿。只是，儿子喜欢，他也不去反对了。如果他能争取到那个位置的话，他儿子不管喜欢谁不管娶了谁，都不会有人敢说个不字。 “康儿，康儿！”包惜弱跌跌撞撞的从里面奔了出来，一把抓住完颜康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康儿，你总算回来了！” “娘，我好好的，哭什么？”完颜康掏出手帕，擦去她的泪珠，心里也发酸。 包惜弱努力的绽开一个笑：“我知道，我知道。” 完颜康对莫愁使了个眼色，莫愁走上前，拉住包惜弱的手，说道：“姨姨，我也来了呢。” 包惜弱这才发现她的存在，见她出落得越发的动人，心里欢喜，笑道：“莫愁，你这次来，就不走了吧？好好的陪姨姨几天。” 完颜康趁机道：“我打算找个好日子，和莫愁定亲。娘，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包惜弱大喜：“真的？那可太好了。莫愁这个孩子我很喜欢，康儿，你可不许对人家不好。” 完颜康夸张的叹气：“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看，你都不怕莫愁欺负我，直接给她撑腰。” 包惜弱点一点他的额头，笑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满脑子鬼主意。莫愁老实，怎么可能欺负你，不知道你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个好媳妇过来呢。” 一家人正在说笑之际，一个穿戴华贵的美人从侧门走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这就是小王爷了吗？果然一表人才。” 包惜弱脸色一沉，没有说话。完颜洪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康儿，你还没有见过她吧。这是我的侧妃吉喇儿。” “见过侧妃。”完颜康恭恭敬敬的行礼，吉喇儿连忙还礼道：“小王爷不必客气。” 莫愁的一双美目忽然睁得很大。她还不清楚完颜洪烈纳侧妃一事，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也没有想到要去打个招呼之类。 吉喇儿看了莫愁一眼。她一直自负美貌，可没有想到莫愁比她更美上几分，就是她当年容貌最盛的时候，也是比不上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只是，不知道行礼，也不知道见人，野性未除，吉喇儿暗自下了评论。 与此同时，完颜康也在打量着她。和包惜弱的温婉秀美不同，这个侧妃的美是极具侵略性的，美得鲜艳夺目，倒是和莫愁有一些相像。不过，莫愁比她更为亲和一些，也妩媚得多。不知为何，完颜康倒是有些放心。依照他对完颜洪烈的了解，这种女人不会得他的欢心。 包惜弱往后退了一步。在这个侧妃的面前，她始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胜算。完颜洪烈扶住了她，笑道：“康儿，跟我到书房来一趟。惜弱，莫愁就交给你了。” 吉喇儿被忽视了。她也不生气，只是很大度的一笑：“我去吩咐厨房做一些小王爷爱吃的饭菜来。” 完颜洪烈道：“不用麻烦你了，康儿一回来我就嘱咐下去了。”吉喇儿依旧笑眯眯的：“那，我要安排一下房间了，小王爷回来得突然，他的房间想来要好好清扫一遍。”完颜康笑道：“多谢侧妃费心。”——看来，王府的内部事务已经交给侧妃来处理了吗？娘只是当成正妃被高高的供起来了吗？嗯，他要和爹好好谈一谈了，娘根本没有处理内部事务的能力，而爹也不明白大宅子中女人的恐怖。 完颜洪烈对儿子的突然归来兴奋不已，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当即携着他的手去到了书房。 “康儿，告诉爹爹，这些日子你在外面过得如何？”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句话并没有问《武穆遗书》，而是关心他的生活，完颜康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笑道：“我过得很好。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五绝中，西毒欧阳锋已经被爹爹招揽了过来；北丐洪七公是我结拜二哥郭靖的师父；东邪黄药师是莫愁的义父；南帝段智兴早就出家，他的嫡系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他也不会轻易出手干涉中原武林。至于中神通王重阳，他唯一的师弟现在是我的结拜大哥。因此，在江湖上，只要我小心些，已经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完颜洪烈连连点头：“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对了，我收到秦远山的消息，你要求他查探几个蒙古人的死因。莫非，那几个人是你杀的？” “知我者爹爹也，”完颜康点头，“那是铁木真的四王子拖雷，准备去和南宋朝廷谈和的。我想，南宋朝廷也不一定会答应他们，就干脆下手把他们杀了算了。放心，我没有留下痕迹。” “我知道。”完颜洪烈微笑，“以你的谨慎，自然不会留下些什么。而且，以你之能，查访个把凶手，应该也用不上官府。唯一的解释就是，人是你杀的，你又不愿意被旁人知道罢了。” 完颜康倒是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爹爹，这个秦远山是什么人？兀摩儿哪里做得不好了吗？” 完颜洪烈神秘的笑笑：“可不要小看汉人。我已经安排了许多汉人进入朝堂了。职位都不高，但消息绝对灵通，而且都有一些小权利。秦远山是我从一大群笔贴士中挖出来的，可费了我一番心思。至于兀摩儿，已经调到中都来了，做了副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送过来的一个南宋的名妓，叫做秦想想的？” 是她？完颜康坐直了身体：“莫非，她和这个秦远山有什么关系不成？” 完颜洪烈冷笑道：“秦远山原名秦健，当年是个小小的知府。我大金挥兵南下的时候，他将妻子儿女送出了城，本打算与城池共存亡的。无奈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城破之日，他看到手下被杀的惨状，便投降了，之后就改换姓名，做了个笔贴士。你送那个女人过来，想必是让我从她嘴里挖一些南宋的情报，却不想被我查出了这层关系。” “那，那个女人？”完颜康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我让兵士们好好的招待了她一番，然后，把她送给了都史。”完颜洪烈拈了拈胡子。 原来如此。完颜康点头：“不愧是爹爹。我从来没有想过，都史还能有这个用场。” “没错，”完颜洪烈笑得狡诈，“铁木真也好，扎木合也好，都是喂不饱的野狼。只有都史，会是条好控制的狗。蒙古大草原上，有一条狗就足够了，至于那两条野狼，还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 58、赵王府邸 吉喇儿安排得十分周到。完颜康的院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只是原本伺候他的人换了一拨，只剩下几个老面孔。他稍微问了一下，得知之前的人年纪大了，现在的这些人都是完颜洪烈安排的，暗自点了点头：看来，爹爹还没有被美色诱惑到失去理智。 他隐秘的事情甚多，一向不愿意让丫鬟守夜之类，这次依旧不例外。莫愁被安排在客院里，可她理所当然的跟着完颜康长驱直入，进了他的住处。那些下人们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完颜康一个眼神扫过去，大家又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莫愁，一会儿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我怕这些人乱讲话。”对完颜康来说，莫愁对他依赖，让他很有成就感。可是，在这个人言可畏的年代，莫愁不谙世事，那就该他考虑一下女孩子的名节问题了。 莫愁有些不解：“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完颜康耐心的劝她：“我们还没有成亲，就住在一间房子里，虽说没有什么，可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会看你不起的。我是为了你好。” 莫愁哼了一声：“谁敢看我不起，我就把他杀掉！不过，既然你是为了我好，我就听你的吧。” 好吧，莫愁，你果然有赤练仙子的潜质。完颜康笑笑，摸摸她的脑袋：“是不是呆得不开心？” “咦，你怎么知道？”莫愁傻傻的看着他，“你真厉害，和蓉儿一样聪明。” 智商被提高到和黄蓉相提并论，完颜康认为这绝对是一种夸奖，笑道：“你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爹爹的那个侧妃？” “嗯！”莫愁重重的点了点头，“她看人的眼神很讨厌，好像想从人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一样。还是你娘比较好。”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她。”完颜康觉得，莫愁这种小野兽的直觉，有时候是非常的灵的，“我们以后不和她接触就是了。” “可是，你的王爷爹爹也很奇怪。他已经有了你娘了，为什么还要娶另外一个女人呢？你娘也是，居然还忍着。要我说，应该一剑把那女人杀了。”莫愁解决问题的手段一直是这么简单直接有效。 完颜康开心的把她搂到怀里揉揉：“傻孩子。爹爹娶她，是为了政治上的考虑。而且，我娘又不会功夫，怎么可能杀人？” “我不懂政治什么的，我只知道，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只能对一个女人好。”莫愁将脑袋埋在他怀里，闷闷的说道，“颜哥哥，我很想不通。你爹爹已经有了你娘了，偏偏还要娶另一个女人；你娘已经有了你爹爹了，偏偏心里还要记挂另一个男人。然后，你说他们都有苦衷。我觉得，这都是不对的。如果不喜欢，有苦衷的话，就不要在一起；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只对对方一个人好，这样才对。颜哥哥，要是你敢学你爹爹对我不住，我可不像你娘那么好说话，一定会给你好看的。” “啊，你这么麻烦，有你一个就够让我操心的了。要是再多几个，我一定会未老先衰的。”完颜康紧了紧手臂。身为男人，处在这种三妻四妾是平常合法的年代，从小身边又是美女环绕，没有点想法那纯属扯淡。只是，他已经有了莫愁。莫愁这么坚定的和他并肩而立，这么的全心全意的对他，他要是再去想左拥右抱，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莫愁轻轻的掐了他一下：“我哪里麻烦了，还害你这么为难？”完颜康夸张的嘶了一声：“很痛啊。”莫愁又紧张起来，忙忙的查看：“真的很痛吗？我下手很轻的。” 完颜康哈哈大笑：“莫愁，你真是我的宝。”莫愁这才知道上了他的当，气恨的一捶：“你就是喜欢逗我。” “好了，我要跟你说正事。”两人笑闹了一阵，完颜康正色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杀段天德的时候，有个叫做秦想想的女人在场？” 莫愁小脸一掉：“你还想着她不成？” “不是，”完颜康捏捏她的小鼻头，“我爹爹把她送去了蒙古。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讲过，蒙古草原上征战不休，为首的两个部落，一个是铁木真的，一个是扎木合的？” “我记得啊。你还说，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的，只要攻破了对方的城池，就要杀光对方所有的成年男人。” “啊。蒙古人素来彪悍，一直以烧杀抢掠为乐。可他们治军甚严，若是论战斗力，金国也好，南宋也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他们现在内乱还好，若是统一了，下一步定然是挥兵南下。” 莫愁有些不理解，认真的想了想，随即一拍手：“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统一了，就会和金国打仗，金国又是打不赢他们的。而按照他们的作风，就会杀光金国所有的成年男人，你的王爷爹爹，你府里的这么多男人，都会被杀掉。这样可不行啊，我不想看到这么多人没命。” “没错，我也不想。所以，目前他们的这种状态是我最为满意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爹爹的心大了。”完颜康苦笑一下，“他想要的，是一个完全臣服于他的草原。因此，他把秦姑娘送去给了一个比较弱小的好把控的部落，想要利用她的复仇心。总之，若是他掌控了金国，又掌控了草原，那南宋也就危险。” 莫愁点点头：“我听师父讲过祖师婆婆抗金的故事。你是金国的小王爷，如果你们和蒙古打仗，那还无所谓；可如果你们要打大宋，师父就会绝对不许我们在一起了。” “岂止你的师父。还有你的义父，还有我的两个义兄。你也知道，我其实是汉人，另外有一个汉人爹爹，可是，我又是王爷爹爹一手带大的，不管哪一方，我都不想伤害。如果金国真的和大宋打起来，估计两方面的人都会来逼我，然后大家都要把我们分开。” 莫愁了然的拍拍他：“放心。到时候，就算全天下都不许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们就偷偷的跑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实在不行，还有一死呢，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个人。” 完颜康心里感动：“傻妹子，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我只是在想，若是我爹爹取得金国皇帝的位置，我就该对不起他了。” 莫愁拉住他的手，很是坚定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你做什么我就陪着你做什么。你若是做好人，我就跟着你救人；你若是做坏人，我就跟着你做坏事；你若是杀了人，我就帮你挖坑。你不用担心的，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完颜康一笑：“那么现在，你就要想个法子帮我挖坑了。”话音未落，他一个纵身跳到窗外。一个身穿灰色坎肩的男人一惊，转身要逃，却被点中了周身大穴，动弹不得。 完颜康将他拎了进来，笑眯眯的一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偷听墙角听得可爽？” 那人汗都下来了，无奈穴位被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愁皱皱眉：“这个人呼吸这么粗重，我早就听见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在大宅子里，有时候越是这种看起来没用的人，越是会害人。”他虽然是和莫愁说话，脸上还带着笑，可一双眼却一直盯着那个男子，如同冰雪一般。 “既然会害我们，那就杀了好了。”莫愁站了起来，“正好让我试试新练的五毒神掌。” 喂，你还真的练了啊。完颜康一脑袋黑线，说道：“不着急，我也有几句话要问他。”说着，他便解开了那人的穴道，那人顿时跪倒下来，连连磕头：“小王爷饶命，饶命！” “你听了这么久这么多，我怎么可能饶你的命呢？”完颜康还是一贯的笑嘻嘻的，“不单单是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一起会没有命的哦。” 那人大惊，苦苦哀求道：“小王爷，是小人一时糊涂，请小王爷不要责怪小人的家人啊！” “那你老实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完颜康神色一厉。他的院子，虽说不是水泼不进，也是戒备森严的。能混进来的人，绝对是府里的下人，也要有人指使。 “是，是侧妃屋里的张婆婆，她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给您打扫院子，然后就躲起来，等您将人都遣开后，偷偷的听您都说些什么。小人只是一个洒扫的粗人而已，全家都在这里，不得不听她的话。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小王爷饶命，饶命啊！”那人一边哭号着，一边磕头。 完颜康摸了摸下巴：“我的摧心掌杀了人后，可是一点外伤都看不见，这样不行。莫愁，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人死了以后看上去很可怖？” “有啊，冰魄银针。”莫愁一本正经的回答，“要我杀了他吗？” “不，还是我来。”完颜康扯开桌幔，用布条包住手。迄今为止，莫愁还没有杀过人，他想让她一直保持着这种干净和纯洁。 那人本来吓得瘫软在地，又听他们若无其事的讨论着杀自己的方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往外就逃，却觉得背心微微一痛，已然被冰魄银针刺中。 第二天一早，完颜康和往常一般早起，练了一趟拳后，去客院找了莫愁一起，到前厅去吃饭。独生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包惜弱也一反常态，完颜洪烈扶着她，也去了饭厅。同桌的自然还有吉喇儿，只是完颜康和莫愁都并不理会她。 饭后，完颜康笑道：“娘，我想要你亲手绣的香囊，上次你给我的那个，被我不小心弄坏了。”包惜弱对他是百依百顺：“行，娘这就回去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完颜洪烈看着包惜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转头问道：“康儿，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昨天晚上，一个下人意图行刺于我，被我杀了。娘胆小，我生怕吓到她。”说着，他一挥手，“带上来。” 几个粗使杂役一脸的恐惧，将一具尸体拖了上来。只见那尸体已经漆黑一片，面色狰狞，看上去分外可怖，前厅里一些伺候的丫鬟们，有两个被吓得晕倒，还有几个吓得哭了出来。 完颜洪烈皱皱眉：“这人是洒扫上面的，我记得他的老婆儿子也都在府里当差，把他们统统唤过来！” 完颜康拦住他：“这些事情爹爹以后再处理吧。我只是想说一声，以我的武功，现在江湖上能赢了我的，无非是那么寥寥数人。其他的人，无论是行刺也好，打探消息也好，还是请省省力吧，以免送了性命。” 说着，他环视一圈，见下人们都在瑟瑟发抖，一挥手：“把这个人拖下去在府里转上一转，并告诉下去，若是想和他一样，就尽管到我这里，或者到我娘这里去打探消息，我是绝不客气，来者不拒！” 完颜洪烈瞥了一眼，看到吉喇儿惨白的脸色，假意怒道：“康儿，侧妃还在这里，你就喊打喊杀的，看看，吓到她了吧？”说着，便上前将她扶起：“我看你是最近太过劳累，又被这孩子吓到了。这样吧，你就好好休息一阵。府里的事情，交给我或者交给王妃都是一样的。”叫了两个人过来，将吉喇儿扶了进去。 “康儿，你真是胡闹。”待得众人退下，只剩下他们三人时，完颜洪烈伸出一只手，轻轻的在完颜康脑袋上弹了一下，“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放心，你的母亲我定会护她的周全。” 完颜康摇摇头：“娘就是被你护得太好，所以才不明白人心的险恶。你若是要护住她，就不能让侧妃染指府里的一应事务。” 完颜洪烈点头：“你娘生来就是应该让人呵护的。至于吉喇儿，她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人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完颜康看着面前鬓角里已经有了点点银丝的父亲，心里一酸。他会像以往一样，尽力将父亲扶上那个位置。可当父亲成为皇帝之后呢？他再一次迷惘了。 手心忽然一暖，完颜康一愣神，却看见了莫愁满是关怀的小脸。他轻轻的握紧了她的小手，顿时觉得，这份温暖，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底。 59、成亲古墓 “二弟，蓉儿，三弟这是怎么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不是说要给我带好玩的物事的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周伯通不满的在屋里转来转去，“这里只有一个哑巴，跟我啊啊啊的。要不，我们还是偷偷溜出去，到金国皇帝的皇宫里面玩一通吧？” 之前，因为黄蓉说周伯通娶不到老婆，他着实生了一阵子的气。可他小孩子脾气，到了晚饭的时候，黄蓉做了几道好菜，顿时就又兴高采烈的蹦了出来，然后就眼巴巴的等着完颜康和莫愁给他带好玩的东西，却一直等到现在。 “不管了，我要出去玩！”周伯通一拍桌子，“二弟，蓉儿，你们跟不跟我一起？” 郭靖挠挠头，憨憨的笑道：“不行，三弟回来会找不到我们的。” 周伯通顿时不干了，扯着胡子跳着脚：“你就知道三弟，一点都不顾念着大哥，一定是嫌我老了。我不管，我要出去玩，要出去玩！” 黄蓉笑道：“那你自己出去玩，我们在这里等着，可以不？” “不行不行，你们两个是想把我抛开自己去玩吧？”周伯通警惕的看着他们，“老顽童可没有这么笨，会被你们骗。” 完颜康刚刚踏进家门，就听到周伯通乱嚷嚷的大嗓门，不由得笑起来：“大哥，你可不要冤枉我，我有给你带好东西的。” 周伯通欢呼一声，扑了过去，急切的问道：“哪里哪里哪里？” 完颜康让后面的两个小厮抬了一匹木雕的小马进来，小马的四条腿上果然都装着滑轮，而关节也都是能活动的，骑在上面用力往下压的话，小马就能自己往前滑动。 周伯通立刻翻身骑上了小马，在院子里到处滑着，嘴里还叫着“驾”“驾”的声音。黄蓉只是冷眼看着，忽然说道：“杨大哥，你不是说过这座宅子是你个人的，王府不知道吗？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带木马过来，却是要你的王爷爹爹知道我们的存在吗？” 完颜康笑道：“知道又如何？这座宅子，本来我也不打算要了。” 郭靖一惊：“不要了？为什么？这宅子不是挺好的吗？” “因为，我打算和莫愁去古墓成亲。然后，就不管外面的事情，两个人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隐居。至于中都的繁华，和我是再也没有关系了。” 莫愁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一抬头，想反驳两句，却见他眼里透出了重重的疲惫，心里一软，又有些害臊，不由得红了脸。 “这怎么行？”郭靖下意识的就喊了出来，“男子汉大丈夫，要以家国天下为重。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就应该帮着大宋收复失地。你年纪又轻，武功计谋又都比我强，正是为国效劳的大好时机，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跑去隐居呢？” 黄蓉拉了拉他的袖子：“靖哥哥，人各有志，你干嘛这么说他？”接着，又看向莫愁，真诚的笑道：“恭喜你了，没有想到是你先成亲呢。” 郭靖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黄蓉止住，只好气呼呼的不开口。周伯通骑着小马凑过来：“什么什么？成亲？三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成亲很不好玩的，有很多功夫都练不了的。我看你是全真教出身，本来还想让你学师兄的先天功的，这下好了，你又要成亲，师兄的这门功夫该失传了！”说着，连连摇头，脸上颇为可惜。 莫愁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团雪白的物事：“周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周伯通被吸引了注意力，就见莫愁一抖手，一条白绸冲着他的面门就攻了过去。周伯通连忙躲开，气哄哄的叫道：“三弟，你看看，你的婆娘这么凶，你还要娶吗？” 完颜康笑道：“她只是对你凶，对我可一点都不凶。” “没错，”莫愁点头，“颜哥哥可不像你，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 黄蓉跟着做了个鬼脸：“对了，靖哥哥也一样。我也要对靖哥哥好。” 周伯通不由得泪奔：老婆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啊！ 几人自然要去收拾行囊。莫愁揪着完颜康的耳朵：“颜哥哥，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难道你还会不嫁吗？”完颜康反问道，顺手将她抱住。 “可是，可是……”莫愁嘟囔道，“我义父又不在。” “莫愁，你也知道的。”完颜康拉住她的手坐下，“我的亲生爹爹是汉人，抚养我长大的王爷爹爹是金人。偏偏现在南宋和金国如此井水不犯河水。不管是我的道长师傅也好，郭大哥也好，估计周大哥，你的义父都是这么想的，想让我和金国为敌。可是，对抗王爷爹爹，我做不到。同样，帮着王爷爹爹去对抗南宋，我一样也做不到。所以，我现在虽然是左右逢源，可是纸却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我会里外不是人。到那个时候，王爷爹爹也好，郭大哥他们也好，估计都不会原谅我，陪在我身边的，只会有你一个了。因此，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你跑掉，一天不成亲我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实。” “你真不讲理，”莫愁皱了皱小鼻子，搂住他的肩膀，“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跑掉的，偏偏这么多理由，还扮可怜，让我不答应都不行。” 另一边，郭靖却满脸愁容：“蓉儿，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劝劝三弟呢？三弟这样做是不对的。” 黄蓉语重心长的说道：“靖哥哥，人各有志。杨大哥想和莫愁归隐，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你着急不起来的。”——之前，洪七公曾经嘱咐她注意完颜康，说他出身富贵，油嘴滑舌，不是那么值得相信的，偏偏靖哥哥对他又是深信不疑。现在这个人自己提出要归隐，对黄蓉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郭靖叹了一口气：“三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难事了。之前，他忍辱负重，为大宋打探消息，一直都没有怨言。现在忽然这样，莫不是有人欺负了他？” 黄蓉早就心里起疑了。完颜康回去赵王府一晚上，一大早就说要归隐，实在是巧合得过分。她还是笑着劝道：“杨大哥现在不肯说，不代表他一直不肯说。等过一阵，我们再慢慢去探问，总能知道原因的。如果真的有人欺负了他，他不好出手，我们再去帮他报仇，你看可好？” 郭靖素来知道黄蓉之能，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郑重道：“蓉儿，这事就交给你了。” 不管怎么说，成亲都是件大喜事。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终南山，周伯通又开始闹别扭了：“我不要去全真教，我懒得理会那些人。” “那你就去我们古墓好了。”莫愁很开心的邀请他，“在外面搭间房子住就可以了。” 周伯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不行，古墓都是女人，还都是漂亮女人。漂亮女人见一次倒一次的霉，我老顽童才不上这个当！” 完颜康笑道：“古墓有一个很好玩的小姑娘，是莫愁的师妹。今年还小得很，正是有趣的时候，可惜总是板着一张小脸。你若是能跟她一起玩，把她拐成小顽童，那才是你的本事呢。” 周伯通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好，我跟你们去古墓。我师兄就总是板着脸，都拿我老顽童没有办法，我才不相信一个小女孩能把我怎么样！” 接待他们的一如既往是孙婆婆，知道莫愁打算和完颜康在古墓成亲，其他的几人是来观礼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莫愁又把黄蓉拉了过去，介绍说是她的结拜姐姐。孙婆婆见黄蓉清丽绝伦，又带了一丝狡黠，灵气十足，心里喜欢，拉住她的手就不松开。黄蓉自幼丧母，见孙婆婆虽然面目丑陋，却温婉可亲，不由得也生了亲近之意。她哄人的本事自来是第一流的，没有多久，一老两小三个女人就亲热得如同一家人一般。 “古墓派不接待男人，我们几个还是在外面住着吧。”完颜康拉了拉郭靖和周伯通。之前莫愁搭给他的那个草棚子还在，只要稍微修葺一下就可以住人了。周伯通哪里有耐心，只是叫唤着要见那个很难搞定的小女娃娃，不停的上窜下跳。 “古墓门口，这般喧闹，是何道理？”大门轰然打开，林红儿牵着小龙女缓步走了出来， “啊！”周伯通惊叫一声，“你是当年的那个小丫鬟！哎呀，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不记得我老顽童啊？” “你来做什么？古墓范围内，不允许全真教的人出入，你不明白吗？”林红儿对这个王重阳的师弟并没有好感，冷冷的说道。 周伯通完全没有被她的冷脸打倒，反而笑眯眯的说：“我不是全真教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喂，这个小娃娃是不是你的徒弟，给我玩玩可以不？” 林红儿护住小龙女：“你不要嬉皮笑脸的，走开，这里不欢迎你。” “喂，你不要不讲理。我可是和这个小子结拜过的，是他的大哥，他们成亲，我是来凑热闹的。”周伯通将完颜康扯了过来，一脸的得意洋洋。 林红儿点点头：“既然这样，你也就成了我的晚辈了。王重阳也一样，比小姐小上了两辈。康儿，做的好。”许多年过去了，她还是管林朝英叫做“小姐”。 周伯通目瞪口呆，抓住完颜康：“三弟，这个亲成不得啊，简直是亏本。老顽童平白无故的矮了两辈，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成得成不得是你说了算的吗？”林红儿一扬头，“莫愁，跟我进来。康儿，你在外面搭个喜棚，明日你们就成亲。” “是！”完颜康喜不自胜，“晚辈一定准备好一应事物！” 能娶心上人做老婆，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至于周伯通的抗议，已经在他耳边成为了浮云。完颜康觉得自己做得非常正确，有句话说过“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他总不能七手八脚的裸/奔嘛！ 60、洞房花烛 这次上山之前，完颜康早就准备好了成亲要用的相关东西，只是一些不方便携带的没有买而已。山底下的小镇子虽说不太繁荣，不过大红绸子之类的还是可以买到的。 周伯通抱着一大堆红彤彤的东西，叹道：“还好老顽童不娶媳妇儿。这娶媳妇儿也太花钱了，我老顽童一没钱二没精力，才不干。” “大哥你要是想娶媳妇儿，我出钱。”完颜康对着手上长长的单子，“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收拾一下就行。” 郭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三弟，你也太夸张了吧，要买这么多东西。” 完颜康理所当然的点头：“啊，我这辈子也就成亲这么一次，不隆重些简直对不起自己。” 黄蓉倒是很羡慕。她从来没有参加过婚礼，没有想到一场婚礼需要这么麻烦。将来，她跟靖哥哥成亲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呢？黄蓉看着满眼的红彤彤，脸都给映红了。 几人将茅屋布置了起来，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会惊动全真教。事关古墓，全真教也很是重视，派了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尹志平前来问讯。他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完颜康在往那扇木门上贴红色“帧弊帧 “杨师兄，你，你这是？”尹志平大吃一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去拜见师伯师叔们？” 完颜康无所谓的笑笑：“现在你不是来了嘛。今天，我要和古墓大弟子李姑娘成亲。若是你愿意的话，晚上可以来观礼。师伯师叔们事务繁忙，我就不去邀请他们了。” 这这这，这消息太震撼了。尹志平张大了嘴巴，四处望望：“杨伯父呢？你成亲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有来？” 因为我不想让他来。完颜康心道，脸上却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我爹爹不能来，我也很遗憾。不过，成亲后我们一起去拜见他也就是了，想来他也会高兴的。” 尹志平还想说什么，完颜康偷偷的一指不远处祸害现场的白胡子老头：“师弟，你可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先祖重阳真人的师弟，周伯通。” “啊？”尹志平大惊，冲上去跪倒，口称：“弟子长春门下尹志平，拜见师叔祖！” 周伯通正跳在顶上挂红色的绸球，一下子蹦了下来，急急的摆手：“我不是，我不是！”然后又一瞪完颜康：“三弟，你干嘛害我！” 三弟？尹志平被这辈分和称呼弄蒙了，就听完颜康笑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全真教都不愿意进去，若是让马师伯他们知道了，定会怪我的不是。” 周伯通苦着脸，一指地上的尹志平：“那你也不要告诉这个小子嘛。真是的，同样是丘处机教出来的，为什么你这么好玩，这个小子却木讷讷的甚是没趣？” “因为我没有正式拜入全真门下，尹师弟却是做了小道士。看来，定然是你在全真教没有留下一个合心意的弟子的缘故。” 周伯通大点其头：“有理有理。”说着，便一只手去扶尹志平：“小道士，起来起来，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尹志平只觉得一股大力掀来，不由自主的就起身，蹬蹬蹬往后倒退好几步。周伯通诧异道：“咦，你的功夫可差得很啊，远远不如我三弟。三弟，是不是你花言巧语，哄了丘处机那小子教了你一些压箱底的？” 尹志平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完颜康却转移了话题：“大哥，你要不要躲一躲啊。尹师弟一回去，马师伯他们定然就会知道你在这里了。” 周伯通看了看布置一新的茅屋，又想了想黄蓉买的许多美味菜蔬，抓耳挠腮了一阵，终于在空气中一挥拳：“我干嘛要躲起来，我要喝喜酒。要是他们过来找我也行，他们是我是晚辈，我才不怕呢。” “哎呀，你现在跟我结拜了，你不是变成他们的晚辈了吗？”辈分问题，一直是完颜康用来打击周伯通的有效武器。 周伯通果然大为恼怒，不住口的埋怨完颜康不好，不应该让丘处机收他做徒弟。尹志平在一旁叹为观止，忽然从心底涌出一股浓浓的羡慕之感：师叔祖这样肆意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跟小孩子一样，好像，很不错啊！ 古墓里，林红儿则是一脸严肃的，将莫愁带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里，以前是你祖师奶奶住的。”她默默的抚过桌上的铜镜，“小姐总是喜欢坐在这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愁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林红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神色，好像在怀念着什么。 “康儿是个好孩子，”半响，林红儿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他会好好的待你。但如果他对你不起，你就回古墓来，师傅总是在这里的。” “师傅。”莫愁轻轻的叫了一声，只觉得眼眶湿湿的。 “你是古墓第一个嫁出去的人，我想，小姐如果知道了，也会很开心。”林红儿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箱子，“你去把它打开。” 那是一套鲜艳的嫁衣，虽然时日已久，可也看得出当初是费了一番心力的。莫愁轻轻的将嫁衣抱了出来，那微凉的手感，沉甸甸的重量，可知用料不菲；满是暗纹的精致刺绣，可知当初绣嫁衣的那个女人，有着什么样的心情。 “这是小姐自己给自己做的，只可惜，她一辈子都没有能够穿上。”林红儿叹息一声，“现在给了你吧。” “师傅，这太贵重了吧。”莫愁有些惴惴，这嫁衣的分量，她有些担不起。 “没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衣服总是要人穿的。”林红儿垂下眼帘，又恢复了以往那冷若冰霜的神态，似乎之前她的温柔她的感叹只是一场幻象。 莫愁不敢再说。这嫁衣，承载着的是林朝英一生的期望，而现在，她要将它穿起，带着林朝英的祝福，幸福的出嫁。祖师奶奶的期望如同肥皂泡一般，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芒，无比诱人，但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得无影无踪；而她的不一样，她相信，她一定会过得很好，会和自己爱的人举案齐眉，幸福安康。 完颜康好不容易才把茅屋装饰好，心里又是激动，又有些害怕。他成亲这件大事，除了林红儿和孙婆婆，没有一个长辈。古墓派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俗物，可他心里明白，他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该请什么长辈过来，该怎么请。 对杨铁心，他是完全没有好感，也没有父子之情。有时候，他甚至会恶意的想，在杨铁心心里，郭靖是不是比他这个儿子更重要一些。毕竟，郭靖是他义兄郭啸天的儿子，而自己，却是他一天都没有抚养过的儿子。 若是请完颜洪烈，那就更不可能了。再怎么说，完颜洪烈始终是个金人，和大宋有着不解之仇。至于包惜弱倒是可以，可万一郭靖跟她说了杨铁心未死之事，就又是一场麻烦。 所以，他前所未有的盼望着可以正大光明的和莫愁在一起，这样，他就不会是一个人了，他也会有个家，只属于他自己，可以让他完全放松的家。 黄昏时分，孙婆婆从古墓里将莫愁领了出来，完颜康顿时看直了眼。莫愁身穿大红色嫁衣，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娇美无比。黄蓉拍着手笑道：“快看新娘子喽！”莫愁的脸更红了，仿佛是嫁衣映衬的，又好像是她将颜色染红了嫁衣一般。 林红儿等人也换下了一贯的白色，穿上了鲜艳一些的衣服，小小龙女裹在一袭嫩黄色的衣衫中，仰着头看着莫愁，大眼睛里闪着向往的光芒，分外可爱。 周伯通哭着闹着要做司仪，完颜康只好随他。只见他穿着簇新的衣衫，乱糟糟的头发胡子也认真梳理了一下，装模作样的站在那里，高声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再拜大哥！” 众人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完颜康和莫愁倒真的向他拜了下去，他反而跳了开来，嬉皮笑脸道：“我只是说着玩玩，玩玩，不要这么认真嘛！” 黄蓉笑嘻嘻的将一道道美味佳肴送上：“这可是我花费了无数心血做的，你们可要好好的谢谢我。” 完颜康真心实意的像她作了个揖：“多谢黄姑娘。等以后你和郭大哥成亲的时候，我定会雇中都最有名的厨师给你们准备喜宴。虽然他的手艺比不上你的万一，不过总是我的一片心意。” 黄蓉听了高兴，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我先谢谢你啊。” 郭靖一直开心得合不拢嘴，仿佛今天成亲的人是他一样：“三弟，真好，你终于成家了。先父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的。” 对，对，完颜康嘴角抽搐。郭巨侠，你的祝福语也是与众不同的啊。 更与众不同的是林红儿。她只是淡淡的尝了几筷子，然后便拉着小龙女的手起身，冷冷的将手上的筷子一折两半，说道：“康儿，若是你不好好的对莫愁，就有如此筷！”然后，拂袖而去。孙婆婆安慰的对他们笑笑，然后忙忙的跟了上去。 完颜康满头黑线：林师傅，您老的思维的确异于常人，真的。倒是小小龙女还不时的扭头，留恋的看着桌上好吃的饭菜，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完颜康看在眼里，决定等一会儿打包一份，送到古墓去。 好不容易将众人都给送走，莫愁长呼一口气：“成亲好累啊。” “我比你更累呢。”完颜康搂着她坐下，灌了一杯茶，“诺，要买好多东西布置这里的。嗯，还好这辈子只有一次成亲，累过这次就不会再累了。” “你还想成几次亲不成？”莫愁伸手给他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刚才你大哥叫喊着要闹洞房，我们这样就叫做洞房吗？” “呃，当然不只是这样。”完颜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包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对朴素的金戒指，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些。他将那个小一点的拿起，戴在莫愁左手无名指上，笑道：“这样你就是我的了，以后再也跑不掉。” 莫愁好奇的看了看，只见戒指上刻着一行小小的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喃喃的读出来，脸瞬间就红了，问道：“那另外这个是干嘛的呢？” “这是让你用来套住我的。”完颜康伸出自己的左手，“帮我带上。这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一对，只有我们两个才有。” “嗯！”莫愁轻轻的将戒指戴上了他的手指，端详了一下，笑道，“这样我们就洞房完了吗？” “谁告诉你的？”完颜康轻轻的覆上了她的唇，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莫愁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不由得搂紧了他的脖子。 完颜康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慢慢的解开她的衣衫，莹白如玉的肌肤展现在他眼前。他顺着那雪白的脖颈慢慢吻了下去，莫愁一阵战栗，轻声道：“颜哥哥，我害怕。” “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完颜康心中怜惜，极尽温柔。他知道，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会陪着他一辈子的，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 “莫愁，我爱你。” 61、将行蒙古 “不好了三弟，大哥他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郭靖的大嗓门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完颜康心里一阵咒骂：打扰新婚夫妻的人应该拖出去枪毙十分钟！ 莫愁满脸绯红，嗔道：“都是你，瞎胡闹了这么久。”完颜康见她娇羞不堪的模样，心里一动，某个部位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莫愁更害臊了，狠狠的掐了他一下：“别闹了，一会儿让蓉儿笑话！”说着，自己把衣服扯了过来。 此时的完颜康眼里，自己的老婆什么地方都漂亮，他赶紧讨好的手忙脚乱的帮她套衣服。莫愁有些无语的看着被系成一团的小衣，摇摇头：“颜哥哥，我终于发现，你有一样东西是不会的了。” 没错，完颜康不得不承认，他对这种古代的衣服还是不那么熟练。要知道，他从出生开始，身边就没有少了伺候的人，穿衣服什么的，完全不用他来动手。所以，让他自己穿衣服还能凑合，可要帮别人穿，他就没有这份本领了。 “三弟，三弟，还没有起吗？”郭靖等了一阵，见没有动静，又开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接着又听到黄蓉的声音：“靖哥哥，现在杨大哥可是成亲了的，莫愁和他在一起，你这么叫，会吵到莫愁的。” “哎呀，我可没有想到。蓉儿，成亲了就是要住在一起的吗，我看他们没有成亲以前也经常住在一间房子里的。” “这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成亲以后才可以做夫妻的吧？” “那做夫妻是什么样子的呢？” “要不，等莫愁出来我问下她？” 外面两个人的谈论越发的肆无忌惮，莫愁的脸上都可以煮鸡蛋了。完颜康叹一口气，拢了拢头发，打开房门：“郭大哥，黄姑娘，你们这么早啊。” 郭靖看见他出来，连忙上前，将一张小纸条递过去，急道：“大哥一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这张纸条。” 完颜康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三弟成亲了，全真教的小子们又麻烦，老顽童不好玩，走也！” 黄蓉撇撇嘴：“这个老顽童，一定是嫉妒了，跑去找女顽童。” 郭靖急道：“大哥孩子心性，这出去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完颜康抚慰的笑道：“放心。你只记得大哥是孩子心性了，忘记了大哥的功夫有多高。只会他欺负别人，怎么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好像，是这个道理。郭靖点点头，黄蓉皱皱鼻子：“我不是早就这么跟你说过了吗，你不听。偏他讲了你就信。” 郭靖挠挠后脑勺，憨憨的笑道：“这不是因为三弟比较聪明嘛，他说的一定是对的。” 懒得理你！黄蓉望天，决定转移话题：“杨大哥，莫愁怎么还不出来，你欺负她了吗？” 莫愁在门里听得清楚，大为窘迫，也走了出来：“蓉儿，你在说什么呢？” 黄蓉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色红润，有娇羞之态，只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可又说不出来。莫愁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故意板起脸：“蓉儿，你再看我可要生气了。”黄蓉忽然双手一拍：“啊，我知道了。做了夫妻的人是要梳发髻的，你还梳的辫子，这样不对！走吧，我帮你梳头发！” 两个姑娘手挽手亲亲热热的进去了，郭靖关切的问道：“三弟，你打算怎么办？留在这里吗？” “先在这里留两天吧，然后，我们就去找一处风光秀美的地方安家，一定不会比桃花岛差。你呢？” 郭靖咧开嘴笑笑：“我想带着蓉儿去趟蒙古。” “为什么？”完颜康有些诧异，“你不是还要追查义兄的死因的吗？” “拖雷安答的死因有你在追着，我也放心。”郭靖毫不掩饰自己对好兄弟的信任，然后红了脸，“昨天看你们成亲，我也想和蓉儿成亲了。所以，想带蓉儿去蒙古给我娘看一看。” 郭巨侠，你进步了。完颜康大为安慰。要知道，在原著中，郭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带黄蓉回去，让长辈看看的。李萍一直到死，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媳妇。他拍拍郭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黄姑娘天真活泼，伯母一定会喜欢她的。还有，代我向伯母问好，她若是知道我爹娘还健在的消息，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对对！”郭靖也想到了这一点，“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让我娘好好看看你！” 这满是期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郭巨侠！完颜康嘴角抽搐：“这次算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等我安定下来，自然会带着莫愁一起去拜见伯母的。” “就这么说定了啊！”郭靖很是高兴，“等我从蒙古回来，就来找你！”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送走郭靖和黄蓉后，完颜康和莫愁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是新婚第二天好不好，这一天过得，简直是太不人道了！ 不说郭靖一大早吵醒他们，黄蓉在给莫愁梳头的时候，又就“怎样做夫妻”这个问题问个不休，弄得莫愁羞臊不已。 这就算了，更凶残的是林红儿，她居然一早就把小龙女托付给莫愁，美其名曰“让师姐教导师妹”，然后就很有仙人范儿的飘然回墓。 完颜康差点摔倒在地。他家的莫愁昨天晚上已经很累了，今天还要她带小孩，这是什么道理？就算是师傅也不可以这么胡闹的！偏小龙女跟他们已经混熟了，在他们面前又展现出一丝小女孩的天性，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师姐，你怎么梳了这样的头发？这个虽然也漂亮，不过没有之前的好看。” 莫愁解释道：“师姐已经嫁人了啊。嫁了人，就要梳这样的头发的。” 小小龙女一本正经的点头：“是这样，嫁人很麻烦。” 完颜康乘机插话：“你师姐不大舒服，要不我教你一些基本的全真功夫，如何？” 小龙女却摇摇头：“师傅说过，学功夫要循序渐进。我要先学会本门的武功，然后才可以学全真功夫的。” “那我教你背一些全真的口诀吧，以后学全真功夫的时候可以用的上。”完颜康立刻换一种教育方式。 小龙女倒是不置可否，只是在回古墓的时候跟林红儿老实交代了：“姐夫说师姐不舒服，教了我全真派功夫的口诀。”于是，当天下午，护短的林红儿便跑出来，要求完颜康给她个解释，为什么刚刚成亲，就把莫愁弄得不舒服。 这混乱的一天啊，他本来还想抱着新出炉的老婆好好说说话的！完颜康两条宽面条泪，并当机立断：明天就要启程下山，他要好好的休一个婚假！ 莫愁初尝人事，加上完颜康又是练武的，折腾了她一个晚上，白天又没有休息好，刚到掌灯的时间，便呵欠连天了。完颜康又是心疼又是心痒难搔，纠结了好一会儿，心疼终于战胜了生理需求，他搂着莫愁：“我们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莫愁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颜哥哥，你说，郭大哥的娘会不会喜欢蓉儿呢？我看蓉儿今天好紧张的样子。” “当然会喜欢了，黄姑娘长得好看嘴又甜，很讨年纪大的人的欢心的。” “对了，郭大哥的娘为什么会在蒙古呢？” 当年的事情，说到底，都是完颜洪烈的不对。完颜康想了想，还是回避了这个话题：“她丈夫死了，一个人带着郭大哥长大，很是不容易。” “是呢，一定很辛苦。不过，蒙古是什么样子的呢，颜哥哥，你有没有去过？” “那里啊，有草原，有大漠，风光和江南或者海边都大不一样。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一看。” “对呢，蒙古还有大雕。颜哥哥，我们也去抓两只白雕儿回来养，好不好？” 没有雕就没有射雕了啊，完颜康摸摸她的头发，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低呼：“不好！” 莫愁被他吓到了，也支起身子：“颜哥哥，怎么了？” “我忽略了一件事。”完颜康苦笑，“莫愁，你马上就可以看到蒙古的风光了。我们明天要启程去蒙古。” “为什么？”莫愁还是不解。 完颜康拍拍自己的脑袋：“我还是对郭大哥太过放心了。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人，我都不可能犯这种错误。莫愁，你也知道的，我的王爷爹爹在蒙古做的事，已经和铁木真形成不共戴天的仇家了。而郭大哥的娘，就住在铁木真汗的地盘上。” “你是说，郭大哥回去，一定会告诉他娘你不是你的王爷爹爹亲生的。然后被那个铁木真知道后，他便会用这个来向你的王爷爹爹报复。”莫愁也犯了愁，“那我们要赶紧呢，不然你的王爷爹爹就糟糕了。” “真聪明，一点就透。”完颜康亲一下她的脸颊，“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往蒙古去，看能不能追上他们两个。” 话是这么说，可郭靖二人骑的是小红马，百里挑一的名驹，两人日夜兼程，这一日到了金国和蒙古的分界处的一个小镇子，却始终没有看到郭黄二人的身影。 突然之间，北方传来隐隐呼喊，尘土飞扬之中只见几十匹马急冲了过来。 “快逃啊，蒙古蛮子又来了！”周围的乡邻们纷纷四处奔逃，很有经验的将门从里面拴上。 这是怎么回事？完颜康皱了皱眉头，拉着莫愁也躲在了拐角处，倏忽间，整个镇子仿佛空无一人一般。 那些马匹转眼间就到了近前，只见马上兵士一个个身穿皮裘，甚是彪悍。领头的一个抽出腰间的弯刀，往前一挥，后面的兵士也都催马上前，劈开最近的一间屋子的房门，冲到里面，不一会儿，拎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拖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抱着女人的身子不肯撒手，哀哀的哭着。 兵士们都哈哈大笑，四散开来，纷纷将那些房门劈开，冲进去抢夺。有的拿了些被褥，有的抢了女人，有的却是空手，一脸的不忿，便将屋里的人拖出来，一顿拳打脚踢。一时间，哭闹声，叫骂声，哀求声，布满了整个小镇。 领头的将领看了看，不满道：“怎么才这么点东西？” “难道之前有其他部落的人来过了？”一个兵士回答。 “不过，这个女人倒是不错。”第一个兵士还拖着那个女人，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娘，娘，你放开我娘！”那孩子依旧紧紧的抱着女人，而门里又冲出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手持劈柴的斧头，嘴里叫着：“我和你拼了！” 那兵士哈哈大笑，抽出腰刀，对着那汉子的脑袋就砍了下去。眼见那汉子就要身首异处，却听到“嗤”的一声，兵士手里的腰刀便拿捏不住，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众人大惊，定睛一看，打中腰刀的却是一颗小石子，在地上滴溜溜的转着圈。 “什么人？”将领火了，一挥手，将众将士都集中在自己身边，严阵以待。 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个少年来，长身玉立，唇红齿白，甚是俊秀，只是那张俊脸上却挂着一层冰霜，正是完颜康。 “哈哈哈，原来是个娘们儿一样的小子！”将领顿时放下了戒心，一干人等都哄笑起来。 完颜康从怀里取出一根烂银长鞭，将手一抖，抬头一笑：“你们，都来送死吧。” 62、解开疑团 那些兵士自然不会是完颜康的对手。他的鞭法是梅超风教的，鞭子上有倒刺，本来梅超风要求他淬毒，他觉得太过狠辣了而没有照办，饶是这样，都让人受不了。 他并没有下杀手，只是鞭子上的倒刺狠狠的戳进那些人的身体中，划出一道道的血痕。领头的将领见他凶悍，便呼啸一声，大声喊道：“快走！” 其他的人纷纷响应，将领又用蒙古话喊道：“回去找大军，好好的报仇，定要杀了这个小子，踏平这个镇子！” 完颜康脸色一沉，手里的鞭子越发使开了，幻化成一道道银光，如同灵蛇一般，裹住头领的身子，嗤啦一声，头领的肚腹顿时被倒刺扯开，鲜血淋漓。 其余的人杀红了眼，纷纷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完颜康身法灵活，形如鬼魅，穿梭在众人之间，不一会儿，那些人纷纷倒下，有的当场毙命，有的还留着一口气，破口大骂。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扎木合汗还是铁木真汗？”完颜康走到那头领身边，用蒙古话问道。 头领睁大了眼：“我们是铁木真汗大王子术赤的手下。你既然听说过我们大汗的威名，就应该乖乖的就擒。终有一日，我们大汗的铁骑会攻下金国，你们这些金狗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现在死无葬身之地的是谁呢？”完颜康右手扣上他的咽喉，微一使力，头领立刻气绝身亡。 他站起身，又一个个的检查其他的人，凡是还活着的都统统补上一掌，直至没有一个活口。镇子里的人一直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见这个年轻人武功奇高，出手狠辣，甚至在杀人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微笑，恐怖至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许久，一个老年人颤巍巍的出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可是这里的里长。这位恩公，你杀了这些人，是本镇的大恩人。只是，万一这事传出去，我们镇子就完了，您看……” 完颜康一挥手：“把这些马匹都杀了，肉分给大家回去煮了吃。这些死人，统统一把火烧掉，骨灰倒进河里。地上的血迹用水冲洗干净。只要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死在这里。” 里长皱起眉头，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听他的。当即就有几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将马匹牵走，又有人将尸体聚集在一处，泼了些油，点上一把火。 莫愁这时才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颜哥哥，我们走吗？” “不，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一问。”完颜康看向里长：“老人家，这些人经常过来做这种事吗？” 里长一声叹息：“我们这里处于边境，这种蒙古的流兵散勇有很多，时不时的就会过来抢掠一番。有的时候人少，没有兵器，我们自己还能对付，有的时候却不一样了。有本事有出路的人都逃到内地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没有用的，故土难离的，只好呆在这里。” “那像刚才的那种当兵的，多吗？” “以前倒是很少，现在却多了起来。听说是蒙古几个部落一直在打仗，有时候供应不足，我们这些边境的村镇就遭了殃。” “那，朝廷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没有派兵来镇守吗？” 里长摇了摇头：“看你的打扮，是富贵人家子弟吧。朝廷只管收税，哪里管这些。不过，我听说山东一代是有重兵把守的，那里也富庶。至于我们这种穷地方，谁管我们的死活。” 是这样，完颜康又问道：“你们现在赋税是多少？” “什三。”里长回答道。 “怎么会这么高？”完颜康睁大了眼睛，“我记得，朝廷的赋税是什一。” “我们当然知道是什一。可是，加上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什三已经是少的了。”里长苦笑，“有各种各样的孝敬，就连交粮的时候，还是大斛进小斛出。” 完颜康默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响，才开口道：“你们这里离山东驻地不远，那里的大将军陈和尚和我熟识，我写个字条，你们派个人带去给他，看他能不能分一些兵出来护住这里。当然，军事我不懂，如果他不答应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做到这点了。” 里长千恩万谢，完颜康留了字条后，带着莫愁继续往北，只是，一路上却不像以往那般说个不停，异常的沉默下来。 莫愁心里担忧，却并不相劝。不一日，两人已经进入蒙古的领地。天气已经转凉，两人内功深厚，倒不需要穿许多衣物。只是看天色发阴，生怕下雨，便去了一个蒙古包借宿。 蒙古人好客，不但把家里好吃的都搬了出来，看着莫愁穿得单薄，那蒙古大娘硬是拿出一件衣服来，让莫愁披上，到了晚间，还给他们安排得暖暖和和的。 “颜哥哥，你看，蒙古也是有好人的。”莫愁将脑袋靠在完颜康的肩膀上，“所以，你这一路这么纠结，完全是没有必要。” “你看出来了？”完颜康拉住她的手，苦笑，“真是的，在你面前，我一点自控力都没有。” “这样就对了。”莫愁轻声笑道，“我就是不喜欢你总是装出笑嘻嘻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开心。在我面前，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不说话，这样才是真实的颜哥哥。” 完颜康也笑了，亲一下她的额头：“莫愁，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我以为，只要蒙古、金国、南宋三足鼎立，就能杜绝战争。可是，那些边境上的人一样很辛苦。蒙古人把金人喊做金狗，想来金人对蒙古也不会太客气。南宋是有长江天险，看上去安全，可金国也不是没有打过长江。所以，我不知道我做的到底对不对，我还应该怎么办？” “那个里长看上去是好人，可这家蒙古人一样是好人。所以，不管是蒙古人，汉人，金人，都是有好人有坏人的。你碰到的那些骑兵是坏人而已。” “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一直在想，如果爹爹做上皇帝，会不会让平民百姓生活好一些。可是我忘记了，做了皇帝，身边的人都是官，用的人也是官，而管理百姓的人同样是官。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些官们很有可能联合起来，皇帝只能看到官员们想让他看到的，听到官员们想让他听到的，那些老百姓，一样没有活路。”完颜康苦笑，“我还是太天真了。” “这很简单啊。等你的王爷爹爹变成皇帝爹爹，你就不要做官，我们两个四处游玩，顺便也能知道当地的老百姓过得好不好，当地的官是不是贪官坏官。相对于那些官们，你爹爹一定会更相信你的。”莫愁并不认为这些是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如果事事都能跟你说的那么简单，那该多好。”完颜康忽然想起一件事，“莫愁，你想不想当皇后啊。如果我爹爹做了皇帝，我也可以做皇帝，你就是皇后了。到时候，人人都要听你的话，你说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 莫愁一撇嘴：“皇后有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做。你也不要做皇帝吧，皇帝很烦的，你不是也说过，皇帝周围会有一大帮子人围着，可讨厌了。” 完颜康哈哈大笑：“莫愁啊莫愁，世间女子都很向往皇后这个位子的，偏偏你对它不屑一顾，不愧是我的妻子。” “颜哥哥也不想做皇帝的吧，还取笑我。”莫愁嗔怪道，“你啊，就不是一个能被拘束的人，让你做皇帝，估计烦都会烦死你。” “没错。”完颜康点点头，“跟你说说话，还真是开心多了。” “那你就要多跟我说话才对，别一有事情就闷在心里，像个老头子一样，我不喜欢。”莫愁看着他的眼睛，“至于你做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如果打仗的话，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死掉，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没有家。而现在这种情况，只是边境上的人才会生活不好。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一定不会为了边境上的那些人，让更多的人没有性命。” 忽然之间，完颜康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这些天，他都在瞎想些什么呢。的确，如果不是他的话，铁木真会统一大漠，继而统一全国。可这样的统一是建立在杀戮的基础上的，至少，他看不下去，并且不能忍受。现在虽然边境时常有争斗，可大部分人生活得还是平安富足，一叶障目，他还真够蠢的。 想通了，睡得当然分外好。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向牧民打听清楚了铁木真的地方，又问他们买了两件衣服换上，径自向北而去。 当时的蒙古，依旧是逐水草而居。现在是秋天，铁木真的部落是要往南来的。完颜康会说些蒙古话，倒是分外的方便。没有多久，便看到不远处有一大片帐篷，人数也众多，还能听到马儿的嘶鸣，一问人，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铁木真部落的外围。 原来铁木真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吗？完颜康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帐篷，膘肥体壮的战马，不觉有些咋舌：金国的战马，可远远比不上这里的。现在还好是他们互相征战，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他又问起郭靖。一旁的牧民听说他是郭靖的朋友，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他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原来，郭靖身为唯一一个汉人千户长，还是相当有知名度的。这次他带回来一个美貌女子，更是引起了轰动。那牧民说了一阵，忽然看见一旁的莫愁，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我本以为，郭千户长带回来的姑娘，就是那雪山上的仙女一般，世间只有那一个。想不到，这个姑娘也如此美貌，汉人的女子，都长得这样吗？” 完颜康微笑着摇摇头：“不是的。只是这两个姑娘分外好看些而已，我和郭大哥运气好，得到仙女的青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牧民连连点头，“我早就听人说，南宋遍地黄金，到处是美女。要是都是如这两位姑娘一般美貌，等大汗挥兵南下，我们也要跟去看看热闹。” 不是吧，莫愁和黄蓉的到来还有这种副作用？完颜康问清楚了郭靖帐篷的大致方位，带着莫愁往里走去，还是早日把这个漂亮妞藏起来比较好。 当初他来过几次草原，颇有些人认识他，可这次却根本没有人对他多加关注。想来谁也不会料到，那个威风八面的小王爷会换上蒙古人的衣服，还带了一个姑娘，来到这里。 郭靖的帐篷很好找，在铁木真华贵硕大的主帐左侧，相距也就几百米远。天刚擦黑，他们便摸到了帐篷外。 李萍正挑帘子出来倒水，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俊秀的后生站在门口，便笑着问道：“你们是找谁？” 完颜康上前一步：“拜见伯母。” 伯母？李萍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手里的水盆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她颤抖着手把完颜康扶起来，上上下下看个不停：“你，你是康儿？没错，你长的像惜弱，眉毛眼睛都像，就是鼻子像你爹……你，你娘可好？” “我娘很好，天天都记挂着您呢。”看着面前的女人满头白发，满脸风霜，背也驼了，瘦得如同干柴一般，完颜康觉得心里被堵得满满的。王府的生活养尊处优，包惜弱若是和李萍站在一处，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她的女儿。能教养出郭巨侠，她可能没有读过书，但绝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63、白驼少主 对于完颜康和莫愁的到来，郭靖和黄蓉也分外高兴。当晚，郭靖便请人烤了一整只羊，用来款待。 莫愁还是第一次这样，坐在露天的草地上，围着篝火，用小刀切着肉来吃。不远处，牧民们也是一样，纷纷围在篝火边，大声的说笑，还唱着歌。 灿烂的繁星，点点的篝火，似乎草原上永远都是如此的宁静幸福。李萍忙里忙外的，看着几个孩子，脸上挂满了笑。 问清楚了郭靖还没有来得及跑去跟铁木真见面，完颜康一路上的担心才放下，和郭靖说说笑笑。李萍不断的问着关于包惜弱的事情，完颜康捡一些比较无关紧要的又有趣的讲给她听，李萍也说了一些当初他们在牛家村时的趣事，几个人一直聊到深夜。 没有了心事，又吃得饱饱的，身边还躺着娇美的爱人，完颜康当然开始不老实起来。莫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别人家里呢，你给我收敛一点。” “我才不要。我们是拜过堂的，是夫妻，这是理所当然的。”完颜康的手伸进她的衣服，开始耍赖，“好莫愁，你就依了我吧。” “都说了在别人家里呢，快不要闹了。”莫愁将他的手打掉，“等回去中都，我好好的陪你一段时间。” “那还有很久呢。”完颜康意兴阑珊的将她抱进怀里，叹一口气，“那我们早点睡，等回去以后，我就天天拉着你造小娃娃。” “呸，不害臊！”莫愁拧了他一下。完颜康却忽然夸张的叫起来：“你谋杀亲夫啊！”随即，又在她耳边小声道：“外面有人来了。” 莫愁凝神听去，果然听到有悉悉索索的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郭大哥，也不是蓉儿。”她低声道。 没错，郭靖和黄蓉的轻身功夫，可比外面的人强多了。完颜康捏捏她的手：“我们先假装睡着，看看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门帘被稍稍掀开一个小缝，一道白烟飘了进来。完颜康刚想提醒莫愁屏住呼吸，就感觉手上被塞了两粒小小的药丸。莫愁低声在他耳边道：“那是迷烟。把这颗丸药塞在鼻孔里就行了。” 完颜康依言而行，果然觉得一阵清爽，半点没有被迷烟所惑。又过了一阵，外面的人可能觉得他们已经被迷倒，便摸摸索索的走了进来。 完颜康闭着眼，就听到有人轻轻的叹一口气：“这般美貌的姑娘，真是天下少见。少主要是见到了她，一定魂都没有了。” “那你还要不要把她献给少主呢？” “还是献吧。再怎么说这也是大功一件，少主会很高兴的。” “是啊，到时候他就会好好的赏赏你，多陪你几晚了。” “唉，只是这个姑娘是嫁过人的，不知道会不会依从少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季姐姐不是也嫁过人吗，还不一样对少主死心塌地？只要见到少主的女人，一定会迷上他的，这个姑娘肯定也不例外。” 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完颜康听得清楚。原来她们是在打莫愁的主意，想把她抓住，送给什么“少主”。真是不想活了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活了啊！他正准备出手，没想到莫愁比他更快，从床上跳起来，出手如电，已经点了那两个女人的数个大穴。 两个女人没有想到忽然发生这种变数，猝不及防，呆呆的站在那里。莫愁哼了一声：“你们那个少主真是不要脸，嫁了人的女人都要。你们更不要脸，一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羞也不羞！” 完颜康也站了起身，见那两个女人都生得秀美，身穿一色的白袍，不由得摇头叹道：“大晚上的出来做贼，还穿得这么显眼，不怕给你们的少主招祸吗？” 一个高一些的女人喝骂道：“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 “我不杀你们，也不剐你们。我只是问一句，你们的少主是不是姓欧阳？”完颜康知道欧阳锋叔侄在蒙古，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的手下。 那个矮一些的女人咦了一声：“你认识我们少主？” “这你就不要管了。”完颜康冷笑一声，“白驼山欧阳先生天下闻名，怎么做事却是如此无礼？若是看中了内子，尽管自己来就是，却让两个女人偷偷摸摸的打头阵。” “哼，就凭你，还不配说我们少主的不是！”高个子女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若是少主亲自出马，你的妻子定会抛下你，乖乖的跟着少主走的！” “呸！谁知道你那个少主是男是女，是人是畜生？不管如何，他都比不上我家颜哥哥一根寒毛！”莫愁不乐意了，一指点在她的“天突穴”上，那女人只觉得浑身麻痒，好似有许多只蚂蚁在啃咬一般，又动弹不得，不由得哼了起来。 完颜康只觉得好笑：“莫愁，解了她们的穴吧。我和她们的少主毕竟还说得上是互相知道的，犯不着得罪人。” 莫愁撇撇嘴：“你怎么可以和这种人认识呢？我可不喜欢。”话虽这样说，可她还是解了那两个女人的穴，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少主，不许他带坏颜哥哥，不然我给他好看！” 两个女人完全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人物，但也明白了彼此之间的武力值差距，身体一恢复自由，便立刻逃走。完颜康长叹一口气：“欧阳克怎么会在铁木真这里，爹爹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个人很厉害吗？”莫愁并没有听说过西域白驼山。 “你义父厉害不？乞丐头目洪七公厉害不？欧阳克的叔父欧阳锋就和他们并驾齐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人称西毒。我大哥周伯通，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要是惹上这样的对手，岂不是很为难？” “都是你不好了，没事做这么漂亮干什么？”完颜康捏捏她的鼻子，“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难惹的是欧阳锋，又不是欧阳克，只要欧阳锋不在就没有问题。再说，我爹爹曾经招揽过他们，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在铁木真处。” “好吧，”莫愁点点头，“你也说过，那个欧阳锋和我义父一样厉害，那他应该不会轻易和我义父打架。我跟你一起去，他多少会忌惮一些。” 完颜康心里温暖，却忽然想到一事：“西毒最善于用毒，他的迷烟，你怎么可以破的？” 莫愁夸张的叹一口气：“颜哥哥，你是不是老了？你都忘了，当初在铁掌峰上，你弄了一本《五毒秘经》给我的，我一直在看呢。再说，师傅之前也教过一些用毒的常识，这种简单的迷烟，我还是可以破得了的。” 是了，古墓派还有冰魄神针和玉蜂针这两样剧毒的武器，可见林朝英在用毒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简直是太无所不能点了吧？这么完美的女人还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王重阳，你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第二天一早，完颜康便打算带着莫愁四处逛逛，顺便打听一下欧阳锋的事情，郭靖自告奋勇要当导游，黄蓉自然也陪着一起。完颜康倒是无所谓，黄蓉听不懂蒙古话，郭靖的翻译又差强人意，她的聪明才智毫无用武之地。再加上他已经跟郭靖说清楚了，不让他和铁木真说一些有的没的，郭靖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已经习惯了听三弟的准没错，也就答应了下来。 草原风光壮美，郭靖在此地生活了十几年，自然非常熟悉，带着他们四处游玩，倒也惬意。中午时分，他们打了几只野兔，席地而坐准备烤了吃，完颜康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野兔说开去，慢慢的聊到动物身上，再扯到了骆驼，以及白驼山。 郭靖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好像听娘说过，大汗这里来了许多骑着白色骆驼的少年人，好像是大汗的贵客。白色骆驼是不是很少见啊？” “的确很少见。”完颜康点头，看来欧阳克是真的在铁木真这里了。 几人边吃边聊，忽然听到一声炮响，郭靖无所谓的挥挥手：“可能是大汗在练兵吧。”黄蓉奇道：“你们大汗的兵多吗？”郭靖很自豪的回答：“那当然。而且，个个都骁勇善战。扎木合这个小人绝不是大汗的对手。” “不对，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完颜康站了起来。四人中，数他的内力最为深厚，当即听出了异样。 黄蓉反应迅速，立刻把火堆踢散，一指不远处的小土丘：“我们去那里！” 四人上马，一路奔驰而去，刚刚奔到土丘顶上，就看到一队人马绝尘而来，领头的，正是铁木真。 “难得小王爷贵足踏上贱地，是来宣召上国旨意的吗，怎么不来与本汗说明呢？”铁木真冲着完颜康一挥马鞭，“还是，小王爷是来看望本汗的，却不小心走错了路？” 完颜康一皱眉，没有答话。莫愁却敌视的看着郭靖：“郭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郭靖也是摸不着头脑，急道：“我也不知道啊！”，随即冲着山下大喊：“大汗，小王爷已经打算退隐江湖，从此不管世事了，现在他是我的结拜三弟，是过来看我的，还请大汗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铁木真哈哈笑了起来，“完颜康，你父亲当初趾高气昂的过来封赏，你对我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好不容易你自己过来送死，本汗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完颜康大致点了下人数：“铁木真汗，这么点人想要抓住我，恐怕有些难吧。” 铁木真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不过，我这里也有不少武艺超群之人！”一挥手，身边窜出四个劲装打扮的人来。 原来，自从上次被迫立誓后，铁木真一直深以为耻。他想，天下奇人异士这么多，反正他有的是金子，就不信挖不到几个高手。因此，他一方面派了郭靖前去刺杀完颜洪烈，一方面又派人四处寻找武功高强之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郭靖不但没能完成任务，还和他的仇人完颜康结为了兄弟。郭靖一回蒙古，就被人盯梢了，铁木真用的都是平常的牧民，郭靖却没有发现。这样，完颜康和莫愁一来，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不由得大喜。他被迫立誓的时候太多人在，蒙古人向来崇尚直爽的英雄，他如果要杀完颜康，必然会遭人唾弃。因此，他只带了一些亲信，和这些年来招徕的武林高手，想要一举将此人杀掉。至于郭靖，一个不听话的汉人而已，一起杀了也不是难事。 完颜康见那四人太阳穴高高突起，显然是功力颇深的外家高手。他沉下脸：“二哥，莫愁和黄姑娘就交给你了，我去会会那些人。” 郭靖哪里能让他一个人去，急道：“我们是结拜兄弟，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自然要兄弟一起上！” “好兄弟。”完颜康拍拍他的肩膀，“这些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兄弟齐心，定能打败他们。” 说话间，那四人已经拔足往山上冲去，轻身功夫颇为高明。完颜康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运起弹指神功，往他们身上击去。只听啪啪几声，显然是击中了，但几个人只是稍微停顿一下，依旧往上冲。 完颜康有些诧异。他的弹指神功肯定是不如黄药师，可也不是泛泛之辈，看来这几个人是有横练功夫的。莫愁在一旁看着，手指微动，几道银光冲着他们飞了过去。 正是正午时分，阳光耀目，为首那人看见反光，大叫一声：“有暗器！”四个人四散跳开，却依然有两个的脸上中了针，摔倒在地，不断翻滚。 “好小子，居然用毒！”为首之人看到地上的两人脸色迅速乌黑，气愤不已。莫愁吐了吐舌头：“颜哥哥，明明是我发的暗器，他们偏偏骂你呢。” 黄蓉配合的大摇其头：“啊呀呀，这么笨，可怎么是好呢？” 剩下的两人冲到了他们面前，一人冲着郭靖而去，另一人一掌就冲着完颜康拍来。完颜康不慌不忙的往左一躲，眼里精光一闪，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右手，五根手指已经插入他的手背。 那人惨叫一声：“你，你是黑风双煞的徒儿！” “是不是都和你没有关系！”完颜康右手倏地飞出，快如闪电，已经插入他的头盖骨，五道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众人眼见这种惨状，纷纷惊呼，只有莫愁呀了一声，从怀中掏出水囊来：“颜哥哥，快把手指冲一冲，脏死了。” 另一边，郭靖展开降龙十八掌，那人自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几招便被打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已是重伤。 “三弟，以后这种招数不要用了。”郭靖也看到了完颜康这里的战况，心里不忍。 “好，如果不是生死关头，我决不再用。”完颜康也答应得爽快。 见自己好不容易招募到的四人败得如此轻易，铁木真狠得牙痒痒。莫愁喊道：“喂，那个蒙古大官，你赢不了我们，还不快点逃跑，省得让颜哥哥费事。”黄蓉却摇头道：“妹子这话错了。他这种人，赢不了是要赖皮的，最是死缠烂打了。” 她们说的是汉语，蒙古人自然听不懂，只是觉得语音清脆婉转，甚是好听。这时，从铁木真身后转出一人来，朗声笑道：“我听你们的，不和那两个男人打，只和你们打，好不好？” 他说的倒是汉语，声音并不高，却传得甚远，颇为清晰。完颜康知道此人的内力非同小可，定睛一看，却见他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之间颇为潇洒，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倒像是个浊世偏偏佳公子。 “下走不才欧阳克，领教二位姑娘的高招。” 64、阴谋诡计 白驼山少主欧阳克。完颜康的心一沉，莫非，欧阳锋叔侄真的投奔了铁木真吗？却听到莫愁啊了一声：“那些穿白衣服的美貌姑娘，是你家的？” 欧阳克摇摇手上的折扇：“你见过她们了？那些人统统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们二位美貌的一半。” “油腔滑调。”黄蓉哼了一声，但听他赞自己美貌，心里还是高兴的，“你看起来没有那么不讲理，为什么要跟那个老头子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和这个老头子作对啊，早知道的话，就算那老头子说破了天，我都不会答应的。”欧阳克赞叹的看着黄蓉和莫愁，眼里一片深情。 这下，就连一直傻呆呆的郭靖都有了一种雄性生物的危机感，他不快的拦在黄蓉身前：“蓉儿，不要理他。” 莫愁叫道：“昨天晚上，你家的两个白衣服的姑娘，还想来抓我，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回去管好她们吧，莫让她们随便去抓人。” 欧阳克神色不变：“好，既然是你吩咐的，我都听你的，回去就让她们再不许做这种事情了。” “颜哥哥，这个人还不错。”莫愁对这种勇于承担错误且改正的人还是有一些好感的。 欧阳克听见大喜：“若是两位姑娘愿意，可以去在下的西域白驼山做客，在下定然好好招待。” 铁木真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他备有通译，自然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不由得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个白驼山少主的武功是他这批招揽的人中最为高强的，只是为人比较好色。偏他还有一项本事，能让那些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来后不久，已经把部落中最出色的那朵花给摘掉了，还收了不少侍女，目前来看，还有继续发展的趋势。 只是，山上的那两个女人也太过显眼了一些吧？早就知道郭靖带回来了一个美得如同雪山仙女一般的姑娘，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可这个该死的完颜康居然也带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女人过来。想到郭靖一口一个“三弟如何如何”，铁木真眼神一暗，饱经阴谋诡计的脑袋自动演绎出了以下剧情： 完颜康手下众多，一定早就得知郭靖是他这里的人，因此，想尽方法将其哄骗笼络，那个姓黄的美貌姑娘，说不定就是他安排好了用来拉拢郭靖的。接着，他就派郭靖再回蒙古，为的就是反间，毕竟郭靖是千户长，还是有一定权利的。至于现在他身边的这个姑娘，说不定就是为了笼络欧阳克而特意找来的。 这人实在太可怕了，绝对不能留！铁木真下定决心，催促道：“欧阳公子，不用和这个完颜康多话。此人诡计多端，小心上了他的当！” 通译大声的喊了出来，欧阳克挥挥扇子，不置可否，倒是莫愁不愿意了：“你这个人好生不讲理。颜哥哥只不过是过来玩一下，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你凭什么说他的坏话？”至于她家的颜哥哥确实是有所图谋的，她又略过不提了。 欧阳克笑嘻嘻的应道：“小王爷，在下本来是不想和你动手的，无奈身在他人麾下，不得不听令而行。还请小王爷赐教吧。” 完颜康一抱拳：“好说好说。少主怜香惜玉，名闻天下，在下也是一直有所耳闻的。” 听别人明晃晃的说他好色，欧阳克也不要气恼，反而一摇扇子，颇为自得：“哪里哪里，比起来，我那些姬妾，加在一起也不如小王爷的爱妻，在下颇为羡慕啊。” “少主谬赞了。内子蒲柳之质，哪里像少主的爱姬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完颜康挡在莫愁面前，笑得人畜无害：想打我老婆的主意？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轮不到你！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咬文嚼字，不说蒙古人了，郭靖都听得一头雾水，黄蓉倒是觉得大为有趣，笑道：“杨大哥，他想要调戏莫愁，你还不去揍他？”她当然看出来欧阳克武功不凡，才舍不得让郭靖去打头阵。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完颜康认为洪七公有句话说得不错，黄蓉果然是个“笑嘻嘻的小坏蛋”。 欧阳克历年来派人到各地搜罗美女，收为姬妾，闲暇之余又教她们学些武功，因此这些姬妾又算得上是他的女弟子。他一直自负他的姬妾们是天下佳丽，就是大金、大宋两国皇帝的后宫也未必能比得上。哪知这次遇到了黄蓉和莫愁。只见她们一个娇俏活泼，一个妩媚可爱，实在是生平未见过的绝色，自己的一众姬妾相比之下竟如粪土。此时见黄蓉开口说话，温言软语，秋波流转，早已神魂飘荡，又见她含情脉脉，一双美目总是看在身边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人身上，又大为恼怒。 完颜康见他神色有异，也不管什么偷袭不偷袭的，飞身下来，长鞭如同一条长蛇般飞出，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到了欧阳克面前。欧阳克不敢怠慢，扇子合拢，反转过来，如同判官笔的用法，将鞭子挡开，身子却往前一晃。 完颜康知道他善于用毒，并不敢太过靠近，而是保持一定距离。欧阳克见他鞭法精巧，便将扇子插入颈后，前窜后跃，声东击西，身法迅捷之极。 其实，若是论真实功夫，现在的完颜康比起欧阳克来说高得太多，只是他顾忌西毒名声，小心翼翼。欧阳克见他只在外围，将鞭子舞得密不透风，心里着急。他此次依附铁木真，实则是与叔父定下的计策。完颜洪烈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能够将蒙古搅乱，待他登基后，便会封西域白驼山武功为“天下第一”，御赐金牌匾，并用全国之力寻得《九阴真经》相送。 不得不说，完颜洪烈对欧阳锋的心思把握得极为准确。欧阳锋此人，武功心计当世已经罕有人能匹敌，又占领了西域白驼山，富可敌国，最为重视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字。当初他败在王重阳之手，一直心有抱憾，对《九阴真经》更是向往。完颜洪烈早就听完颜康讲过九阴真经的往事，虽然完颜康没有说明真经下落，可他坚信儿子是知道的。对他来说，一本武林秘籍并没有多大的作用，正好拿来笼络欧阳锋叔侄。 欧阳叔侄两个到了蒙古后，却发现这门差事并不好做。蒙古人对其他族人并不是那么友好，对他们叔侄两个也不信任。特别是，根据完颜洪烈的指使，他们去的是桑昆处。桑昆都史父子自视颇高，也没有听说过西毒的名声，虽然欧阳锋露了一手令他们震慑，但他们依旧没有对这叔侄两个有多少的尊敬。 欧阳锋身为一代宗师，完颜洪烈对他也是尊重有加，怎么可能忍受这种无知小人，正好铁木真诚意寻江湖人士的消息传来，他当即和侄儿商定，让欧阳克去到铁木真那里刺探消息，自己还是去江湖上寻找九阴真经来得妥当。 这些事情他们都没有跟完颜洪烈说明。一方面，欧阳锋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谁的手下，当然是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另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的做法对完颜洪烈有利无害，没有必要巴巴的凑上去说清楚。是以完颜康完全不知道其中的情况，倒是认真对付起欧阳克来。 欧阳克见无论如何都无法攻破完颜康的鞭圈，念头一转，用传音入密的方式轻轻的送了四个字到完颜康的耳中：“九阴真经。” 完颜康一惊，他当然明白父亲和欧阳锋叔侄所商定的条件，心思飞转，随即卖个破绽，跳出圈子，喝道：“欧阳克，我敬你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不与你计较。你却步步相逼，欺我学艺不精吗？” 欧阳克何等人也，立刻配合着说道：“那还是请小王爷不要手下留情的好，正好让在下领教小王爷的高招！” “好！”完颜康将长鞭收起，缓缓举起右手，“我就以正宗的全真掌法来会一会白驼山的功夫！” 欧阳克就是为了有个近身的机会，当即飞身跃起，左手使出擒拿手，右脚飞出，直踢完颜康左胯。完颜康侧身避开，欧阳克顺势到他身边，低声道：“铁木真帐中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完颜康回了一掌，问道：“他对你并不相信吗？” “没错，”欧阳克假意抵挡，低声道，“还是请小王爷故意败北，铁木真必然会重用于我。” 欧阳克想得很美。经过这么久时间的交手，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完颜康的对手，可是在美女面前，被打败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不如用些计谋，商议一下。 完颜康满脑袋黑线：“我若败了，铁木真必杀我。不如平手。” 平手也合算。欧阳克表示同意，突然飞足踢出，这一脚既快且狠，完颜康反手一劈，只听见砰的一声，欧阳克腿上中掌，完颜康臀上中脚，两人一齐跃了开去。 莫愁关心则乱，情急之下从山上奔了下去，拿出绸带，冲着欧阳克就攻了过去。欧阳克本想借着这招就此收手，见莫愁眉毛蹙起，薄嗔微怒，分外动人，不由得神魂颠倒，却不想莫愁的绸带来得甚快，顶端的金球已经到了他的面门。他赶紧一个铁板桥躲闪，金球贴着他的鼻尖掠过，总算莫愁功力不深，只是让他脸上微微有些疼痛。 郭靖也急忙奔来，黄蓉自然跟上。完颜康连忙挡住他们：“放心，我没事的。”莫愁急道：“怎么会没事，你被他打中了。”她心里记挂着完颜康说过的“毒”字，以为欧阳克一招一式都是带毒的。完颜康摇摇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忘记了，我有九阳护体，一点都不疼。” 郭靖傻傻的问：“三弟，你真的没事吗？”完颜康点头，黄蓉笑嘻嘻的说道：“你的三弟本事大得很，你总是喜欢瞎操心。” 欧阳克见黄蓉语笑嫣然，又带着三分天真浪漫，再看莫愁，因为担心眼圈微红，更增娇媚，早就不知今夕何夕了。完颜康见状，忽然飞身而起，往铁木真的方向奔去。而欧阳克只是看着美女，完全不加理会。 铁木真吃过他的亏，一直保持着警惕，当即呼喝：“快放箭！”身边众人弩箭齐发，完颜康身法诡异，往左一晃，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头目，挡在身前，继续往前冲去。那人身材极为魁梧，但拎在他手里如同孩童一般，动弹不得，正好把完颜康整个藏在后面。铁木真一挥手，又有几个收揽来的武林中人扑了过来。 完颜康一手拎着那个人肉盾牌，一手施展九阴白骨爪，招招狠辣，毫不留情，那几个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打倒在地。 欧阳克这时才反应过来，暗骂一句“狡猾”，从后面追了过来，大声叫道：“大汗快走，这小贼交给我了！” 铁木真哼了一声：“草原上只有战死的铁木真，绝没有逃跑的铁木真！” 欧阳克和完颜康都是一愣。完颜康的心思很简单，让欧阳克在关键时刻拦下他，为铁木真的撤退提供时间和条件，自然会得到他的信任，却没想到，铁木真会是这个态度。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完颜康一咬牙，虚晃一招，对着欧阳克使了个眼色。欧阳克心领神会，边战边撤，直到距离铁木真不远的地方，忽然和完颜康一起，一人夺了一匹马，躲在马肚子下，一左一右，向着大旗下的铁木真冲去。 铁木真一愣，侍卫们纷纷将他围住。完颜康一把从地上捞起几颗小石子，施展弹指神通，对着侍卫们的坐骑一一弹出。那些马儿有的眼睛被打，有的身子被打，都疼痛难忍，胡乱蹿跳起来。完颜康和欧阳克趁乱杀到了铁木真面前。 铁木真抽出腰刀，冲着完颜康劈了下去，完颜康不慌不忙的使出分筋错骨手，铁木真只是力大，近身战哪里是他的对手，腰刀落地，完颜康右手如铁钩，往铁木真头上抓去。 眼看铁木真的头盖会被抓出五个窟窿，斜刺里忽然飞出一个人来，挡在铁木真身前，完颜康收势不及，一把抓在那人胳膊上。他赶紧硬生生的将后撤开，五指指尖已成红色。 “靖哥哥！”黄蓉的惊呼传来。完颜康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郭靖垂下受伤的左臂：“三弟，大汗对我有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杀他。” 65、言而有信 郭靖拦在铁木真面前，左臂上不断的滴下血来，他却仿佛无知无觉，对着完颜康异常坚定的说道：“三弟，有我在，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大汗！” “那么，如果你的大汗想要杀我呢？”完颜康垂下眼帘。 “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于你。”郭靖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脑子笨，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但我知道，大汗是我的恩人，而你是我的兄弟，你们谁都不可以受伤，谁都不可以死。” “靖哥哥！”黄蓉扑了过来，撕下一截衣袖给他裹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拿自己去挡，你就不怕杨大哥收不住，你的这条胳膊就废了！” 郭靖这才想起情况的凶险来，有些后怕，不过还是憨憨的笑了：“我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铁木真身边的侍卫们早就把他又围了个水泄不通，完颜康见时机已失，不由得有些扼腕，也不多说，催动马儿，转身欲走。 铁木真高呼：“放箭！”身边的弓箭手马上将弩箭对准完颜康。郭靖连忙喝道：“快住手！”铁木真脸色一沉：“郭靖，连你都想背叛我吗？”郭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他是我的结拜三弟，还请大汗手下留情。”铁木真哼了一声：“他是金国小王爷，你还要护着他吗？”郭靖道：“他是我的三弟。” 铁木真微微一笑：“郭靖，如果他一定要杀我，你怎么办？” 郭靖回答得毫不迟疑：“我会护在大汗身边。但同样，如果大汗要杀我三弟，我也不会同意的。” 铁木真迅速估计了一下形势，再一次后悔没有多带些兵马过来。欧阳克临阵倒戈，完颜康武艺高强，自己这方损兵折将，只有郭靖一人了。可这个郭靖也很讨厌，不但没有能杀得了完颜洪烈，还被完颜洪烈的儿子哄得团团转。算了，现在对他来说，不如听从郭靖的话，趁机撤退，还落一个感恩的美名。 “好，我答应你，今日不伤他的性命。”铁木真抽出一支弓箭折断，“完颜康，今天我就放过你。不过你记住，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哦？”完颜康一挑眉毛，“谁知道呢？” 他们说的蒙古话，黄蓉听不懂，可脑海中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去捉摸这些，郭靖的伤血淋淋的，还好颜色鲜红，看上去没有中毒，她这才稍微放了一点心。 一旁的欧阳克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黄蓉，见她满脸焦急，一双美目只是揪在郭靖的伤口处，眼圈微红，显是心里焦虑，不由得大为颠倒——若是能得美人如此眷顾，就是让他受一百次伤都是好的。再看看郭靖，木头木脑，傻傻愣愣，比自己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偏偏黄蓉就是看着这个傻小子，理都不理自己一下，顿时起了杀心。 郭靖的注意力在铁木真和完颜康身上，忽然听到脑后风响，一回头，却见欧阳克一掌已经到了面门处。眼见他躲闪不及，黄蓉惊呼一声，往他身上扑去，想以身相挡，无奈距离太远，实在是赶不及。眼看郭靖就要葬身掌下，欧阳克心里得意，却觉得手臂一麻，被什么东西撞中了穴道，那一掌虽然仍打在郭靖脸上，却毫无劲力。欧阳克大惊之下，立刻跃开。 “靖哥哥！”黄蓉带着哭音扑过去，对着欧阳克怒目而视，“你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卑鄙，暗下杀手？”然后又对着完颜康盈盈一礼：“杨大哥，刚才我还怪你伤了靖哥哥，现在我要多谢你救他一命。” 完颜康微微叹一口气：“我们毕竟是结拜过的兄弟，我怎能见死不救？”刚才正是他用弹指神通救了郭靖。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郭靖若是毙命，便没有人阻挡他去杀铁木真。可是，在看到郭靖危难关头，他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思考，本能的就出手。 欧阳克大笑一声：“小王爷果然高义！”说着，催动马儿，奔驰而去。 郭靖满眼感激：“三弟，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再造杀戮了。大汗已经答应不杀你了，你也退让一步吧，就算是我对不住你。” 完颜康叹口气：“二哥，你不知道，你的大汗一直想要杀我，因为我曾经逼他立誓，不许他滥杀无辜。这一点，我始终觉得我没有做错。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答应你，今天不会杀他。” 铁木真也好，完颜康也好，答应的范围都是“今天”，可郭靖偏偏没有听出来，反而长舒一口气：“这就好。”说完，身体有些摇摇欲坠，黄蓉连忙将他扶住。 “二哥这是失血过多，”完颜康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我的九阴白骨爪甚是厉害，伤口不可以包扎起来。敷了药后便好好休息，最好七天内不要乱动。” 黄蓉接过药，低声道了谢。郭靖问道：“三弟，你要去哪里？”完颜康笑笑：“我总不能再在这里呆了。二哥，你好自为之吧，记得帮我向你娘问好。还有，你娘年纪也大了，叶落归根总是好的。” 郭靖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完颜康将莫愁带到怀里，两人一骑慢慢远去，视线忽然有些模糊，心里有一种感觉，他和这个三弟，已经渐行渐远了。 莫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这时才开口发问：“颜哥哥，你想怎么办？” “我和铁木真约定了今天之内不杀对方。他是大汗，说话自然言出如山，若是今晚偷袭，他说不定会放松警惕，正好二哥也受伤了，我应该可以得手。可是，我偏偏又答应了二哥，如果我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对？” 莫愁想了想，轻声道：“我也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知道，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所以，你也不想我今晚去杀铁木真吗？” “没错。因为颜哥哥自己也很迟疑吧？”莫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虽然你一直说自己是坏人，可你也从来没有言而无信过，可见你从心里不想这么做。既然不想做，那就不做吧，省得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可是，要杀铁木真，今晚才是最好的时机。否则，他势力颇大，我担心反而会被他所杀。” “那又怎么样呢？总之，不可以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再说，他势力再大，也不会武功，到时候我再和你一起去杀了他就是。” “傻丫头，这种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我哪里能让你去冒险？” “越是冒险我才越是要跟你去呢。如果你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两人一路往南。他们已经深入漠北草原，一日之间定然是无法回到金国，当前要做的，是离开铁木真的领地。 完颜洪烈对蒙古局势非常熟悉，耳濡目染，完颜康也颇为了解。他知道，和铁木真部落接壤的有几个小部落，依附着三大部落，势力不大，如果有什么战争的话，炮灰的也是他们。 “我记得，在铁木真和扎木合之间，有个淮术。势力虽然不大，可也不那么容易被打败，几方面都在拉拢他。我们去那里。” 两人本来就穿的是蒙古衣服，完颜康又会说蒙语，很快就找到了淮术的领地，在一户人家借宿下来。莫愁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呢？” “去扎木合的地盘看一看。”完颜康当机立断，“这里离铁木真的营地太近，明天一早，铁木真定然会派人暗地找我。与其跟他们捉迷藏，不如去扎木合那里，让他派人护送我们回中都。而且，我想亲眼看看，扎木合治军如何，是否是铁木真的对手。” 莫愁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会不会很辛苦？” “应该不会。扎木合对我爹一向恭敬，而且又是铁木真的死敌。”完颜康有些心疼，将她搂到怀里，“跟我在一起东奔西跑的，累到你了。” 莫愁摇摇头：“我怎么会怕辛苦呢？我是有些担心你罢了。我真是很没用，你看蓉儿，总是帮着郭大哥出谋划策，我就什么都不会。”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的？”完颜康笑了，“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撑不了这么久呢。从小，我就看多了虚情假意的笑脸，对我来说，你的笑脸才是世上最珍贵的。”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外面传来“呜呜呜”的号角声。借宿的那户牧民家的女主人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大声道：“不好了，桑昆汗的部落兵马来了，你们不是部落中人，还不快去躲躲？” “那你们呢？”完颜康连忙发问。 “我的男人已经和淮术汗一起，抵抗敌人了！”那牧民骄傲的回答，“我要帮他看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们的老人，还有我们的牛羊！” 完颜康默然一阵后，点头道：“多谢你的提醒，我们这就离开。” 两人从帐后走出，果然见不远处火把通明，还传来阵阵马嘶的声音。莫愁牵着他的手：“走，我们去看看。”完颜康答应，两人偷偷的绕了个圈子，又到了前面。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盯着敌人，当然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两个青年男女。他们仗着身形灵活，很快就钻到了列队阵营的侧前方。只见对面一杆高高的旗帜竖起，下面的骏马上坐着一个年轻人，耀武扬威，颇为神气。 “他是都史。”完颜康小声说道。幼年时他们曾经见过面，如今虽然长大了，不过都史的面目依稀没有变。 “他们是要打仗吗？”莫愁有些担心，“你想帮哪方？” “哪方都不帮。”完颜康带着她悄悄退了出来，“我们静观其变。” 66、再遇故人 草原上人影闪动，战马奔腾，人声鼎沸，明月映照着一排排长刀，遍野闪耀银光。完颜康悄悄摇了摇头，低声道：“桑昆也好，博术也好，带兵的本事都不如铁木真。” 莫愁一愣：“他不是坏人吗，你怎么还说他的好话？”在她的心中，凡是跟他颜哥哥作对的人都是坏人，既然是坏人，那就是一点优点都没有的。 完颜康失笑：“知道你向着我。不过，我见过铁木真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可如果要征战，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你看看桑昆和博术，他们的手下，在对阵之时甚至还有窃窃私语的，军容不整，如何能得胜？” 莫愁仔细观看，果然见两方的兵士有的一脸傲慢，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歪歪扭扭，也有肃穆庄严的，可都是少数。叹道：“颜哥哥，你知道得真多。若是你带兵，一定比他们强。” “那可不一定。或许我单打独斗可以，可让我运筹帷幄，就不行了。” 这时，就听博术军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都史王子，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贵干？”说话之人眉毛下垂，红光满面，正是博术。 都史懒洋洋的行了个礼：“博术汗客气了。前一阵我曾经派使者来找博术汗商谈过，不知您意下如何？” 博术哼了一声：“我的部落虽然小，可也是人人安逸，生活富足，可不敢当小王子的好心。” 都史一笑：“既然博术汗不愿意，那小王也就不客气，自己来取了。”说着，一挥手，从背后闪出四个灰色衣衫打扮的人来，却是汉人。 完颜康带着莫愁再往后行，躲避到一座小土丘后，就见那四个人行动快速，如同影子一般，左一晃，右一晃，往博术阵前冲来。博术不慌不忙的举起右手，身边的侍卫立刻护得如同铁桶一般。又有一彪兵马摆成一字型，直直的往前。 “用这招破了这些武林好手，这个博术不简单。”完颜康早就认出了那四个汉人，是当年完颜洪烈招募的黄河四鬼。比起蒙古人来，他们武功高强，可双拳不敌四手，博术用的正是人海战术。黄河四鬼被那一彪人马困住，博术抽出腰刀，大喝一声：“是勇士的就跟着我保卫家园！”身先士卒，往前冲去。 都史挥动令旗，身后的队伍忽然转换了阵型，右后天轴三队冲上前，地轴三队列后为尾，右后天冲、地冲等各居其位，互相接应。饶是博术身经百战，见此阵型也有些心惊，连忙挥动令旗，却见都史的部队旋转开来，从两侧包抄，纵横来去，不知有多少人马。 完颜康咦了一声：“这是虎翼阵，爹爹以前跟我讲过。都史兵马本来就多于博术，这样一来，博术糟糕了。” “那那户牧民家呢？”莫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借宿的人家。 完颜康叹一口气：“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尽力救他们就是了。” 大军相接，博术军被都史军冲散，一败涂地。都史哈哈大笑，挥舞着大刀，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见人就杀。完颜康遮住莫愁的眼，自己却目不转睛的看着。 鲜血、烈火、哭喊、嚎叫，黑夜仿佛被映照成血红的颜色。完颜康一瞬不瞬的盯着，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痛楚：蒙古的内乱是他造成的，不管多痛，多么的不忍心，他都必须要直面！ 博术的部落很快就被踏平，所有人都被驱赶到一起，用绳索捆绑起来，如同牲畜一般拉到都史面前。完颜康远远的可以看见，自己住宿的那户人家也在其中。 都史说了些什么，带着大部队撤离，每个人都抢了不少东西，个个有说有笑，神态轻松。而那些人都跟在大军后面，步伐踉跄。 “颜哥哥，他们是要去干什么？”莫愁有些不解。 “估计，是抢了去做奴隶。”完颜康语气有些低沉，“我们也跟上，过几天看有没有机会救下那一家人。” 两人远远的辍在后面，见到都史的兵士对着那群人不时的拳打脚踢，有时候还扯出一个年轻女人来，当众剥去衣服，肆意凌辱。莫愁早就忍不住了：“颜哥哥，我要去杀了他们。”完颜康握紧她的手，咬牙道：“再忍忍。在这里动手，不但救不了人，我们两个说不定都会陷进去。”莫愁对他一直颇为信服，只是扭头，不忍心再看。 到了都史的部落时，天已经大亮了。完颜康趁着兵士换班之机打倒了两个士兵，将他们的衣服换上，又在脸上涂了一些黑灰，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模样。大战过后，军中这种样子的兵士有很多，他们这样也毫不引人注目。 经过一夜的征战，将士们都累了，纷纷回帐篷睡觉，就算值勤的也是哈欠连天。完颜康和莫愁内力深厚，找了个角落打坐了一个多时辰，只觉得精神饱满，便悄悄地起身，搜寻博术部落的下落。 这许多俘虏自然是很好打探的，不一会儿完颜康就和莫愁找到了俘虏营。只见众人依旧是绳索加身，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见完颜康和莫愁走来，以为是兵士过来找乐子的，眼里满是惶恐。 莫愁眼尖，指着角落小声道：“颜哥哥，那个大娘在那里。”果然，是收留他们的那户牧民的妻子，蓬乱着头发，搂着两个孩子，用力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大娘，是我。”完颜康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们，“我们来救你们了，快跟我们走。” 那妇人抬起头，惊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要多说了，还不快走！”完颜康一挥手，将捆绑他们的绳子割断，“跟着我们！” 那妇人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带着两个孩子跟着他们就走，剩下的那些人见状，纷纷叫喊求情起来，完颜康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绳子统统割断，道：“我护不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往西，那里有个缺口，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如果再被捉住，我也不会救你们第二次！” 众人也知道情势紧急，并不多说话，而是偷偷摸摸的往西而去。完颜康和莫愁带着那牧民和两个孩子，却是往南的。 这么多人集体行动，怎么可能不引起那些兵士的注意，有不少人被惊醒，敲起金鼓，大声喊叫。 俘虏们本来身上就带了伤，走不快，又被捉回了好多，完颜康带着那个牧民却一路顺利，逃离了军营。 “多谢恩人！”那大娘搂着两个孩子，就给完颜康行礼。完颜康将他们拦住，将一个钱袋子塞给了他们，说道：“趁他们不注意，快走。往北是铁木真的营地，往西是扎木合的，你们好自为之。” 莫愁听营地里传来一阵阵的哭喊，心里不忍：“颜哥哥，我们还能救更多的人出来吗？” “别说孩子话了。”完颜康摸了摸她的头发，“如果不是和那些俘虏分开，我们估计连这三个人都带不出来。” 好吧，莫愁捂住耳朵，想不去听那些刺耳的哭声。对她来说，虽然那些俘虏很可怜，但颜哥哥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小头目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王子有贵客，你们跟我去招待！” “是！”完颜康低低的应了一声。莫愁完全听不懂蒙古话，只是学着他的模样行礼，然后跟着他往里走。那小头目也没有在意，几人一直往中间的大帐走去。 大帐中传出一阵阵欢笑声，外面有人见他们过来，便将他们带到一张大桌子旁，上面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全羊，命令他们抬进去。完颜康向莫愁使了个眼色，两人低着头，将桌子抬了起来，慢慢走进大帐。 时值秋天，蒙古草原已经颇冷了，可大帐里却温暖如春。正中高坐的桑昆明显老了许多，还是一样的白胖，体态显得有些臃肿；他的下手坐着的是都史，刚打了一个大胜仗，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 贵宾席位上是一个藏人打扮的僧人，以及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完颜康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这两人他都认识，灵智上人和书房里的卞先生。 就听都史高声笑道：“多亏卞先生足智多谋。您的阵法果真管用，博术被打得溃不成军啊！哈哈哈！” “哪里哪里，是小王子英勇善战，才能百战百胜，战无不克啊！”卞先生眯起左眼，微微一笑。 完颜康偷偷拉了拉莫愁，示意她快点离开，莫愁会意。就在两人快要踏出大帐之时，就听脑后风声传来，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是灵智上人。原来早在这两人进帐时，灵智上人就已经起疑。这么一大张桌子加上上面的烤全羊，分量绝对不轻，不是这两个瘦弱的人能搬得动的，又听他们走路毫无声响，便知道是武林高手，当即出掌阻拦。 完颜康赶紧将莫愁推开，自己一出手，便抓住灵智上人脑后的一块肥肉，将他远远的甩了开去。灵智上人哇哇乱叫，又爬起身，挥舞双掌，朝完颜康的方向攻来。 桑昆和都史都愣了一下，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刺客，快捉拿刺客！”一瞬间，那些兵士都蜂拥而至。 完颜康心道不好，当即也不管这许多，施展开摧心掌，便杀了出来。此时他的武功精进，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众人见他出手狠辣，中掌者都是倒地立毙，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外围呐喊壮胆。而唯一功夫比较过硬的灵智上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被逼得嘴里不断的冒藏语，如果不是完颜康手下留情，他早就死于掌下。 莫愁一把冰魄银针洒了出去，叫道：“颜哥哥，快走！”灵智上人中针倒地，完颜康和莫愁趁乱纵身离开。 他们轻身功夫甚高，就看到营地里四处是人影，出口处也把守得甚严。完颜康左右一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帐篷，虽然不大，但装饰华贵，来来往往的兵士也没有去搜那里面，便道：“去那里躲一躲。” 两人划破帐篷，从后面闪身而入，为了以防万一，完颜康还将莫愁牢牢的护在身后，自己拿出银鞭，严阵以待。就见帐篷内处处精巧，一道幕帘将他们牢牢挡住。透过幕帘的缝隙看出去，有屏风、梳妆台，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甚至还有镂雕的香炉，完全不像是蒙古大漠的行军帐，反而像是江南大户人家小姐的绣房。 “夫人，外面听说是来了刺客，夫人还是小心些为妙。”幕帘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这里无妨，你多心了。”一个柔柔的声音回答道。完颜康一愣，这个声音好生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接着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几个人退了出去。接着，那夫人叹了一声，步履轻盈，却是往幕帘而来。 完颜康一撩幕帘，快如疾风，闪电般的点了那夫人全身几处大穴。那夫人明显没有料到有人会从后面出来，受惊非小，睁大眼睛，软软的倒了下去。 完颜康又在帐篷内巡视一圈，确定没有人后，才舒了口气：“没事了莫愁，你可以出来了。” 他话一出口，就感觉地上的那个夫人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的一般。完颜康对她一行礼：“对不住了夫人，我不想伤你，只是借你的帐篷躲一躲。还要请你见谅。” 莫愁笑嘻嘻的走出来：“颜哥哥，你很坏啊。把人家吓成这样，还说不想伤她。”完颜康摇摇头：“都这当口了，你还跟我调皮。” 那夫人已经泪流满面，莫愁一眼看到，笑道：“喂，我们又没有欺负你，你怎么哭了？咦，你长得很眼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 完颜康也好奇的看过来。刚才他急着点倒她，又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还没有正眼看过她的脸。这一看之下，他受惊不小：“你，你是秦姑娘？” “秦姑娘？”莫愁歪着头想了想，“啊，就是那个一口一个想想，想想的女人？你怎么在这里？” 莫愁对她并不喜欢，可也不讨厌，便将她扶了起来，到椅子上坐好：“秦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做了夫人啊，你不是汉人吗？” 秦想想听了这话，忽然恶狠狠的看向完颜康，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莫愁不高兴了：“喂，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颜哥哥虽然把你点倒了，可是他又没有弄疼你，还向你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莫愁啊，不讲道理的人到底是谁啊？完颜康眼角抽搐。秦想想对他的恨意他很明白，倒也没有很诧异，只是挠挠头：“秦姑娘，如果你保证不大声叫喊，我就帮你解开穴道，如何？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就眨两下眼睛，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动。” 秦想想缓缓眨了眨两下眼睛，两行泪水再次滚落下来。 67、恶梦终醒 这个男人，是她的恶梦。 穴道一解开，秦想想便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朝着完颜康冲了过去。莫愁皱眉，一只手将她挥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讨厌？你不是答应了我们不会乱来的吗，怎么还这样不自量力？” 秦想想摔倒在地，冷笑一声：“我只是答应了你们不会大声叫喊，可没有说不做些别的。完颜康，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完颜康叹一口气：“秦姑娘，我没有料到你会流落到这里，确实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赔礼了。”说着，深深的一揖。 “赔礼有什么用？”秦想想泪流满面，又有些歇斯底里，“你把我的尊严，把我的骄傲，把我的人生，都赔给我啊，你赔我啊！” 她哭叫着，冲到完颜康怀里，又打又踹，却又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她伸手抓住完颜康的胳膊，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完颜康吃痛，微微的嘶了一声。 莫愁一把将她拉开：“你在发什么疯？”秦想想却不管不顾，继续冲过去，举起拳头，往完颜康身上砸落。 “算了，由她吧。”完颜康制止了莫愁，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面前的女人厮打。 渐渐的，秦想想没有了力气，双手软软的垂了下来。她收了泪，苦笑道：“我早该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你的功夫又怎么厉害，我怎么可能伤得了你。” “现在心里舒服一点了吗？”完颜康有些不忍，柔声问道。 秦想想冷哼一声：“假惺惺。” 莫愁忍不住了：“颜哥哥，我们不要理这个奇怪的女人，我们走。” 秦想想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只管走。只要你们一出这个帐篷的大门，我就大声喊叫，你们就会被桑昆的兵士发现。” “秦姑娘，其实，以我们两个的武功，就算被发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完颜康淡淡的开口，“我们只是不想滥杀无辜，才会躲进这里。如果我们大开杀戒，桑昆的部队奈何我们不得。” “不想滥杀无辜，就把我这个弱女子陷在这里吗？”秦想想冷笑一声，“小王爷真是够正人君子啊。还是，在小王爷眼里，我这种烟花女子根本称不上是人？” 完颜康道：“秦姑娘言重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会流落到这里来。但我真是没有一点点不尊重你的意思。” “好听的话人人都会说。”秦想想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香烟袅袅中，她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漂亮。莫愁在一旁看着，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她就是有一种天生的敌对感，尤其是当她跟完颜康说话的时候。 “小王爷，请喝茶。”秦想想将一杯香茶捧到完颜康面前，“放心，我没有下毒。” 完颜康接过茶杯，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微微一笑：“还是洞庭早春茶，都史对你真是不错。” “是啊，他对我是真的好，我想要什么，想玩什么，他都会给我弄来。”秦想想莞尔笑道，“就连，我想要他背叛大金，暗地发展实力，他都愿意做到。小王爷，现在我杀不了你，可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手中。” “想要亲手杀死我的人还真多啊，铁木真一个，你一个。”完颜康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只可惜，这条命我已经交给莫愁了。她若是不想我死，我就不能死。” “莫愁？”秦想想看了一眼一旁面色不豫的姑娘，“原来你叫莫愁啊，真是好名字。” 莫愁哼了一声：“和你没有关系。” “脾气还真大呢。”秦想想一声轻笑，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夫人，夫人，你在跟谁说话？有人在里面吗？” “没有人，你们都下去！”秦想想看了他们一眼，高声回答，随即小声浅笑道：“小王爷，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 “想想，营地里有了刺客，我进来看看，你不要害怕！” 唰的一声，帐篷被掀开，都史身披金甲，手持大刀，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秦想想立刻往完颜康身上一倒，低声道：“劫持我！”完颜康也配合的从袖中掏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小声的问道：“这是为何？若是让他们抓住我，不是正合你意吗？” “我要亲手杀你，可不能由得了他。”秦想想依旧是这个回答。 都史见心爱的美人落在了敌人之手，气得哇哇大叫：“是英雄好汉的，就不要为难一个女人！” 完颜康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若是不想你的美人没命，就让开一条路，让我们走。” 都史直咬牙，偏偏秦想想还做出惊恐万分的神情，柔声叫道：“王子，救我！” “好，我放你们走！”都史恶狠狠的把刀往地上一丢，“你们也放人！” “那可要等我真的走了才行。”完颜康依旧挟持着秦想想，带着莫愁，慢慢往大营外退去，都史则是紧紧的跟在后面。 “要不要我趁机把你也带走？你应该不想留在这里的吧。”路上，完颜康小声说道，“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便把你送回临安，给你留下一辈子足够用的花费，还请人照顾着你。” 秦想想道：“小王爷，你真的这么好心吗？你明知道我恨你们金人，你还派人去救了我，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在狱中算了？” “我只是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丧命罢了。不过，我派人送你去中都，也是有私心的。你在临安多年，结交不少达官贵人，我想从你那里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哼，你倒是磊落，敢说出来。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你是金人，那为什么要杀段天德？依我所知，段天德是亲近金国的，你杀了他，对你没有好处。” “因为我娘是汉人，我不想金国进攻大宋，就这样。” “是吗？原来传言是真的。大金六王爷宠爱王妃，而他的王妃出身贫寒，是个汉人。那你的莫愁姑娘呢，也是汉人吗？” “没错，她也是。” 秦想想闭上眼：“都史告诉我，六王爷极有可能位登大宝。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将来如果你做了皇帝，不要让大金去进攻大宋？” 完颜康奇道：“我的承诺，你敢信吗？” “若是其他金人，我不信。可如果是你，我信。”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大营边上。完颜康再次问道：“秦姑娘，你真的不想回临安吗？” 秦想想摇摇头，都史大声喝道：“臭小子，还不赶紧放人？然后留下你的姓名，给我滚！” 完颜康松开手，将秦想想往前一送，道：“我叫做王罕。” 王罕是都史的祖父，他这么说明显是在占便宜。都史气得跺脚，无奈蒙古人一向言出如山，答应了放他们走，就不得不放他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正准备离开，忽然从路边的长草丛中跳出来一个人，一股劲风朝着莫愁的方向猛然扑出。完颜康大惊，眼见得来不及破解，干脆直接扑上前，想用身体挡住，却听“噗”的一声，那一掌却没有拍到自己身上，接着就是都史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完颜康定睛一瞧，却是秦想想挡在自己身前，已经被掌风击得飞了出去。而出手的人正是灵智上人。 灵智上人本身的掌中就带毒，一直都是靠少量服食毒药来修炼的，因此虽然身中冰魄神针，可也没有太过严重，自己吃了几枚解毒丸后，还能运功。只是他也明白冰魄神针的毒霸道，便埋伏在大营外，想等待机会，抓住莫愁，取得解药。他也清楚自己和完颜康之间的武功差距，便一直不动声色，直至完颜康走过以后，才跳了出来。 莫愁惊呼一声，上前扶起秦想想：“秦姑娘，你怎么样了？” 秦想想嘴角流血，心脉俱碎，眼见得是不活了。她看见是莫愁，眼神有些迷离，断断续续的道：“妹子，你…你好福气…，告诉小王爷…不要…不要忘了约定……”说着，又努力睁大眼，看向完颜康的方向，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 在花船上第一眼看到他时，他面目英俊，杀伐决断，她的芳心不是没有跳动过。可是，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有的只是身边的那个娇俏的姑娘。而且，他说他是金人。她想杀了他，却没有成功，反而因为段天德之死而陷入牢狱。她本以为此生就这样完了，却又被他救了出来，送去了中都，随后进入了那段地狱一般的日子。 她被六王爷的手下送入军营，被一个又一个的金人凌辱。她想过死，可是那个人的眼睛却总是在她脑海中划过。他们说，他是小王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狠狠的咬住嘴唇，恨意也狠狠的咬住了她的心。她一定要活下去，她要亲手将那个害她如此的男人给杀掉！这份恨一直支持着她，让她度过那段煎熬的时光，让她在随着大军驻扎金蒙边界的时候被当做礼俘虏送到了都史手中，让她在都史身边婉转承欢，计谋百出，终于得到了都史的宠爱。这一切，如果没有这份刻骨铭心的恨意，她根本就不可能支持下去。 终于，她又再见到了这个男人。他打扮得灰头土脸，只是在他一开口的那一刻，她便将他认了出来。他的眼里依旧没有她，可是，他却任由她拳打脚踢，还对她这么温柔的道歉。 其实，在他道歉的时候，她就已经原谅他了。她不能原谅的，是这么轻易对金人妥协的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伤心，为什么会嚎啕，她只知道，她的恨，在那一瞬间都化成了深深的悲哀。 她忽然间不想让他死了，虽然他的眼里还是只有那个姑娘。莫愁，莫愁，多好听的名字。他把莫愁保护得很好，这个姑娘的眼里，还有着这个世间难得的纯真，像是一颗熠熠发光的珍珠，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会这么无忧无虑的成长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会有家人有父母把她保护得很好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会遇上把自己视若珍宝的那一个人的…… 看到他用身子为莫愁去挡那一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完全没有经过考虑便扑了过去，她只是知道，她不想他死。 秦想想眼神开始迷离，朦朦胧胧间只看到那个人将灵智上人毫不留情的打倒，用鞭子将射向他的箭弩一一拨落，带着莫愁纵身离开。 完颜康，你答应过我的，若你为帝，你不会进攻大宋。秦想想身子慢慢软倒，眼睛渐渐闭起：完颜康，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原本的名字，叫做秦莫离…… 这个男人，果然是她的恶梦。现在，梦醒了。 68、王府争斗 中都赵王府内，一个大夫摸着胡须，对完颜洪烈深施一礼：“恭喜王爷，侧妃这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好，有劳大夫了。”完颜洪烈并没有出现众人预想中的欣喜若狂，而是镇定自若的发赏钱，又命人去侧妃的娘家道喜，去皇宫报信，有条不紊。 一定是因为王爷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了，小王爷又那么出色，世子的位置牢不可破，这个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众人被他的态度感染，也都淡定起来，完全没有什么激动的，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这一切却让侧妃吉喇儿心怀不满。 “孩子，你一定要争气啊。”吉喇儿抚摸着肚子，神色凝重。 “侧妃不用担心。您的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一定能生个健康漂亮的小王子的。”身边的婆子耐心的劝慰。 吉喇儿笑道：“你不知道，王爷对世子有多宠爱。就算我再生十个儿子出来，估计绑在一起都不如他的那个长子。” 那婆子则是神秘兮兮的摇摇头：“侧妃，你有没有听说，王妃其实是个汉人？也就是说，世子身上有一半是汉人的血，怎么比得上您生的王子呢？” “没错，是这样。”吉喇儿笑得越发的妩媚动人，“我的儿子，当然要得到世间最好的。” 与此同时，赵王府的书房内，完颜洪烈喝下了一杯烈酒，终于下定了决心，拍了拍手掌，从外面悄无声息的飘进一个人来。 “侧妃肚子里的，只能是女孩，知道了吗？”完颜洪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虽然对吉喇儿不喜，但这毕竟是他的孩子，如果，如果是个儿子的话，那就是他的血肉。可是，他已经有康儿了，他绝对不可以对不起康儿。不是亲生骨肉又何妨，康儿比别人家的亲生儿子强至百倍。 当完颜康回到中都的时候，吉喇儿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他的眼神锐利，往那个肚子上一扫，吉喇儿居然生生的打了个冷战，从心底里害怕，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护了上去。完颜洪烈看在眼里，对这个侧妃又多了几分不喜。他的康儿自然是最好的，又怎么会去害一个胎儿，真是多心，着实有些不分好歹。 包惜弱见儿子归来，兴奋不已，知道儿子不喜欢她穿着太素淡，便打扮了出来。她本来就生得美貌，在王府中养尊处优，样子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自从上次完颜康吓了吉喇儿一次后，吉喇儿也不敢对她有所不敬，因此，她的日子过得还是逍遥快活。完颜康见她真情流露，叫了一声“娘”，不由得也红了眼。 包惜弱只是摩挲着儿子的脸：“瘦了，也黑了。” “才不是，我这是结实了。”完颜康笑道，将莫愁拉过来，“莫愁，快叫娘。” “娘！”莫愁这一声倒是清清脆脆，利落干净。包惜弱又惊又喜：“你们，你们成亲了？” 完颜康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儿子在外成亲，没有向父母禀报，儿子不孝！” 儿子成亲自己不在，完颜洪烈本来还有一丝不爽，见儿子这样，那一丝不满立刻转化成了心疼，赶紧把完颜康拉起来：“这是好事。自己家骨肉，我们怎么会怪你？”然后又叫人拿了许多好物件送给莫愁，又满是愧疚对她说道：“此事来的仓促，委屈你了。等过一阵，我挑个黄道吉日，再让你们补办一次婚事。” 莫愁倒是不在意的说道：“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和颜哥哥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 完颜洪烈对莫愁的身份一直是有些不满的，现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看她和儿子站在一处，活脱脱的是一对璧人，又喜她事事以儿子为先，心里欢喜，忙忙的吩咐下去，要大摆筵席，先做家宴，为儿子和儿媳接风；又吩咐底下人改口，私底下管莫愁叫做世子妃，一定要尊敬，等等等等。 吉喇儿站在一旁，看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比知道她有孕时还要热闹几分，又看完颜洪烈不住口的报出一连串的菜名，想来都是完颜康爱吃的，心里恨极，不禁又抚上了肚子，暗道肚子里一定要是个男孩子。她之前生的大儿子也已经长大了，现在在军中效力，若是自己这个是男孩子，助力什么的，是足足的，可不像这个完颜康，没有兄弟相帮。 想到这里，她倒是好受了些，觉得包惜弱也不那么刺眼了，横竖是生不出孩子的，供着养着也没有什么。至于那个厉害的世子，她自有本事，在自己的儿子成年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除掉。 晚间，完颜洪烈照旧带着儿子去书房谈心。完颜康赔罪道：“儿子不小心，连累秦姑娘丧命。还请爹爹责罚。” 完颜洪烈不以为意的说道：“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对了，上面传来消息，侧妃有孕，父皇有意立我为太子。” “那儿子要恭喜爹爹了。”完颜康知道，在几个皇子中，自己的爹爹算得上是最出色的一个，皇帝之所以一直在爹爹和大皇子之间摇摆，就是因为爹爹子嗣不盛。 完颜洪烈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爹爹有件事要你去办。南朝听说遭了水灾，岁贡恐怕一时半会儿凑不出来，朝廷要派人去催要。明日，爹爹就替你揽下这个差事，你记着，要恩威并施。” 完颜康有些不解：“爹爹的意思是？” 完颜洪烈道：“父皇老糊涂了。南朝虽说孱弱，只是底子还在，若是逼急了，难免会出什么事。而北边又有蒙古虎视眈眈，我大金的将士又是一代不如一代，这个时候去逼要岁贡，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你倒是可以趁机施恩，让南朝皇帝对你感激，爹爹这里的把握便更大了些。” 完颜康想了想：“可是，若是岁贡不至，岂不是儿子办事不利，皇上会怪罪的。” 完颜洪烈拈须微笑：“放心，在你回来之前，爹爹已经登基了。” 完颜康身上一冷，知道爹爹是起了弑父的心思，有些担心：“爹爹，可要儿子帮手？” 完颜洪烈一笑：“不用。这种事情我来做就是，不需要脏了你的手。你只需要跟着我，将来荣华富贵不可限量，有得是你享福的时候。” 完颜康点点头：“爹爹，我听说蒙古的北边有个花剌模子，那里的地下盛产火油，甚是富庶。如果他们愿意和大金联手……” 完颜洪烈一愣：“我倒是也听说过那里。只是蒙古现在还是一片狗咬狗，没有这个必要吧？”从以前起他就一直疑惑，为什么这个儿子对蒙古如此上心。 “爹爹，南边已经拿不出什么来了。”完颜康很认真的看着他，“而北边则不同。蒙古出产战马，而再往西北，花剌模子更是富有，何必只是将眼光放在南边呢？” “你长大了。”完颜洪烈欣慰的看着儿子，“爹爹老了，这种事情就交给你去做。爹爹只愿用十年的时间，让大金国的百姓安居乐业，剩下来的，只有靠你了。” “爹爹……”完颜康有些迟疑。从心里讲，他根本就不愿意做什么劳什子皇帝，可是面对父亲这么殷切的眼光，他又不知道从何拒绝。 完颜洪烈对儿子了解至深，自然明白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也不逼迫，只是扯开了话题：“这些事以后再说。你这几天好好陪陪你娘，她是真的想你。” “爹爹，侧妃有孕，娘她……”完颜康还是对这件事有些芥蒂。 在儿子面前说这种事，完颜洪烈稍微有些尴尬：“那个，你娘她，你也知道的，整日就在花园的小屋子里。有时候我甚至想多宠着吉喇儿一些，让你娘吃吃醋，像个毛头小伙子一般。这次吉喇儿有身孕，你娘也没有什么反应……” “那座小屋子，拆了吧。”完颜康忽然开口，“至于娘那里，我去跟她说。” 完颜洪烈欣喜的看着他：“你娘，真的会听你的，不会生气吗？” “当然会。”完颜康很有把握的点了点头。就算是他的娘，包惜弱也应该长大了，要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要明白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了。 完颜康一回来，整个赵王府上下的风气顿时为之一振。完颜洪烈对这个儿子要星星不给月亮，已经持续了快二十年，赵王府上下人等都非常清楚，因此，吉喇儿费劲心机笼络过来的几个管事的，个个卯足了劲去讨好小王爷，而忘记了这个侧妃。 “简直太不像话！”吉喇儿之前嫁过几次，又生了这许多孩子，哪一次不是被丈夫捧在手心里，偏偏这次不像以往那般。完颜洪烈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汉人，就连那个汉人的儿子，都早早的就封了世子，人人“小王爷”长“小王爷”短的。 “去告诉单莫，就说他娘被那个小王爷欺负了。”单莫是她的长子，比完颜康还要大上几岁，在军中颇有些人脉。 完颜洪烈上朝，将去南朝催要岁贡的肥差要到了自己儿子的头上。吉喇儿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完颜康，不要以为这是个好差事，若是你死在南朝，可不关我的事情。对不住了，赵王府也好，大金天下也好，都只能是我儿子的！ 完颜康对这种女人的心思一无所知，而是在忙着对付另一个女人。 当看到自己思念亡夫的地方变成了一摊废墟，包惜弱顿时一阵眩晕。莫愁手快，将她扶住，道：“只是一座房子而已，拆了就拆了。” “你，你不知道，这不单单是房子，还是我的寄托，是我的天地啊！”包惜弱生性软弱，也不会去向下人发火，而是垂泪，伤心不已。 莫愁不以为然：“这是颜哥哥让拆的。他是你的儿子，他不会害你的，一定是为了你好。” “康儿，康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惜弱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康儿他明明知道这间屋子在我心中有多重的，他，他怎么可以？” 莫愁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肯定有他的理由。不然我们找他问问？” 包惜弱任由她将自己搀到房间里，吩咐人去找完颜康过来，自己坐在桌子边生气。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她心里生气，便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就听莫愁一声惊呼：“颜哥哥，你怎么了？衣服这么脏，呀，额头都肿了呢！我看看，胳膊也擦破了。这是怎么回事？” 包惜弱一惊，连忙过来查看。只见完颜康颇为狼狈，衣服刮破了好几处，胳膊和手上都有擦伤，头上的金冠也偏到了一边，额头上还有一个高高肿起。心疼瞬间代替了其他情绪，她赶紧将儿子拉着坐下，又拿出伤药来，给他敷药。 “不碍事的，是我刚才在校场不小心，好久没有骑马了，从马上摔了下来。”完颜康见两个女人都如此担心，有些不忍。 从马上摔下来？再联想到那被拆掉的房子，莫愁立刻明白了，她的颜哥哥在玩苦肉计，顿时有些火大，偷偷的伸出手去，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一拧，又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疼疼疼！完颜康拉住她的手，疼得龇牙咧嘴。包惜弱只以为是他伤处疼痛，连忙劝道：“康儿，你忍着点，上完药就好了。” 完颜康趁机撒娇：“还是娘厉害，上药一点都不疼。我要是在外面受伤了，就特别想娘。” “你在外面还会受伤吗？”包惜弱更为心疼，“这孩子，怎么不跟娘说？” “因为我怕娘担心啊。”完颜康对大把年纪撒娇卖萌一点都不害臊，莫愁站在包惜弱身后冲他做鬼脸羞他，他也装没有看见。 包惜弱叹口气：“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儿子，若是有事不跟我说，我才会担心呢。” “娘真好。”完颜康赶紧打蛇随棍上，“娘，我就是看园子里那间屋子不顺眼，让人把它拆掉了。娘若是要缅怀先人，就在自己的院子里设一座小佛堂嘛，干嘛要在那种破破烂烂，阴暗潮湿的地方？” 包惜弱这才想起这件事，不由得又有些怒意：“你这个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随意？你知不知道，那座房子对娘的意义有多大？” “可我就是不喜欢嘛，”完颜康道，“娘老是在那里，也不管府里的事情。以前有爹在还好，现在有了侧妃，她拉拢那些下人，会有人来欺负我的。” 提到吉喇儿，包惜弱也有些迟疑：“那，那也不至于要拆了那屋子啊？” 完颜康回答得理直气壮：“有什么不至于的。娘就应该拿出王妃的样子，将府里好好的管一管。这样，府里的下人们看在娘的份上，也不会怠慢我，我在外面也会放心。” “可是，我不懂管事……” “有谁生来就懂呢？不懂的话就去问爹嘛。”完颜康无耻的眨眼睛，拉着包惜弱的胳膊晃来晃去，“娘，就当是为了儿子，可好？” 看着宝贝儿子额头上的青紫，想起他在外面办事经常受伤，还要担心家里的自己，包惜弱顿时心软了，点了点头：“你啊，为了你，娘什么都愿意做。” “啊，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完颜康不忘将莫愁拉上，“我一定让莫愁早日生几个大胖小子陪着你。” “莫愁，你有了？”包惜弱眼里闪着期望的光。 莫愁呸了一声，羞红了脸，完颜康厚脸皮的将她往怀里一带：“放心吧娘，你儿子这么能干，大胖小子是迟早的事！” “颜哥哥，你再乱说，我可要不理你了！”莫愁羞不可抑，狠狠的踩一踩他的脚。 完颜康夸张的叫痛，又逗得包惜弱和莫愁两个笑个不停。他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个跟头，摔得值啊！ 69、道路艰险 大金派六皇子之子来催要岁贡，南宋顿时如临大敌，殷勤接待。 看着下面的绝色歌姬，桌案上的珍馐美味，再想到曾经遇到的连肉都吃不上的贫苦百姓，完颜康只觉得反胃。史弥远亲自作陪，见他面色不豫，有些迟疑，又一眼扫到他身后女扮男装的莫愁，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太笨了，这小厮长得可比那些歌姬们漂亮了不是一星半点，原来小王爷好的是男风啊！ 于是，在面对着一个娇弱无力，明眸皓齿的小倌的时候，完颜康觉得自己胃更疼了——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好不好？再看着史弥远一副“原来如此我就不信你不上钩”的神色，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到南宋来，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扮演好一个纨绔子弟，让南宋放低警惕。毕竟，一个好收买的沉湎于酒色的小王爷总比一个精明万分的小王爷好许多，更何况这个小王爷还是极有可能当太子的。 因此，完颜康忍着难受，挂上一副轻薄的笑，在那小倌的手背上摸了一把，笑道：“果然是个可人儿！” 史弥远满脸堆笑，心知这步棋是走对了，一挥手，又来了三四个唇红齿白的小厮，每个都只穿着极薄的衣服，行走之间随风摆动，甚是诱人。完颜康笑得更加开怀，举起酒杯：“在下敬史丞相一杯！” 他自从进了丞相府后，就一直态度倨傲，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松动，史弥远当然认为是那些小厮的功劳，笑得见牙不见眼：“小王爷多礼了。只是不知这些孩子们，小王爷可满意？” 他问得露骨，完颜康也配合着笑得淫/荡：“哈哈哈，没有想到，史丞相也是个妙人儿，深谙个中滋味啊！” 史弥远心道：谁知道这些破玩意儿啊，脸上却笑得和蔼，一时间宾主关系分外融洽起来。只是此时的完颜康并不如同他表现出的那般逍遥自在，而是坐如针毡。 莫愁乖乖，你的眼神不要这么可怕好不好？完颜康只觉得后背一股凉意，顺着脊椎骨慢慢往上爬，四肢全都是凉丝丝的，从心底里发毛。偏偏那些小厮又都是惯会争宠吃醋的，见莫愁容貌出众，早就含有醋意，又见莫愁在用目光凌迟完颜康，一个个的越发的显出全身本领，倒酒的布菜的讨好的，不一而足。完颜康做出一副左拥右抱享受不已的模样，心里却越发的害怕，要是不好好解释一番，看来他是活不过今晚了。 真是的，刚才这么老实做什么？早知道就对那些舞女歌姬们流流口水，不就可以了吗，省得陷入这堆男人的包围圈。不行不行，周围是男人，莫愁的不喜都快具现化了，要是周围变成女人，估计他家莫愁立刻就能妖魔化，掏出一把冰魄神针来进行秒人的运动。 还好他从小便见多了一堆堂兄表兄，很清楚纨绔子弟的德性，倒也能够超水平发挥。史弥远问他金国皇帝可还安好，他便大大咧咧的说明了皇帝的病情，还毫不掩饰自己对大皇子完颜洪裕的不满；史弥远问他金国财政如何，他便一通天花乱坠的吹嘘，至于政事之类，更是一问三不知，显得无比蠢笨。在酒宴结束的时候，他还开口问史弥远要了两个长相最为出众的小倌，一副急色的模样。 史弥远倒是有些疑惑。他之前听说过六皇子的这个独生子并不好对付，可眼前的这个人明显是个草包，和传闻根本就对不上号。过两天再斟酌吧，史弥远带着诚挚的笑，殷勤的将完颜康送回了房。 一进房间，那两个小倌便柔若无骨的偎依了过来，完颜康一挥手，直接点了二人的昏睡穴，长舒一口气。就听到莫愁轻柔的声音响起：“颜哥哥，怎么可以这么不知怜香惜玉呢？” 完颜康二话不说，一把把莫愁的头巾摘掉：“赶紧的，恢复女装给我看看，我要洗洗眼睛。” 莫愁笑得阴测测的：“颜哥哥这话就不对了，我刚才明明看到你很开心的嘛——也是，这些男人一个个比女人还好看，身上还这么香，我可比不上呢。” “好莫愁，乖莫愁，你就不要笑话我了。”完颜康连连作揖，“是我的不对，我也是逢场作戏啊。” 莫愁搂住他的脖子，皱起眉头：“可是我不喜欢你这种逢场作戏的样子。” “我也不喜欢。”完颜康轻啄了一下她的脸庞，“放心，没有多久，我们就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我答应你，一定要让你开开心心的。” 莫愁点了点头，笑道：“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下帐？你今天对着那个倒酒的男人笑了四次，摸了那个布菜的男人手五次，搂了他的腰，还拍了拍他的屁股。还有，那个端酒给你喝的男人差点就坐到你的腿上了，你居然不闪不避，嗯……” 她话还没有说完，嘴便被完颜康堵上了，她连忙捶打几下：“这里还有两个人呢！” “没关系，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完颜康一掌将烛火劈灭，一时间，屋里只有细密的喘息声和压得极低的娇吟声。 “小王爷的房间，早早就熄灯了？”史弥远敲了敲桌子。 “是。小王爷吩咐不许人伺候，小的也不敢太过近前。”地上一个仆妇打扮的人说道。 “你下去吧。”史弥远这才放了点心。他一贯主张对金和议，要的就是自己滔天的权势和荣华富贵。若是大金出了个英明强干的皇帝，大举挥兵南下，他的地位也就不保了。六皇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宠爱异常，早早就请封了世子，若是六皇子登基，那这个小王爷就是太子。不管怎么说，一个好男风的昏聩的皇帝，总比一个精明的皇帝好很多。 之后的几天内，完颜康表现得太过标准，对金钱贪婪，对美色垂涎，行事霸道张扬，更是让史弥远没有了戒心：传言什么的果然不可信，六皇子精明一生，没有想到有这么个草包儿子。于是，完颜康虽然只带着一半的岁贡回金，但随身还带了宋宁宗极尽奴颜婢膝的诏书一封，以及史弥远全力支持完颜洪烈的密信。 此时的金朝的国力已经远远不如鼎盛时期的繁荣了，南宋还小心至此，完颜康看了那封诏书后，深感不齿。就差明目张胆的写上“儿皇帝”了啊，完颜康很想一个冲动将那诏书撕毁。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将这种感觉按捺下去，从心底里为那些全力抗金的武林人士感到悲凉。 忽然间，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在他的眉间抚了几下，正是莫愁。她笑道：“颜哥哥，我不喜欢你一直这样皱着眉头，还是喜欢你笑嘻嘻的。” 完颜康苦笑一声：“莫愁，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庆幸身边有你了。”他也无比了解萧峰自杀前的心情了。看到南宋皇帝如此昏庸，他忽然间觉得，如果杀了这个皇帝，能让百姓生活得好一些的话，他也完全可以下手。可是，要是他这么做，天下汉人不知该怎么骂他呢。 两人正说着，车队却忽然停止了前进。有随从隔着帘子禀道：“小王爷，前面有一些流民将路拦住，小的已经让人去驱赶了。” 完颜康道：“不必，我去看看。”莫愁却按住了他的手：“还是我去吧。毕竟我是你的小厮，哪里有小厮坐着，主人跑出去的道理。” 岂止是小厮，这一路上谁不把你当做我的男宠看待啊？想到史弥远送的几个男宠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完颜康不由得失笑，揉揉她的脑袋：“行啊，不过你要小心。” 莫愁走到车队前面，只见有一堆人哭哭啼啼的堵成一团，前面还躺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这是怎么回事？” 队伍最前面的兵士连忙毕恭毕敬的回答：“这都是些刁民，小的这就去驱散。”说着，抽出腰间的鞭子，甩得虎虎生风，挥舞着上前。 莫愁看那些人衣着褴褛，又哭得可怜，心生不忍，阻止道：“还是我去问问吧。” 她走到那些人面前，低声问：“到底是怎么了，这个老人家有事吗？” 为首的一个男人哀哀的哭道：“我们村子遭了灾，我们都活不下去了，爹爹把吃的都让给我们，自己，自己却……” 莫愁仔细打量了他们一下，见他们虽然肮脏，但气色都很好，说话也中气十足，不像真的遭了灾的样子，忽然沉下脸，道：“你们是什么人，装扮成这个样子，是想干什么？” 那些人一愣，忽然间都从地上跳了起来，从衣服里取出武器，与金兵们战在一处。莫愁在一旁看着，那些都是武林中人，普通的金国士兵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为首的男人叫道：“兄弟们，合力上啊，杀了这些金狗，杀了那个金国小王爷！” 这句话捅了马蜂窝。对莫愁来说，金兵什么的死一百个都没有关系，可这些人要杀她的颜哥哥，那可是大大的不能。她利落的从身边一个士兵手上夺过长剑，施展玉/女剑法，挡在那些人面前。 那些人见莫愁身手不凡，也不敢小看，无奈莫愁招数精妙，身法飘忽，如同舞蹈一般，煞是好看，却又出手狠辣，招招致命。金兵得此大援，也都精神起来，士气高涨，那些人很快被杀得七零八落。 完颜康一直在后面看着，见那些人功夫不高，莫愁一人绰绰有余，也就不担心，而是有闲心去想这到底是哪方的人马。那些人见敌不过，边战边退，对莫愁喝道：“你明明是汉人，却助纣为虐，帮着那些金狗，真是欺师灭祖！” “谁助纣为虐了？”莫愁娇叱一声，长剑指出，正好戳在为首那人的右臂上。 金兵一涌而上，将那些人一一绑住，那些人还兀自口里叫骂不休，金兵连打带骂，将他们都压倒在地。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行刺于我？”完颜康走上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为首那人狠狠地呸了一口：“金狗人人得而诛之，我身为大宋子民，自当为大宋尽力！” 完颜康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道：“挑了他们的手脚筋，扔在路边。” “金狗，你欺人太甚！”挑去手脚筋，无疑就是废了武功，那些人纷纷破口大骂，粗话脏话滚滚而出。莫愁有些气不过，想要说些什么，完颜康按住她的手，微微的摇了摇头：“我们还要赶路呢。” 金兵将那些人都提到路边，手起刀落，就听得一片惨叫，完颜康在车中闭上眼，只是装没有听见。 “金狗，莫要太过猖獗！” 车外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呼喝，接着又是众多金兵的高呼以及纷乱倒地的声音。莫愁不由得不满道：“他们还有完没完了？” 完颜康却将她按住：“这个声音很熟悉，先看看情况再说。” 两人撩开车帘往外看去，却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这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打扮怪异，正是江南六怪。 完颜康咬牙：不管这许多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从现在起，不管前面挡着的是谁，他都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70、莫愁有孕 江南六怪这次出现得相当凑巧。自从和全真教交恶后，朱聪一直在心里盘算，到底是何人所做，为何又要栽赃在他们头上，却一直不得要领。他们几个纵横江湖多年，除了十八年前和丘处机的一战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两次吃亏都跟丘处机有关，江南六怪对全真教也是心有芥蒂。 因此，这几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洗清自己的清白，然后抓获真凶，大张旗鼓的送去终南山，给全真教一个好看。至于怎么去找真凶，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想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去一趟事发地，找附近的村民问清楚情况。可他们几个长得又太过奇怪，那些村民见到凶神恶煞的柯镇恶等人便吓得拔腿就跑，唯有韩小莹还比较受欢迎，偏她又是个女人，许多事情都不方便问。 正在烦恼之际，就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朱聪出去探听一圈，原来是金国的抚诏使路过。柯镇恶和韩宝驹当即就要出去刺杀，朱聪只有苦苦相劝。 “大哥，这个金国抚诏使排场很大，想来随行高手也众多。我们这么明晃晃的过去，反而不妙，不如晚上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前去行刺，十有八九会得手。” 柯镇恶哼了一声，勉强答应了，因此，这几个人一直远远的跟在这支队伍后面，想要寻找下手的机会，不想就碰到了有人先下手。 “这才是真正的汉子！”韩宝驹远远的看着，不由得赞叹，“面对金国那个狗官毫无惧色！” 南希仁道：“要不要帮忙？” 朱聪仔细观看，叹口气：“那个狗官武功颇高，那些人不是对手。” 面对反金的义士，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个金狗太过凶残，要那些义士生不如死。江南六怪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 完颜康狠狠的叹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因此并没有带什么武艺高强的侍卫在一旁，这些金兵绝对不是江南六怪的对手。莫愁问道：“要我去对付吗？” “不行。他们六个人一起上，你不一定能赢。”完颜康很清楚莫愁的功力，比丘处机还是差了些，“还是我来吧。” 说话间，六个人已经杀到了车架附近。全金发喝道：“兄弟们加把劲，一鼓作气把这个金国狗官给杀了！” 朱聪也没有料到这个所谓的抚诏使的防卫会这么松散，挥舞着一双判官笔，叫道：“夜长梦多，要快！” 几个人杀得兴起，车里忽然飞出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落在他们中间，双掌翻滚，欺身到韩小莹身前。韩小莹看见他的脸，咦了一声，却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 那人抓起韩小莹的后领，重新跳回了车上，叫道：“都住手！” 七妹被擒，剩下的江南五怪大惊失色，仔细一看，就见那人面目俊秀，一身锦袍，头戴金冠，服饰极为华贵。朱聪哼了一声：“杨康，你果然还是认贼作父了吗？” 柯镇恶大怒，手里的铁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杨康，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人，你忘记了你父亲的嘱托了吗？” 完颜康微微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各位上车。我的义兄郭靖，也有些话托我带给你们。” 江南六怪心里大骇。郭靖忠厚老实，莫非上了此人的当，被他抓住了？完颜康见他们并不动弹，继续笑道：“怎么，韩女侠的安危你们也不管了吗？” “好，我们江南七怪，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柯镇恶第一个纵身跃上车，剩下的几人也纷纷跟随。 完颜康吩咐道：“休息一阵，然后继续赶路。”便也钻进车里。 他的车架颇为豪华，故此装了这许多人也不见拥挤。莫愁见他们进来，关心的上前：“颜哥哥，你没事吧？” 柯镇恶不屑的哼了一声：“想当年，王重阳和林女侠全力抗金，是多么有英雄气概。没想到他们的弟子却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甘愿做金国的走狗！” 完颜康冷笑道：“柯大侠此言差矣。不是我夸口，若我想做金国的走狗，江南六怪不是我的对手，你们现在早就没有命在了。当然，你们是郭世兄的师傅，未免郭世兄跟我拢乙不崃徊5钡簦癫皇∈拢睦锘褂行乃几忝窍辛模俊 韩宝驹骂道：“花言巧语！姓杨的，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现在居然花扑扑的做这个劳什子抚诏使，你还要不要脸？”话音刚落，他的左脸上就挨了清脆的一掌，莫愁骂道：“你才不要脸！” 韩宝驹大怒，他一身功夫，却被这个小姑娘打了脸，绝对是天大的羞辱，刚想发火，就觉得胸前一麻，却是被完颜康点中了穴道。 全金发怒道：“姓杨的，你是骗我们上来杀我们的吗？我们江南六怪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完颜康叹一口气：“诸位，好生听我说话可好？非要打打杀杀的。” 朱聪道：“好，我们就好好听听，你认贼作父，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完颜康道：“认贼作父？这个罪名倒是大了。不过，你们知不知道，金国皇帝快要死了。” 柯镇恶皱眉道：“他死了最好，有什么要紧？” 完颜康笑道：“他死了，谁来做皇帝呢？” 朱聪恍然大悟：“你的意思，你要做这个金国的皇帝？” “朱大侠果然聪明，”完颜康拍了两下手，“我的身份你们都知道。我与莫愁早已成亲，她也是汉人。也就是说，从我开始，金国的天下世世代代都会在汉人手上。到时候收复江山，岂不是一句话的事？” 很有道理，江南六怪认真思考起此事的可能性来。柯镇恶道：“你就这么肯定你会做上金国的皇帝？做了皇帝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就舍得拱手让人？” 完颜康很认真的点点头：“我此生的愿望，就是陪同莫愁一起，走遍天下河山，直至终老。皇位什么的，我并不在乎。” 朱聪道：“那我们如何相信你？” 完颜康立刻伸出手：“我杨康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立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他这个誓言发得含糊，并没有说清到底是什么虚言，但骗骗江南六怪还是足够了。几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柯镇恶道：“好，那我们暂时信了你。只是，你说靖儿有事要说，靖儿在哪里，他可好？” 完颜康笑道：“郭世兄现在蒙古，很是平安。我若是不扯上郭世兄的名头，几位怎肯随我上车？” 韩小莹却道：“那你为何还要废了那些义士的武功？” “众目睽睽下，我还应该怎么做？杀了他们？”完颜康一句话将江南六怪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是啊，再怎么说，那些人毕竟留了一条命在啊。 对外，完颜康三言两语，将江南六怪说成自己在江湖上的朋友，把一切归结为误会，把六怪送走。六怪有些将信将疑，柯镇恶道：“不行，我们还是要跟着他。若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们还可以阻他一阻。”朱聪反对无效，六个人依旧远远的跟在车队后面。 “禀小王爷，果不出小王爷所料，那六个人并没有走。”车架外，一个随从回禀道。 “我知道了。”完颜康挥挥手，“莫愁，如果我杀了他们六个，郭世兄就该彻底和我撕破脸了。” 莫愁有些不解：“你不是已经骗过他们了吗，为什么还要杀？” “你不知道。这六个人，自诩正义，这种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就会很麻烦。南宋皇帝太过昏庸，我怎么可能将天下交到他手上。若是不照做，这六个人便会到处去宣扬，甚至还会在郭世兄、洪七公、你义父他们面前罗嗦。到时候我就被动了。”完颜康眯了眯眼，“可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要我杀他们，有些下不了手。” “那就让他们说不出来就是了。”莫愁倒是很轻松的回答，“我也不想杀了他们。郭大哥生气，蓉儿就会生气，义父也会不高兴的。” 完颜康揉揉她的脑袋：“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不懂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了武功，说不出话，活着还不如死了。” “还是不要杀人吧，整天打打杀杀的，也不怕带坏小孩子。”莫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也是，带坏小孩子就不好了。”完颜康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一刻钟后，车架里突然传出一声长啸，震得人耳朵发麻，江南六怪也听见了，对这深厚的内力暗自心惊。 始作俑者却跟个傻子一样，搓着手，盯着莫愁的肚子，幻想着里面滚出来一串小包子，一个个手牵着手，白白嫩嫩的。 “颜哥哥，颜哥哥！”莫愁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面前晃晃，“你怎么了？” 完颜康忽然跳起来，脑袋撞到了车顶上，也不管疼痛，急急的问：“那你刚才还出手去解决那些人！为什么不早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赶紧躺下来，躺下来！” “我没有那么不中用了。”莫愁有些害羞，“再说，还没有找大夫确诊……” “不管确不确诊，你多休息是没错的！”完颜康理直气壮的将她按倒在软榻上，又扯过一床锦被给她盖上，“想吃些什么就告诉我，我弄来给你。对了，马车太快了，会颠簸，对你的身子不好。我去吩咐他们慢一点，不着急。” “颜哥哥，”莫愁扯住了某个慌乱状态的准爸爸，“这马车垫得这么厚，车轮上都绑了棉被的，怎么可能颠簸。你还是歇一歇吧。” “好，好，我歇一歇。”完颜康依旧傻呵呵的乐着，盯着莫愁的肚子眼都不眨一下。 “颜哥哥！”莫愁害臊，扯过被子蒙住头。完颜康连忙将她的被子拉下：“可不要憋着我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偏偏要女儿！”莫愁娇嗔道。 当然会是儿子啊，将来的神雕大侠啊！不行，宝贝儿子的胳膊会被砍掉的！完颜康立刻陷入了对儿子未来人生的规划中，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自言自语。 这个人没救了。莫愁叹为观止的看着他的表演，心里却甚是甜蜜。 几天后，太湖归云庄前出现了五男一女六个客人，个个手筋被挑断，武功被废，口不能言，手不能书，为首的还是个瞎子。 71、登基大典 完颜洪烈跪在龙床前，满脸悲痛，声声哀呼：“父皇，父皇！” 皇帝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握住完颜洪烈的手掌：“康儿是个好的，只是他偏偏有汉人的血统。前些年你恩宠王妃，我和你母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还好现在你想通了。等以后，把侧妃扶正了吧……” 完颜洪烈将一旁的靠枕拿起来，慢慢的覆在皇帝脸上，轻轻的说道：“父皇，儿子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 皇帝睁大了眼睛，却浑身无力，只好任由他摆布，而一旁的太监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不一会儿，皇帝停止了挣扎，完颜洪烈拿开靠枕，痛哭一声：“皇上宾天了！” 1223年，金章宗驾鹤，留下遗诏，六皇子完颜洪烈继位，年号正大。 登基大典上，完颜康领头，站在众多臣子前面，能够完全的感受到身后射来的阵阵或嫉妒或不满的眼光。他不以为意，现在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莫愁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他管不了这么多。 就在完颜洪烈拜见了太后，准备从她手中接过传国玉玺之时，大殿上传来一声呼喝。 “稍慢！” 完颜洪烈回头，沉下脸：“呼都达，你想违背先皇旨意吗？” 呼都达深深一礼：“臣不敢。只是先皇之死甚是蹊跷，若是六皇子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绝不愿承认六皇子为我们的陛下！” 他话音刚落，又有十几个人齐齐跪下，口称：“请六皇子查明先皇死因，再做打算！” 完颜洪烈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么一出。先皇死时，只有他一个人在身边，外界传言各种各样，他的那些好兄弟们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一番这些传言呢？ “康儿。”完颜洪烈并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冲着自己的儿子微微点了点头，完颜康拍拍手，忽然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便冲了进来，将大殿团团围住，冰冷的刀尖闪着寒光。 是禁卫军！殿中众人见此做派，都有些心惊。禁卫军掌管中都安全，最是骁勇，亲军指挥使纥石烈蒲剌都是仆散安贞一手提拔上来的，想来早就站到了完颜洪烈那边。有几个胆小的心里便有些打鼓。 完颜洪烈语气很是凝重：“父皇病故，朕心甚痛。如今你们还要来责问于朕，这是为何？” 呼都达跪下，叩头有声：“六皇子让禁卫军进殿，分明是把我等当做谋逆之人，臣一心为了大金，却被如此对待，臣心不服！” 完颜洪烈一转身，从目瞪口呆的太后手中拿过玉玺，道：“将太后搀扶下去休息！”就有几个太监宫女过来，强行将太后扶走。 大皇子完颜洪裕再也撑不住，开口道：“六弟，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对太后如此无礼，何德何能当此大任！” 呼都达附和道：“还请六皇子让贤！” 完颜洪烈哼了一声，并不开口，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殿里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呼都达才顶着完颜洪裕和完颜洪烈的双重目光，努力的放大声音：“还请六皇子让贤！”他身后跪着的十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并不敢多说话，只是附和一般的齐齐磕了个头。 完颜康慢慢踱到呼都达身前：“呼都达大人，你对我父皇登基有什么看法吗？” 面对完颜洪烈，呼都达还不敢怎么样，可面对完颜康，他顿时底气足了起来：“世子，赵王尚未登基，世子不要乱了称呼。” “哦，原来呼都达大人是想谋反啊！”完颜康慢条斯理的说完，忽然间右手飞出，直直的插入呼都达的头颅内，五行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衬着呼都达恐惧扭曲的脸，分外可怖。 完颜康将手一收，呼都达的尸体软软的瘫在地上，他四周环顾了一下：“还有谁想要谋逆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俊秀小王爷会出手这么狠。他的手指上还一滴滴的往下滴着鲜血，众人哪里敢再多说一句话。完颜洪烈的嫡系连忙跪下来，高呼：“皇上万岁！”，那些人才慢慢反应过来。完颜洪裕眼睛都发红了，但眼看大势已去，还有个凶神恶煞杵在那里，只好不甘不愿的屈膝跪下，终于承认了完颜洪烈的帝位。 当晚，完颜洪烈坐在大殿中央的龙椅上，慢慢的抚摸着扶手上的金龙，笑道：“康儿，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完颜康则是摇摇头：“父皇，我并不在意这个位置。” 完颜洪烈一虎脸：“乱讲。我就你一个儿子，这些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 “侧妃肚子里的……” “那只能是个女孩子。”完颜洪烈伸手搭在了儿子的肩膀上，“我完颜洪烈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儿子！” “父皇，”完颜康心里感动，“莫愁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孙子了，到时候，这个孩子就交给您亲自教养。” 完颜洪烈心里一动：对这个儿子，他无比骄傲，一直认为是自己培养得好。若是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孙子来，他的江山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正大一年，刚刚上任的皇帝下诏，立赵王妃为皇后，侧妃吉喇儿为贵妃，独子完颜康为太子。 这个消息如同风一般传遍了大江南北，同样传到了蒙古，铁木真的耳朵里。铁木真第一时间将郭靖叫来：“完颜康就是个卑鄙小人，他刻意和你交好，就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你看，他现在贵为太子，完全忘记了你们之间的交情！” 郭靖傻在那里。在他心中，杨兄弟是汉人，为什么会被立为金国太子呢？他有心想要为自己的兄弟辩解两句，可是拙于言辞，又不知说什么好。 铁木真看不惯他那副傻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用，早就将这个忘恩负义的汉人给杀了。他挥挥手：“你下去吧，休整一段时间。完颜洪烈登基，扎木合又会抖起来了，不日定将来犯，你要记着，奋勇杀敌！” 郭靖木呆呆的回去，李萍和黄蓉正在说话，见他的模样，忙询问原因。郭靖将事情说明了，道：“杨兄弟一定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他一向聪明，一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去做这个太子的！” 李萍听说包惜弱成了金国皇后，也是一怔，听郭靖这么说，似乎找到了什么理由一般，道：“一定是的。那孩子我看着就很好，惜弱和杨大哥又是恩爱，不可能因为贪图富贵而做出这种事来。” 郭靖这才笑了：“我就说，杨兄弟是有苦衷的。” 黄蓉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此时是听不进去其他话的。对此时的郭靖来说，他更需要的是一个人来肯定他，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他的杨兄弟是对的，而不是对杨康的怀疑。说实话，黄蓉自己是有疑心的，只是见郭靖这样，她又不好多说什么，便道：“要不要去中都一趟，当面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郭靖道：“大汗最近要和扎木合一战，我要帮他的忙。等此事完了，我们就去中都。” 完颜洪烈愤怒的将手上的奏折摔在地上，端起案上的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才长舒一口气，道：“喊太子过来。” 完颜洪烈只有两个女人，因此诺大的后宫显得有些空旷，莫愁又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只有被讨好的份。整天闷在皇宫里，又没有人说话，对莫愁来说实在是不习惯，所以，完颜康只要有空就守在她身旁，要星星不给月亮。听说完颜洪烈召见，他习惯性的拉着莫愁的手，一起去了勤政殿。 守门的小太监眼角抽了抽，见怪不怪的放他们进去，完颜洪烈也不管这么多，因为儿子说了，多让未出世的孩子听听政事，这是胎教。 “扎木合这个不中用的，败了。”完颜洪烈将手上的奏折递给儿子，还是有些气愤不平。 完颜康接过折子仔细一看，原来是扎木合偷袭，却被铁木真将计就计，扮作大败，又做出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骗过了扎木合。待扎木合庆功摆酒的时候，一举出击，将其打败。幸好扎木合身边有完颜洪烈派去的武林高手，护着他逃出来了，否则必将被生擒。 奏折里还特别点名了一个人：千户长郭靖。说郭靖勇猛非常，那些武林高手遇到他，都有所折损。完颜康放下折子，对莫愁苦笑道：“这个主意定是黄姑娘出的。二哥武艺虽说没有到一等一的地步，却也是数得出的好手，一般的武林中人当然敌不过他。” 莫愁有些担心：“那要是郭大哥要和你做对，蓉儿定然帮着他，到时候你怎么办？”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完颜康摸摸她的脑袋，“从我杀了拖雷开始，就知道定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完颜洪烈道：“一个汉人而已，康儿，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完颜康道：“我知道。爹爹，蒙古那里不可小看了，铁木真做大，便不好对付。” 完颜洪烈叹口气：“我知道。只是黄河再次改道，粮价飞涨，军饷靡费，西夏蠢蠢欲动，打仗的人又是越来越少……” “会子绝不可再印，”完颜康斩钉截铁的回答，“西夏有完颜合达看守，不成大患。至于蒙古那里，我可以先去一趟花剌子模，与他们的国君结成联盟，让他们和铁木真打去。” “我愿用十年时间，换得大金河清海晏。康儿，你要助我。”完颜洪烈拍拍儿子的肩膀，“我们父子二人，定能创造一片繁荣盛世！” 72、郭黄夜探 “废物，区区一个扎木合都没有办法抓住！” 对着部下的时候，铁木真是个宽容的大汗，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暴躁。郭靖，这个让他咬牙切齿的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对南人，铁木真一直是心有戒备的。他接触过的汉人不多：江南六怪、李萍和郭靖母子、王罕那里的汉人谋士、再就是后来招揽来的一些江湖人士了。江南六怪性情乖戾，铁木真很是看不上，汉人谋士阴险狡诈，那些江湖人士又良莠不齐，唯有李萍和郭靖还算忠厚，郭靖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武功也出色，铁木真本来还打算把郭靖培养成心腹。可是，郭靖刺杀完颜洪烈失败，又被那个该死的完颜康忽悠住，后来又献计大败扎木合，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聪明还是愚笨。 罢了，南人什么的，用用就行，可不能太过重视。铁木真想到这里，便叫了木华黎过来。现在金国势大，完颜洪烈登基，他不管怎么样都要派使节前去祝贺。木华黎身为他的四杰之首，相貌温雅，比起性烈如火的赤老温更适合这种角色。 “不管完颜洪烈如何倨傲，你且忍一忍，到时候我自会给你出气，让他败在我们的手上！”铁木真嘱咐道。 木华黎道：“大汗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铁木真犹豫了一下：“你把郭靖带去吧，注意看着他点。” 木华黎有些奇怪，郭靖是哲别的徒弟，哲别又和博尔术要好，他们四杰也算是看着郭靖长大的，对这个憨厚老实的孩子都有几分喜欢：“郭靖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铁木真道：“没有，不过我就是心里不踏实。你不知道，他和完颜洪烈的太子还拜了把子。” 木华黎道：“定然是那金狗花言巧语骗了郭靖。我会好生教导他的。” 铁木真点头：“那就再好没有。郭靖就交给你了。” 听到要去中都的消息，郭靖和李萍都非常激动。李萍一个劲的嘱咐他，让他说话婉转些，不要伤了义弟的心，又忙忙的准备礼物，想要托儿子带给包惜弱。黄蓉自幼丧母，和李萍相处的时间长了，也有几分依恋，见他们这样，眼睛一转，道：“伯母和我们一起去中都，不就好了吗？说不定还能亲眼看到杨家伯母呢！” 李萍心里一动，可是看看自己居住了许多年的蒙古包，又有些迟疑：“这，合适吗？” 郭靖也是愣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里是他的家，一下子说要离开，他亦有些不舍。黄蓉完全了然。以她的聪明，早就看出来铁木真对郭靖母子的态度了，无非是留着李萍充当人质，换郭靖为他卖命做事罢了。她笑道：“伯母，多年离家，你就不想回牛家村去看看吗？杨大哥把你们两家的房子又都修起来了，很是不错，你完全可以回去颐养天年啊！” 李萍被她说得心动：“康儿，是康儿修的房子吗？” “啊，他有的是钱，你不要帮他担心。”黄蓉摇晃着李萍的手臂，“你看，不能浪费杨大哥的一片好心嘛，一定要去住一住才行！” 李萍擦了擦眼里的泪花，点点头：“好，我这就随你们一起回南。” 听到祭出了他的三弟，郭靖这才同意一家离开蒙古，一起回南。李萍便开始收拾东西，她节约惯了，这也要拿那也要带，不一会儿就收拾出了一个大包，郭靖也兴致勃勃的乱出主意。黄蓉见了，不由得好笑：靖哥哥的娘和他一样的憨，这么光明正大的走，怎么可能？ “伯母，你这样弄得好像一辈子不回来一般。依我看，这些东西还留在这里，你带一些随身的值钱的小玩意儿就行了，以后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黄蓉这话说到了李萍的心坎上。她本来就有些不舍得这里，听到还有可能回来看看，便也撒开了手。黄蓉又说不给郭靖添麻烦，哄着李萍也换上了男装，和她一起，混在郭靖的随从中，跟着木华黎的队伍离开了蒙古。 可惜，完颜康现在偏偏不在中都，与他们在路上擦肩而过。 做为新鲜出炉的太子，他受命拜访花剌子模，要与之达成协议，夹击铁木真。沿途他还要拉拢一些蒙古部落，花剌子模一向富饶，对中土出产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无奈中间隔了个蒙古，凡是中土的东西到了那边都能卖出个天价。国家正是缺钱的时候，完颜康这也是想为商队的出行找出一条合适的道路来。 莫愁身怀有孕，他怎么都不放心她跟着自己上路，又不放心将她放在皇宫里，便绕路将她送去了终南山，正好和木华黎的队伍错过。有了他时不时的孝敬，古墓的日子过得颇为滋润，林红儿的身体也调养得很好，活得有滋有味。莫愁怀着身孕回去，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本来就母爱十足的孙婆婆就不用说了，林红儿都对莫愁多了几分照顾，小龙女更是好奇的跟在师姐身边，看着那个圆圆的肚子，满是敬畏。 完颜康哪里舍得放下老婆孩子去办事，在古墓外很是留恋。孙婆婆拍着胸脯承诺他：“放心，莫愁放在这里什么样，等你回来只有更好的，绝对不会少了她一根头发！” 林红儿只是冲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很有仙人范儿。完颜康只好对同样不舍的莫愁百般嘱咐，又答应一定要赶回来，看着儿子出生。听着这话，小小龙女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姐夫，师姐肚子里是有小娃娃了吗？你怎么知道是个男娃娃的？你说出生，他该怎么被拿出来呢，又是怎么被放进去的呢？” 呃，完颜康被这种满是好奇的纯真眼神给打败了：“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师父、师姐和婆婆都让我问你的呢，说只有你知道的。”小小龙女一脸的认真。 最后，完颜康几乎是从终南山上逃下来的。童言无忌真是大杀器啊，离愁都被杀得七零八落了！ 花剌子模国王摩诃末对完颜康很是客气，他和铁木真是有宿怨的。当年铁木真派术赤去征讨蔑儿乞惕人，他也正好派了大军去攻打，两军相通后发现，蔑儿乞惕人已经被术赤打败，所有财宝女人都被术赤抢了个一干二净。摩诃末当然不爽，便和术赤交手，他兵多将广，术赤不敌，半夜悄悄退兵，但也把蔑儿乞惕人的财产全部带走了。因此，听说大金太子来访，再看到长长的礼单，摩诃末很是开心，当即和完颜康歃血为盟，共同对付铁木真。 完颜康此行顺利，郭靖则不然。木华黎到了中都后，黄蓉神不知鬼不觉的和李萍从队伍中溜了出来，跑去自找了家客栈住下，而郭靖则是跟着木华黎一起，去向完颜洪烈道贺。 郭靖对完颜洪烈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在朝堂上他并没有看到完颜康的身影，又不好插嘴来问，只能在一旁着急。可完颜洪烈一眼看到了郭靖，脸上虽然笑嘻嘻的，心里却一阵乱跳。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自己儿子的结义兄长，也知道他是郭啸天的儿子，当即就起了杀心，可又怕儿子回来跟自己离心，一时间犹豫起来。 郭靖回去后，向黄蓉和李萍说清楚了情况，奇道：“杨兄弟不在。他会去哪里了呢？要是这个金国狗皇帝要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那还了得？” 黄蓉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皇宫探探？” 他二人对皇宫有什么顾忌，说闯就闯。当晚，两人便上了屋顶径直往大内而来。皇宫金光灿烂，极易辨认，过不多时，两人已经悄没声息的跃进宫墙。宫内护卫巡逻严禁，但过郭黄二人轻身功夫了得，怎会让护卫发现。二人不认识路，只是看哪里巍峨，就往哪里去。不多时，只见两个小太监去到假山后面解手，黄蓉迎了上去，手腕一翻，就将一个人点倒，又拿出一柄明晃晃的蛾眉刺，抵着剩下的小太监的喉头，低声喝道：“你是谁？” 那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隔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是茶水间的打杂小太监，你，你干什么？”黄蓉道：“我问你，你们的太子住在什么地方？”小太监道：“太子，太子不在宫里，出去了。”郭靖急道：“他去了哪里？”小太监道：“我，我不知道啊。”黄蓉左手往他手腕上一捏，右手捂住他的嘴，一拉一扭，喀喇一声，登时把他的胳膊扭断了，那小太监疼得立刻昏了过去，黄蓉又在他肋下戳了两下：“你不说，我把你那只手也扭断了！”小太监疼得眼泪鼻涕直流，道：“太子爷的事情，是朝廷大事，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姑娘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黄蓉这才相信他不是装假，问郭靖道：“靖哥哥，杨大哥不在宫里，你准备怎么办？” 郭靖想了想：“要不，我们先去找一找杨伯母？”黄蓉道：“她现在贵为皇后，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娘和杨伯父。”郭靖道：“一定记得的。”黄蓉点头，问那个小太监：“皇后住在哪里？”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答：“皇后娘娘住在重华宫，从这里一直往南，最漂亮的那一座宫殿就是。”黄蓉将他点倒，和郭靖两人重新翻身上房，往南而去。 重华宫灯火通明，外面围着重重守卫，还有皇帝的帝辇。黄蓉道：“看样子，那个金国皇帝也在这里。” 郭靖大为失望。他也知道不能将事情闹大，便远远的伏在暗处等着，只见那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只是一直等到半夜，灯都熄了，皇帝也没有从那里面走出来。他甚是恼怒：“杨伯母太不知羞耻，她是有丈夫的人，怎么还可以跟这个金国狗皇帝住在一起！” 黄蓉倒是无所谓，她觉得皇后和皇帝本来就是应该在一处的，见郭靖如此气愤填膺的样子，便劝道：“你在这里生气也没有用，谁知道杨伯母是不是有苦衷的呢？不若我们先回去，等杨大哥回来再做安排。”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两个晕倒的小太监早就被发现了，当即有人禀报了完颜洪烈。听那小太监说是一男一女，还有什么“杨兄弟”“杨伯母”“杨伯父”的，完颜洪烈便猜出了来人是谁，当即下了命令，外松内紧，让那两人离去——只是那个小太监，不免没有了性命。 待郭黄二人离去后，便有人第一时间禀报了完颜洪烈，他立刻做出了决定：康儿的这两个朋友暂时可以活着，等康儿回来再做决定；只是他们口中的那个“杨伯父”，万万留不得！ 73、荒村杀戮 木华黎这次过来，住的当然是驿馆。身为皇帝，在驿馆中安排几个心腹，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黄蓉不在，郭靖又是个粗心大意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几乎全部换了一遍。 完颜洪烈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不满。听郭靖和黄蓉的说法，杨铁心并没有死。完颜洪烈很清楚这些所谓的“正人侠士”会怎么做，康儿一定也知道这件事，可康儿却没有和自己说…… 无论如何，这个杨铁心必须得死，不然康儿这个太子的位置便不得稳当。儿女都是债啊，完颜洪烈叹口气，家庭什么的，果然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杨铁心在哪里，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一个走江湖的而已，十有八九还留在牛家村。完颜洪烈当机立断，让带信给铁掌帮裘千仞。江湖上的事，还是由江湖是的人来解决比较好，他还是很忙的，没有这么多空闲时间来考虑这些。 李萍在中都呆了一阵后，实在是思乡心切。以前在蒙古，山高水长的，她也没有什么，现在离得近了她却越发的想念起临安，想念起牛家村来了，不止一次的提出要回去。郭靖一向孝顺，便去向木华黎说明情况，顺便请假。 木华黎大吃一惊。他直到现在才发现郭靖偷偷的把李萍给带出来了，心里大叫不好。李萍是铁木真留下来的一个人质，怎么可能放她回南？难道，郭靖长得憨厚，其实是个心眼多的？不然，怎么会用这一招呢？南人果然都是不可信任的，木华黎立刻想起了铁木真的吩咐，笑道：“你有事就去做吧，大汗那里不要担心，我帮你告假。” 郭靖大喜：“真是多谢你了，我娘也会很开心的。” 木华黎笑得越发温和：“你娘离家这么久，回去看看是应该的。你说得突然，不然我就会派上一小队人马护送她了。”说着，还命人送上一盘子散碎金银，给郭靖做盘缠。郭靖千恩万谢的离开，木华黎的神色立刻就变了：“传令下去，让散达带一队人马，乔装成流民，到临安牛家村埋伏。等郭靖和李萍到了以后，万箭齐发，一个不留！” 郭靖和黄蓉自然不知道金、蒙两路人马都要取他们的性命，带着李萍往牛家村而去。不一日，过了钱塘江，来到临安郊外。正值黄昏时分，放眼望见远处十七八户人家，炊烟袅袅，李萍激动得紧紧的抓住郭靖的手：“靖儿，我不是在做梦吧，这里是牛家村吗？真的是牛家村吗？” 郭靖连连点头：“是啊，娘，您又回来了。”李萍忽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生生的停住了脚步：“靖儿，我们，我们要回去吗？”黄蓉道：“伯母，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回去？”郭靖也劝道：“是啊娘，杨兄弟把我们两家的房子修得可漂亮了。” 李萍一步步的慢慢往里走，就见四处尽是断垣残壁，甚是破败，只有村西头的两家房子修得颇为气派，红瓦白墙，整齐利落。 “那就是康儿修的吗？”李萍打量着，觉得很是欣慰，“可是比我们以前住的屋子好多了。” 郭靖叫道：“杨伯父，杨伯父，看看是谁来了？” 从一家房子里走出一个满面风霜的男人，佝偻着身体，笑道：“是靖儿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李萍颤抖着双手，问道：“你，你是杨大哥？” 经过十几年草原风沙的洗礼，李萍已经完全不复当年的模样。杨铁心打量了她半天，忽然啊了一声：“你，你是李家妹子？” “是，是我！”李萍连连点头，又想起早逝的丈夫，不由得老泪纵横。郭靖和黄蓉在一旁看着，也甚是感动，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忽然之间，嗖的一声，一枝羽箭飞来，直直的钉在地上，将几人都吓了一跳。郭靖连忙挡在母亲身前，黄蓉左右看看，只见周围的树丛间人头攒动，不知道有多少人，便叫道：“快进屋！” 已经迟了一步，那两座屋子后面燃起了熊熊大火，似乎有人将油泼在上面一般。铺天盖地的羽箭一起射来，黄蓉护着杨铁心，郭靖护着李萍，四个人往一旁冲去。 黄蓉身上穿着软猬甲，自然刀枪不入。她一咬牙，把杨铁心往郭靖身边一推，自己飞身而起，迎着箭雨往前，那些箭射到她身上，都穿不进去，只是软软的落在脚边。黄蓉往前疾奔，三两步就到了弓箭手身前，掏出蛾眉刺，大开杀戒。那些弓箭手近身搏击哪里是黄蓉的对手，转眼间就倒下四五个人，郭靖等人的压力顿减。 等到郭靖也冲了过来的时候，那些弓箭手早就乱了，四处奔逃，郭靖顾念着李萍和杨铁心，只是伸手抓住一个，往后一抛，喝道：“你是谁，谁让你过来杀我们的？” 那人早就得到木华黎的吩咐，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大金国皇帝，派，派小的来……”郭靖怒极，一掌拍到那人胸前，那人吐了一口血，当即毙命。 “靖哥哥，你看。”黄蓉从地上捡起一支羽箭递过去，“这个有倒刺，看上去倒是像你们蒙古人用的弓箭。” 郭靖恨道：“一定是那个狗皇帝，想杀了我们，还想要挑拨我和大汗的关系！” 黄蓉道：“我看不像，事情一定有蹊跷。”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起火的郭杨两家旁边，有一个人影，偷偷的往李萍的方向射出一箭。郭黄二人听到弓箭破空之声，暗叫不好。他们为了杀敌，将李萍和杨铁心留在后面，却不想被人钻了空子。 那支羽箭速度极快，眼见得无法避让，郭靖大吼一声，目眦尽裂。只听“噗”的一声，那羽箭却正正的插到了杨铁心的后心上。 “杨大哥！”李萍惊呼，郭靖几个起纵，一把将那个偷放暗箭的人抓了出来，狠狠的往地上一掷，扯去他脸上的黑布，惊道：“你是散达？是木华黎派你来的吗？” 散达吐出一口淤血，骂道：“木华黎算是什么东西，他怎么能支使得动我？” 郭靖茫然了：“你，你不是木华黎的亲随头领吗？” “那是我们大金皇上的神机妙算，不然，小小一个铁木真，区区一个木华黎，怎么能让我死心塌地的办事？”散达冷笑一声，唇边逸出一抹黑血，竟是服毒自尽了。 郭靖怔了半响，就听李萍声声的呼喊：“杨大哥，杨大哥，你怎么样了？” 黄蓉也叫道：“靖哥哥，你快过来看看，杨伯父似乎有话跟你说！” 郭靖跌跌撞撞的奔过去，就见杨铁心已经面色苍白，见到郭靖后嘴边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父亲当年和我有约，生了儿子，便结义成兄弟……康儿富贵惯了，远不如你忠厚，你要好生管教他……如果，你看见康儿的母亲，不要，不要跟她说我的事……”李萍哭道：“杨大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连累了你。”杨铁心道：“我总算……对得住郭大哥了……”双眼一闭，就此逝世。郭靖悲痛万分，痛哭道：“金国那个狗皇帝，我绝不饶他性命！”黄蓉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却知道此时的郭靖什么都听不进去，也没有开口。 第二天，几人将杨铁心安葬，李萍说什么也不肯走了，要在牛家村守着，郭靖没办法，给她留下了足够的银两。房子已经烧了，好在这里已经十室九空，他们找了间空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李萍就此住下。郭靖就要去找完颜洪烈报仇，黄蓉劝道：“靖哥哥，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你想想，如果真的是那个狗皇帝想要离间你和大汗，为什么那些人临死前会说出来他是金国皇帝指使的呢？你不是说，那个散达是木华黎的亲信吗，如果他不说出来，你自然会疑心到木华黎身上，那才是离间了你和大汗呢。” 郭靖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说道：“你讲的倒也有理。不过，那些人说不定是害怕，才说了实话？” 黄蓉叹道：“散达是服毒身亡的。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那，依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郭靖迷惘了。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从小看着他长大，待他很好的铁木真、木华黎等人会要他的性命。黄蓉道：“我还需要想想，不过去找那皇帝报仇之事你且不要提，待我想出个头绪再说。” “我们还要找到杨兄弟。他忍辱负重，和那狗皇帝在一起，说不定可以打探出什么消息。”郭靖想起杨铁心临终的嘱咐，又是一阵黯然。 黄蓉对杨康一直是信不过的，无奈郭靖对他坚信不疑，再加上莫愁的因素，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把话题岔开：“不知道莫愁怎么样了，杨大哥对她好不好，我倒是很想她。” 郭靖道：“杨兄弟对李姑娘情深意重，你就不要担心了。” 黄蓉撇撇嘴，果然在靖哥哥心里，他的杨兄弟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此时的完颜康，却在花剌子模国的边境，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部队。前一阵，铁木真派来使者，想要与花剌子模讲和。他便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挑起摩诃末对铁木真的怨恨，将使者打了一顿，又剃去了头发胡子给送了回去。 在铁木真眼里，这可是奇耻大辱，因此，他便派大儿子术赤领兵三万为先锋大举进攻花剌子模，自己带着二儿子察合台率兵六万随后接应，三儿子窝阔台负责镇守蒙古，警惕扎木合的死灰复燃。 铁木真的军队兵强马壮，摩诃末虽然兵力众多，却远不是蒙古军的对手，转眼间几座城池已经丢失，便来求完颜康出个主意。 完颜康也暗自着急。他算来算去，莫愁的产期就快到了，他是一定要赶回去的，可此时大军压境，他也没有办法突围，不由得后悔自己出了个馊主意。早知道铁木真出兵如此神速，就应该让摩诃末假意同意求和，等他回去后金国出兵，对铁木真来个前后夹击的。 术赤曾经和摩诃末有过一战，此时更是用尽全力，想要破城。一时间喊杀震天，城中将士百般防御，直到傍晚，蒙古也没有攻破城池，只是城里的损失也很惨重。 摩诃末的儿子塔日根是陪同着完颜康一起到前线的，此时焦急万分，问道：“太子，听说你们金国应该是熟读战书的，有什么方法可以御敌呢？” 完颜康暗道，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蒙古部队，暗杀术赤。可这不是办法，术赤只是个前锋，等到大部队过来，这座城池屯粮不多，很容易就会被困。 正想着，几个奴隶扛着一个大缸吃力的往后走，他只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塔日根见状，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把这几个奴隶统统拖下去杀了。” 几人连忙跪地求情，说是运火油，好给大金太子生火做饭。火油=石油？完颜康连忙抓住塔日根，道：“我有办法破敌了。” 74、莫愁产子 接下来的几天，城内免战牌高悬，术赤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也安定了下来，在大营里转圈圈。他和二弟察合台一向不合，这次好不容易争到了先锋的位置，他一心想立个大功出来，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受挫。 “父汗马上就要到了啊，这可怎么办？”术赤着急得拍桌子。 他的谋士劝道：“我听说城里不分男女老少都在砍树伐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不如我们趁这个时间探听清楚了，等大汗过来禀明情况，也是大功一件。” 城内，塔日根疑惑的看着完颜康：“太子，你吩咐的猪尿泡和皮囊已经准备好，只是，过几日铁木真大军就要到了，我们需要这些做什么呢？” 完颜康一笑：“火攻。” “火攻？”塔日根还是不明白，“火攻不是需要火箭吗，用猪尿泡做什么？” 完颜康道：“火油粘稠，装在猪尿泡里，用箭射出，然后再点上一把火，你看如何？多备些沙土，磊在城墙上，明日我们出战，一定要赶在铁木真来以前，把术赤打败。” 第二天，就听到城楼上号角高响，鼓声震天，术赤一惊，喝道：“不是休战了吗，怎么可以如此出尔反尔？” 谋士急道：“细作还没有回来，大王子，我们该如何是好？他们休战一段时间，定然有阴谋诡计，我看，我们稍微避其锋芒，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再做决定。” 术赤不屑的看他一眼，道：“铁木真的儿子没有贪生怕死的！”说着，传令下去，列阵以对。 看着列队整齐，盔甲鲜明的蒙古兵，完颜康很清楚会这样。术赤是铁木真的妻子被篾儿乞惕人掠去后生的，铁木真并不以为意，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他精明干练，立下赫赫战功，只是有一个缺点，贪功冒进。他和察合台不和，便一直想在战功上胜出。明目张胆的挑衅，术赤没有不上钩的。 术赤抬头观看，只见城楼上并不像以前那般，全是明晃晃的刀枪，而是布满了一个个的弓箭手，弓箭上挂着一个个圆滚滚黑漆漆的球囊，不知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便大声叫道：“花剌子模的懦夫们，有胆子就光明正大的一战！” 塔日根一挥令旗，弓箭手万箭齐发，蒙古军用盾牌遮蔽，就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猪尿泡和皮囊从天而降，纷纷裂开，火油泼洒得到处都是。 术赤只闻得一股刺鼻的气味，虽然不知是什么东西，只是直觉不好，感觉下令撤退，却已经晚了。城头的火箭又居高临下的射了下来，一沾到火星，火油熊熊燃烧起来，蒙古军队猝不及防，连人带马，都被火烧得到处翻滚。 这一战，术赤大败，塔日根兴奋不已，对完颜康更加信服。完颜康顺势提出要回金国，出兵包抄铁木真，塔日根当然同意，并约定于大金成为盟国，共同对抗蒙古。 完颜康换上从蒙古俘虏身上扒下的盔甲，半夜从城头偷偷的吊下。术赤白天大败，为了防止敌方夜袭，晚上戒备分外森严。完颜康几个起纵，避开了值勤的兵士，偷偷的混入大营。白天被烧死的蒙古兵马不计其数，可军营里依旧秩序井然，完全没有大败后的那种颓废和慌乱，反而处处可以听到有人商讨如何一雪前耻。完颜康不由得暗自佩服术赤的带兵本领以及铁木真手下蒙古兵的善战，金国的骑兵果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术赤的帐篷高高处于营地中间，非常好找。他白天也受了些烧伤，正在帐篷里苦思对抗火油的方法，完颜康悄无声息的绕到帐篷后面，掏出匕首划破一道口子，从怀中掏出一颗小小的药丸，点燃了抛了进去，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的走到偏僻的地方，脱去笨重的盔甲，里面只是穿了一件夜行衣，使出轻功，匆匆掠出大营。 他知道，术赤的部队后面便是铁木真的大军，要是贸然进去，必然会送了性命，便特意往西绕了个圈子，路上遇到了牧民，还买了一匹马来代步。这样一来，虽然和大军错过了，也势必会多耗费时间。 已经是初冬时节，蒙古草原上已经很冷了，完颜康内力深厚，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心里不断的挂念着莫愁和未出世的孩子。 不知道终南山上冷不冷，古墓派讲究的是七情不动，还有千年寒冰床，一定是冷得厉害，不知道有没有炭盆。真是的，他怎么脑子抽了把莫愁放到那里去了呢？不过，皇宫也不安全，完颜康忽然发现，天下之大，除了古墓以外，居然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放心托付老婆孩子的地方，觉得自己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 觉得做人太失败了的还有他的结拜大哥周伯通。上次完颜康和莫愁成婚时，周伯通下定决心要把小龙女带成老顽童第二，没想到却铩羽而归。之后，周伯通为了躲避全真教的人离开终南山，在外面晃荡，一心想找个和小龙女一样有趣的小孩子来玩一下，却一个都没有找到。那些孩子，要么就是皮得要命，浑身脏兮兮的，要么就是长得不好看，不符合他的审美，总之，周伯通发现，像小龙女这样又漂亮又干净又喜欢绷着脸逗起来又好玩的小孩子简直是没有，所以，本着好玩的事一定要玩到底的原则，他又偷偷摸摸的回了终南山，赖在了古墓外头。 “龙儿龙儿，我们去抓蟋蟀好不好？我抓蟋蟀的本领可高了。”天一亮，周伯通就在古墓外头扯着嗓子叫唤。 孙婆婆望天，回道：“现在是冬天，哪里来的蟋蟀？” 周伯通丝毫没有被打击到，又叫道：“没有蟋蟀我们就去抓小鸟，抓住了在它腿上绑跟绳子，让龙儿牵着玩。” 林红儿扶额，自从周伯通来了以后，古墓周围简直是热闹得人神共愤。周伯通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的，一会儿弄些小猫小狗过来“喵喵汪汪”的打架，一会儿又和打柴的打猎的人家的小孩一起过来玩弹子赌钱，就算没有人跟他一起玩，他自己都能自言自语个不停，或者是唱一些荒腔走板的歌。林红儿是喜欢安静的人，完全不适应这么嘈杂的环境，派孙婆婆赶过周伯通好几次，可周伯通脸皮厚，就是不走，吵着要和小龙女玩。 “周大哥，你就不要叫了，龙儿早上是有功课要做的，不能陪你玩。”唯一能劝得动周伯通的就是莫愁了，她挺着个大肚子，慢慢从古墓里走了出来。 周伯通吓一跳：“喂，我跟你说过了，你肚子里有小娃娃，不可以乱跑乱动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三弟交代？” 莫愁笑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会有事。” 正说着，她的肚子忽然间动了两下，周伯通瞪大了眼：“动，动了！小娃娃，小娃娃要出来了吗？” 莫愁道：“他老是动个不停，我已经习惯了。周大哥还是第一次见到吗？” 周伯通连连点头：“原来小娃娃在肚子里是会动的。好莫愁，跟你商量一件事，等你的小娃娃生出来，让他拜我为师好不好？” 莫愁摇摇头：“我不能做主，这要颜哥哥说了算。” 周伯通大喜：“三弟一定不会违拗我的意思的。哈哈，我老顽童就要有徒儿了！” 莫愁想了想，觉得儿子给老顽童做徒弟也挺好，笑道：“那龙儿呢，你不是吵着要和龙儿玩的吗？” 周伯通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你的娃娃我也要，龙儿我也要，教出的小顽童越多越好！” 只可惜，话是这么说，事实却是残酷的。老顽童的培养小顽童计划，在小龙女这里完全行不通。说实话，对老顽童的那些玩意儿，正常孩子都会很好奇的，无奈小龙女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莫愁正处在母爱勃发的时期，对这个唯一的师妹甚是疼爱，她又有钱，又可以下山，不时的带一些好玩的物事回来，小龙女的玩具还是不缺的。林红儿见她们师姐妹相处融洽，更加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因此，对小龙女来说，莫愁不单单是师姐，更近似于母亲。一个有人疼爱且从懂事起就被训练得七情不动的孩子，不是这么好拐骗的，周伯通每次想些什么计划出来，都会被小龙女冷冷的拒绝。 这天，周伯通抓了只松鼠回来，装在笼子里，喂它吃坚果，特意拿过来跟小龙女显摆。小龙女淡淡的看了一眼，道：“人家好端端的，你去把他抓了来，很有趣吗？” 周伯通大为挫败，不死心的磨道：“谁说的谁说的，你看，不是很好玩吗？” 小龙女冷冷的回答：“我不觉得。” 周伯通跑去抓住莫愁，道：“莫愁，你来评评理，到底好不好玩！” 说实话，看那小松鼠圆滚滚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吃坚果的模样，的确很可爱。莫愁笑了笑，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肚子一痛，一股暖流流了出来，不由得哎呦一声，扶住肚子，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周伯通大惊：“莫愁，你怎么了？” 莫愁咬牙道：“我，我可能要生了。” 周伯通急得到处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关键时刻还是小龙女管用，她一头冲进古墓，叫道：“师傅，孙婆婆，快来，师姐要生了！” 饶是林红儿再有仙人派头，此时也慌了神，赶紧跑出来，和孙婆婆一起，把莫愁抬进之前他们成婚时住的新房，然后听着她的痛呼，一齐手足无措。 正在慌乱的时候，从山下远远的奔上来一个人。那人身法极快，转瞬间便到了不远处，小龙女眼尖，欢喜道：“是姐夫！姐夫回来了！” 林红儿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周伯通大声叫道：“三弟快来啊，你媳妇儿要生了！” 什么？完颜康脚底一绊，差点摔倒，随即又提上一口气，快步上山。这一路上他做了太多事情，先是到了桑昆的地盘，跟完颜洪烈的人秘密接头，让他们去骚扰铁木真的后方，然后去到中都，跟完颜洪烈禀明情况，最后便一口气的往终南山赶来。没想到一到这里，就遇上了这么个情况。 “你们怎么都傻站着？”听见莫愁的声音，完颜康几乎都要咆哮了，他老婆一个人在里面生小孩，怎么连个接生的都没有？ “我，我们都不会接生……”林红儿难得有一丝愧疚。 是他的错，忘记了古墓派不食人间烟火的特性，忘了安排产婆。完颜康一咬牙：“孙婆婆，烧开水，换上干净一些的衣服，拿块干净布出来。我来接生，你来帮忙。” “三弟，你连接生都会？”周伯通张大了嘴巴，“你这么厉害？” “我给母马接生过！”完颜康口气很凶恶，配合他同样凶狠的眼神，周伯通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洗干净了手和脸，换上衣服，将头发束好，完颜康一撩帘子，走进屋子，努力挤出一丝笑：“莫愁，不要怕，我来了。” 75、双生包子 莫愁熬过了又一波疼痛，叫道：“颜哥哥，颜哥哥！” 完颜康见她没有血色的脸庞，抓得紧紧的手指，心疼不已，抚慰的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忍一忍，颜哥哥亲自给你接生，很快就没事的。” “颜哥哥，我疼。”莫愁咬住下唇，可怜兮兮的说道。 完颜康心里一软，拿出帕子来擦了擦她咬破的嘴角，道：“别把自己咬伤了。没事的，之前我的那匹母马生小马驹，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不是很难的。” “你居然把我比做马？”莫愁瞪圆了眼睛，“我在给你生孩子呢，你还这么说我！” “不是不是，”完颜康连连摆手，“我是说，生孩子其实很简单的……” “那就换你生！”孕妇本来就是不讲理的，更何况是个疼得死去活来的产妇，再加上莫愁本来脾气就不太好，“明明就是你没有本事，还说风凉话！” “是，是，我没有本事。”天大地大，产妇最大，完颜康忙忙的观察着她的肚子，不管她说什么都一概答应。 孙婆婆在一旁叹为观止。她一辈子不知道男女之事，但是看山下人家夫妻的相处，都是男的趾高气昂，女的处处赔小心，哪里像眼前的这一对，完全反过来了。 很快，莫愁又迎来了一波疼痛，完颜康见她身下不断流下的血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当初那匹马下小马驹可真的没有这么费劲。以前看电视，好像产婆都会叫产妇用力的，可是，若是一味的用力，力气用尽了，该怎么办？他只好根据帮马接生的经验，帮着莫愁轻轻的按压肚子，想让孩子早点出来。 莫愁的身体是练武的，因此，孩子也没有折磨她太长时间，也就半天的功夫，随着“哇——”的一声啼哭，一个健康的男孩子呱呱坠地。完颜康忙忙的剪断脐带，把孩子擦干净，又用厚厚的襁褓把孩子包起来。 他这里忙个不休，孙婆婆忽然惊呼一声：“康儿，莫愁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完颜康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赶紧把手上的孩子塞到孙婆婆手里，继续奋战在第一线。还好，第二个孩子没有第一个这么折腾人，很快便生了下来。 两个孩子啊，还都是儿子！完颜康开心得不知怎么是好了，一连声的说道：“莫愁，你好厉害，莫愁，你真厉害！” 莫愁满身的汗，道：“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完颜康喜滋滋的把孩子抱到她身边，得意的炫耀：“你看，我们的儿子就是帅气，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孩子！” 莫愁仔细看了看，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的，闭着眼睛张着小嘴，不停的哭着，真不知道到底帅气在什么地方。再看看新上任的孩子爹那乐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莫愁不得不承认，此刻她家颜哥哥的眼睛珠子绝对不长在眼眶里。 外面的人听到孩子的哭声，早就忍不住了，林红儿和小龙女还好点，老顽童跳着脚叫道：“三弟，三弟，快把我的好徒儿抱出来给我看看！” 徒儿？想到自家两个乖宝宝变成上蹿下跳的两个小顽童，完颜康不寒而栗，将孩子抱得更加紧了些。莫愁道：“他们怎么还在哭呢？” “对了，要吃奶！”完颜康将孩子递过去给她，莫愁支撑着坐起来，给孩子喂奶。完颜康在一旁看着，越看越美，越看越乐，忽然眼前一黑，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莫愁在一旁看着他。见他醒来，莫愁嗔道：“师傅说你是劳累过度，到底怎么回事，把自己累成这样？” “看到你和儿子，我就不累了。”完颜康揉揉脑袋，坐起身，左右看看，“咦，儿子们呢？” 莫愁道：“师傅和孙婆婆抱到古墓里玩去了。虽然古墓不让进男人，不过他们两个还小，又是我的孩子，应该没有事的。” 孙婆婆是带孩子的熟练工，完颜康这才放心，抓住莫愁的手，柔声道：“你辛苦了。” 莫愁摇摇头：“我原来一直以为我已经很幸福了，没有想到有了孩子，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有你，有孩子，颜哥哥，我此生不亏。” 完颜康笑道：“我怎么可能让你亏呢，自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护住你一辈子了。” “错了，是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逃不掉了。”莫愁轻笑，脸上尽是满足与妩媚。 完颜康心里一动，刚想凑上去亲亲，就听到“哇哇”的啼哭声从远而近。宝贝儿子啊！完颜康立刻跳下床，跑到外面。只见老顽童和孙婆婆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孙婆婆手上的倒是老老实实的，老顽童手上的却大哭不止，老顽童急得直跺脚：“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要哭了啊，我求你了啊！” 完颜康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一把将周伯通手上的孩子抱过来。说也奇怪，那孩子到了他手上，居然慢慢的就止住了哭，打了两个嗝，睡了起来。周伯通张大了嘴：“三弟，你，你用的什么招数？” “我的他爹，他当然知道我好了。”完颜康头也不抬的顶了他一句。周伯通为老不尊，被他刺了也不以为意，反而挺起胸脯，很是得意的说：“我是他的师傅，他怎么能不知道我好呢？” “谁答应你给我儿子做师傅了？”完颜康反驳道，“别闹了，我儿子还小，经不起你玩。” 周伯通往地上一坐，捶胸顿足，扯着胡子大声哭喊：“不行不行，我偏要给他们当师傅，你一定是嫌我老了，看不上我，呜呜呜~~~” 那边，好容易睡着的孩子被这么一搅合，皱皱眉头，似乎又要醒，完颜康连忙喝道：“大哥，你要是把他们吵醒了，就让你来哄！” 这一招果然管用，周伯通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说话低得都快听不见：“我不闹了，快让他们不要哭，我可受不住。” 完颜康笑道：“这就对了，如果你以后一直这么安分，我就考虑考虑让他们中的一个拜你为师的事情。” “真的？”周伯通眼睛一亮，“好好，我一定会乖，会听话，你让两个都拜我为师好不好？” 后面传来扑哧一声笑，却是小龙女。这些日子来，她已经对这个周伯通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个人性情坦率，又是小孩子脾气，稍有不顺心就又哭又闹，偏偏他的身份还高，令人束手无策。可是姐夫偏偏能把他制得死死的，嗯，不愧是师姐看中的人，果然厉害。 “莫愁，我家大小子、二小子回来喽！”完颜康笑嘻嘻的将两个孩子一一抱到床上，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怎么也看不够。 小龙女也趴在一旁，伸出小手指，戳戳这个的腮帮子，再戳戳那个的小脸蛋，歪着脑袋问道：“师姐，他们两个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啊？” “双生子就是这样的。” “哎呀！”小龙女难得大惊小怪了起来，“人都是双生子吗？也就是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师姐，一个一模一样的姐夫，一个一模一样的龙儿？那么，那个师姐和姐夫有没有成亲呢？那个龙儿还是不是师姐的师妹呢？” 莫愁失笑：“哪里啊，双生子是很少见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很难得才会碰上这么一次。” 小龙女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老顽童，他们要是都来了，古墓可就不得安宁了。” 完颜康看着两个孩子，忽然敲了一下脑袋：“对了，还没有跟我爹爹说一声，也没有给我家两个小子起名字！” 莫愁道：“这也没有什么，我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带着孩子一起去中都，给你爹看看就行了。” “那可不行！”完颜康连忙投了反对票，“怎么着也要等你出了月子啊，孩子还小，也经不起路上的折腾。” “行行行，都听你的。”莫愁笑着摇了摇头，“我发现，你越来越像孙婆婆了。” 中都的皇宫中，完颜洪烈收到儿子报喜的信，开心得连路都不会走了，飘飘然的到了包惜弱的中宫，根本就合不拢嘴。 包惜弱见他的模样，也是诧异，道：“皇上，玉竹才刚刚睡下呢，不要把她吵醒了。” 几个月前，贵妃吉喇儿顺利产下一女，取名完颜玉竹，完颜洪烈一道旨意，将小公主抱到皇后膝下抚养，倒是把吉喇儿气得一个倒仰。 包惜弱一向是喜欢孩子的，虽然和吉喇儿不和，可对小玉竹也没有什么偏见，再加上吉喇儿怀孕期间保养得很好，小玉竹生得玉雪可爱，包惜弱打心眼里喜欢，对这个孩子是一片真心。 完颜洪烈笑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太高兴。你当祖母了，康儿这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他的李姑娘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 什么？包惜弱被这个消息震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皇上，你说的是真的？” 完颜洪烈上前扶住她：“你看，这是好事，你哭什么？康儿说了，孩子现在还小，等过了满月，就带着孩子和李姑娘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个年！” 包惜弱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我这不是高兴嘛。对了，康儿的两个孩子，起名字了没有？” 完颜洪烈道：“这名字当然是朕起了，朕早就想好了，也写了书信给他们。惜弱，以后呢，你这里可就热闹了，不单单有玉竹一个，还多了两个淘气包。” 包惜弱想到两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在她的宫里跑来跑去打打闹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皇上，你对我真好。” 完颜洪烈大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的握住包惜弱的手：“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对我真好。”包惜弱有些害臊的低下头。儿子说的对，既然已经嫁给了这个人，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就算是为了儿子吧，她也不能像以往那般，对丈夫冷落了。 完颜洪烈将她揽入怀中，心情激荡。这句话，他等了足足十九年，终于，让他等到了。 而完颜康打开他父亲的信件，看到他爹给两个儿子起的名字后，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完颜昭，完颜明，岂不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小昭，一个叫小明？ 76、真相大白 “小昭，你怎么又尿到我身上了？” “老顽童，你错了，这个是小明。” “我不管，他们两个一模一样，你怎么就认得出？” “我觉得很好认啊，小昭就是小昭，小明就是小明。” 又来了，完颜康抚额。每天老顽童都会跑来这里看他的宝贝徒儿，偏偏两个孩子生得一样，他分不出来，可小龙女却不同，总是能准确的说出谁是谁。 “好龙儿，乖龙儿，你教教我怎么认的，好不好？”周伯通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小龙女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我已经教过你很多遍了，你都认不出来。你这样不聪明，怎么能让小昭和小明做你的徒弟呢？” 这是老顽童的死穴，他立刻跳起来：“谁说我不聪明的，谁说的？我老顽童比不上黄老邪，他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我就是二等二的！” 是是是，你就是很二。完颜康将孩子熟练的抱起来，摸摸小手小脚，发现有些凉，又给他们加一件衣服，再摸摸小屁股，看尿布有没有湿。 周伯通在一旁看着，吐吐舌头：“三弟，你以前带过孩子吗，怎么这么熟练？” “等你有了孩子你也会了。”完颜康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他记得周伯通似乎是有个孩子的，后来被杀了。 周伯通连连摇手：“要小孩就要娶老婆，我才不要呢，女人最麻烦了。” 有了孩子，古墓明显热闹了许多，全真教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完颜康说到底是丘处机的徒弟，全真教对这个消息也很是开心，特别是孙不二。她和马珏婚后并没有孩子就出家做了道姑，对小孩是分外的喜爱，经常会过来看看。 中都的皇宫外，郭靖和黄蓉并肩站着。郭靖问道：“蓉儿，我们要不要去找三弟的娘，跟她说清楚呢？” 黄蓉道：“她现在是皇后，会见我们吗，会听我们说的吗？还有，杨伯父临死前，让我们不要跟她说他的事情的。” 郭靖想了想：“我听你的。可是，我们还是要去找一下三弟吧，都是我的不好，没有护住杨伯父，希望三弟不会怪我。” 黄蓉瞪了他一眼：“我们还是要弄清楚，这一路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追杀吧！” 自从杨铁心死后，似乎霉运就纠缠上了他们。不断有人对他们下手，暗杀，下毒，各种各样的手段。如果不是黄蓉精明，知道去找丐帮求助，十个他们都会死于非命。 到底是谁这么执着的想要他们的命？黄蓉怎么都想不通。她特地放了话出去，说自己是东邪的女儿，可依旧没有效果，暗杀的人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知道他们的后台是东邪还不顾一切的上来，可见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而那个人还是位高权重。当时之上，在江湖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丐帮的洪七公以及南帝段智兴了，可这两者偏偏又不大可能。因此，黄蓉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幕后黑手。 某一天，他们两个被几个高手苦苦相逼，实在没有办法，适逢在太湖边上，两人便逃入了归云庄。穆念慈听到杨铁心的死讯，顿时昏了过去，醒过来后，便口口声声的说要报仇，陆乘风和陆冠英听郭靖说了事情的始末后，本能的将这档子事归结到了金国皇帝完颜洪烈的身上。只有黄蓉一个，觉得事有蹊跷。 同时，在归云庄上，郭靖看到了卧床不起的江南六怪。陆乘风很抱歉的告诉他，不知道什么人在这六个人的大椎穴上用内力各拍了一掌，一时间是看不出异样的，不过注定活不过三年。郭靖想到六怪对自己的教导之恩，放声痛哭，发誓一定要找到凶手报仇。 因此，郭靖自告奋勇，要去中都，找他的杨兄弟，先说清楚杨铁心的事，再说清楚江南六怪的事，杨兄弟这么聪明，一定会帮他找出凶手的，最后他们再一起手刃仇人。黄蓉觉得不妥，劝解多次无果后，也跟着一起，想要到时候拦着一点。无奈，追杀的人实在太多，二人步步惊险，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走路，而是乔装打扮，花了几倍的时间才到了中都。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一到中都，就被完颜洪烈的人发现了，更何况他们还大模大样的站在皇宫前不远处，指指点点。 当郭黄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客栈里满满的都是官兵。领头的那个人对着郭靖一抱拳：“郭大侠，请跟我们走吧。” 郭靖喝道：“金狗，你们来干什么？” 那人阴阳怪气的说道：“郭大侠本领高强，我们当然不会是你的对手。不过，您的母亲现在在皇宫里做客，想必您很愿意和母亲团聚的吧？” 郭靖一惊，咬牙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放了我娘！” 黄蓉眼睛一转，道：“你们说郭伯母在她就在了吗？有什么证据？” 那人微微一笑：“我们是从牛家村请了郭夫人的，你们若是不相信也就算了。不过，如果你们不跟小的走，不但郭夫人性命难保，这客栈上上下下，从老板到住宿的客人，一个都跑不掉！” 对黄蓉来说，这些不相干的人死一百个都没有关系，可是郭靖不一样，他不能连累那些无辜的人受害，心一横，道：“你们就抓我一个人吧，和蓉儿没关系，放她走。” 黄蓉心里一甜，道：“靖哥哥，不管怎么我都是要跟着你的。大不了一起死。” “对，大不了一起死！”郭靖听了这话，胸口一股豪气顿时升了起来。 领头的那人笑道：“我们可不敢让郭大侠去死，放心，您只是去做客的。”说着，便一挥手，上来几个人，将郭黄二人用牛筋牢牢的缚住，把嘴堵上，蒙上眼，塞在一辆车中带走了。 郭黄二人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车行了多久，只是感觉颠簸了一下，显然是过了一个门槛，之后，他们被人拎了下来，进了一个小院子。 当蒙眼的布条和嘴里的麻核取下后，二人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不大的房子内，上首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们。 “完颜洪烈，你这个奸贼！”郭靖认识他，顿时双眼就冒出火来，想往上闯，无奈被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完颜洪烈摇摇头：“我还当我家康儿的结拜义兄是个什么慷慨豪杰的英雄人物，现在一看不过如此，你连我家康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黄蓉心里大惊，脑海好像有一根线越来越明晰，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时间愣在那里。 郭靖笨口拙舌，涨红了脸：“你这个狗皇帝，放了我娘！” 完颜洪烈舒舒服服的倚在椅背上，轻轻的将手袖在狐狸毛的袖套中，道：“你娘？你娘还好好的在牛家村呢，你想让我怎么放？难道先抓过来，然后再放了？” “你，你……”郭靖气道，“你不是说抓了我娘的吗？你居然骗人！” 完颜洪烈道：“骗骗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说，我没有抓你娘来，你很失望？” 郭靖气得说不出话来，黄蓉皱皱眉，开口道：“完颜洪烈，你的儿子完颜康在哪里？” 完颜洪烈还没有说话，郭靖道：“蓉儿，你真奇怪。康弟不是他的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蓉叹道：“傻哥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们父子是一心的，你的康弟骗了你，他从头至尾都只是金国的小王爷，不，现在是金国的太子爷。” 完颜洪烈拍了拍手：“黄姑娘真是聪明。不过，你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的？” 黄蓉道：“之前，靖哥哥的几个蒙古的兄弟无端端死亡，我就起了疑心。这几个蒙古人对江湖中人来说，没有丝毫威胁，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他们。而且，他们的随身物品虽然都被烧了，可金子是烧不化的，如果是谋财害命的宵小，应该不会放过这些金子。再加上那些蒙古人说没有看见外伤，地上也没有许多马匹奔跑过的痕迹，可见他们是由一个人杀的，那个人，定然是个武林高手。后来，我到了蒙古，才得知他们是要去和大宋立下盟约，想要共同对抗金国，我第一反应就是，是金国聘请了高手，将他们给杀了，这样也说得通。” 郭靖傻傻的听着：“这样很有理啊。狗皇帝，原来拖雷他们也是你派人杀的，我与你誓不两立！” 黄蓉道：“没错，这样很有理，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后来杨兄弟到了蒙古，我才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初那些蒙古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他避在一旁，推说蒙语不是很好，实际上，他的蒙语好得很呢，那么，当初，他为什么说谎？” 郭靖道：“想来是他离得远，没有听见。” 黄蓉摇摇头：“不是，那是因为他做贼心虚。拖雷他们，就是他杀的。” 郭靖立刻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蓉儿，你说错了，三弟不可能胡乱杀人。你可不要乱讲，三弟会生气的。” 黄蓉叹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问你，他追着我们到蒙古，目的是什么？” “是不让我们说出他是汉人的这个事实。”郭靖傻头傻脑的回答，“这有什么错吗？” 黄蓉道：“那他的理由又是什么？” “他说，如果这件事传开来，完颜洪烈会对他有所防备，这样他以后做事不利。”郭靖答道，“蓉儿，你可不能冤枉三弟，他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家国大义吗？” “家国大义？”黄蓉冷笑一声，“他的确是为了家国大义，不过是为了金国的家国大义。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了，如果他真心为了大宋好，那他是汉人的事情如果披露出来，是一件大好事。当时的完颜洪烈极其有希望获得皇位，如果他的独生子是汉人的话，皇帝肯定不愿意传位于他，而完颜洪烈羽翼已丰，说不定会造反，会谋朝篡位，这样的话金国内乱，大宋正好收复失地，这不是个大好机会吗？为什么他偏偏阻拦你呢？那是因为，他不想他的王爷爹爹难做！” 郭靖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更何况，当初他回终南山，骑的是你的小红马。按照小红马的脚程，他在半路上遇到拖雷等人的可能性极大。为了金国，他杀了拖雷他们，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黄蓉继续道。 “不，不会的，”郭靖摇头，“他的武功没有这么高的，杀不了拖雷他们的。” 黄蓉道：“傻哥哥，你不知道他一直在藏拙吗？他的武功比你我可强多了。我爹爹说过，他的内力深不可测，唯有招数单调了些，是他的一个缺点。杀死拖雷等人，你我都做得到，更何况是他？” “我不相信！”郭靖喊了出来，“如果三弟不亲口跟我说，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信！” 黄蓉叹口气，看向完颜洪烈：“金国皇帝，完颜康将跟我们结拜一事都告诉你了，可见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瞒着你。” 完颜洪烈笑道：“那是自然，他是我的儿子。” “啊——”只听一声长啸，接着就是噗通一声。原来，经过杨铁心之死、江南六怪之伤、长时间的追杀、大量不可置信的消息涌入，郭靖实在是承受不住，居然直挺挺的昏厥了过去。 77、重回中都 当郭靖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中，身旁的黄蓉惊喜的扑过来：“靖哥哥，你可算醒了。” 郭靖费力的坐起来，打算揉揉自己的脑袋，一动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叮叮当当的作响。黄蓉摇摇自己手上的链子，撇撇嘴：“完颜洪烈把我们都给锁起来，扔到地牢里了。我试过，这个链子分外结实，弄不开。” 郭靖怒道：“果然都是这个金国狗皇帝闹的！” 黄蓉叹一口气：“靖哥哥，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郭靖很是诚恳的说道：“蓉儿，你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我一向是相信你的。可是，你不能这么想我的三弟。他其实很苦的，自幼就没有父亲，身处在金国这种地方，好不容易才有了亲生父亲的消息，偏偏我身为他的二哥，都没有把他的父亲保护好。我不相信他会做这些坏事，你不要这么说他。” 黄蓉气得想敲他的脑袋：“刚才那个完颜洪烈一口一个他的康儿，你没有听见吗？他明明是认贼作父，自小就是小王爷，享受荣华富贵，哪里辛苦了？” 郭靖还是坚持道：“就算认贼作父，我相信三弟也是有苦衷的。蓉儿，你不要再说了，这些一定是那个狗皇帝想要挑拨我和三弟的关系，才这么做的，三弟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好吧，黄蓉放弃了说服他这一艰巨的任务，转移了话题：“你昏过去的这段时间，我好好的想了想，才发现我们放你娘一个人在牛家村实在是不明智，应该让她也去归云庄躲一躲。” 听到自己的娘可能会有危险，郭靖立刻激动了：“蓉儿，这话是怎么说？难道金国狗皇帝还要对我娘不利吗？他明明都抓到我们了啊！” 黄蓉正色道：“不单单是金国皇帝，恐怕还有你的铁木真汗。” 郭靖顿时傻在那里：“怎，怎么可能？” 黄蓉道：“不仅如此，我想，杀死杨伯父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铁木真汗派的，他的目的是杀死你娘还有你我，不料却阴差阳错，杀了杨伯父。” “不，不可能，蓉儿，你，你是认真的？”郭靖的声音微微的颤抖。 黄蓉道：“靖哥哥，我问你，你一直在为铁木真汗东奔西跑，他有没有应允过你带着你的母亲？” 郭靖理所当然的回答：“娘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当然不能到处跑了。” 黄蓉道：“你错了，他是想要留你娘下来，用来胁迫你。你想，若他是真心为你好，岂不知道叶落归根是人的本性，如果他主动要送你娘回南，以你的性格，定然会感恩戴德，为大汗做更多的事情。可他偏偏没有，明显是信你不过。” 郭靖迟疑道：“那，你是说，大汗其实对我们母子，并没有真心吗？” 黄蓉欣慰道：“你可算想通了。这次你是跟着木华黎过来金国的，之前你跟他提过要送母回南，他确实答应了，也说帮你向大汗告假，可是，他有没有问过你需要告假多久？没有，当时我就起疑，后来才发现，他之所以不问，那是因为在他心里，你已经是必死的了。” 郭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也不怪他，任凭是谁，有一天有人在他耳边说“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长辈其实是个大反派，他整天琢磨着要利用你，要杀你”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实心眼的郭靖。他只是反应慢些，迟钝一些，但并不笨。当时暗杀杨铁心的是木华黎的心腹，虽然他说自己被完颜洪烈收买了，可是郭靖明白，蒙古人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收买去的，更何况，以木华黎的精明，心腹被收买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一直都有些自欺欺人的说一切都是完颜洪烈做的，可是黄蓉将事情掰碎了一样样的说清楚，他一下子被打击到了。 黄蓉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些后悔一下子把事情说得太着急了，柔声说道：“靖哥哥，你不要这样。无论如何，你的身边还有我，我都是陪着你的。” 郭靖目光空洞：“蓉儿，你说，人学了武功是来干什么的呢？小时候，我一点功夫都不会，整天跟着拖雷到处玩。我第一次看到三弟的时候，几乎都傻了，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小孩，又会打架又会写字又聪明，长得还好看。后来，师傅们来教我武功，我很开心，我以为，我学会了武功，就会和三弟一样了。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些年来，我的武功越学越多，人却越来越不快活。蓉儿，你说，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我一直留在蒙古，每天放马放羊，反而会快活些？” 黄蓉一阵心酸，拉住他的手，道：“靖哥哥，你要是一直在蒙古，可就遇不见我了呢。” “是啊，”郭靖点头，“我也不会和三弟结拜了。不过，如果那样，是不是杨伯父也不会死，我的六位恩师也会好好的？” 黄蓉见他越来越往一个怪圈子里走，连忙喝了一声：“靖哥哥，听说杨兄弟不在中都。你说，他如果知道我们被抓来了，会不会来救我们？” “会，一定会！”郭靖眼睛亮了起来，“蓉儿，到时候我们就好好的跟他说清楚，我相信三弟一定是个好人！” “是，是，”黄蓉无奈的答应，“那你也要好好的呆着，不许胡思乱想，要不然杨兄弟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岂不担心？” 郭靖连连应承，黄蓉却一点都轻松不下来。无论如何，她是不相信这个完颜康的，现在她担心的人还多了一个，莫愁。 不知道莫愁现在怎么样了。黄蓉叹口气，都是那个完颜康不好，不知道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莫愁去，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跟莫愁说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 此时的莫愁，正坐在一架宽敞的马车内，和完颜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有些担忧的问：“颜哥哥，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回中都吗，你爹爹会不会不喜欢？” 莫愁身上有一种小兽一般的敏锐，完颜洪烈对她不喜，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她一心想着她的颜哥哥，对完颜洪烈的态度并不放在心上。现在却不同了，她有了两个孩子，为母则强,不得不为孩子们考虑。 完颜康笑道：“放心，我爹爹看到昭儿和明儿两个，定然是欢喜得不行。再说，有我呢。” 莫愁看看两个睡熟了的白白嫩嫩的孩子，心里柔软一片，觉得全天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孩就是自己的儿子了，这么好的孩子，绝对没有人会不喜欢。 完颜洪烈早就得到了儿子携全家要回来的消息，乐得连续几天走路都是带风的，就连黄河下游暴动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包惜弱也是欢喜，一改往日万事不管的作风，亲自安排太子的宫殿，一应事物都要最好的，甚至还给两个孩子布置了两间房出来。完颜洪烈甚少见到包惜弱这么精神奕奕的样子，便随她去折腾，有时候还出些主意，一时间两人的关系倒是又进了一步。 当完颜康和莫愁的马车进京后，完颜洪烈便派人传话，说孩子还小，不能吹风，特许他们乘坐马车进宫，因此，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中宫，却发现完颜洪烈和包惜弱携手站在门口，殷殷盼望。 完颜康心头一暖，上前两步，跪下施礼：“儿子见过皇上，皇后！”莫愁在他身后，也跟着跪下。 完颜洪烈连忙上前，将他们扶起来，笑道：“一家人，讲什么规矩。我的乖孙子呢，快给我瞧瞧！” 完颜康和莫愁赶紧一人一个，将孩子抱出来，完颜洪烈一眼就爱上了，伸手抱过一个交给包惜弱，自己又抱起一个，笑道：“两个孩子真沉啊。” 没错，在终南山上的这段日子，这两个孩子简直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许多大人围着他们转，就生怕他们受了一点点罪。莫愁和完颜康两个都是练武的，他们的孩子得到遗传，身体也都很好，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都养得白白胖胖的。有时候他们无意识的咧开小嘴笑笑，或者是吐个奶泡泡，都会惹得一干大人们惊讶得合不拢嘴。尤其是小龙女，只要一有空就会待在两个娃娃身边，哪怕他们在睡觉，她也会趴在摇篮边看个半天。 昭儿和明儿此时已经是两个多月了，他们倒也乖巧，在完颜洪烈和包惜弱的手里，丝毫不认生，挥舞着有力的小拳头，咯咯笑着，又不安分，努力想把软软的小脑袋竖起来。昭儿更厉害，在完颜洪烈身上还尿了一泡尿。 完颜洪烈根本不以为意，反而不住口的夸两个孩子像他，有大将之风。完颜康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照这么下去，这两个娃儿会被惯坏的好不好，看来，他很有必要树立一下严父的形象了，不然，这么惯下去，两个小兔崽子还不整天的上房揭瓦？ 饭后，莫愁带着两个孩子，和包惜弱在一起交流养儿经，完颜洪烈照例带着儿子进了勤政殿。 “我想着，找个黄道吉日，你和李姑娘大婚吧。”完颜洪烈第一句话就把完颜康吓了一跳。 “爹爹，我们已经成亲了啊。” “可是天下人不知道。李姑娘是要做太子妃的，将来要母仪天下，昭儿和明儿总有一个会继承皇位，总不能名不正言不顺吧？” 完颜康奇道：“莫愁是汉人，没有关系吗？” 完颜洪烈笑道：“汉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朝堂上，肯做点事的也只有汉人了，那些金国贵族，一个比一个没有脑筋。” 完颜康笑笑：“爹爹可是想整治一番那些老家伙？现在还不是火候吧。” 完颜洪烈道：“不愧是我的儿子。没错，现在政局不稳，至少要等我坐稳了这把椅子后，那些老家伙一个都逃不掉。” 完颜康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之前百万金人移到黄河沿岸，从事耕作，儿子这一趟出去，看到不少流民，都是因为此事而起。那些人尚武之风未改，听说许多耕田荒成牧场，这简直是荒唐。我看，不如将那些人移到长城边，一方面，那里有大片充做牧场的地方，另一方面，将来征服蒙古后，也有适合的人去管理。” “顺便退耕与民？”完颜洪烈脸色凝重，“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黄河每年泛滥，汉人又没有地种，总是个大祸患。只是，这件事情是先帝决定的，我要改变困难甚大啊。” 完颜康道：“光明正大的路子不行，那就用歪门邪道的。儿子其他不可以，武功还是过得去的。” 完颜洪烈笑骂道：“胡闹，这里面盘根错节，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学会了这种喊打喊杀的本领？跟你那个姓郭的义兄在一起时间呆久了吗？” 姓郭的义兄？完颜康愣了一下：“爹爹，你见过他了？难道说，他落到了你的手上？” 完颜洪烈点点头：“没错。康儿，爹爹也是为了你好。” 完颜康苦笑道：“我知道的。不过，这里面的事情也同样没有这么简单。爹爹，我想去看看他。” 完颜洪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和那位姓黄的姑娘一起，被关在地牢里。你想看就看吧，就算你想放了他们，我也没有意见。从小到大，你要做的事情我有哪件不应允的呢？” 78、开诚布公 地牢昏暗，只有几支烛火不停的跳动。牢头正坐在一旁，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就听到大门哐啷一声，连忙跳起，正想破口大骂那个扰他美梦的人，刚长大了嘴，又吓得咬了舌头：“贺，贺总管，您老人家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可有什么吩咐的？” 贺总管不耐烦的敲了一下他的头：“这可是当朝太子爷，还不赶紧拜见？” 牢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爷啊，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他不敢抬头，口称：“见过太子，见过太子。” 完颜康道：“之前被关的一对青年男女，在哪里？” “太子爷可是说的那对汉人？他们在最里面。”牢头殷勤的带路，完颜康一步步的跟在后面。这里是金国皇室关押重犯的秘密所在，环境自然很糟糕，处处是呛人的血腥味，还有阵阵的呻吟。郭黄二人被关在了这种地方，定然受罪，这下其他不说，黄药师那一关，他可就轻易过不去啊。 郭黄二人在牢中无事，便打坐练功，郭靖还教黄蓉一心二用双手互搏之术，无奈黄蓉不管怎么说都是学不会，郭靖也有耐心，就不停的教，倒是黄蓉学的烦了，在牢里闷着又不好玩，时不时的就要耍点小脾气。 完颜康到的时候，黄蓉正在生气，郭靖傻乎乎的挠脑袋，使劲的在想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又得罪蓉儿了。完颜康不由得嘻嘻一笑：“二哥，亏我还一直担心你在这里住不住得惯，看来你还是满自得其乐的嘛。” 郭靖大喜：“三弟，你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黄蓉则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完颜康也不以为意，吩咐道：“把他们的锁链打开。”牢头一愣，还是乖乖的听命，从怀中掏出钥匙来。 郭靖见了，很是得意：“蓉儿，你看，我就说三弟是个好人，会放我们出去的。” 黄蓉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完颜康，你又有什么花招吗？” 完颜康依旧笑嘻嘻的：“哪里有什么花招，我只是有些话想跟二哥说。这里不方便，还是去我的宫中吧。莫愁给我生了一对大胖小子，可好玩了。” 听了这话，黄蓉眼睛就是一亮，也顾不上别扭了：“真的？生了两个？莫愁这么厉害？” “没错，两个小子长得一模一样，正是好玩的时候，一刻都不得安宁。”提到宝贝儿子，完颜康是一脸的骄傲。 郭靖和黄蓉一时间都想不起其他事情了，只是好奇得不行，乖乖的跟着完颜康走到了太子寝宫。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对这个儿子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两个孙子，因此，不管什么好东西统统往他的宫室里面堆，弄得整个寝宫华贵非常。 黄蓉是个识货的，当然能看出这里面随便一个摆设都价值不菲，就连郭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都眼花缭乱，傻呵呵的笑道：“三弟，你这里真是漂亮。” 完颜康笑道：“莫愁和孩子在里面，快进去吧。” 一走进内室，就是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神俱醉。两个孩子在炕上躺着，不停的挥动着白白壮壮的小胳膊小腿，嘴里还啊啊的叫，莫愁在旁边拿着个拨浪鼓逗逗这个逗逗那个，笑得很开心。 “莫愁！”黄蓉扑了过去，“这就是你的两个宝贝？” 莫愁笑道：“蓉儿，你也来了啊。你是不是听说了我家宝贝的事情，特意来看我的？” 黄蓉来不及理她，只是打量着这两个孩子，诧异道：“他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呢，你是怎么分辨的？” 莫愁道：“很容易啊，这个是老大昭儿，这个是老二明儿。我师傅、师妹也都分的出他们，颜哥哥就不行了，老是搞错。周大哥就更不行了，一次都没有分清楚过。” “大哥跟你们在一起吗？”郭靖喜道，“我也许久没有听到大哥的消息了。蓉儿，你看，大哥和三弟在一起，大哥的脾气你也知道，三弟一定对大哥多有照顾。你还说他的坏话，快给他赔个不是，三弟定不会怪你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完颜康和莫愁都一头雾水，表示没有听懂。黄蓉哼了一声，不答话。郭靖急道：“蓉儿，你不要闹脾气，如果你觉得亏的话，一会儿我给你赔礼赔回来。” 这下黄蓉真是气坏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靖哥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是非不分，只知道耍小性子闹脾气的人吗？” 事情有点不对，莫愁赶紧跑去安慰她，又拿孩子做话引子，完颜康使了个眼色，莫愁心领神会，道：“蓉儿，你不知道，昭儿和明儿可喜欢玩水了。每次给他们洗澡的时候，都赖在水里不肯出来，还好这里暖和，不然定会着凉生病呢。正好也到了他们洗澡的时辰了，要不我们一起去？” 黄蓉点点头，莫愁便带着孩子和她一起往后面走去，还不忘了带走一干伺候的婆子宫女太监。郭靖见人都走光了，便站了起来，对着完颜康深深一礼：“三弟，对不住了。”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完颜康连忙将他扶起。 郭靖正色道：“之前，蓉儿说你是坏人，是你杀了拖雷他们，我心里还有一点点相信。可是，见了你之后，我知道了，你绝对不是这种人，我不应该怀疑你。一切都是完颜洪烈搞的鬼，我错怪你了。” 完颜康见他态度诚恳，不由得苦笑一声：“二哥，如果我告诉你，黄姑娘说的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郭靖完全傻了，呆呆的立了半响，忽然笑起来：“三弟，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完颜康看着他的眼睛，“二哥，拖雷他们几人，确实是我杀的。” “为，为什么？”似乎过了许久，郭靖才弱弱的开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完颜康淡淡的回答：“拖雷他们是去南宋讲和的，准备夹击金国。虽然经过我的布置，大宋皇帝对蒙古人恨之入骨，可是，也经不起一个万一。所以，我在路上无意中遇到了他们，听他们商量这件事，便下了手。” “拖雷，拖雷是我的安答！”郭靖忽然叫了起来，“三弟，你，你怎么可以……你，你明明是宋人，却帮着金国，这，这是为什么！” “二哥，你看看，我这宫殿布置如何？”完颜康微微一笑，“刚才看你进来的时候，都看得呆了，可是很精美？” “没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郭靖睁大了眼，握紧了拳头。 完颜康道：“这些，都是我爹给我的。在你眼里，他是金国王爷，现在又做了金国皇帝，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可是，在我眼里，他是疼我宠我，抚养我一十九年，对我恩重如山的爹爹！” 郭靖不由得红了眼：“你，你真的因为荣华富贵而认贼作父吗？你，你可是汉人！” “我知道。可是，是汉人，是金人，是蒙古人，有区别吗？我问你，之前我想杀铁木真汗的时候，你拦住了我，理由是铁木真汗对你有恩。那么，我爹爹对我的恩情，比铁木真对你的要重上百倍千倍，为什么我不能认他做爹爹呢？” 其实，有一句话，完颜康很想替原版的杨康来问一句：为什么，你可以做蒙古的金刀驸马，而我却不能做金国的小王爷？因为你对金国的仇恨，对完颜洪烈的仇恨，你带着丐帮，不遗余力的帮助蒙古攻打金国。可是，等蒙古做大做强，转头攻打南宋的时候，你有过后悔吗？你用毕生的精力去镇守襄阳，是不是也在为你做过的事情赎罪？当城破之时，你全家战死的时候，你可有一丝丝的想过当初的那个结拜兄弟？ 郭靖喃喃的开口：“金国占领了大宋的大好江山，跟我们有深仇大恨，三弟，你为什么还要认贼作父？” 完颜康道：“二哥，你觉得大宋的皇帝如何？昏庸无能，任用奸佞，对百姓百般搜刮，但凡他有点担当，便不会失去半壁江山，落到如此地步。而我父皇，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爱民之心，他做皇帝，比别人做皇帝要强得多。” “不，不是的，好男儿要忠君爱国，三弟，你怎么能诋毁皇上？你，你陷入魔障了！”郭靖激动得大叫。 完颜康冷冷的说道：“我不懂什么忠君，我只是爱国。我爱的，也不仅仅是大宋，或者金国，我爱的是整个中华，我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不要说我现在是金国太子，假以时日会是皇帝，完全可以做到这点，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江湖中人，对我来说，像南宋这种皇帝就应该杀了换一个。无能残暴，对百姓没有好处的皇帝，完全要不得！” 郭靖被吓到了：“三弟，你，你怎么可以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皇上也是说杀就能杀的？”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金国民不聊生，除了父皇，没有人有大刀阔斧改革的手段，所以，他是做皇帝的最佳人选，与公与私，我都会护着他。如果蒙古和南宋达成协议，共同对抗金国，金国必亡，到时候，这大片的土地将归蒙古所有。蒙古骑兵一向彪悍，南宋绝不是对手，南宋再灭，天下就会是蒙古人的天下。铁木真为人你也很清楚，嗜杀冷血，之前灭蔑儿乞惕人部落的时候，三万人全部惨死，我不要天下百姓遭受一样的横祸。所以，我才会下手，将拖雷等人杀死。” 郭靖还是傻傻的，反应不过来。完颜康继续道：“我汉人爹爹的死，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木华黎派人下的手。他想杀你，想杀你娘。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有领会吗，铁木真的狼子野心？” “真的，是大汗干的？”黄蓉已经分析过一遍了，现在完颜康又这么说，由不得郭靖不信。 完颜康点点头：“没错，除了他没有别人。” 郭靖茫然的看向他：“三弟，你是说，你想当皇帝？你想一统天下吗？” 完颜康叹了一口气：“我答应过一个人，如果我当了皇帝，便终生不攻南宋。可是，如果南宋一直这么奢靡腐烂下去，以后的事情我便管不了了。” 郭靖闭上了眼，许久，才痛苦的睁开：“三弟，我脑子笨，也没有你和蓉儿聪明。但是，我是汉人，我只知道，忠君爱国是对的，对的事情就要去做。你杀了拖雷他们，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可如果你要是想攻打大宋，便是与我为敌，你我兄弟情分就要一刀两断！” 完颜康伸出右手，道：“那么，起码现在，我还能叫你一声二哥，你还能叫我一声三弟。” 郭靖点点头，也伸出手去，两只手轻轻的握在了一起。 79、七公进京 公元1223年，正大元年，太子完颜康成立暗部，俱是武艺高强之人，直接归属皇帝掌管。 公元1224年，正大二年元旦，太子完颜康大婚，太子妃姓李，是个汉人，这下倒是让天下人为之轰动，多了许多谈资。 “看看这些老不死的，又上了这么一堆折子！”完颜洪烈指着桌上的折子山，摇摇头，“莫愁已经为我们生了一对双生子，哪里不能做太子妃了？” 太子年少有为，又俊秀知礼，实在是大金国最大的一只钻石王老五，无数金国贵族都看中了他，眼巴巴的想把女儿送过来。他们也知道太子身边有一个汉人姑娘，且生了儿子，不过，在他们眼中，汉人姑娘都是柔弱的，生了两个儿子以后定然身体不行了吧，哪里有他们金国的贵族姑娘们身体健康，气派大呢？再加上金国对男女大防并不怎么看重，因此，完颜康发现，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娇滴滴的年轻姑娘在那里等着，对此，莫愁吃了不少的飞醋。 这下好了，太子大婚，那个汉人成了正宗的太子妃，一干子金国贵族们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加上家里还有些个春心萌动的大小姐们哭哭啼啼，纷纷都表示抗议，折子就跟雪片一样的飞向完颜洪烈的案台，却非常不幸的触动了此人的儿控属性。 “李姑娘是汉人又怎么样？我的儿子喜欢还不可以吗？太子要找太子妃，当然要找自己喜欢的，那些贵族女儿们，我看一个都比不上李姑娘！”完颜洪烈一边在大殿里踱步，一边狠狠的骂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就是想给你塞女人吗？我的儿子是太子，将来江山就是他的，不稳也得稳了，不需要卖身！” “噗！”完颜康本来还在一旁美滋滋的吃着点心看老爹发飙，听他这么一说，一口茶喷了出去，“爹爹，这都应该怪你。谁让他们给你塞美人没有塞成功，才会都来给我塞的。” 完颜洪烈哼了一声：“朕喜欢哪个女人，用得着他们多嘴吗？身为皇帝，若是连妻儿都护不住，那还算不算个男人！” 没错没错，完颜康笑嘻嘻的点头。做了皇帝之后，完颜洪烈和包惜弱的关系居然升温起来。做为皇后，包惜弱是有不少工作要做的，可她一概不懂，完颜洪烈救不厌其烦的去教她，两人倒是产生了阶级友谊。至于贵妃吉喇儿，完颜洪烈给她的家人不少好处，对她也有足够的尊重，她的女儿还在包惜弱手里捏着，因此，她也没有闹过什么事，反而偶尔会帮一些忙，后宫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康儿，你去查查这些人。”完颜洪烈递过去一张名单，完颜康心领神会，看来这几个就是闹得最凶的了，该他的暗部出手了。 这年头，只要是当官，就不怕没点把柄。完颜康的暗部成立半年多，人手还不充裕，只是调查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完颜洪烈咬牙道：“我要让他们知道，有事先管好自己，不要老是把眼光看进朕的后宫！” 所以说，爹爹你这是公报私仇吗？完颜康很哈皮的将名单收好，表示他相当支持，而且会对这种行为添砖加瓦。 心情很好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见两个圆溜溜的团子在地上滚成一团，某个无良的母亲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完颜康抽抽嘴角，一手拎起一个：“都在干嘛呢？” 莫愁笑道：“明儿已经会爬了，昭儿却还不会，偏偏还要跟着一起闹。” 似乎是为了证明此言非虚，完颜康手上的两个娃配合的扭动起来，啊啊叫着。完颜康将他们放下，顺手一人打了一下小屁股：“怎么了，爹爹回来了，还不给爹爹我笑一个？” 无奈，两只团子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一落地，立刻手脚并用，撅起肉墩墩的屁屁，扭啊扭的往一起靠近，然后不负众望的再次滚在一起。 “莫愁，你再给我生个闺女吧。闺女多好，又听话又贴心，绝对比这两个臭小子强上许多！”在儿子那里得不到安慰的太子殿下，将视线转到老婆这里，一手把老婆抱住蹭蹭，另一只手就开始不规矩起来，“好莫愁，我们现在就加把劲好了。” 莫愁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将他的手打掉：“昭儿和明儿还在这里呢，你还胡闹！” “昭儿明儿太小了，他们不懂。”完颜康丝毫不以为意。他隐秘的事情颇多，莫愁也不喜欢一家人亲亲密密的时候有一堆下人看着，因此他们两个一向不许人近前服侍，暖阁中只有他们一家四口，莫愁见两个孩子忙着玩闹，便快速在完颜康脸上啄了一口，笑道：“今天都忙完了？” “暂时有点空，回来抱抱你。”提起这个，完颜康便是满肚子的愧疚。自从他成立暗部以来，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空闲回去陪陪莫愁。而莫愁一直是江湖上自在惯了，一下子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皇宫，很有几分不适应。再加上之前一阵，那些贵族太太小姐们纷纷找借口进宫，免不了和莫愁碰面，然后话里带刺的说这么几句。如果不是顾念他，按照莫愁的性格，早就动手了。也就是因为这样，莫愁明里暗里受了不少气，她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宫里有些宫女太监对她也不够尊敬。 “莫愁，辛苦你了。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就带你出去玩。我们先去终南山，看看孙婆婆，师父还有师妹，接着就去桃花岛，看看义父，你说好不好？”完颜康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道。 “真的？”莫愁顿时来了精神，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颜哥哥，你可不许骗我！”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傻姑娘。”完颜康说着，忽然面色一凝，轻轻捏了捏莫愁的手，站起身来，笑道，“这两个臭小子，还在闹个不停。”说着，又是一只手一个拎了起来，递到莫愁的怀里，随后忽然出手，一支淬了毒的飞镖直直的往房梁上射去。 “哈哈，娃娃，功力见长啊，居然都能发现老叫花！”一个灰色的人影从房梁上翻身下来，犹如一只展翼的大鸟。 原来是他。完颜康一拱手：“七公，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做客？莫不是看中了我们御厨做的哪道菜？” 洪七公老脸一红，道：“你这个小娃娃，说话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莫愁道：“七公伯伯，不许你说颜哥哥的坏话！” 洪七公哈哈一笑：“唉，还是这么护着你家男人啊，这个小媳妇儿娶的真值。这两个是你们的孩子不，让我看看。” 洪七公当世高人，又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对他的儿子做什么的，完颜康也就很放心的将两个宝贝抱到了洪七公面前。 “真是一模一样啊。之前听蓉儿说起，我还好奇来着，早就想来亲眼看看了，一直忙到现在才有空闲。”洪七公捏捏这个的小胖胳膊，又捏捏那个的小肉腿，点头道，“嗯，胳膊有力，都是学武的好料子。” 莫愁万分骄傲：“那当然，他们可是我和颜哥哥的孩子！” 洪七公啧啧有声：“这姑娘，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谦虚啊。” “七公您老人家不辞辛苦的来看我们，我们真是感激不尽。要不这样吧，我吩咐下去，让御厨做些拿手菜上来，您品评品评？”完颜康才不相信洪七公冒险入皇宫单纯就是为了看看双胞胎，不过他也打定了主意不询问。 洪七公道：“你小子行啊，还跟我玩这些虚的。你现在可是贵为金国太子，我还没有来恭贺你一声呢。” 完颜康不动声色：“七公客气了。” 洪七公道：“靖儿已经跟我说过你的打算。我且不谈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只是有一件事我想当面问问你。我们丐帮在金国的地界活动越发束手束脚，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做的？” 完颜康直视着他的眼：“是。” “为何？” “七公，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又都自认为大宋子民，为什么不好好的管管大宋的事情，反而要在金国活动呢？”完颜康冷冷的说道，“大宋这许多贪官污吏，民不聊生，我听说，就算是江淮富饶的地方，都有人卖儿鬻女。若是丐帮中的高手肯出手管上一管，不说别的，劫富济贫总做得到的吧，可以救助多少穷苦百姓？” 洪七公冷笑道：“话说得这般好听。你的金国贪官污吏也不少吧。” “金国的贪官污吏自有我来整治。” “金国也有着大宋的子民。” 眼见得两人要吵起来，莫愁皱皱眉头，道：“七公，你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和颜哥哥吵架的吗？” 洪七公看看她：“你也是个汉人，你为什么就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因为颜哥哥对我好，我自然不能辜负他。”莫愁轻轻的说道，“我知道有时候他做的事情在你们眼里是不对的，可是他是我的丈夫，我怎能不和我的丈夫孩子在一起？” 洪七公叹口气：“完颜康，或许我该叫你杨康。靖儿说将来你会做金国皇帝，自然会让整个金国认祖归宗，我偏偏不信。荣华富贵什么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抛弃的，你也不例外。我问你，你大张旗鼓的和莫愁成亲，让天下人都知道金国其实是重视汉人的，到底意图为何？” 不愧是洪七公，完颜康笑笑。太子大婚，自然弄得极为轰动，而太子妃的身份便成了一个谜。本来完颜洪烈打算将莫愁过继给某个贵族人家做女儿，然后再嫁进宫来，可是慎重思考后，却否决了这个答案。 金国贵族腐败，完颜洪烈准备重用汉人，并下旨，金国境内，汉人和女真人一视同仁。可是，处于长久被压迫状态下的汉人并不相信他，完颜康的婚事就是用来证实他做法的最好机会。堂堂的太子，都会娶汉人做太子妃了，将来汉人会做皇后，有一半汉人血统的人会做皇帝，这是不是证明，汉人可以扬眉吐气了呢？ 因此，完颜康的大婚，让天下无数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完颜洪烈也借此笼络了不少人才。就连南宋一些不得志的书生也都纷纷北上，寻求一丝出路。 洪七公道：“你们父子这一手玩得漂亮，只可惜，瞒不过老叫花的眼睛。不过，我来还有第二件事，是不是你下令要杀靖儿和蓉儿的？” 郭巨侠有危险了？完颜康瞪大了眼睛：“七公，此话怎讲？” 洪七公叹道：“靖儿和蓉儿遇到铁掌帮裘千仞，靖儿被重伤。” 80、九阳疗伤 忽然间听到郭靖和黄蓉的消息，还是不那么好的，完颜康和莫愁都是一惊。洪七公见他们的样子不似作伪，叹道：“原来你真的不知道。还好，不是这么的没有良心。” “郭大哥伤得重吗，他怎么会和裘千仞对上？”完颜康还是想不通。而莫愁更多的是关心黄蓉，连连的问：“蓉儿有没有事，她岂不是要担心坏了？” 洪七公慢慢的将事情由来讲了一遍。原来，郭黄二人自从和完颜康分别后，便去了牛家村，想着把李萍接到归云庄去住，却发现李萍和傻姑住在了一起。李萍心肠好，见到了无父无母又傻乎乎的傻姑，便对她多加照顾，傻姑虽然傻，但谁对她好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两个人相处得倒是很融洽。 顺理成章的，黄蓉分辨出了傻姑用的招式是桃花岛的入门功夫，并顺便发现了曲灵风的密室，在翻看那些书画的时候，郭靖对那幅将军舞剑图分外喜欢，黄蓉便将那画送给了郭靖。结果，在去归云庄的路上，傻姑因为第一次坐船，兴奋不已，不慎落水，郭靖为了救她，将那幅画给打湿，露出了夹层中的字来。 虽然郭靖不知道《武穆遗书》是个什么东西，但黄蓉何等聪明，当即推断出这是岳飞的遗书，具体是什么却不清楚。郭靖对岳飞是敬若神明的，听说是岳飞的遗物，不管怎么说都想要弄到手，黄蓉自然会陪着他。 于是，两人把李萍和傻姑安顿好后，便去寻找铁掌峰。他们并不知道铁掌峰的下落，便询问丐帮，而洪七公就顺理成章的明白了这个消息。 他们二人扮成普通教众，小心翼翼的混入铁掌帮，半夜偷偷爬到铁掌山的中指峰上，却被人发现，在逃跑中慌不择路，进入了第二指节的那个山洞，不想并没有看到武穆遗书，而是看到了裘千丈的尸体。 裘千仞不敢进入帮里的圣地，追到洞口不远处便停住脚步，不想也看到了裘千丈的尸体。他离得远，没有上前细细查看，以为是郭黄二人杀了自己的哥哥，气愤不已，便下令往洞里投掷火把，想把两人活活烧死。 无奈，郭黄二人只能杀了出去，和裘千仞打了个照面。裘千仞立刻认出他们是完颜洪烈下令要杀的人。之前他就曾经派了不少帮众去杀这两人，无奈没有成功，且损失惨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裘千仞立刻出手。郭靖和黄蓉并没有练习九阴真经，只是靠着降龙十八掌和黄蓉的软猬甲脱身，饶是这样，郭靖也中了一掌，性命垂危。 还好洪七公因为不放心，过来看看，将他们二人救出，可郭靖的伤势严重，普天下只有一人能治好，那就是南帝。 洪七公带着郭黄二人去到南帝隐居的地方，却发现他搬了家，已经不在那里了。黄蓉拿着九华玉露丸喂着郭靖，一方面派大雕去桃花岛请黄药师过来，一方面着急不已。 郭靖自以为大限将至，提出要见一见大哥和三弟。周伯通神出鬼没不知道在哪里，可完颜康是硬碰硬的在皇宫的，于是洪七公便带着黄蓉和郭靖来到了中都。 完颜康听后，沉思一下，道：“二哥现在在哪里，我去见见他。” 洪七公道：“你且跟我出宫，我已经传令下去，让丐帮弟子寻找南帝下落，想来不几日就有结果。” 完颜康想了想：“需要我带几个御医吗？” 洪七公奇道：“你对靖儿倒是不错。不用了，黄老邪很快就会来，他的医术，不管什么御医都比不上。” 完颜康不知道的是，南帝搬家一事，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为了给莫愁出气，又为了搅乱江湖，当初完颜康派人放出话去，说陆展元的新婚妻子何沅君和养父武三通有私情，又说陆展元忘恩负义，贪财好色等等。这种消息自然传得很快，不管是武三通还是陆家庄，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养父和义女私通，这种新闻当然是爆炸性的，南帝一脉当然被波及到了，在完颜洪烈的推手下，谣言越传越邪乎，甚至还包括了南帝戴绿帽子的情节。 南帝再怎么四大皆空，面对这种红果果的侮辱以及揭心底疮疤的行为，还是生气的。他的渔樵耕读四大弟子运用一切手段和人脉去辟谣，却造成了反作用，谣言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越发的匪夷所思。 因此，南帝只好采取蜗牛策略，耳不听为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搬家！反正这个年头无主的山山水水的也不少，带着四个弟子，走也。 他们走得轻松，却苦了郭靖。洪七公带着完颜康和莫愁，到了他们居住的民房中。只见郭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样子伤得不轻。完颜康低声唤了两声：“二哥，二哥。”郭靖睁开眼睛，扯了扯嘴角：“三弟，你来看我了。” 完颜康伸手握住了他的脉搏，感觉无力杂乱，不由得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重？” 黄蓉垂泪道：“都是那个天杀的裘千仞，若是靖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与他善罢干休！” 洪七公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着急，过不了几日就会有南帝的消息，到时候你的靖哥哥就有救了。” 郭靖吃力的开口：“三弟，你可知道，武穆遗书在铁掌峰。” “那又如何？”完颜康挑挑眉毛，“你就是为了一本书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那是岳爷爷留下来的，千万不能落入奸人之手。”郭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三弟，遗书就，就托付给你了。” 完颜康一时间有些恍惚，低声问道：“二哥，为了这部遗书，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岳爷爷是一代豪杰，他遗留下的东西，定然是对社稷有大作用，我不能，不能让他的遗物没没无闻，也不能让它被奸人所用。”郭靖答道，只是一连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气喘，黄蓉连忙扑过去，掏出一粒九华玉露丸让他服下。 完颜康道：“你明明知道我是金国太子，岳飞是抗金英雄，你就不怕所托非人吗？” “不怕，”郭靖笑道，“这些日子，我也是想通了。你能做个好皇帝，且不会进攻大宋，我放心。” “那你就不怕我将武穆遗书留下，成为传家之宝，将来我的儿子孙子重孙子学了它后，对南宋大举进攻？”完颜康眯了眯眼睛，对郭靖的没有政治觉悟和天真感觉不可思议。 郭靖叹一口气：“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而且，三弟你的孩子，定会是好的。就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会有人站出来抵抗金国铁骑。” 洪七公道：“姓杨的小子，丐帮还没有死绝呢，到时候你的儿孙想要南征，还是困难了些。” 完颜康没有答话，而是将郭靖扶起来，一手按住他颈后的玉枕关，一手按住他的丹田，暗自运功。黄蓉刚要开口，却被洪七公一把扯住：“那小子在给靖儿疗伤。” 这正是九阳真经中记载的疗伤方法，完颜康也是第一次使用，也不知效果如何。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郭靖的脸色由白转紫，又由紫转红，倒是透出血色来。 黄蓉大喜，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眨都不眨，莫愁倒是忧心忡忡，生怕她家颜哥哥有一丝半点的闪失。唯有洪七公大为诧异，这疗伤的姿势怪异，竟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不知这姓杨的小子到底从哪里练来这一身的好功夫。 小半个时辰后，完颜康收了手，道：“二哥，稍微运功试试看。”郭靖试着运了一下内力，发现胸口郁郁之感居然消散了一些，喜道：“三弟，你真是好本事！” 洪七公搭上郭靖的脉搏，只感觉有一股勃勃的生机，奇道：“姓杨的小子，你这是什么功夫，居然这么管用？” 完颜康不答，而是对黄蓉道：“二哥这段时间要好好休养，我每日都要来给他疗伤，不可间断。九日后，应该会有所见效。在这九日内，他要忌食荤腥，不能动气，不可使用武功，黄姑娘，就靠你看着他了。” 郭靖有救，黄蓉喜极，只觉得杨兄弟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笑道：“我知道了，这里有我呢。杨大哥，我们欠你一个极大的人情，如果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照办！” 完颜康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然后，俯身在黄蓉耳边小声说道：“铁木真的性命早晚是我的，你要绊住二哥，让他不要阻拦。” 黄蓉连连点头答应，对她来说，郭靖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铁木真银木真什么的，死十个二十个她都毫不在意。 回宫后，莫愁急急忙忙的招来御医，给完颜康检查，又吩咐做些有营养的补品来。完颜康笑道：“我没有事的，你不要这么紧张。”莫愁嗔道：“七公都说了，郭大哥受伤很重，你这么贸贸然用自己的内力救他，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完颜康道：“我修习的内功很是奇特。没有任何武功招数，只是单纯的内功心法，但只要学会了它，天下的武学俯拾皆可用，修炼到一定程度，内力自生速度奇快，可以说是无穷无尽。所以，我是没有事的。” 莫愁舒了一口气，又摸摸他的额头，探探他的脉搏，见果真没有异常，才道：“你吓死我了。七公不是说，会找到那个什么南帝，给郭大哥疗伤的吗，要你逞强。” 完颜康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啊。二哥这个人，一向不聪明，甚至还有些蠢笨。可他异常有韧性，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我就是欣赏他这一点。其实，他和我是一样的，有自己的目标，并不断的往这个目标前进。或许，我和他的目标都不可能实现，但是，起码我们努力过了。” “所以，你觉得救他就如同救你自己一样？”莫愁看了看他，忽然笑了，“你们还真的挺像的。你看，你有我，他有蓉儿。不过，你还有昭儿和明儿，他就没有，你也比他聪明比他好看，嗯，你果然比他强的多。” “傻瓜，在黄姑娘心里，二哥恐怕比我强得多呢。”完颜康刮刮她的鼻子，“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比其他人都强的多。” “是吗？那么，那些经常进宫，跑去拜见贵妃娘娘的漂亮姑娘们，你怎么看？” “不是吧，这么久了，你还在吃醋啊！” “我才不是吃醋呢，就是心里不舒服。” “若是我敢对你不住，你就一剑杀了我可好？” “哼，量你也不敢！” 81、悲催老爹 身为一国太子，完颜康是非常忙的。完颜洪烈处理任何事情都不避着他，朝廷中已经隐隐分成了三个派别——金国的守旧贵族为一派，新上任的有新贵苗头的汉人们自成一派，还有就是中立党，纯属打酱油看戏的——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一拨是好惹的。 因此，完颜洪烈父子每天都要看着他们互相掐架，今天你上我一个折子明天我弹劾你一个属下，闹得沸沸扬扬热闹不堪。完颜洪烈叹道：“这些人，如果能分一半的精力在国事上，我们父子也不至于这么累。” 完颜康笑道：“这还不是爹爹允许的？让那些老头子有个对头也好，省得天天盯着我们，今天这个不行，明天那个不行。” 完颜洪烈道：“臭小子，朕还不是为了你的江山？你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丐帮还是不肯撤回南，不过却同意帮我看着各地的官吏，有什么贪污或者草菅人命的，便会向我禀报。唉，都是我的暗部人手不够，不然也不至于要用到这些人，他们出身草莽，很多事情都凭借一腔热血，不可尽信。另外，西夏一方面对我们投诚，一方面又与蒙古暗通款曲，完颜合达在那里镇守，或许要增点兵马。” “西夏、蒙古，”完颜洪烈弯起手指头敲了敲桌子，“军费消耗太重、太重了啊！” 完颜康道：“蒙古暂时不足为虑，桑昆虽然扶不上马，可也能牵制一些，再加上花剌子模国，摩诃末和铁木真的冤仇大了。我倒是建议先攻西夏。” 完颜洪烈叹口气：“我也明白。只是，战争花费巨大，那帮老头子又该叫唤连天了。”他很清楚，现在的兵士远远没有以前的骁勇善战，如果有战事的话，国小兵弱的西夏是最好的练兵的对象。而完颜康却没有想到这些，他是从地理位置考虑的。 “爹爹，你来看这里，”完颜洪烈的勤政殿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完颜康指了指西夏的属地，“黑水城，河套，这些地方都在西夏手中。如果蒙古要进攻中原，黑水城乃是重要通道。河套地区富饶，蒙古早就看在眼中了，现在李德旺与铁木真交好，对我大金实在是有弊无利。还有这里，这一片草原广袤，牧场肥美，还产上好的青盐。西夏向来都是墙头草，再加上现在蒙古不时对其进行骚扰，早就筋疲力尽了。我们为何不将其收入囊中呢？” 完颜洪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欣慰道：“那些老头子，一个个的都说大金富饶，大金千秋万代，却始终没有看清我们的位置。北有蒙古，南有南宋，西有西夏，一个个都是虎视眈眈的。如果当初先皇能听得进我的话，早日对蒙古加以注意，也不至于会像今天一般的被动。说起来，扎木合也好，桑昆也好，都不是铁木真的对手，难道铁木真一统蒙古，会是天意吗？” 完颜康笑起来，眼里闪着精光：“爹爹放心，就算是天意，我也会违背给你看！” 完颜洪烈也被激起了豪气：“好，我们父子携手，天下就没有闯不过去的关！” 公元1225年，正大二年春，金将完颜合达率领十万大军攻打西夏，与此同时，桑昆派兵两万，骚扰西夏边陲。西夏皇帝李德旺求助铁木真，无奈摩诃末趁机出兵，铁木真自顾不暇，爱莫能助。 三个月后，西夏战败，完颜合达一直杀到首府兴州，李德旺签订城下之约，约定永为大金属国。 完颜洪烈冷笑：“西夏这一招用了多少年，还不知道换一换。从来都是两头讨好，也罢，朕就先依了他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争毕竟是劳民伤财的，而金国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 不过，这一战倒是发了大财。青盐、马匹、羊皮，等等西夏的特产源源不断的送了进来，完颜康拿着礼单，笑嘻嘻的教两个儿子认字。 “青盐，1000万斛；银子，1500万两……” 昭儿和明儿哪里认识这些，只是拍着手跟着叫唤：“银纸，银纸！” “不是银纸，是银子。”当爹的很有耐心的纠正儿子们的发音问题，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子做示范，“这就是银子。” “银纸，银纸！”昭儿还是坚定不移的坚持自己的称呼，明儿更是伸出小胖手，将爹爹的大手连同银锭子扯到面前，眯着眼睛看了看，随后便一口咬了上去。 完颜康连忙将银锭子夺出：“这个脏，不能吃的。”明儿到嘴的东西飞跑了，当然不愿意，小脸一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为尼桑，一旁的昭儿立刻很有哥哥爱的过来，想用白胖爪子去拍弟弟的头以示安慰，无奈他高估了自己藕节胳膊的长度，一爪子拍在弟弟的脸上，明儿愣了一下，哭得更欢了。而做了坏事的昭儿也被哭得悲从心头来，小嘴一憋，抽抽搭搭的也跟着哭了起来。 喂喂，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就不要表演双胞胎的默契了好不好？完颜康嘴角抽了一下，一手搂过一个胖小子开始哄。无奈，他家的小胖子们注定不理他，哭得更加带劲了，甚至还一点一点的打着嗝。 正在完颜康手足无措之际，莫愁从天而降，笑道：“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热闹？” 一大两小三个男人顿时看见了救世主一般扑过去：“莫愁（娘）！” “这都是怎么了？”莫愁完美的发挥了她的母性情怀，一手搂着一个儿子，对老公看都不看一眼。 明儿小脸上还挂着泪，打了两个嗝，一手指着他爹，干脆利落的控诉：“爹爹，银纸，银纸！” 昭儿也不甘落后，一起告状：“爹爹，银纸，弟弟，哭！” 莫愁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我知道了，爹爹不给你没玩银子，对不对啊？” “嗯，嗯，娘，骂，骂！”两个娃一齐点头，毫不留情的要求自己的爹受到惩罚。 怎么可以这样？爹爹什么的，不应该是儿子们人生的偶像，指路的明灯的吗？怎么他的儿子都这么不把他当回事的？完颜康觉得自己很失败。 莫愁笑道：“爹爹是为了你们好啊。银子是很脏的，你们碰了以后会肚肚疼，会不舒服的，知道吗？” 两个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点头，甜甜的腻歪：“娘好，爹爹坏！” 莫愁将他们抱起来，对完颜康做个鬼脸：“颜哥哥，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两个了？” 完颜康哭笑不得：“我哪里敢得罪这两个小祖宗？我爹娘还不活吃了我？” 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对这两个家伙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惯得无法无天，但凡完颜康有些意见，皇帝大人就会眼睛一瞪：“你小时候我不是也这么对你的吗？也没有见你变得纨绔啊！” 那是因为我有个成年人的芯子啊，当然不会轻易被惯坏啊，君不见原著的杨康死得多惨啊！完颜康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督促自家的两个娃。 团子们叽叽喳喳的嘴里不停，他们还刚开始学说话，也只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还时不时的被口水呛到，偏偏他们还能互相交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火星文，异常的流利通畅，说到高兴时两人还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看着又沉浸在二人世界开始聊天的双胞胎，完颜康摇摇头：“莫愁，你说这两个臭小子是不是在商量着一会儿怎么气我们？” 莫愁笑道：“你怎么不想着他们在商量一会儿怎么孝敬我们？” 完颜康一脸苦大仇深：“大白天的，还是不要做这种没有可能实现的梦了。” 82、黄河赈灾 公元1225年冬，铁木真大败桑昆，在斡难河源大会各组部众，准备伐金。虽然桑昆和扎木合未死，但也形不成气候。完颜洪烈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狠狠的把折子扔到了地上，破口大骂。 的确，铁木真选的这个时机太好了。金国刚刚和西夏经历一场大战，虽然是战胜国，收获颇丰，可也需要休养生息；而秋天的时候，黄河再次改道，完颜康亲赴灾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太子可有消息？”完颜洪烈想到了儿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禀皇上，太子爷循行河道，暂时还没有书信。”小太监深知太子对皇帝的重要性，低着头，努力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完颜洪烈也不是那种随便拿下人出气的主，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习惯性的弯起手指敲打桌子：还是人手太少了啊！儿子虽然能干，属于居家旅行杀人越货整顿吏治震慑朝纲的一大法宝，可就算全身是铁，又能打出几块钉来？堂堂太子爷跑去赈灾就算了，还要巡视河道，这可是辛苦活啊，更何况，儿子还把儿媳妇和孙子一起都带走了。 宝贝孙子啊，那可是他悲催的皇帝生涯中唯一的乐趣，是他的心他的肝他生命的四分之三啊，就这么被儿子带出宫了，完颜洪烈第一次发现，原来儿子不是每件事情都做得对的。 此时的完颜康正带着老婆儿子在河南境内。看着一堆堆的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模样，明儿咬着白胖手指头，问道：“爹爹，他们为什么不多穿些，不冷吗？” 昭儿凑过来，很有些老气横秋的背着手：“明儿小笨蛋，我们这次来就是赈灾的，灾民怎么会有好衣服穿呢？” “明儿才不是小笨蛋，哥哥骂我，哥哥坏！”明儿委屈的撅起小嘴，拉着莫愁的手撒娇道，“娘骂哥哥！” 莫愁拍拍两个孩子的头：“好了，都不要吵，让你们的爹爹休息会儿，好不好？” 两个孩子乖巧的点头，莫愁将他们抱出去，临出门的时候，看了眼困得脑袋一点一点打盹的完颜康，心里不舍，轻轻的走到他身边，给他搭上了一条薄被。 “李姑娘，太子可在？” 刚刚走到行辕外，就有一个中年人迎了上来，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搭着九个口袋。莫愁伸出手指嘘了一声：“颜哥哥刚刚才睡着。” “唉，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他了。”此人正是鲁有脚。黄河改道，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丐帮怎么可能置身事外，鲁有脚就是洪七公派来处理此事的。适逢完颜康过来赈灾，鲁有脚并不知道赈灾之人是谁，只是习惯性的认为是个大贪官，因此就想杀了这个金国贪官，顺手拿些钱财给灾民使用，却被完颜康活捉。 当时鲁有脚很有骨气的表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完颜康则是笑眯眯的摆出两条道路给他选择：一、带上丐帮，帮忙赈灾，安置灾民；二、死在这里。鲁有脚想都没有想的就选择了第二条路，挺着胸脯叫道：“我鲁有脚艺不如人，自己认了，可是让我帮着金狗做事，那是万万不可！” 完颜康也不勉强，而是笑道：“行啊。不过呢，等你死后，我会传令下去，就说丐帮不肯救助百姓，反而过来刺杀金国太子，想要抢夺救灾钱粮去到南方，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管他们的死活。” 鲁有脚怒道：“你怎可以如此无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许连累我们丐帮！” 完颜康一拍桌子，难得一怒：“你以为你们丐帮很厉害很伟大吗？放屁！黄河水患，本太子来是干嘛的？是来赈灾的，是来救助万千灾民的！你倒好，还跑来刺杀。先不论你有没有这个刺杀的本事，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刺杀成功会是什么后果？大金太子被刺，皇帝怎会善罢甘休，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到时候，这里就不仅仅是满地灾民了，而是满地尸体，你就满足了，高兴了？” 鲁有脚一愣，他哪里想得到这么多，脖子一横，道：“都是你们金国的狗皇帝才会做这种事情！” 完颜康阴森森的一笑：“好一个狗皇帝，当着我的面还要骂我的爹爹，真以为我认识你们的洪七公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吗？我告诉你，你的这条命我要定了，不过，必须在你帮忙安置灾民以后。否则，等这里水患平息后，本太子即刻出兵，平定你们的丐帮！” “你，你敢！我们洪帮主武功盖世……”鲁有脚话说了一半，想起适才完颜康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有些心虚，随即又硬了起来，“你定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完颜康轻轻的扣了扣桌子：“两年前，我和七公交过手，我输了，不过是输在招式上，而不是内力。可现在，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说着，轻轻一弹指尖，不远处的烛火嗤的一声熄灭。鲁有脚见状有些惧怕，他自己是不怕死的，可是涉及到丐帮和洪七公的安危，他也有些迟疑了，无奈只好答应了完颜康的要求，发动丐帮上下，帮忙稳定灾民的情绪。 丐帮出手可是起了大作用。这个时候的民族矛盾虽然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可不少金人还是自视高人一等，汉人对金人也是百般的看不惯，因此，金国太子的出面赈灾还是有不少人不买账，甚至还有煽风点火的。身为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在汉人中还是颇有威信的，而金人有完颜康压制，一时间两族人民在天灾面前难得的团结了起来。而鲁有脚也逐渐发现，这个金国太子也并不讨厌，身先士卒，平易近人，最难得的是对汉人对金人都一视同仁。是因为有个汉人太子妃吧？慢慢的，鲁有脚的态度也从敷衍变得认真，甚至对这个金国太子有了一丝欣赏——如果他是大宋太子该多好，大宋也不至于偏安一隅了！ 因此，听到莫愁说完颜康已经休息了，鲁有脚了然的点点头，道：“那就麻烦李姑娘告诉他一声，那十一个村子的灾民已经全部安顿好了，赈灾粮食也发放了下去。” 莫愁笑道：“谢谢鲁叔叔。待到赈灾一事告一段落，颜哥哥也可以好好的歇一歇了。” 事实是残酷的，她家颜哥哥一点都没有空歇息，下午的时候，蒙古宣战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里。 “还是到了这一天吗？”完颜康丝毫没有被惊到，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解脱感。 莫愁恨恨道：“这个铁木真实在是太讨厌了。你对他这么好，他居然还起兵来打你！” “我什么时候对他好了啊莫愁，”完颜康哭笑不得，“他对我恨之入骨还差不多。“ “你饶了他的性命，然后又没有派兵打他，就是对他好，他就应该感激！”莫愁骨子里的护短劲头发作，不讲理起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我。”完颜康拍拍她，“你带着昭儿和明儿去终南山古墓吧，在那里也没有人能为难得了你，我要去趟军中。反正这里的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剩下扫尾的工作我会安排人的。” 莫愁摇头：“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完颜康耐心的劝道：“你若是和我在一起了，昭儿和明儿怎么办？你就舍得把他们自己扔在皇宫，或者是古墓？” 莫愁想了一下，的确不舍得，不过：“他们也和我们在一起不就行了？” “傻瓜。我此行是秘密的，又危险，我们自己倒是无所谓，要是昭儿或明儿出了点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莫愁衡量了一下，忽然道：“颜哥哥，你又想抛下我们母子，自己去冒险！” 完颜康顶着她责怪的眼神，无奈的低头，莫愁越来越聪明了，也越来越不好骗了。 莫愁一下子紧张起来：“颜哥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去刺杀那个铁木真？你知不知道铁木真身边有多少高人，有多少兵马？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武功就算再高，也不是千军万马的对手？你知不知道你此行凶险异常？你怎么就可以有这种念头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没有办法活下去……” 完颜康连忙将她搂住：“放心，以我现在的武功，是不会有事的。你呢，就带着孩子在古墓好好的等我，我得手后会立刻过来找你。” 莫愁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便从身上掏出了所有的冰魄神针和毒粉，还有自己的武器，道：“我知道你功夫高，但这些东西你还是备着些，有备无患也是好的。”说着又恨道：“都是我没有用。早知道你有这个打算，蓉儿的那件软猬甲我就借了来给你穿。” 完颜康哭笑不得：软猬甲是黄蓉的宝贝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说借就借？不过，他知道，在莫愁心中，他可是比任何宝贝都金贵多了，也很是感动，柔声道：“谁说我必须要软猬甲了？软猬甲都是刺，可不如小棉袄好。不如，莫愁，你给我生个小棉袄出来？” 于是，正在忧郁中的莫愁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到了床上，莫名其妙的被和谐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早晨，发现自己身处前往终南山的马车中才醒来。 完了完了，颜哥哥此行是要玩命去的，还这么跟她恩爱缠绵，体力不够怎么办？莫愁顿时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把她家老公榨干的行为，并后悔不已，直到两个肉包子睡醒扑到她怀里，她才把心思转到了儿子身上。 另一方面，完颜康扮成丐帮弟子模样，拿着从鲁有脚那里搜刮来的令牌，一路北上，到了金蒙边界。 时值初冬，北方已经寒冷非常。完颜康知道，冬天行兵是兵法大忌，物料供给容易跟不上。铁木真既然敢冬天过来，想来是有十二分的把握，粮草定然是足足的。 想起蒙古草原这数十年的风调雨顺和温暖的天气，完颜康的眼睛暗了暗，握紧了拳头：就算是天意又如何？现在挡在他面前的，不要说是铁木真了，哪怕是神佛本身，他也一定要杀！ 83、蒙古刺杀 蒙古大帐内，铁木真正在对着沙盘研究布兵之阵，察合台随侍在旁，有些不解道：“父汗，那金兵虽然人多，却不中用，为何还如此谨慎？” 铁木真道：“你还年轻，不清楚其中的关键。完颜洪烈这个人我曾经见过几次，老奸巨猾，奸诈狠毒，对我们蒙古一向看得甚重。现在他做了皇帝，重用汉人，可见他的心机，自然不能轻视。” 察合台骄傲的道：“金国也就剩下完颜合达一员大将了，其余的不足为惧。” 铁木真笑着摇了摇头。二儿子一贯如此，性烈如火，等自己百年后，大汗的位置可不能交给他。想来想去，三子窝阔台待人亲厚，看来只有他能继承自己的位置了，唉，可惜了拖雷。 察合台见他不说话，又道：“父汗在帐中安排这么多武功高手，是为了防范那个狗太子吗？” 铁木真点头：“他完颜洪烈用金子收买许多江湖中人，我铁木真一样能做到。南蛮子们总是说不为异族做事，那我就找些异族人过来，他们功夫诡异，还有各种秘/术，若是那个狗太子撞上门来，定然叫他不能活着出去。” 察合台想了想：“可他现在贵为太子，应该不会以身涉险。” 铁木真道：“你不知道，这人最是阴险狡猾。他是我生平大敌，他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信和宽厚，做为太子，这两点是万万要不得的。” 察合台疑道：“自信和宽厚难道不好吗？父汗不是也经常夸赞三弟为人宽厚的吗？” 铁木真道：“窝阔台和他不同。窝阔台认得清楚自己的位置，是我铁木真的三儿子，拥有自己的骄傲。而那个狗太子则是一昧的烂好人，对谁都一视同仁。同时，他又有一身的好功夫，过度自信就导致骄傲。你看着，若是他想不到行刺就罢，想到了行刺，必然是自己出手。一方面，他知道我这里危险重重，不忍心别人冒险，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却不知道我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完颜康并不清楚铁木真已经把他看了个透彻，兀自小心翼翼的行事。他穿着破烂，又在脸上涂了厚厚的黄粉，混在逃难的百姓中，毫不起眼。他正在想办法如何混入蒙古大营中，就感觉身边的人潮水一般的跑起来，后面烟尘四起，几十个骑兵正在往这里奔来。完颜康心里一动，裹在人潮中，也跟着跑，只是特意落在了后面。 没一会儿，那些骑兵就追上了他们，挥动鞭子，将落在后面的人打得七倒八歪，随即赶着他们往蒙古大营的方向走去，一人身上还压了一副重担。 完颜康知道，这是蒙古人在抓长工，便顺从的跟着他们走，忽然就听见一阵惨叫，他不由得回头一看，却是骑兵们抽出□□，拿那些跑远的难民做靶子射杀取乐。听着耳边一阵阵的哀鸣以及蒙古骑兵哈哈大笑的声音，完颜康闭上了眼，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 骑兵们抓这些百姓是为了当长工的，完颜康年纪轻个子高，所以被压了一副相当重的担子，他内力深厚，自然不觉得苦，可一起的那些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本来这些人就是流亡于战乱之中，缺衣少穿，再加上担子的重压，当场就有几个瘫倒在地。蒙古骑兵用鞭子抽着他们，让他们一一站起来，挣扎着往前走，完颜康冷眼看着，嘴唇都快被咬出血来。 好不容易到了蒙古大营，将担子放进粮仓后，便有人过来清点，乱哄哄的。完颜康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到他，便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运起九阳里的爬墙功，纵身躲在帐篷顶上。底下人确定了数目之后，为首的便一挥手，那些蒙古兵士便将运粮的百姓带到外面，就听一阵惨叫，完颜康闭上了双眼。运粮到了蒙古军营，看见了军营的布置，他早清楚这些人绝对是难逃一死的，只是他们刚才还在他的身边，一步步的往前挪动着脚步，活生生的。 完颜康按捺住自己想要冲出去杀一通的冲动，沉住气，贴在帐篷顶上一动不动，直到黄昏时分，夜幕初降。粮仓的守卫也该换班吃饭了，过来接班的一个人刚刚撩开幕帘，脚底一滑，噗通一下摔在地上，另一个人大笑着弯腰扶他，完颜康趁这个机会快速掠出，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蒙古大营的布置一直是环形的，中间那座最巍峨的便是中军宝帐。早在初进来的时候，完颜康就见有不少身穿奇装异服的人走来走去，索性也大大方方的在营地里走动，却是没有人怀疑他：一来蒙古兵士对自己大营的安全性很是骄傲，哪里料到会有人混进来；二来，铁木真招揽了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他们都见怪不怪了，只以为完颜康也是其中的一个。 他的目标虽然是中军大营，却也并不莽撞，跟着一个小僮模样的人走了一阵，发现了几座连在一起的营帐，距离大帐不远，里面的人却都不是蒙古人的长相。完颜康不敢走近，便躲在了不远处，运气九阳内力，听他们说话。 “大汗请我们前来，就是为了立功的。依我说，管那个金国将领是谁，还不如半夜过去杀他娘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嚷嚷道。 另一个身形削瘦的秃头却道：“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老朽看来，还是保护大汗最为重要。” “什么，你是在说我的不是吗？” “怎么，难道你通天猿猴竟是说不得的吗？” 通天猿猴？完颜康当然听说过此人。据说此人身处长白山中，练就了一身攀援跳跃的好功夫，看来铁木真倒是下了血本。 他听了一会儿，天也全黑了下来，营地处处点起火把，明晃晃的亮如白日。完颜康知道蒙古军营入夜后警备会加强，也不敢再大咧咧的到处走，便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夜行衣，翻身上了帐篷的顶端。 中军帐比其他的帐篷都高，很好找，完颜康一路无惊无险的便到了目的地，趴在中军帐的上面，借助大纛的阴影来隐住身躯，从怀里掏出匕首，划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向内看去。 却见铁木真端坐在正中，身边站立着两行将士，正在说些什么，他听了一会儿后便不敢再看，小心翼翼的将那口子掩住，躲在阴影中一动不动，暗自运功。此时的夜晚颇为寒冷，还好他有九阳护体，并不为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号角声响，原本嘈杂的军营瞬间安静下来。完颜康明白这是休息的号角，见蒙古兵士行动如此整齐划一，再想起金兵的骄傲散漫，不觉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从缝隙中看下去，铁木真也随着号角声熄了灯，合衣躺在了后帐的床上，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完颜康等了一阵，听那鼾声平稳，不似是装的，便掏出匕首，将帐篷划破，轻飘飘的落在里面，顺着鼾声的方向走过去，干脆利落的下手，寒光一闪，床上之人的喉管已经被割破，鲜血飚了出来。 居然这么顺利就得手，完颜康愣了一下，也不敢多留，转身就要离开。忽然间，从大帐深处传来两声掌声，幕帘一动，一行灯火涌了进来。完颜康心道不好，干脆也不躲避，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 转瞬间，整个大帐站满了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个身材高大生着褐色胡须的汉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正是铁木真。 “我还以为是哪位小贼，却原来是太子爷。不知太子爷深夜来访，所谓何事？”铁木真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真不知道，堂堂大金国的太子，居然是个鸡鸣狗盗之徒。” 完颜康回首望望，只见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和铁木真身材相仿佛，脸上也贴着胡子，夜色中果然难以分辨，而四面站着几个形态各异的怪人，想来是铁木真雇佣来的江湖好手。 他微微一笑：“你知我内力深厚，帐中若有他人在，就算呼吸声压得再低我也会听见，于是就找来这个睡觉打鼾的来冒充您，用鼾声压下他人的呼吸声，顺便来个请君入瓮，大汗果然老谋深算。” 铁木真回道：“哪里哪里，太子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才是英雄年少啊。” 完颜康道：“既然落到你们手中，可否请大汗明示，本太子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铁木真笑道：“运粮之人少了一个，你以为本汗的部下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一路畅通无阻。完颜康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早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在你们眼里跟唱戏的一样，我也就不必在大帐顶上吹这么久的冷风了。” “可不是唱戏吗，你长的也好看，就跟戏里的兔儿爷一样！”一个脸色阴沉，身穿黑衣的男人抢先开口，“你就是大汗口里武功盖世无双的金国太子吗，我看也不怎么样，敢不敢跟我玄衣阎罗罗观子比上一比？” “玄衣阎罗？那是个什么东西？”完颜康掏掏耳朵，表示完全没有听说过。 罗观子被气得哇哇大叫，取出一柄形状扭曲的长剑，冲着他扑了过去。完颜康一个错步，袖中长鞭滑出，顺势卷住了长剑，罗观子待要夺回，无奈被武器被紧紧裹住，当即揉身上前，左手中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完颜康并不躲闪，右手暗运神功，一股罡气从长剑上传了过去，罗观子只觉得胸口宛如被大铁锤重击一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空中落了下来。完颜康放开长剑，罗观子自知不敌，慢慢退到一边，盘膝而坐，忍不住又喷出了一口血。 84、番外 “靖哥哥，靖哥哥！” “蓉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郭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等着，我这就来！” 完颜康一把把他扯住：“二哥，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不吉利。” “弟妹生昭儿和明儿的时候，还不是你接的生？”郭靖头也不回的来了这么一句，还是往里冲。一旁的周伯通唯恐天下不乱的接口：“就是就是，要不三弟，你再去接生一次？” “怎么可以！”郭靖冲他怒吼，周伯通被吓得一缩脖子。 完颜康无奈的解释：“当时情况不一样啊。那时我忘记了请稳婆，现在有好几个稳婆在里面呢，黄姑娘肯定没有事的。” 他们这里在安慰着某个昏了头的准爸爸，那里莫愁带着两个孩子全力安慰某个同样昏了头的准外公——当然，这个准外公没有像准爸爸那样愣头愣脑，而是另一番景象。 “义父，你放心，蓉儿身体一向健康，不会有什么事的。”莫愁见黄药师一改往日的潇洒倜傥，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双眼直直的盯着产房的门，面色铁青，连忙安慰。 黄药师没有说话，二十年前，他的爱妻就是难产而死，现在又轮到他唯一的女儿生产，心里忽然间充满了恐惧。 莫愁赶紧放昭儿和明儿，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拉住黄药师的手，叽叽喳喳。 “外公外公，姑姑一定能给我们生一个好可爱的小弟弟的！” “外公外公，明儿喜欢小妹妹，你让姑姑生好漂亮的小妹妹好不好？” “明儿你真笨，让姑姑生两个就是了，一个小弟弟，一个小妹妹！” “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们就都是哥哥了，一定会对小弟弟小妹妹好的！”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黄药师的注意力给分散了一些，他摸摸他们的脑袋，笑道：“你们的姑姑生一个还是两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外公可做不了主。” “怎么会呢？”昭儿歪歪脑袋，小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娘和姑姑都说，外公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最厉害的人怎么会做不了主呢？” 明儿也跟着点头：“外公这么厉害，姑姑也一定很厉害，所以小弟弟和小妹妹也会一样的厉害！”他已经自作主张的把黄蓉需要生的孩子定义为双胞胎了。 莫愁柔柔的说道：“没错。蓉儿身子康健，又请的是最有名的稳婆，定会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儿，义父还是放心吧。” 自从周伯通和郭靖从蒙古将完颜康救回后，完颜洪烈对他们就充满了感激——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狠狠的骂自己的宝贝儿子一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居然亲自跑去刺杀，弄得一身伤的回来，简直就是胡闹！ 完颜康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百依百顺的爹爹对着他发脾气，一时间倒是有些恍惚，心里暖暖的。完颜洪烈骂了一通后，还是心疼儿子，又派了最好的太医，上好的药材跟不要钱一般往他那里砸。完颜康知道，自己确实是冲动胡闹了，或者是犯了中二，才跑去做这种事情，还差点送了命。不过，他一直清楚，他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如果当初不是他抱着天真的不杀人的想法，铁木真早就没有命了——或许还是会有争斗，还是会有战争，还是会有屠杀，但也有可能，会没有。 不管怎么说，郭靖对金国的芥蒂还是存在的，对完颜洪烈的高官厚禄不感兴趣，和黄蓉二人回到了牛家村。在归云庄，李萍和黄药师也见了面，双方敲定了一对小儿女的婚事，就在桃花岛上给他们举办了婚礼。 完颜康送了许多贺礼，这就罢了，问题是送贺礼的人，居然是带着《九阴真经》赔罪的梅超风。黄药师见她果然瞎了眼，一时唏嘘，又加上大喜之日，莫愁、黄蓉和陆乘风不断的求情，也原谅了她，只是要求她去将剩下的两个徒弟找到，然后废掉九阴白骨爪的功夫。得到师傅的谅解，梅超风喜出望外，再加上完颜康承诺要帮她找人，她便回了中都的皇宫，安安稳稳的住下。 婚后不久，黄蓉便诊出了身孕，这下黄药师和郭靖可都紧张极了。偏偏黄蓉怀孕后口味刁钻起来，又不愿意待在桃花岛上，完颜康便在中都附近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庄子，让黄蓉安胎。虽然住在金人的地盘有些别扭，但想到宝贝女儿（妻子）可以第一时间拿到最好的药材和得到最好的照顾，黄药师和郭靖也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完颜康可不敢再犯忘记请产婆的大事了，早早就备下中都最好的四个产婆，时刻候着。这天，两个孩子闹着要听蓉儿姑姑讲故事，莫愁带着他们过来，刚刚吃过中午饭，黄蓉便觉得肚子一痛，下身一股暖流。莫愁是生过孩子的人，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这些年的太子妃也不是白当的，当即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等黄药师和郭靖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黄蓉已经在产房等待生产了。 练武的人身体果然好，黄蓉在痛了两个时辰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小脸饱满，跟红苹果一般。昭儿和明儿一边一个趴在摇篮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想要戳戳妹妹的小嫩脸，又不敢大力，怕惹得妹妹哭，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患得患失的小模样。 由于事先就说好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姓黄的，黄药师抱着这个小孙女就爱不释手，起名为黄萱，决定等她大一些就亲自抚养，并雄心万丈的表示要教她武功、医术、算学、奇门八卦等等桃花岛上所有的功夫。完颜康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没有了杨过，可万一郭芙大小姐砍了昭儿或者明儿的胳膊怎么办？所以，郭芙没有了，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大好事啊。 黄萱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刚刚满月的时候便已经完全褪去了红通通的脸色，白白嫩嫩，玉雪可爱，一双大眼睛跟黑葡萄一般。昭儿和明儿稀罕得不得了，隔几天就闹着要去看小妹妹。 “师傅伯伯，小妹妹今天对着我笑了呢！” “她还会流口水，还会吐泡泡哦！” “小妹妹吐的泡泡可圆了！” “小妹妹的脸软绵绵的，可好戳了！” 所谓的师傅伯伯，就是老顽童周伯通。自从完颜康同意了双胞胎给他做徒弟后，他美得不行，缠着两个孩子喊他师傅，偏偏他的辈分又是伯伯，所以昭儿和明儿便自作主张，将他的称呼定为“师傅伯伯”，倒是让老顽童新鲜不已。 “真的啊？哎呀，早知道我就不去跟那帮小崽子们玩掷钱了，输了我十几个大钱呢！”老顽童一大早就跑出去，跟一些孩子们玩掷钱，输了个一败涂地，就赖账，一直吵到黄昏的时候才回来。 昭儿点了好大的一个头，表示自己所言不虚：“师傅伯伯，你要不要也收小妹妹做徒弟啊？” 周伯通连连摆手：“别找我，我可拿蓉儿没有办法。而且那小娃娃一看就会长成漂亮妞，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能理会。不过黄老邪护得紧，要不我们去把她偷出来，让黄老邪生生气，那样似乎也满好玩的。” “好啊好啊！”明儿拍着手欢呼，“偷出来以后，我们带去给龙姑姑，让林奶奶和龙姑姑一起教小妹妹。” “胡思乱想！”完颜康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小心你黄姑姑把你给抓住狠狠的揍一顿。” 想到和黄蓉玩捉迷藏、猜谜语等从来没有赢过的凄惨战绩，昭儿和明儿对视了一眼：黄姑姑太厉害了，不好惹啊，小妹妹什么的，还是不要期望了，让自己的娘生一个可能更方便些。 “娘！”两个小家伙想到这里，同时用甜得腻人的声音喊了一声，然后一头扎进莫愁的怀抱，“娘，给我们生个小妹妹吧！” 嗯，这个主意好。完颜康摸摸下巴，笑嘻嘻的看向自己的妻子，莫愁被他看红了脸，轻轻啐了一口。完颜康笑道：“昭儿明儿，你们的娘不愿意呢，还不加把劲？” “娘~~~”两个孩子那九曲十八弯的声音生生让周伯通酸掉了大牙，捧着腮帮子直说丢人，莫愁顿时被两双星星眼杀得丢盔弃甲，一手抱了一个，只是点头。 周伯通捅捅完颜康：“三弟，这两个娃的这种没羞没臊可是你教的？太管用了。” 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大哥，完颜康嘴角抽搐：“这是他们无师自通，跟我可没有关系。” 周伯通想了想，很坚定的摇头：“不对，绝对是你教的。古墓派的女人厉害，你要是不这么厚脸皮，绝对降不住她。你看，你家莫愁老是和蓉儿嘀嘀咕咕，一定是教她了些什么，二弟学不会你的这招，就拿蓉儿没有办法。” 的确，郭靖已经完全被培养成一个妻奴了，每次想到这里，完颜康就要捂脸。不知道莫愁跟黄蓉传授了些什么，经过黄蓉那天才的脑子，举一反三结合实际的这么一来，郭靖完全被她掌控在了手心，要往东就不往西，叫打狗就不撵鸡，对此，黄药师表示赞赏不已。 郭巨侠啊，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想到郭靖那副有妻有女万事足的傻笑，完颜康就觉得胃疼——似乎，他把镇守襄阳的那个郭大侠给扇没了？不过，是面对敌军拼死抵抗的郭巨侠快乐些，还是守着妻女其乐融融的郭二哥快乐些，谁知道呢？ 庄园内，郭靖急急的上前搀扶住下地散步的黄蓉：“蓉儿，你才刚刚出了月子，不可以到处乱跑的。” 黄蓉笑道：“没事，在床上躺久了，骨头都硬了。” 郭靖还是坚决摇头：“那也不行，晚上天凉，吹了风怎么办？你想要什么，我去帮你拿就是了。” 黄蓉拍拍他的胳膊：“好了好了，我都听你的。萱儿呢，睡了吗？” “对，刚刚才睡下。”郭靖脸上挂着得意的憨笑，“闹腾了好久才肯歇的，精力真足，不愧是我的女儿！” 85、番外 “听说太子爷建立了一个叫做‘学校’的东西，免费让穷人家的孩子读书，还有中午的一餐饭，学得好的孩子还有钱拿呢！” “真的假的，怎么会有这种好事？不过，金人家的孩子不是一直都有官学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个学校，不论是金人的还是汉人的孩子都能进，甚至连蒙古人，色目人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太子爷说了，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只要是到了适合的年龄，都可以去读书，他们一视同仁。” “唉，太子爷就是心善，还有太子妃，据说是个仙女一般的好人。” “没错没错，太子妃总是施药舍粥的，我看啊，这太子和太子妃，就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给我们这些老百姓一点活路的。” “说不定还真的是。我听说，太子爷还……” 路旁的小茶馆，一开始只是两个人在叽叽喳喳，慢慢的，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说的内容也越来越离奇，直把太子和太子妃说成了传奇。 角落里一个身穿干净补丁衣服的四方脸中年男人听着，从怀里掏出一只葫芦来灌了一大口，自言自语道：“那个臭小子真的这么有人缘？看来老叫花要去瞧瞧了。” 洪七公此行是要去看看黄蓉生的孩子的。黄药师得了宝贝孙女，当然要让老对手老朋友们看看，便让丐帮弟子给洪七公送信，了不起的表示，五绝中只有他一个是有孙女的，比其他的人都强了许多。 黄蓉和郭靖是洪七公的徒弟，他自然也是关心的，听说他们在中都，便想要去看看，没有想到越往北，就越是听到关于太子和太子妃的传言。 他不喜欢那个叫做完颜康的太子，一点也不。洪七公一直是走在抗金第一线的，就算是大势已去，他也是不遗余力的挖着金国的墙角，对金国的太子没有好感那是必须的，更何况这个金国太子实际上还是个汉人，坦白的讲，他就是在认贼作父。 不过，洪七公一向是个光明磊落的，没有迁怒这个毛病，对莫愁还是很喜欢的，因此，听到路人对太子的夸奖，洪七公顿时就觉得这些都是莫愁做的——多好的女娃娃啊，就是眼光不怎么样，嫁错了人。 不管怎么说，这个叫做讨人厌的太子还是做了一些好事的，洪七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从南边来，怎会不知道南宋的情况。由于攻打西夏和蒙古，得了不少的好处，再加上大力发展农桑，金国的经济一点一点的上来了，对南宋的岁贡依赖性也不像以前那样高，催要得也并不积极。照理说，这对南宋是一件好事，若是皇帝有心，还可以趁机发展壮大，和金国一争高下。可是，没有了高悬着的岁贡大刀，南宋皇帝却更加的逍遥，整个官场，从上到下，都糜烂成一团，让洪七公每次看了都觉得忍无可忍。 有时候，洪七公也会组织丐帮进行这么一两次的贪官刺杀活动，偏偏当官的人是杀不完的，接任的说不定是个更贪的家伙，老百姓甚至有一种说法：“好不容易把这个官喂熟了，就让他呆着吧，可千万不要再来个刮地皮的。”——而每次听到这种话，洪七公就有一种无力的好心办坏事的感觉，挫败不已。 金国皇宫里，完颜康正坐在桌前批改奏折。完颜洪烈已经正式的将大部分的事情都下放给儿子去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脑子中怎么会有这么多新鲜花样，而且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但是，儿子的弱点就是，不懂得勾心斗角，也不懂得朝堂上那些人的弯弯绕绕——不过这没有关系，他处理了就是。做为合格的二十四孝老爹，完颜洪烈表示，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培养孙子。 莫愁轻轻的走进来，将一件披风披在丈夫身上，柔声道：“已经都快半夜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完颜康捏了捏眉心，道：“哪里有时间啊，我现在恨不得一天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 “事情是做不完的，身体累坏了怎么办？你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莫愁心疼的走到他后面，轻轻的按着他头部的几个穴道，“就算内力再好，也不是你这么用的。真是的，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干些，也能多帮你一些忙。” 完颜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保重好身体，给我生一个大胖闺女出来，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莫愁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儿的？昭儿和明儿也被你带坏了，整天妹妹妹妹的叫个不休。” “一定是个女儿！”完颜康坚定的回答，“玉竹虽然是个女孩子，可辈分比昭儿明儿大了，又刁蛮了一些，处不到一起去，还是自己的妹妹比较好。” 莫愁将他拉起来：“不说这些。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你拉去休息，再这么下去，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完颜康叹气：“事情太多，做不完啊。河道要修，贪腐要治，商路要开，偏偏这些都触动了贵族的利益，天天都有人到我这里来撞木钟。还有，自从和南宋的边市打开后，商人利润颇高，不少人起了弃农桑的心思，这样也不行；其实，我还想走海贸，不过这是将来的事情了。” 莫愁道：“我听不懂这么些，不过我知道，你是想多挣些钱。那为什么会弄那个什么学校呢，那不是赔钱的吗？” “傻妹子，”完颜康点点她的鼻头，“教育是一国的根本，我可不希望年青一代都不识字。而且，赔不了钱的，等到学校慢慢普及开，我就弄个普通的、国立的和贵族的三种。有钱人便上贵族的，没钱的上普通的，而国立的则是有最严厉的考试，招收最优秀的学生。对了，我还想要成立女学，让女孩子们也去读书，这个就让你去做了，你是我的太子妃，可一定要帮我。”谈起自己的设想，他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莫愁掩住他的嘴，道：“好，我都听你的，不过，你现在必须睡觉！” “行，睡觉。”完颜康打了个大哈欠，忽然抬头笑笑，“七公，我要去休息了，你自己慢慢玩啊。” 洪七公从房梁上轻飘飘的下来，笑骂：“臭小子，本事越来越高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功夫这么高的人能有几个？岳父大人忙着带孙女，南帝不可能来我这里，西毒是我父王的座上宾，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大哥更是会大大咧咧的往里闯，只剩下您老人家了啊。” 莫愁皱眉：“七公，不管你有什么事，等颜哥哥睡一觉再说好不好？他已经两天没有歇息了。” 洪七公点头：“好啊，老叫花子就在这里等着你。” 看着完颜康携着莫愁走进内室的身影，洪七公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陷入了沉思。这个臭小子，比之前看着瘦了一圈，为了处理公事能够连熬两天不睡觉，他，会是个好皇帝吧？ 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奏折，洪七公再次觉得自己的思想被撼动了。他一直坚信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坚信着金国就是蛮夷。可这个蛮夷太子在奏折上的回话居然有一句是一句，没有半点废话，就连那些奏折，都没有什么粉饰太平歌功颂德的——而那种折子，是南宋皇帝御案上最多的。 再想到之前听他们说的话：治贪腐，开商贸，办女学，一件件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偏偏这个太子会想到去做，甚至，还一件件做得相当不错，只是手段凌厉残忍了一些。 所以，当完颜康醒来时，洪七公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身为汉人，认贼作父，还做了太子，到底意欲何为？” “认贼作父？”完颜康苦笑一声，“我爹爹，含辛茹苦的抚养了我十八年，若是因为他是金人，我就和他划清界限，岂不是太过无情凉薄？” “那好，以你的武功，你大可以找个地方隐居，不问世事，不卷入金宋之争。你又何苦像现在一样？”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的确是想找个地方，带着莫愁，带着爹娘去隐居，管他外面天翻地覆，我们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便自己过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能把这么多无辜的百姓放在贪官的威胁下，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蒙古的铁骑下，我必须要做些什么。而这个太子的位置，才是最适合我的。” “你是想做皇帝，然后一统天下吗？”洪七公一针见血，眼里也多了几分凌厉。 完颜康摇摇头：“我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答应过一个姑娘，终身不会进攻南宋，便一定会做到。” “你又如何知道，百姓会死在蒙古人手中呢？” “蒙古人彪悍善战，特别是铁木真，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草原早就盛不下他的野心。金宋两国连年交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赢得只会是蒙古。而我曾经去过那里好几次，我知道铁木真崇尚的是什么，他热爱武力，认为屠城才是震慑敌人的最好做法，如果最后赢的人是他们，金国也好，宋国也好，必将十室九空。” “所以你才跑去蒙古行刺，还下毒？你不觉得你的手段太过下作了吗？” “因为真刀真枪的话，我们赢不了他。手段下作一点又如何，只是赔上了我的名声，却能换得百姓平安，这个交易太划算了。” 洪七公沉默了半响：“那么，你将武穆遗书交给靖儿，又是为何？” “那是岳将军一生的心血，我哪里配拥有它？”完颜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早就不是好人了，而二哥不一样，他宽厚纯良，武穆遗书在他手上，定会代代传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的后人想到进攻南宋，也只有靠着二哥的后人才能抵抗了。” 洪七公站起身来：“听说，你废除了叩拜之礼？” “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傲骨，我只不过是因为出身好些，坐上了太子的位置而已。如果我足够出色，自然会有人甘愿在我面前低头，仅仅是依靠身份来逼得他人跪拜，是什么道理？”完颜康坚决不承认，其中还有他对幼年和少年时次次进宫不停跪拜的一丝怨念。 “你倒是个有意思的娃娃。”洪七公笑了，“我应该怎么看待你，宋人，还是金人？” “我也不知道啊。”完颜康一起笑了。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做宋人或者是金人，从一开始，他便认为自己只是个中国人，他爱的，是整个中华民族，包括宋人、金人、蒙古人、色目人等等的中华民族。 “若你敢对大宋不利，老叫花子纵然不敌，也会来给你找些麻烦。”洪七公飘然远去，丢下这么一句话。他知道，这个太子不是好人，心思狠毒，手下的暗部杀人如麻，可以说是十恶不赦。可是，他却是个好太子，说不定会是个好皇帝，对百姓来说，好人坏人并不重要，可好皇帝坏皇帝，却是影响他们一辈子的事情。 后来，听说太子把控了朝政，废除了一系列金国贵族的优待，导致文武百官集体罢朝，而太子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字：“杀。”朝堂之上顿时血流成河。 后来，听说太子大刀阔斧的改革，因为他的铁血政策，没有人敢违拗，能稍微劝劝他的，只有太子妃而已。 后来，听说太子夙夜勤政，身体每况愈下。 再后来，听说金丞相联合众人上书废除太子，皇帝依从，同年，立太子长子为皇太孙。第二年，太子病逝，谥号为“厉”。 洪七公喝了一大壶的酒：那个奸猾的娃娃，对自己的名声不珍惜到如此地步吗？将得罪人的事情都做完了，将罪责都背负在自己身上，让自己成为千夫所指，为后代杀开一条血路吗？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评判人的标准错了。他所杀的人，都是大奸大恶十恶不赦的，可这个厉太子该怎么算？ 洪七公摇摇头：算了算了，他也老了，以后，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桃花岛上，莫愁拉着完颜康的手：“颜哥哥，你真的不会再回去了吗？” “嗯，回去还是一定会回去的，毕竟我爹娘还在那里。只是，太子完颜康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你的颜哥哥，颜康。”完颜康将她搂在怀里，“从现在起，我会带你踏遍大好河山，顺便再体察体察民情，这可是昭儿的江山，马虎不得啊。” “你啊，劳碌命。”莫愁轻轻的倚在他的肩膀上，甜甜的笑了。 86、番外 “哥，你看，这个漂亮吗，龙姑姑会不会喜欢？” “我觉得这个更好看一些。” 昭儿和明儿坐在一地的金银珠宝之间，四只小胖胳膊挑挑这个扒拉扒拉那个，还不停的交流着。完颜康和莫愁走进内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莫愁不由得失笑：“你们在干什么呢？” “娘！”两个小胖子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的滚入莫愁的怀抱，“在给龙姑姑挑礼物！” “那也不要弄得这么乱啊。还有师祖的，孙婆婆的，都有准备吗？” “都有都有！”两只团子齐齐点头，表示自己是很懂礼貌很乖巧的好小孩。 完颜康摸摸两只团子的脑袋，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愧继承了古墓派加桃花岛的遗风，对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就这么堆在地上。 “爹爹，你看，昭儿挑了这个！”昭儿将手上的一枚黄金镶彩宝的臂钏高高的举起来，“姑姑漂漂，这个也漂漂！” “明儿的这个才好看呢！”明儿不甘示弱，跟着叫了起来。他挑的是一串珍珠项链，每颗珠子都有小指头那么大，颗颗圆润，散发出柔和的光。 两个臭小子，毛还没有长齐就知道讨好美女了吗？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对自己这么孝顺的！完颜康牙痒痒，顺手一人一个毛栗子：“今天的书可读了没有？” 眼看两只团子的脸迅速瘪了下去，莫愁心疼了：“你也不要看得这么紧，他们才三岁呢。” “我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启蒙了。”完颜康完全忽略了自己有着成年人的思维和自制力，高标准严要求儿子们向自己靠拢。 团子们立刻有志一同的将求助的眼光投向自己的娘，四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小声音软软颤颤：“娘~~” 莫愁瞬间被萌杀，冲完颜康一瞪眼：“孩子还小，不许逼得这么着急！” 完颜康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包惜弱冲着完颜洪烈嗔怒一般，无奈的叹口气：“好吧，听你的。这次你们回终南山一定要小心些，我不在你们身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窝在古墓不要出来，反正祖师奶奶留给你们的功夫十分深奥，需要好好的拜读研究。” 莫愁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你倒是比你娘还要隆n叶颊饷创蟮娜肆耍慊沟p氖裁矗俊 的确，莫愁越来越厉害了。完颜康无奈的笑笑，一伸手将妻子连同孩子拥入怀中，柔声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没有什么的，既然嫁了你，自然要为你做些事情。”莫愁眼圈也有些泛红。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保护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了。这些年做为太子妃，她协助包惜弱打理后宫的事务，接触了太多黑暗的东西，迅速成熟了起来。 前两天，完颜康忽然说做梦到了一个极美的女人，自称是古墓派的创始人林朝英，告诉他在古墓的棺材下面，另有一个石室，里面还有古墓的地图和九阴真经。对此，莫愁表示不可思议，祖师奶奶要托梦也应该是托梦给她，而不应该是她家颜哥哥啊。完颜康的解释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莫愁，带着两个孩子回古墓，跟林师傅说清楚这件事情吧。 莫愁并不笨，当即就明白了丈夫的用心。不知道丈夫和皇帝公公商量了些什么，最近的朝政都是完颜康一手把持，并下发了许多得罪人的命令，京里的形势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个时候让她带着孩子去终南山，明显就是以托梦为借口，想要他们暂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不说，她也不去问。莫愁知道，丈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对于朝政，她没有这个聪明的脑子，那她应该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以及孩子，不拖丈夫的后腿。 “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小心啊。”莫愁将头轻轻的伏在他的肩上。 “啊，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完颜康拍了拍她，知道妻子定是明白些什么了，也不说破，“我怎么忍心抛下你们呢？” 没错，颜哥哥是不会忍心抛下他们的，就算当时受伤那么重，都一样撑了下来。而且，颜哥哥武功盖世，心计也不差，定不会有事的！在去终南山的路上，莫愁想到这些，一颗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再加上两个孩子一直在身边唧唧呱呱没有半刻安宁，倒是让她忙得不亦乐乎。 “林奶奶，太婆婆，龙姑姑，昭儿来了！” “明儿也来了！” 隔着老远，两个孩子就争先恐后的迈开小短腿，往古墓的大门冲去。他们可不管什么“古墓必须要安静”“古墓内不许男人进入”这样的规矩，一声声的叫得欢快。 孙婆婆马上打开大门迎了出来，皱纹里都是笑：“好孩子，慢点，慢点，可别摔到！” 两个孩子像两枚小炮弹一般冲到了孙婆婆怀里，展开卖萌大/法，笑得甜腻：“太婆婆，昭儿（明儿）好想你啊！” “好，好，太婆婆也想你们！”面对两只圆滚滚的无耻动物，孙婆婆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林红儿带着小龙女飘然而出。这些年来，因为她有个徒弟女婿是太子，所以她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无病无痛，万事不理，活得滋润。莫愁上前两步行礼：“徒儿见过师傅！”两个孩子也从孙婆婆身上下来，七扭八歪的跟着行礼：“奶奶好！” 林红儿对两个雪团一般的孩子还是喜欢的，面上也不显，淡淡的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莫愁道：“有件事情，想要面禀师傅。” 林红儿看了她一眼，对小龙女道：“照顾好昭儿和明儿。”转身往里走去，莫愁连忙跟上。 两只团子互相看了看，吐了吐舌头，然后一齐扑向小龙女：“龙姑姑，陪我们玩！” 小龙女此时已经有八岁了，被林红儿训练得如冰雪一般，对两个孩子也不假辞色：“我还要练功，没有空。” 两个孩子哪里害怕她的冷脸，一边一个拉住了她的袖子，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姑姑，我们还给你带了礼物呢，你可一定要带我们玩！” 这种湿漉漉的满怀渴望的眼神，两个包子已经在无数人身上试验过，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偏偏他们遇到的是小龙女。 “我没有空。”小龙女依旧冷淡，“礼物什么的，我也不需要。” 卖萌失败，两个孩子也不气馁，反而转移战场，蹬蹬蹬跑去孙婆婆那里，用甜得出蜜的声音撒娇道：“太婆婆~~” “好，好！”孙婆婆哪里吃得消这两个宝贝，对小龙女劝道：“姑娘，你就带着这两个孩子玩一下吧，误不了你多少功课的。” 小龙女叹一口气，她再怎么冷口冷面，毕竟还是个八岁的幼女，对两个孩子也是真心的喜爱，道：“好吧，跟我来，我们不要走远了，就在这附近玩一阵。” 昭儿和明儿跳起来拍手，又纷纷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礼物来献宝。因为完颜康和莫愁坚定“女儿要富养”的原则，给古墓里送东西的时候，小龙女的都是最好的，因此她也很是见过一些好东西，再加上性格使然，看这两个孩子送的礼物，便将珍珠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龙姑姑真漂亮！”明儿得意的看一眼哥哥，“龙姑姑还是喜欢明儿送的！” 小龙女淡淡的道：“首饰罢了，就是让人戴的。我也不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也有很多了，以后不要送了。” “那龙姑姑喜欢什么呢？”明儿很是忧心，“好吃的，还是好玩的？” “都不喜欢。再过两年你们也该练功夫了，可不能继续这么贪玩。” “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啊，现在龙姑姑先陪我玩嘛！”明儿继续缠着小龙女，嘴巴跟抹了蜜一般。他年纪又小，长得又可爱，不一会儿倒是把小龙女给逗笑了。 一旁的昭儿只是看着，心里默默的有些不平。人人都说他和明儿长得一模一样，可偏偏龙姑姑一眼就能分辨得出来，还更喜欢明儿一些。算了，谁让他是哥哥呢？三岁半的昭儿故作老陈的叹一口气，哥哥什么的，就是要让着弟弟的嘛。 另一边，林红儿听莫愁讲了林朝英托的梦，愣了一下，便去开了棺材，果然发现一口棺材的盖子下面写着字，又发现了棺材下面的密室，待得进了密室后，九阴真经和古墓地图历历在目。林红儿忽然间眼睛一红，掉下泪来：“小姐，小姐，你在天有灵，为什么就不托个梦给你的小红儿啊！” 莫愁何时见过师傅这么感情外露，一时间吓坏了，也不知道上去劝，林红儿哭了一阵，慢慢平静了下来，道：“小姐既然托梦给康儿，定然是她觉得康儿是个好的。莫愁，你可不许欺负了他。” “是。”莫愁躬身答应，心道师傅果然偏心，之前还害怕颜哥哥欺负了她，现在立刻不许她去欺负颜哥哥了。 十年后，完颜昭放下手里的一本书，按了按眉心，道：“明儿，给我滚下来！” 房梁上轻飘飘的落下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带了些嬉皮笑脸的痞气：“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到处乱跑，无法无天，除了你还有谁？”完颜昭眉毛一竖，“说吧，又溜进来干嘛，不好好的陪着你的龙姑姑？” “我来看看自己的大哥有错吗？”完颜明一脸的无辜。 “滚！”完颜昭每次看到这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上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就觉得黑线，踹了一脚过去。完颜明笑嘻嘻的跳到一旁的椅子上蹲着，摇头道：“怪不得爹爹总说你是个面瘫，果然如此。为了不让你未老先衰，你的弟弟我就要多费些心了。” “爹爹和娘，还好吗？”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许久不见父母，完颜昭心里异常牵挂。 “他们还是老样子，只是想你得很。”完颜明也不说笑了，从怀里拿出厚厚的一叠信，背上的包裹也解下，“这是爹写给你的信，这是娘做给你的衣服。真是的，也不想想，你贵为皇太孙，哪里少得了你的衣服鞋什么的。” “你少吃醋。”完颜昭见那些衣服虽然不如宫里的好，却是做工精致，可见娘是下足了心思的。他少年心性，马上就想穿一件起来，一转脸看见弟弟眼睛咕噜噜的看着自己，便咳嗽一声，“你回来，可有去见过爷爷奶奶？” “还没有呢，着急给你送东西嘛。”完颜明见哥哥不上套，觉得有些无聊，“我这就去，一会儿再来找你。”说着，翻身上梁，飘然而去。 “真是的，这皇宫内院，被弄成什么样子了？”完颜昭看着弟弟的背影，拿起衣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两个孩子虽然是双生子，但性格大为不同。老大完颜昭很是沉稳，写字读书也定得下心，老二完颜明却是跳脱，更好学武一些。完颜康倒是不压抑孩子的个性，一视同仁的教，只是时间长了，孩子们的区别就更大了。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他的两个儿子，似乎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他的妻妹。 这是红果果的乱伦啊！完颜康痛心疾首，他怎么忘记了他的儿子和小龙女是官配的这个事实呢？他以为，儿子不叫杨过，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还好，虽然都喜欢，可他们还是兄弟情深，暗自较劲的事情也有，但都不过分。 完颜康将此事跟老婆一说，莫愁居然非常欢喜：“真好，龙儿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除了她，倒也没有人配得上我的儿子们。” 好吧，古墓派的人一向是不在乎世俗看法的，完颜康默默的咽了一口血，认可了这个事实，并找两个儿子好好的谈了谈：小龙女只有一个，且她是做不了皇后的，所以，江山美人，二选一。 他不知道儿子们私下里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月后，两个都瘦了一圈的孩子齐齐来找他，表示老二并不是做皇帝的料，而且，小龙女明显更喜欢明儿一些。 好吧好吧，他是不想管了。完颜康叹一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还是抱着莫愁过日子比较妥当些！ 87、番外 “萱儿，你不可以这么胡闹，女孩子家家，长大了怎能不嫁人？”郭靖气得脸红脖子粗。 黄萱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就是不睬他。黄蓉劝道：“靖哥哥，萱儿还小呢。” “小？她已经十八岁了，还整天在外面瞎逛，这会居然还说要出海！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来的这么多主意？”郭靖越发的生气，“蓉儿，你也说说她。你看看杨兄弟家的几个孩子，哪一个和她一样不省心的？” 黄蓉也生气了，她继承了桃花岛的一贯偏心的好传统，别人的孩子就算千好万好，也绝对比不上自家的。她脸一沉：“人家杨大哥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万众瞩目，当着别人的面自然是要表现得好一些。莫愁经常跟我抱怨，说明儿跳动调皮，宝儿更是不得了，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有我们的萱儿和致远乖巧听话。” 宝儿，完颜康和莫愁的宝贝闺女，大名完颜f，据说是皇帝他老人家根据她出生的时辰和五行精心推算出来的。可惜从小大家都宝儿宝儿的唤她，大名反而没有多少人用。 郭致远，郭靖和黄蓉的儿子，名字依旧是黄药师起的。其实按照黄蓉的意思，这个孩子应该还是姓黄，这样黄药师还能有个孙子抱。可黄药师认为，一个黄萱抵得上十个孙子，便做主，让孩子还是姓了郭。 郭靖听她这么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萱儿这脾气，到底是随了谁啊！”他本来想着让萱儿和完颜明定亲，也算是一件美事。无奈两个孩子虽然投契，却无一丝男女之情，到后来完颜明居然和自己的姑姑要好，这对郭靖来说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他当然不会怪自己的杨兄弟不会教小孩，只是怪明儿和小龙女不讲究，也熄了定亲的心思。 黄萱兀自不服气道：“我听颜叔叔说，海外有大片大片不为人知的地方。这些年来，我跟着爷爷也算是见过了世面，可却不知海外如何。颜叔叔还想着造船去海外走走呢，爹爹你偏不去说他，反而来说我。” 郭靖说不过她，只是自己生气。黄萱也不怕他的黑脸，走上前去拉着郭靖的一只胳膊摇来摇去：“爹爹，你就答应了我吧。我现在武功不差的，跟着颜叔叔他们的船出海也不会有什么事，昭儿还是皇太孙呢，还有个老东邪的爷爷，我的后台硬得很，谁敢惹我。” 郭靖气呼呼的道：“都是昭儿不好，闹这些花样。” 黄蓉扑哧一笑：“你应该说是你的杨兄弟不好。如果不是他老是念叨着海外怎么怎么，昭儿怎么会想得起来要弄船出海走商路？听说这次船上还带了欧阳世兄和白驼山的一些人，就是为了防备海盗的。” 郭靖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杨兄弟的坏话来，便转移了话题：“萱儿已经老大不小的了，再出海一次少说也要三五年，回来可怎么办？” 黄蓉倒是丝毫不着急：“我的女儿，还有嫁不出去的道理吗？到时候，天下的英雄少年由着她挑！” “唉！”郭靖说不过这母女两个，一跺脚，转身进了内室。 殖民海外，这是完颜康早就想好了的策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金国也慢慢繁荣起来。老百姓才不管是什么人的天下，皇帝是谁，只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有口饱饭吃，他们也就认了，再加上老天造势，连着两年风调雨顺，人口也在慢慢增多。 对此，完颜洪烈是很高兴的，他的心里，人口繁多那是件大好事，唯有完颜康有些想法。人多田少，再加上灾年贪官，简直是造反的绝佳理由，而处理人口的问题，他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一是开拓商路，二是海外殖民。 饭还是要一口一口的吃的，完颜康便先安排了船队，带上一些江湖高手，出海先探探路，不料黄萱知道了这个消息，非闹着要跟去。 郭靖夫妇到底还是拗不过女儿，黄药师不放心孙女，也要跟着一起去。这下不得了，黄蓉跟一个过冬的松鼠一般，每天往两人的行囊里添这个加那个，直弄得黄药师连连叹息，黄萱眼圈发红，抱着她哭个不住。 此时的皇宫里，包惜弱和完颜洪烈也对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宝儿百般劝解：“那海外有什么好的，你想要什么爷爷奶奶都给你弄了来，何必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萱儿姐姐去得，我也去得！”宝儿不听，撅起嘴来，“若是你们不答应我，我便不吃饭！” 小祖宗闹绝食，这还如何了得？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一个贵为皇帝，一个贵为皇后，偏偏对孩子们都没有办法，尤其是宝儿，那是从小宠着捧着的。 一旁的完颜昭见怪不怪的打了个哈欠：“爷爷奶奶，宝儿交给我，不出三日，就让她乖乖的听话。” 宝儿听到大哥开口，不由得有些惧怕，抓住包惜弱撒娇：“奶奶，大哥欺负我！” 完颜洪烈被她闹得头疼，见乖孙子有意接了这个烫手山芋，连忙点头：“昭儿啊，宝儿还小，你要好好的跟她说清楚，知道吗？” 完颜昭挂上一副如沐春风般和煦的笑：“宝儿，来，大哥跟你好好的讲一讲不让你去的道理。” 宝儿如同小白兔一般的乖乖点头，跟在完颜昭身后，可怜兮兮的一步一回头。完颜洪烈和包惜弱努力忽略心里的不舍，任由孙子将孙女带了出去后，齐齐舒了一口气，随即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失笑。 “皇上，你一直说我是个心软的，原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包惜弱柔柔的笑道。 完颜洪烈摇摇头：“我是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学了你的善心了。” 包惜弱也不多说，站起身来走到完颜洪烈身后，轻轻的给他揉起肩膀来。完颜洪烈是个认真办事的皇帝，勤勉政事，可惜他又没有修炼过什么深厚的内功，这些年来，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你说，宝儿这个无法无天的，偏偏怕了昭儿。也好，一物降一物，省得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烦心。”完颜洪烈拍拍她的手，笑道。 “呸，什么老不死的，不许瞎说。”包惜弱心口一酸。做为枕边人，完颜洪烈的身体她最清楚，自己虽然对他没有什么爱意，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 “怎么又哭了？”完颜洪烈抬手给她拭去了脸颊边的泪珠，“这么多年了，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 包惜弱哪里受得住，扑到他身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完颜洪烈苦笑两声：以他的心智，当然早就看出来包惜弱对自己并不是爱，而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不得不做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来。不过那又怎么样，至少，这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姓杨的；口口声声唤他爹爹，对他百依百顺的那个孩子，也是他的。 “惜弱，我们都老了。”完颜洪烈叹息一声，摸了摸包惜弱依旧乌黑丰盈的秀发，“我娶了吉喇儿，是我负了你，也负了她。” “不，不，皇上对我很好，是我对不住你。”包惜弱摇头。她当然知道自己心里记挂的那个人是谁，只是，这一辈子都这样过去了，再去想那个早已过世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康儿给玉珠找的那个婆家倒是很好，吉喇儿也没有办法多说些什么，还有她的几个儿子，也都被康儿收拾一顿，安排好了。我看，他就是怕吉喇儿在宫里找你的麻烦。”完颜洪烈笑道，“你还是真的生了个好儿子。” 包惜弱拭去泪珠，抬头笑道：“是我们生了个好儿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心满意足的神情，完颜洪烈心底一热：“没错，康儿是我们的好儿子。” 公元1246年，完颜洪烈薨，包惜弱也不哭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茶饭不思。不管完颜康带着三个孩子怎么劝怎么撒娇卖乖都无动于衷，半年后也跟着去了。 完颜康哭得肝肠寸断，莫愁百般劝解都没用，干脆把三个孩子叫到跟前，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才将他打醒。 “莫愁，你说，爹爹和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包惜弱下葬那天，完颜康有些发呆。 莫愁叹道：“我也不知道。或者，相处久了，便生出亲情来了吧。” 的确是这样，完颜康伸臂将她搂住。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之间，确实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有的只是一厢情愿。可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管什么样的爱情，最后必将转化为亲情，就如同现在的他和莫愁一样，谁都不能离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