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你成仙》 第一章 重生 泥水脏污了厚积的白雪! 白晨夜倒在血泊中,鲜红而炽热的血液从胸前的洞口汨汨而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鲜血正在流尽,却是无力阻止。 眼前的视线愈发模糊,眼皮逐渐乏力,终于最后一次闭上之后,眼睫微微抖动一下,再也没有抬起,意识沉沉处,听见背后的声音响起…… “安兄,我已彻查完毕,白家已无一个活口。”一个男人说道。 “好,临慕即将动身,我也需尽快回去,就此别过……”另一个男人话中带着匆匆之色,言罢,两人奔着不同方向,身影如风,顿时消失无踪。 白晨夜的指尖颤了颤,意识归于混沌前,无声地动着嘴型:安兄,临慕…… 两辆马车从一道狭窄的悬崖峭壁边疾驰而过,闯入一团黑气盘旋的道口。两匹马儿受到异物的冲撞,跃起前蹄,仰天长嘶,从躁动到突然平静的片刻功夫,车前赶马的马夫,已然失去了踪影。 黑气骤然收缩,席卷入其中一辆马车。 车上的人蜷缩着身子,昏昏沉沉地闭着双眼,不知睡了多久,天色渐渐入了黄昏,而窗外的雪,仍在瑟瑟地落着—— “白晨夜,白晨夜……” 一个声音从脑海传来,直击灵魂。 车上原本平静的人仍然像是熟睡一样平静,只是额间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地滚落。只见他的呼吸逐渐随着那个声音开始变得急促,随着一声敲钟的脆响,猛然间睁大双眼。 马车内的那团黑气骤然离场,待黑气散尽,蜷缩在马车上的人才恢复一丝意识。 光,怎么有光? 少年伸出手,仔细看了看,白皙纤瘦,指节分明,这不是自己的手。不过他来不及思索这许多,他的全部注意力在:阴曹地府,不该有日光! 白晨夜慌乱的在胸口处一阵乱摸,扯的衣衫不整,没有任何伤口,就好像,刚才那一剑刺入的不是他的胸口……只是划开了一场梦。 待他意识清明,才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一辆狭小的马车内,穷的只有角落处两个大白馒头,其中一个还被啃食了几口。 就算倚仗主子疼爱,在外人面前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也就罢了,他还是得牢记自己的身份——贱奴。上了主子的马车,就是想要翻身为主的大逆不道! 看来是有人想陷害他! 白晨夜锁定了一个小厮的身影,那是与他一并在白家公子身边鞍前马后的另一个奴才,一直看他不顺眼。白晨夜暗骂一声:小人,等着! 他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突然脑壳一阵抽疼,落地姿势乱无章法,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伏在雪窝中。 “娘,我要为爹爹守灵……” “不要打我……” “我不知道……” 陌生的记忆,一股股如同泉水般,一鼓作气涌入白晨夜的脑中, 这股记忆模糊而又晦暗,让白晨夜一时摸不着南北。 幸好记忆简单,且又不多,他便躺在雪窝中,从头捋了一遍。 记忆的主人公叫做焦默,原是山野乡夫之子,谁知十岁大旱死了爹爹,守孝半月,娘亲突然与人好上了。 其实好的并不突然,不过是焦默知道的较晚,所以显得突然了些。他甚至一度怀疑是那个野男人害死了他的爹爹,但是无凭无据,又没有本事,只能忍气吞声。 第二章 危机 后来他娘再嫁,一贫如洗的家中掏不出任何嫁妆,他便成了他娘入府的嫁妆。 入府之后才知道,这个后爹乃是四大家族末位的南郡施家。从乡野之民一跃入龙门成为世家公子哥,一时无上荣耀使得旁人红了眼,奈何苦楚自己吞。 施家的家主施恒语还有一双亲出的儿女,这对儿女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甚至到了凶神恶煞的地步,填充了焦默一生中所有的恶人形象。 后面的记忆,便是挨打、侮辱、挨打……甚至常常记忆不全。 总而言之,白晨夜对此人做了做了个草草的总结:废物! 活得比他这个世/袭的奴隶还不如,难怪会想不开了断残生,可是,你想死,也别把我唤上来啊,老子特么终于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求爷爷告菩萨要投个好胎去,你把我招过来顶这罪,缺不缺德? 白晨夜将焦默骂了个体无完肤,诅咒的祖宗无地自容,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眼下焦默是要与施家兄妹去崇吾山修仙,且不说搁着这么好的机会改变命运,他还会脑子抽风的想死,单纯就行为而言,窝囊了一辈子,焦默哪还有勇气自杀? “哥,我们现在就杀了那个窝囊废吧,到时候就说他遭遇不测,我们再向爹爹讨个饶,爹爹肯定不会怪我们的。” 白晨夜抬头看去,旁边果然还有一辆马车,刚才说话的是个女子的声音,辨着音色,就是那刁钻蛮横、飞扬跋扈的施家大小姐施洛。 “先不急,等出了南郡境内,再动手不迟。”旁边的兄长施萧说道。 “我等不及了,只要想到他没死,我就浑身不自在,日日怕遭到他反噬,不得安稳。我们可以现在杀了他,等出了南郡,再将他抛尸野外,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施萧略微踌躇,“行,待夜深之后,我们再动手。” “……”白晨夜。 白晨夜仰天无泪,焦默呀焦默,眼下你也是气数将尽,你就不能再多熬两个时辰,等你死透了再找我,我们也好搭个伴共上黄泉? 现在倒好,你不敢面对死亡,让我来替你受这罪。我就算死过一次有点经验,但我们一来无亲无故,二来无人情往来,我替你死一次,有报酬么? 还真有! 一线生机可不就是报仇么! 白晨夜一拍大腿,他们让我死,我便要死吗?他慌里慌张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四肢冻得有点僵硬,不过还好,连滚带爬,总能逃出生天。 白晨夜拍了拍衣襟上的雪,悄悄牵起马上的缰绳,就要遁去。 谁知,马儿像是有所感应,立即回头去磨蹭另外一匹马,耳鬓厮磨间就是不肯走。 老子命都快没了,你们还有功夫在这调/情? 白晨夜扫了一眼荒芜人烟的四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根本就不是双腿能挑战得了的。白晨夜气急了,暗道一声好心机。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强硬一拽缰绳,两匹马皆不安分起来,暴躁的蹬着蹄子,嘶叫出声。 “什么动静?”施洛警戒地喊了一声,凝神静听,忽然道,“糟了,那个窝囊废不会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想逃跑吧?” “……”白晨夜立马松了缰绳,僵住了身子。 “下去看看。”施萧说着,已经握着剑跳下马车。 第三章 逃命 施萧一挥剑,白晨夜的马车帘子断掉半截。 看到里面安分的白晨夜,施萧舒了一口气,这才将剑收回鞘中。 “哥,车夫呢?车夫丢了?!”施洛惊恐的喊道。 施萧过去,让她镇定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施洛抓着他的胳膊,惊的是花容失色,“车夫不见了。” 施萧扫视一周,不见车夫的任何踪影,甚至连尸体都没有,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面露凶光,斜斜地瞥向另外那端的马车。 白晨夜的眼皮一跳,瞳孔中精光一闪,心头一惊,地上的残雪痕迹可是从他的马车,延续到另外一辆马车,恐怕——暴露了。 白晨夜将马车角落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防身的兵器,除了滚落在脚边的两个馒头,他拾掇起来,谁知手中力道不知轻重,馒头碎了,碎成了渣渣…… 他的额头渗出一些细汗,你娘的焦默,软弱你就干脆软弱一辈子算了,对自己和“盟友”倒是狠得下心肠,后路堵尽,活该人家想干掉你! 白晨夜正在心里骂得痛快,一把冰冷的剑刃突至身前。一道劲风扫过,马车四分五裂,残骸向四周溅开。 “焦默,你做了什么?”施萧手中的剑指着他的面门。 “……”白晨夜很想握住他的手,含泪相拥:兄弟,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可是焦默不显灵,白晨夜凭着那点窝囊的记忆,问谁去? 白晨夜将身子向后偏了偏,自认是在安全范围内,“我这么窝囊,哪有杀人的能力,你就别抬举我了吧?” 施萧一紧眉,面前这个人变了!他撇起嘴角,露出一抹危险的邪气,“我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倒是先承认杀人了。” 白晨夜佯装镇定,“你们说车夫丢了,现在来指责我,可不就是冤枉被我杀了?” 施洛这时也走了过来,长得是玫瑰般娇艳,可惜带着刺。她那粉嫩的手指一指,厉色道,“就是他杀了人,哥,快杀了这个畜生。” 不过就是找个借口,想合理地杀人灭口呗! 白晨夜不如她的意,双腿一瞪车上的木板,整个人向后栽了下去。 “亲娘咧!”白晨夜扶着腰站起,整个人饿的浑身乏力,双腿软趴趴的,没有多少力道,还不如刚才冻得僵硬点好使唤。 “哥,别让他跑了——”施洛大喊一声,也抽出剑从另一方去拦截。 白晨夜一见不好,想加速,奈何身体使不上劲,跑出去两步,不但气喘吁吁,还惊起一身凉汗。 “焦默,站住!”施家两兄妹的声音在身后此起彼伏。 虽说废物了点,又不是傻,凭啥站住让你们砍!白晨夜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拾起地上一根木条防身。转而又抽出插入积雪中一块儿四四方方的板子。眼见着后面两兄妹的剑就要劈上来,白晨夜踏上木板,就着斜坡一路滑了下去,还不忘得意得摆手,“再见咧您二位!” “哥,快拦下他!”施洛见白晨夜要跑,催促一声。 两兄妹提着剑追赶出几步,根本追赶不上那白晨夜的速度。 施萧折身回去,一剑斩断马缰。 施洛不解,转眼看见不到白晨夜的身影,更是心急,“哥,那窝囊废快跑没影了,我们赶紧追呀~” 施萧已经牵着两匹马过来,“快上马。” 第四章 危机 两匹快马朝着滑板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风尘仆仆,风雪无阻,一直追到夜幕降临。 最后是在一处暗庄子内,追上了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滑板,可是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施洛跳下马,一怒之下,将那个滑板来了个碎尸万段。 碎完“尸”之后,心里燃烧正旺的火气降下去许多,人一旦平静了,才能察觉出周围不同寻常的氛围。他们这种出生在显赫世家的人,打小娇生惯养,虽说没有历经过大风浪,没有见识过阴邪事,但是一旦周身氛围出入太大,还是能够有所察觉。 “哥,这是什么鬼地方?”施洛紧张地环顾四周的乌七八黑,整个声音都在颤抖。 这个庄子,太静谧了,静谧到成了诡异。 施萧也拿捏不准,将剑往身前带了带,以防不测。 “哥,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在路口堵着他,看他能一辈子藏里面不出来。” 施萧摇头,“放了他,他肯定不会再去崇吾山,这庄子四下都是路,我们该在哪条路口堵他?” “那怎么办?”施洛急道,她是片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施萧略微思忖,“进去找找看。” 施洛迟疑着不敢前进,“我看这村子邪的很,我害怕……要不,算了吧?” “如果今日放了他,他肯定不会心怀感恩,他日定然在同道中人面前编排是非,有损家族声誉,所以,斩草必须除了根。” 谁知话声刚落,白晨夜就从暗处蹿了出来,口里一个劲嚷叫着:“有鬼啊有鬼!救命啊救命!” “……”施洛。 “……”施萧。 两人一阵目瞪口呆,这白晨夜出现的如此及时,就像是,受到兄妹俩召唤一般。 “哥,快动手。”施洛抽出剑,提醒道。 明晃晃的两道剑光闪到了白晨夜的眼内。 “妈耶,喊了半天,咋就只碰上这俩货?!”白晨夜一跳脚,被冻的硬邦邦的腿脚,又支撑着他向另一处暗巷子逃去。 “追!”施萧喊了一声,兄妹二人忘了方才的畏缩,提着剑追了上去。 白晨夜一路跑一路骂,跑累了,撑在一处房檐处大口急喘开。 可是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白晨夜一回头,身后荧光阵阵,十四五个幽灵一样的人物,眼珠爆出,青眼獠牙,脚不沾地,从街道那边靠拢过来。 白晨夜脸都吓白了,可他实在是跑不动了,求爷爷告奶奶道,“各位大哥大婶放过我吧,回头我给你们烧高香,上尊贡。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咽了一口唾沫星子,白晨夜刚一转开脸,又看到身边站着一只荧光中泛着红色的身影,惊的一声狂吼,激发了身体的潜能,灵活地跳入另一个黑巷子,半跑半滑地向前方冲去,嘴里止不住骂道,“人想杀我,鬼想害我,焦默,你这到底什么破体质?” 又冲出三百米远,最后倒在一间破房子内,再也没有精力折腾了,可是偏偏,屋角处,一阵寒风拂面而来,风吹草动的窸窣声从破门外传了过来。 真是没完没了啊! 白晨夜四仰八叉地躺着,抬了抬身子,刚支起五厘米不到,又栽倒在了地上。 听闻着那细小的声音离得越发近了,寒冬腊月,白晨夜的额间竟是滚下了豆大的汗珠…… 第五章 鬼新郎上 “想杀就赶紧的,别磨刀,别墨迹。”白晨夜不再挣扎,朝着声音响动的那处喊道。 声音刚落下,一只萤火虫带着微弱的光芒飞了进来。白晨夜一愣,只是虚惊一场? 惊是必须的,虚是不可能的。萤火虫刚飞到头顶,后面紧跟着飘进一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更加贴切。 此鬼身高八尺,通体散发着萤火之辉。半垂着头,发丝未曾束缚,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无风自动,看起来还尼玛有点飘逸。他身穿喜袍,像是正要成亲的新郎。 “老兄,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白晨夜问道,从他进入这个地方开始,这个鬼新郎就一直跟着他,逃不过,赶不走。 “不是要抓我回去办一场冥婚吧?我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一个召唤我,一个要与我成亲,还有两个追着我砍。”白晨夜说着还稍稍自恋了一把,“不过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个男人,你就算想结婚,也找个女的。有了有了,我还带了一个妹妹进来,长得那叫一个貌美如花,你要是喜欢,我介绍给你。” 白晨夜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两步,谁知这鬼新郎跟着他的脚步也往前飘,只是不说话,不抬头,让人摸不着南北。 “你不会那么重口味吧?”白晨夜大惊,“实话说了吧,我其实还带了一个弟弟进来,只要你放过我,我这个大哥就做主,把他们送你了,我给你们证婚如何?” 还是没用! “我说你什么人不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我们认识?”白晨夜额间的冷汗又流淌下来,突然瞳孔一缩,“你是不是白家人?是不是死不甘心,想让我替你报仇?那好说了,我也是白家人,我也死的挺不甘,你且放心,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你就安息地闭眼,撒手人寰吧?!” 诚诚恳恳地跪地乞求了好一番,见那鬼新郎仍是不为所动,白晨夜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发誓一定报仇行了吧?” “大哥,大叔,大爷……你这么跟着我,把我吓出个好歹,咱谁也别想报仇了啊,得不偿失啊,求求你了,赶紧入土为安吧!”白晨夜对着鬼新郎连连磕头,嘴里却是低声叨咕,“诸天神佛保佑,这等骇人之物,还是投胎做个畜生吧。” 伏地默念了好一阵,谁知一抬头,白晨夜吓的是三魂消散,七魄归位,身子猛然往后倒去,重重地磕撞在墙上才止住脚,“我告诉你,老子绰号六亲不认杀眼红,你别逼我自尽。” 然而,好说歹说,白晨夜几乎口吐白沫了,鬼新郎仍旧飘在他面前,漠然地飘着,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白晨夜不由起了疑心,绕到他的左边,他便随之动了动身子,将脸朝着左边。白晨夜又转到后边,他便又转到后边。 “焦……”白晨夜的脑中精光一闪,一个念头忽至心灵,他指着鬼新郎道,“你是焦默?!” “你要是焦默,就把我换回去吧,我替你死,别让我活在这么窝囊的身体里面,耻辱啊!” 你一个奴隶,还嫌人家少爷身子不好用,天理何在! 然,仍旧没有任何回复,白晨夜头都大了。 他抖了抖胆子,深吸一口气,决定上前去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焦默! 第六章 鬼新郎下 轻轻抬起一只脚,试探着向前迈去,落在实处,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白晨夜的心几乎就要跳出嗓子。幸好鬼新郎没有任何动作,白晨夜揩了一把汗,再次向前迈了一脚。 废了许多劲,里衣几乎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白晨夜猛然向前跳出一步,几乎贴到了鬼新郎的身上,这才从下往上,细细打量起他的脸。 “你姥姥——”一声嘶吼,白晨夜吓得倒出去几米远,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条挡在身前做防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这个鬼新郎的面部影影绰绰,似有水纹波动,根本看不清】真容,就像是一个没有脸的怪物。 鬼新郎仍旧无知无觉地飘到他的面前,没有任何回应,也没用任何攻击,感觉目的就是单纯地吓吓他。 “……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想拿回自己的身体,就想好了办法来找我,我随时恭候。但是你这样一声不吭,是吓不死我的!”白晨夜几欲崩溃,颓然地倚着墙坐了下去,开始和颜悦色地谈判起来,“说句实话可能你不大爱听,其实我觉得你这个身体很是窝囊,虽然我是个奴隶出身,但是这么柔软的身子,我是真的看不上!” 说到这里,白晨夜这才意识到,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霸占的这个身体到底长啥样子,虽说他现在有焦默的记忆,不过也只能看到他十岁之前的样子,生的倒是清秀俊朗、阳光干净,就是不知道长残了没有。十岁之后到了施家便一直被欺负,整日浑浑噩噩,意识不全。不过,焦默经常被打,多半原因则是因为自己的脸被施洛嫉妒,由此可判断,大抵长得不会太差。为了少挨点打,脑子缺根筋的焦默找了一种药膏敷在脸上,遮住了原本的面貌。 白晨夜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根本摸不出任何异样,这是得被欺负成啥德行,才能连自己的脸都不敢要? “你是想让我帮你报仇吗?”白晨夜又问,问了也是白问。 白晨夜已经绝望了,不再指望他有任何回应,继续说道,“你要是白家人,就放心,白家的仇我一定会报。你要是焦默,我,”想了想这个没用的身体,他又道,“我尽力帮你报仇,不过你要是想拿回身体,随时来拿回,但是别咋咋唬唬地突然出现,一次两次没把我吓死,可见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你也别犯轴,再想想其他法子,总有一款适合你。” 白晨夜此刻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偷偷摸起手边的一根木条,悄然站起,朝着鬼新郎做出打棒球的姿势,胳膊抖着来回瞄准两次。 “走你!”突然一棒甩出,鬼新郎像是棒球一样,完美地划过天空,已经不见了身影。 白晨夜虚脱地倒在杂草中,大口地喘着气。 气还没有喘匀,又听到施家兄妹凶暴残狠的吵骂声自东边传来,脚踩在干草上发出的“咯吱”声告诉他,人已经越走越近。 白晨夜意识到逃也是无用,避开了这两兄妹的锋芒,却是躲不开鬼村民的无处不在,索性不打算再挣扎,虽说都会致命,好歹生人更有亲切感,他是真宁愿死在活人手里,也不愿再与鬼纠缠。 第七章 倒霉 “窝囊废,有本事你继续跑啊!”施洛举着手中的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白晨夜双手举过头顶,警醒地盯着面前的剑刃,“别动手,我投降。” “……”施洛可笑地瞥起嘴角,要的就是你的命,投降管个屁用,顶多送你走的更安详。 “啊!”白晨夜突然爆出一声尖叫,将施洛吓的剑刃抖了三抖。 “瞎叫唤什么你……”施洛怒喝一声,见着他蹬腿后退,装的还挺像。 白晨夜戳了戳她身后的方向,直勾勾地瞪着,一个词也没有蹦出来。 “还想耍花样。”施洛没有回头。 倒是施萧,从白晨夜的眼珠中,看到一阵幽幽的光亮,感觉到身后阵阵冷风吹动,立马调转了头。 低矮的屋檐外,此时聚集了两排“人”,这些“人”身上泛着萤火的光芒,光芒之外又黑气缭绕,乍一看去,还有点壮观,细看之下,便是毛骨悚然。 察觉到兄长的异常,施洛也回了头。 “啊,啊~~”土拔鼠尖叫立刻响起。 这一看之下不打紧,施洛的额间立刻渗出了汗水,手抖成了筛糠,剑应声落地,砸在了白晨夜的脚边。 白晨夜顺势捡起剑来,撑着地爬起,见两人此时毫无防备,迅速起身,溜之大吉。 外面的那两排“人”张牙舞爪地前进,当即惊醒了看他们“入迷”的两兄妹。 兄妹二人回神之后,却是发现白晨夜已经拖着身子,腿脚僵硬地挪动着,看上去狼狈又滑稽。即使行动这么不利索,人家也已经跑到了拐角处,马上又要消失了身影。 “我的剑,窝囊废,还我的剑。”施洛朝着白晨夜消失的方向大喊一声,追了过去。 追到大街上,却发现白晨夜根本没有逃跑,确切的说,是他跑不了了。 大街上,不知何时聚集着二三十个冒着幽光的“人”,白晨夜被围堵住,无法再跑开。这些“人”与那鬼新郎有些不同,这些“人”五官清晰可辨,身上戾气十足,口中发出嘶吼的声音,是能动手绝不会废话。白晨夜举着手中的剑,左劈一剑右砍一刀,但是根本造不成伤害。 “哥——”施洛见到面前如此惊恐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两步,可是后面追赶过来的那些“人”又挡住了他们的后路。 退无可退,只能硬拼,她又慌忙朝着白晨夜大喊,“窝囊废,还我的剑!” 窝囊废白晨夜全然当作听不见,虽然这把剑对那些东西毫无伤害,但是他看得出来,那些东西对这把剑还是有所避讳的。 施萧也抽出手中的剑,将妹妹护在身后的同时,砍向身侧聚拢过来的“人”。 原本还敌对的双方,竟成了背靠背的盟友,实在是妙哉!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白晨夜问道。 “我哪知道?!”施萧回了他一嘴,“不过书上记载,人死而心事未泯者,魂不消散,聚而成怨,这些想必是怨。” 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施萧手中的那把剑明显好用许多,至少一刀下去,能把那些怨给打散了,虽然还会重新拼组到一起,不过拼组的过程,便给了他一些缓冲的时间。 可白晨夜这里却是一点也不好过,都说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能呛死,白晨夜甚至怀疑,这个焦默是不是倒霉鬼转生,一路被人追杀,现在被鬼追赶,就连应急抢的一把剑都是毫无作用。 他聚集全力一挥出去,还是毫无作用,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兄弟,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第八章 濒死 获救 “我说施恒语也太偏心了吧?这是严重的重男轻女啊!”白晨夜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力道微弱,不足以撞散那些怨,谁知用了全力的一击,仍旧没毛效果。 “……”施萧看着他的无用的砍杀,虽说也是不解,但能肯定一点,他父亲施恒语,要说偏心也是重女轻男,把妹妹当情人宠,偏心偏的他都好生嫉妒,所以他认定,是焦默自己废物,发不出威力,斥怒道,“你自己没用,少怪别人。” 又砍出去几刀,白晨夜已经换做双手握剑,呼吸不均,再加之胳膊一阵酸痛,实在是挥不动刀了,索性拄着剑,往施萧背后靠紧,沾点保护。 “滚一边去。”施洛立刻嫌恶地踢出去一脚。 “你让我歇歇……”白晨夜喘着粗气,问道,“有吃的没?” “……”施洛又是一脚回应他。 “眼前只有这些怨,吃不吃?给你捉一只。”施萧逼退了近旁的一只怨,又忙着转身对付另一边。 那边忙的不可开交,这边开始忙里偷闲。 可惜天不遂人愿,白晨夜左肩处的衣襟被一只怨勾住,用力一拽,硬生生将人拽了出去。 立刻有十几只围了过去,白晨夜用着最后的力道,提着剑,转了一圈,将身旁的怨挥退两步,再次撑在了地上,望着那边见死不救还想补刀的两人,眼神冰冷,手腕翻转,手中的剑当即脱了手,夹带着一阵劲风,直直朝着施洛飞去。 “啊!”施洛惊恐地闭上眼。 “洛洛!”施萧也是一阵惶恐,可惜他已经无暇抽身。 良久,没有任何疼痛传来,半疑半惑间,施洛抬起眼皮,脚边正插着一把剑,将一只怨死死地钉在泥土里,虽然没有对它造成伤害,但它也无法挣脱出去。 施洛见自己的剑回到身边,立刻拔起,一脚踢开刚才钉死的那只,再一挥剑,逼退了身前聚拢而来的其他几只怨。 “洛洛,没事吧?”施萧关切地问道。 “哥,我没事。” 可是,都对那个深陷泥潭之人漠不关心…… 白晨夜颓然地跪在地上,额间冒出细密的汗水,突然笑开了。 他想,有谁比他更幸运,死后还能复生; 他想,有谁比他更倒霉,刚复生一天,又要死去。 幸好死过一次,无所惧怕,白晨夜闭上了眼,等待着封喉抑或是穿透心脏。 然而,一阵劲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他睁开眼,一把通体银白的剑,全身透着刚劲,插入身前的泥土中,没入半截剑刃,铮铮作响,其上带来的劲波,席卷着周围围困的怨,倒飞出去,好不霸道! 而四周的战场,多了两道身影加入战场,一红一蓝。红的俏皮可爱,身材娇小。蓝的前凸后翘,身材曼妙。 头顶,清风阵阵,似有异动,白晨夜恍惚间抬起头。 有一道身影,虚飘在空,由远而近,好似漫天飞雪幻化而成。 男子单薄的衣衫随风飘在身后,腰间束着一道月白祥云纹宽腰带,不带其他任何配饰。发髻乌黑,没有束冠也未曾插簪,额间几缕发丝被风吹散,与身后的银丝带交织在一处舞动。男子面色清静,肤色白皙,夜色中好似泛着一道荧光。他的眼波如夏日静谧的夜空,深邃而又沉迷。 给人一种幻觉:此人,他从月下而来! 第九章 安临慕 白衣男子落地瞬间,一把十三股折扇在手中应声展开,扇面由冰蚕丝编织而成,交织两面,折扇顶端,纵横排布着七把利刃。男子站在月光下,衣袂飘飘,隐隐生辉。 白晨夜回过神来,握住身前的那把剑,正要拔起时,忽听红衣女子急切的警告声,“不许碰那把剑。” 白晨夜一愣,可惜手已经握住剑柄,手中的剑除了寒意十足,甚至隐隐间给他传递了一些能量,除此之外,再没有不妥的地方。他顾不得警告,拔起剑斩向附近的怨,一劈下去,所到之处,荧光消散,跌落成泥,再也魂聚不齐。 “好剑!”他把剑放手中掂了掂,剑身竟是一尘不染,不由得越发喜爱这把出尘绝世的好剑,挥舞地越发恣意潇洒。 怨像是有所惧怕一样,纷纷退散而去,不多时,此处便只剩下这几人。 “洛洛,没事……”施萧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还在收紧,以为施洛还在害怕,转身安慰,结果一回头,撞上那双冒着金星的眼睛,最后一个音活生生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哥,那个人是谁?”施洛痴痴地看着那边绝世出尘的白衣男子。 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了,还在犯花痴。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施萧铁定一剑劈了下去。不过既然是亲妹妹,那便是要爱着护着,把最好的都给她。而那边的白衣男子,美如谪仙,气宇不凡,连他也是不由得想多看两眼,遂转身对着来的三人客套道,“多谢三位挺身相助。在下南郡施家施萧,这位是舍妹施洛。” 蓝衣女子面容清淡,像是皎洁而清冷的月光,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河陵安家二弟子周映雪,这位是我师兄安临慕。” 原来是四世家之首安家长子安临慕—— “我是东阳荣家小女儿,荣思量。”红衣女子将镶嵌红猫眼宝石双刀别入腰间,俏丽地站在安临慕身旁。 “安兄,临慕……”白晨夜的脑中泛起死前听到的那四个字,安临慕,白家被灭门,他也家破人亡被人屠杀,原来是安家所为。 白晨夜眼中闪过一阵寒光,竖起手中还握着的那把白剑,朝着安临慕砍了过去。 突然的袭击,几人皆是猝不及防,谁也没料到刚救下的人竟是个白眼儿狼。 安临慕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脚尖轻点,身体轻盈地飞起,向后退去。 白晨夜紧步逼近,尽管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碰住,但他仍旧穷追不舍。手中的剑势多变,步伐不紧不慢,但也呈现出一种规律。 安临慕原本冷峻的脸上,泛起一丝诧异,很轻微。紧接着,他的眉头皱起,身体不再向后退离,而是落地之后,与白晨夜正面交锋。 安临慕收起折扇上的利刃,只是用来防备。 忽然之间,一白一素,两道身影在昏暗中交织不断。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我们安家的剑法?”周映雪也是眉头拧紧,看着面前不断交锋的两人。 “他是……”施萧正要回答。 施洛夺了话,“他是我们施家一个不入流的弟子,叫做焦默。” 红衣荣思量听完之后,俏皮地笑开了,“什么不入流的弟子,小姐姐,耍人有意思么?你真当我不知道的么?施伯伯几年前娶了位已婚的娇妻,这个焦默可是那边带过来的,算是你们的——大哥。” “大哥”二字,特地加了重音。 当众被人揭穿,施洛的脸色一阵红白交替,羞的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 偷学 施萧道,“我们施家都是靠实力说话,焦默即便年长,但是资质太差,又来的晚,还要唤我们一声师兄师姐,索性便以姓名相称,以免双方都为难。” 施家兄妹比其他弟子生的晚,施家家主力排众议,将他们破格升为师兄师姐,原本以为自己最大,谁知又突然横空插足一个焦默进来,还成为了他们的大哥,任谁也忍不下这口气,所以两人一心想整死焦默。 这话虽然说的客套,但是谁心里没个底呀! 那边,白晨夜的眼中失去焦点,泛着红光,除了其中溢出的满满杀意,再无其他意识。安临慕见状不妙,突然闪身至身后,手中折扇稍稍用力,劈在了白晨夜的后颈上,白晨夜两眼一翻,顿时失去意识,身体僵硬地向地上倒去。而手中的剑也同时滑落,再次插入了泥土中。 安临慕伸出一条胳膊,拦住了白晨夜即将跌倒在泥土里的身体,单手扶着他的腰,搁置在一旁。 “师兄,怎么回事?”周映雪问道。 安临慕拔起地上的剑,收回到剑鞘中,回了四个字,“走火入魔。” 这一句话,更是让周映月怀疑,目光审视在白晨夜的身上,难道他真的偷学本门剑法? “他是我施家的弟子,倘若真做出偷学剑术之事,我们施家愿把人交给你们安家,任你们如何处置。”施萧说道。 偷学剑法可非小事,历来偷学之人当众受七十二刀割筋断脉之刑,五日烈火焚烤之苦,侥幸能活,也必将成为废人,永世不得翻身。施萧此话,完全是将白晨夜往死路上逼,果真是好狠的心。 白晨夜仍旧晕倒在地,倘若无人说话,醒来便是重罪加身,百口莫辩。 安临慕打量着白晨夜,略有所思,良久之后,淡淡地说道,“不是偷学。” “不是偷学,他又如何会你们安家的剑法?”施萧却是不肯轻易放过。 “我临慕哥哥既然说了不是偷学,那便决不可能是偷学。”红衣荣思量站了出来,娇俏地把玩着肩上垂落下来的红流苏。 “是你们自己说他会你们安家剑法的,倘若不是偷学,那他如何使得出……”施洛上前驳道。 “既然安兄确定此人不是偷学,那便不是。”施萧打断妹妹的话,冲着她不解的眼光微微摇头。 施萧听说过安临慕的传闻,修为极高,教养极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恬淡寡言,不与人轻易接近,饶是如此,他的声名却是异常的好,他的话几乎就是公道。施萧实在想不通,此人究竟如何混出如此高的盛誉? 既然安临慕开了口,他便不能再说什么,否则传出去,倒会被人指责是他故意泼脏水,同样是世家公子,他说话却是没有一点分量,这叫什么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白晨夜被身后的一阵刺痛唤醒,他睁开眼,看到身旁一堆篝火,围着几个人,各自缩在一个角落睡着了,只有不远处的一身白衣屹立在黑暗中,背对此处,目视远山,发带轻盈,随着青丝飘散。 此人不是仙,却好似已经成了仙。 白晨夜怒视着杀主杀父杀几的仇人,眼中黑气缭绕,不多时,邪气散尽,露出一双殷红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光。白晨夜一跃而起,拔起施萧身旁的剑,再次毫无预兆地冲了上去。 第十一章 处置 “焦默,还我的剑!”施萧被突然的动静吵醒,眼皮还耷拉着没抬起,手已经警觉地去摸剑,谁知,摸了个空剑鞘。 周映雪和荣思量同时睁眼,一左一右,从地上跃起,手中的兵器祭出,就要冲上去阻拦时,忽听安临慕清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全部退后。” 两人顿时身影晃动,立刻撤回身形,立稳在地。 剑风已至身后,安临慕临危不乱,忽而转身,手中冰丝扇应声展开,将已经行刺到咽喉五厘米处的剑刃卡在扇骨间,进退不得,四目相对,手腕翻转。 “哐当~” 剑立时脱了手。 白晨夜再次失手,眼中已经恢复清明,甚至带上一丝慌乱。 “焦默,你还有完没完!”施萧火冒三丈,弯腰拾剑的片刻,眼中闪过恨意,五指收紧,随时要转身一剑将之刺死,免得丢人显眼。 忍了又忍,他终是将所有的恨收起,不着痕迹地对安临慕道,“安师兄,施家与安家历来交好,绝无行凶之意。焦默几次行刺师兄,皆属个人行为,惹得师兄不快,实属罪过。师兄若是想要处置此人,悉听尊便,我们施家绝无二话。” “我说你有完没完!”白晨夜驳了回去,“张口闭口想要处决我,我碍着你什么了?” “是你行凶在先!”施萧喝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行凶了?还没审就要处决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施萧一时气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冤枉你了不成?” 他的话不错,白晨夜在众人眼皮底下行刺了两次,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在身,断然不会如此义无反顾地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可是白家被他们安家灭门,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传开,想来是有人从中做梗,销了痕迹。如果他此时暴露,恐怕会再次被杀人灭口。 白晨夜支吾片刻,开始满口胡诹,“我是、看他周身荧光乍现,以为被鬼附了身,你也知道,这里的鬼,就泛这种光。” 安临慕皮肤白皙,再加之素白的衣衫,在月光下确实熠熠生辉,光彩照人。可这在外人眼中如何也该是仙气飘飘,奈何在他眼里,却是鬼气十足。 “满口胡言!”施萧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我是被这里的古怪吓怕了,难免草木皆兵,刚才一时醒来看走了眼,有问题吗?”白晨夜怼了回去。 “那你先前呢?” “先前杀红了眼,没收住手。” 施萧气得咬牙切齿,搬出杀手锏,“你偷学安家剑术,又该如何解释?” “……??”白晨夜一阵茫然,又看向安临慕:有这么回事? 虽然安临慕没有任何言语,但是那眼神却是让他嗅到了:确实有这么回事。 白晨夜将焦默的记忆搜索了个遍,耗子勤奋点还能成个精,可是焦默,在施家七八年,愣是连一招半式都没学到,资质差到像狗啃,即便真的偷学了,耍出的剑法也只能是胡搅蛮缠加泼皮,估计都没人肯承认。 见白晨夜不答,施萧颇没面子,讥讽道,“偷学被抓,无言以对了吧?!” 白晨夜在焦默的记忆中看到过曾经偷学的一个弟子下场是何种惨烈,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种事坚决不能认,便说道,“我连南郡都没出过,哪来的机会偷学他们安家的剑法?更何况,他们的剑法要是有那么好学,又怎么能排列四海世家之首呢?” 第十二章 狡辩 “狡辩!”施萧喝道。 “你为什么认定我偷学了?难道我偷学别人剑法对你有什么好处不成?还是说,对于施家,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白晨夜逼视着他。 施萧顿时无言以对,冷哼一声,“你做出如此有辱家门之事,我自是要为家族除去你这奸恶之徒。方才我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休要狡辩。” “大气凛然,连我都要感动了。”白晨夜一阵鼓掌,实则掩饰内心的心虚,“夜黑风高,你确定你看得清了?对了,我可是听说你有夜盲症,可别拖着病不治就是为了冤枉我。” “谁冤枉你?”施萧根本不屑。 “安家剑术,外人无法偷习。”安临慕淡淡开口,随后绕开两人便走了,惹得施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安临慕此言说得状似无意,实则透露出两条消息: 一,安家剑术复杂多变,偷学根本不可能学会; 二,白晨夜确实是被冤枉。 既然正主都不追究,施萧再说下去,其目的便是昭然若揭,索性一甩衣袖,不再理会。 白晨夜神情复杂地盯着安临慕的背影,他到底是几个意思,偷学,刺杀,哪一项罪名成立,都能要了他的命,可是此人,为何要帮自己说话? 奇怪的人…… 白晨夜心里只有不解,没有感激,灭门抄家连带着被杀灭迹,这样的仇恨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 “别以为我会放过你。”白晨夜一阵碎碎念,若无其事地也走过去,谁知没走几步,不远处一个殷红的身影,再次绊住了他的眼神。 他先是一惊,随后额间黑线,几乎就要崩溃,心里止不住地咒骂,“你能不能歇一歇,跟屁虫都没你殷勤。” 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一棍子甩出老远的鬼新郎。 “啊,哥,有鬼。”施洛突然一声尖叫,将做好防御的几人皆是吓得一抖。 “小姐姐,夜盲症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能得的。”荣思量“好心”开口提醒。 施洛惊怕之余还一阵羞愧,偷偷瞥了一眼安临慕,未见他有任何不悦之色,方才安下心顾及自己的性命,紧紧抓住施萧的衣袖,死活不敢再丢人。 “大哥,你让我歇会成不?”白晨夜见鬼新郎再次飘近,眼神立时慌的四下乱转,终于将目标锁定在干柴堆上,快步上前抽出一根棍子,防御地对着鬼新郎。 可是鬼新郎却在三步开外停住身子,依旧低着头,不发一丝响动,对白晨夜的举动也未有任何防备。就那么一动不动地面朝着他,就像是双眼紧紧盯在他的身上,不过,白晨夜知道,此人面部五官模糊不清,根本就不是在看他。 白晨夜对着他,手中的木棍朝着他跃跃欲试,见他真的没有任何闪躲和防备,不禁在心中纳闷:他是笃定我打不死他,还是说不还手仅仅是为了感动我? 他不敢说出口,怕被人识破了身份,只在心里对着鬼新郎道,“焦默啊焦默,肉身你又拿不回去,反而一再出来吓人,于人于几皆是不利,你这又是何必?” 就在白晨夜万般费解之时,一把剑突然穿过鬼新郎的额头,径直钉入不远处一颗老树上,鬼新郎像是盛满萤火虫的灯笼,打破了外壳的禁锢,立马化为一点点零零散散的荧光,飘散在空中,不消片刻,开始聚拢。 第十三章 再次落败 万千萤火蜂拥成一团,却是无法像其他怨一般,组装成自已原先的模样。 “焦……”白晨夜大惊,差点脱口而出。他转身冲施萧怒道,“你做什么,谁让你打他的?” “……”施萧走过去,拔出钉死在树上的剑,见萤火还在妄图重构,立马又要挥剑斩过去,谁知被白晨夜挡住,劈断了他手中的木棍。 “你又要做什么?”施萧见他三番两次与自己过不去,越发看他不顺眼,想来以前在家中,他乖顺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出来后无人管教,立马恢复本性。 白晨夜已经夺了人家的身体,要是连魂魄都一并给驱散了,那岂非连畜生都不如了?他倒不是怕真的不如畜生,而是因为,他还指望着焦默能将身体讨回去,这样,他就可以去投一个好胎,虽然有点妄想症。 他随意地将手中的半截木棍抛向脑后,道,“反正你也杀不死他,何必白费力气让人笑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家都是世家公子哥,偏偏施萧的修为差人家不是一两里路的事,白晨夜踩着人家的逆鳞在地上反复抹地,如何还指望别人给他好脸。 施萧当即出剑,连着他一并砍下去。 白晨夜见他动真格,身子朝后仰去,堪堪避开,同时不忘出腿去扫施萧。 “临慕哥哥,那不是你的招式吗?”荣思量立刻回头对安临慕说道,谁知刚回头,一阵风从门面刮过,除了对上周映雪清寒的一张脸,哪还有安临慕的身影。 她不动声色地哼了一声,又别开了脸,正巧看到安临慕站在白晨夜的身前,正好与白晨夜对上。 白晨夜看着眼前身在咫尺的白衣男子,心里只有两个字:报仇。于是,招式比方才更加猛烈,再次攻了上去。 安临慕只是闪躲,手中的剑一直未拔出,意思很明显,不想误伤了他。 可白晨夜见机会难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见安临慕闪躲的身影极快,却不料自己有样学样,步步紧逼,追上他的步伐。 不多时,他的眼中再次染上煞红。 安临慕看出端倪,出手不再留情,只见一掌,白晨夜已经倒地。 又输了!白晨夜揉了揉胸口,虽然闷疼,但是没有受伤。 施萧见时机到来,锁定咽喉,手中剑锋迅速上前,却被安临慕一指弹开。 施萧,“安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家族有约,不可师兄弟反目。”安临慕淡淡道。 此约是百多年前四大家族共同制定,是唯一四家族同时出席且相互制约的约定,不过也是私下犯的最多的条约。 白晨夜将拳头收回袖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却拱手道,“仰慕安师兄已久,方才一试,安师兄果然好修为。” 奉承的一句话,算是为方才的不知轻重找了个辩解。 “好有人性的约定,哪个家族带头约的?”白晨夜根本不给其他人问罪的机会,岔开话题。 安临慕侧身,目光极深,缓缓开口,“施家。” 白晨夜先是一愣,嘴角跟着一抽,对施萧道,“你也忒残暴了吧?非但想弑兄,连族中先人的脸都打。好可怕,好可怕!安师兄,以后我还是与你结伴同行。” 施萧的眼神如同一把冰刀,想要将白晨夜割得体无完肤。不过在众人面前,他还是忍了回去,指着那团荧火,解释道,“此物乃是邪魔妖道,如若不除,势必害人。焦默维护邪祟,想来也是心术不正,我不过是教训他一番,总好比日后走了岔路,被长辈诛伐的好。” 第十四章 聚灵琉璃 “他身上没有黑气,生前死后皆未做过恶。”周映雪站出来说道。 “没做过恶事,听到没?”白晨夜见缝就钻地怼了施萧一句。 “你……”施萧见他得意地吹着口哨,更是怒火中烧。 周映雪一开口,荣思量就断不会让她一人在安临慕面前表现,看着那团如何也聚拢不起的萤火,一阵摇头叹息,道,“这人周身光芒夺目,说明还是有些能力的,可是偏偏又聚拢不起,实在是不该。不过呢,从此人方才的状态来看,我觉得他像是没有任何意识,所以才不知该如何聚拢成形。” “既然没有意识,为何会去找他?”施洛抓住一点漏洞,也开始将矛头指向白晨夜。 “那就不知道咯!”荣思量道。 “可能被我个人魅力吸引。”白晨夜大言不惭。 荣思量俏皮地笑了起来,见白晨夜看过来,她更加忍不住,“对不住,我笑点低。” “本年度最大笑话奖非你莫属。”施洛讥讽地哼了一声。 之前白晨夜还觉得这张脸可能长得还不错,现在却从几人的态度可以看出,他真的是有妄想症。不过幸好,他原本的样子也不好看,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八,粗眉大小眼,天生脸带疤。 “那多谢了,有奖品没?”白晨夜厚颜无耻道。 “长得丑,想得美!”施洛道。 “没好处的奖,一概不接……”白晨夜还未说完,发现那堆萤火,还是没有聚拢成型,非但如此,萤火正逐渐变得闪烁不明,隐隐有熄灭的迹象,他问安临慕,“他怎么那样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临慕目视前方,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听过魂飞魄散吗?”荣思量说道,“魂魄散开便是魂灵,在一定时间内如果能聚集成型便会无事,如若不然,魂灵得不到能量补充,便会消散成泥土,魂飞魄散于天地间。” 白晨夜当即开口,“可有方法救他?” “邪祟之物,死了便是为民除害,救他做什么?”施萧第一个反对,手中的剑发出冷冽的寒光,还是没有放弃补刀的念头。 “现在能救,不过片刻之后就再无回旋的余地。”荣思量虽然这样说,但是听着语气,也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收入其中。”安临慕将一颗泛着幽光的琉璃珠递到白晨夜面前。 “聚灵琉璃,师兄……”周映雪没想到他会拿出自己的宝物来帮一个妖物,一时不解。 “无妨。”安临慕没有多做解释。 “……”白晨夜接过,“这怎么用?” “走过去,念诀。”安临慕随后将一段口诀传入白晨夜耳中,再无其他话。 白晨夜不再多做考虑,将琉璃珠摊在掌心,朝着那一堆荧光,默默念着诀。口诀一出口,琉璃珠在掌心颤动,其上裂出一道螺旋口子,带着巨大的吸力,将荧光全部收入其中,随着口诀消失,琉璃珠再次恢复如初,看不出任何痕迹。 “真是个好东西,先借我一用,改日还你。”白晨夜毫不客气地将琉璃珠收入怀中, “哥,前面。”施洛猛然摇着施萧的衣服,示意他看向前方,却不料用力过猛,撕开一道口子。 不知何时,周围再次聚集了许多的怨,不过也仅仅是包围此处,未有其他动静。 第十五章 打赌 四面八方的荧光,将此处堵的水泄不通,看上去他们似乎也在筹谋着什么。 “他们怎么不动了?难不成还想着困死我们?”荣思量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不屑一顾,手中双刀转了个好看的圈,其上劲风呼啸,令人生寒。 “哥,那我们怎么办,还能出去吗?”施洛颤着音。 “小姐姐,你真是南郡施世伯的爱女?莫不是路上被人掉了包吧?”荣思量暗戳戳讽刺一句。 “你什么意思?”施洛瞪了过去,正好看到她旁边的安临慕,顿觉失态,方才掩了脾气。 “几个小鬼就将你唬成这样,也不嫌臊得慌。”荣思量瞥眼见她偷偷打量安临慕,顿时来了心火,也不给她半分面子。 虽说荣思量站在安临慕旁边,但是安临慕是个不喜他人贴近的人,所以即便想与他并肩,也还是要挑一个不会让他蹙眉的位置落脚,方能站稳。 白晨夜不懂他的许多规矩,早已在心中做了许多算计,偷袭是断不能再轻易尝试,否则打草惊蛇,再报仇更是难上加难。不过拉近关系倒是可以一试,等他完全可以放下戒备时,再一举杀了他。 一念及此,白晨夜遂不要脸地横插】入两人之间,几乎与安临慕贴】上。 白晨夜对他的蹙眉视而不见,问道,“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出去吗?” “还能怎么出去,杀出去,又不是打不过。”施萧戾气十足。 “你要是能单枪匹马走出这个地方,我立马跪下给你磕头。”白晨夜说道。 “又不是没磕过。”施萧鄙夷地说道。 白晨夜这才从焦默的记忆中看到耻辱的一幕,十二岁那年,施萧的生母忌日,施恒语带着他们娘俩去坟上祭拜原配,可回去之后,施萧却认为他母亲与这两人无关,他们不该祭拜,可他们偏偏去了,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是在耀武扬威! 如果白晨夜有妄想症,那么施萧则是迫害妄想症。 那天半夜,施萧踢开了焦默的房门,将人从床上拎起来扔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加辱骂。焦默实在熬不住,遂跪在他的面前求饶,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焦默整个人变得抑郁,每每见到这兄妹俩,恨不得都要跪在他们面前拜一拜。 虽说事情不是白晨夜做的,可是看到那段记忆时,他都能感觉到焦默几乎窒息的害怕。他不是焦默,所以心里有的是愤怒,而不是恐惧。 他决心要报回这个仇,说道,“如果你能独自走出去,我当场自刎在你面前,不过如果不能,那你也跪在我面前,给我磕三个响头,如何?” “哥?”施洛担心白晨夜耍阴谋诡计,刚要开口,就被施萧打断了。 “好。”终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他,施萧的心里别提多兴奋。 “请吧。”白晨夜做了个请的姿势,“放心,这也是我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谁稀罕。”施洛翻了个白眼,转而担心地扯着施萧的衣襟,“哥,当心他耍诡计。” “小人心思。”白晨夜说完,把玩着手中那颗琉璃珠,去火堆旁歇脚去了。 “你先在那边等我,注意安全。”施萧叮嘱了一声,随后对安临慕道,“有劳安师兄照顾一下舍妹。” 安临慕没有理会,也走到篝火旁。 “自求多福咯!”荣思量收起双刀,转而去寻安临慕。 第十六章 走不出去 “什么意思?”施萧不解。 “既然你都与人打赌了,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自己去看吧。”荣思量说完,便离开了。 “哥?”施洛更是不放心。 话都放出去了,现在反悔就是认输,施萧自认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断定自己一定不会输,安慰了一句妹妹,提着剑,竟然挑了个怨多的地方,风光无限地杀过去了。 “你为什么帮我?”白晨夜挑了个眼神给对面的安临慕,却见他正闭目养神,神色自若,气息轻微,本来以为他要休息,便不再多问,谁知,安临慕突然开了口。 “你是好人。” 听着这个答案,白晨夜心里已经呵呵了,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天,就被人发了张好人卡,而且还是自己的仇人。想想他一个奴隶,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卑贱的下等生物,没想到安临慕竟把他当人看。 白晨夜道,“你不会是因为我救了一个好人,所以就把我当好人了吧?” 这一次,安临慕没有再多解释。 没劲透了——白晨夜给安临慕的第一个评价。 荣思量却是说道,“人家要杀你,你死前还不忘去救他们,与其说你是好人,倒不如说是傻子。” “……有吗?”白晨夜茫然地反问,活生生将傻子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反正我要是你,死的时候铁定是拉着仇人一起死,哪还有救他们的道理。” 白晨夜这才想起今日濒临死亡时,最后扔出去的那把剑,当时确实是救了施洛一命。白晨夜救她的理由其实很简单,首先,他是白晨夜不是焦默,这两人对他并没有构成实质上的伤害,其次,他当时一心想杀死的是怨,所以第一反应是捡更痛恨的杀。 “其实我该看着我的两方仇人同归于尽的。”白晨夜道。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教你报复人。我们这是去修仙,万一修坏了心智,可别怪我。”荣思量当即与他划清界限。 “对了,你们有吃的没,我都快饿成那些怨了。”白晨夜问了一句。 “拿去。”荣思量从身边的包裹中掏出一张烙饼,扔了过去,“别怪我小气,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留几日,这点吃的还是省着些的好。” “多谢!”白晨夜道完谢,不客气地三两口将烙饼解决了。 “哥——”施洛一直站在篝火外围,忧心忡忡地眺望着远方,此时见施萧回来,心不但安定了,反而得意了。 谁知施萧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脸色一片煞白,举着剑指向白晨夜,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句话让施洛的心凉了下来,她不解地问道,“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他在这里动过什么手脚,这个村子走不出去。” “我要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让你往死里欺负?”白晨夜叼着一根草,悠闲地靠着背后的大石,躺了下去,目光挑衅,“你看你是现在给我磕头认输,还是再去转两圈回来再磕?” 施萧红着眼,气得呼哧了好几口,顺带着将方才的那口气给喘匀了。 “哥,走不出去是什么意思?”施洛还是没听懂。 “没什么,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再去看看。”施萧怕她听了之后害怕,含糊其辞地说着,又跑向远处。 谁知这一次,出去之后转了四五圈,最后还是跌坐在了火堆旁。 施洛看到他的身影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不用说也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他们恐怕走不出这个村子。 第十七章 屏障 “怎么样,这下可是认输了?”白晨夜见他累瘫在地,开口补刀。 别说让施萧给他磕头,就是道歉,都觉得是耻辱,施萧发干的嗓子哼了一声,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问安临慕,“安师兄,此处到底有何古怪,为何会走不出去?” 安临慕闭目养神,不见任何动静,反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周映雪怕他吵醒师兄,遂替师兄开口,“四周有一道屏障,不知如何破解。” “屏障?”施萧凝眉深思,想的却是如果连安临慕都走不出去,恐怕他们更是无门。 所以白晨夜早就知晓此事,却是不说,施萧恼怒地瞪着他,“你一早就知道屏障之事,所以才与我打赌,果真卑鄙。” 白晨夜被他指骂,非但不气,反而悻悻然地看向他,如同面前摆着一道天大的笑话,“我怎么知道你如此蠢笨。” “你再说一遍!”施萧警告一声,怒火中烧。 白晨夜没有怕意,“我先你们到达这个村子,非但不继续逃命,反而停在此处等你们到来,你真当我是找死呢?况且地上被我用滑板来来回回碾压数道,你们却看不出任何异常,非是蠢笨又是什么?” 施萧目光深沉,手中力道收紧,握得手中之剑发出轻鸣。 “哥,如果一直走不出这个地方怎么办?”施洛颤着声音问道。 施萧这才收回尖锐的目光,变得柔软,“洛洛放心,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 “居安思危,作为你大哥,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不要什么事都往好了想。”白晨夜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悠闲地躺着。 施洛翻着白眼扫过去。 “你再吓我妹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施萧警告一声。 说得好像和颜悦色时,就客气了一般。 白晨夜忽略掉他的威胁,眼神直勾勾地挂在她手中的剑上,“有那一把废物剑,你还指望能走出去,现在是半夜,不宜做白日梦。” “你!”施洛说着身形一动,就要去找他算账,给他点颜色看看。却没想到突然经他一提醒,顿时想到这把剑对于那些怨,竟是毫无杀伤力。 报仇哪有自家性命重要!施洛当即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剑上,甚至也怀疑起父亲是否真的有重男轻女的倾向。 施萧接过她的剑,看着锃亮的剑身光可照人,其上锐气不可阻挡,左右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只好将错处归结到白晨夜身上,“是你无能,莫要怪这把剑。” 白晨夜不置可否,伸了手,指向不远处围着的几只怨,道,“那你自己去试试,如果是我没用,我便认了,你欠我的那三个响头一笔勾销。” 施萧微有踌躇,一时拿捏不住,生怕再次中了白晨夜的圈套,上当受骗。 正当他犹豫时,安临慕开了口,“剑未开锋。” 如此简单之事,施萧却是不知,脸色不免有些难看,仍是挂着一脸笑,道,“安师兄见知甚广。” 白晨夜可谓是就坡下了一手好驴,他原本就不是针对施家兄妹,不过是碰巧捡到时机,没有浪费而已。这会儿安临慕主动开了口,他便熟络地坐了过去,坐在一个被三女眼红的距离处,对她们的眼神全然视而不见,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静坐的安临慕依然静坐,连眼皮都没有抬动一下。 第十八章 如厕 “那么简单的事情你自己看不出来?”施洛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白晨夜道,“你们不也没看出来?” “你!”施洛又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爱争辩,又被一两句话噎死,除了她也是没谁了。 白晨夜颇有气度地不与她计较,转而又问安临慕,“那你知道,怎么给它开锋吗?” 见他颇具讨好的神色,那还真不如与她计较呢?施洛几乎快用眼中的刀告诉他怎么开锋了。 “血。”安临慕安安静静地道出一个字。 “……啊?”白晨夜一脸茫然,一个字只交代了媒介,但是没有交代方法啊。 “兵器用于杀伐,其上寒气十足,而生人的血阳气鼎盛,开锋最好。”荣思量说道。 施洛一听这话,眼皮一抬,瞥向白晨夜。 白晨夜意识到危险,立马倒在安临慕旁边装死。 “早知道我就不换了。”施洛那叫一个后悔,习武之人,向来喜欢耍一件得心应手的兵器,最忌花里胡哨,可偏偏,她却与人反着来。 白晨夜立马坐起,怼了回去,“早知道你也会换,不过是杀个人,开锋而已。” 见他时时与自己对着来,施洛咬的双唇泛红,隐隐泛着血光,似乎是要说,“给我等着,早晚用你的血开锋。” “哥,我们怎么出去?”施洛问道,这种鬼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施萧也是双眉不展,他哪见过这种事情,但是在众人面前也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怯懦,索性说道,“先休息片刻,等天亮之后再找出路。” 实际,是想跟在他人身后,一道出去。 长夜漫漫,众人再次入睡的间隙,只见安临慕悄然起身,离开众人而去。 白晨夜原本就没睡着,一心算计该如何刺杀安临慕,胜算会比较大,索性等着他睡沉之后再动手,没想到众人都睡沉了,他反而起身离开了。 白晨夜一阵疑惑,难道是去如厕?想到他那一张了无牵挂的脸,暗自憋尿憋了许久,白晨夜就觉得一阵捧腹,索性也跟着爬了起来,猥】琐地跟在其后,想去一窥究竟。 白晨夜不敢跟得太近,便寻着地上的脚印,拨开过头的枯蒿,入眼处,却发现一道雪】白的身影立于身前,身影挺拔笔直,似乎专门站在此处等着他。 此刻,他是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这么巧,你也来撒尿?” 安临慕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直蔓延到耳根,原本消瘦俊美的身影,却是微微颤动一下。 白晨夜为了摆出巧遇的样子,当真走了过去,掀开衣摆,大有在他面前小解意图。 安临慕黑着脸,转过身,冰冷地撇下四个字,“不知羞耻。”便要离开。 白晨夜得意地笑开了,放下衣衫,追了上去,见他臭着一张脸,说道,“行了行了,开个玩笑。” 可是安临慕根本不知笑点在何处。 白晨夜又问,“你是特地等我的?” 安临慕这才停下脚步,转过眼,神情肃穆,问道,“你想杀我?!”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笃定! 白晨夜的心中一窒,尽管他开始时什么也没说,但是一直被他记在心里,眼下被他骗到这个地方来,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白晨夜暗道一声大意,腿脚开始不动声色地后移。 第十九章 唐突 “我们无冤无仇,我杀你干嘛!”白晨夜干干地笑了一声,掩饰自己地心虚,“绝对没可能的事。” “是吗?”安临慕不信,周身寒气四溢。 白晨夜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于是就着一张谨慎的脸,憋的眼眶湿润,故作深情,“实话说了,安师兄莫要责怪,其实我是仰慕安师兄已久。像安师兄这么优秀的人,又怎么看得到我们这种一无是处的人呢?为吸引安师兄的目光,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当然,别说我伤不了安师兄分毫,就是你不躲,我也是不会真的下手。” 心里却道:有本事你就试一试,看我不打的你跪地喊妈! 他表演的是声情并茂,可安临慕却是分毫不为所动。 “唐突说出这些话,安师兄可能不会相信,不过这可是我的真心话。”白晨夜强迫自己泪眼汪汪,演技精湛。 安临慕再多看两眼,他的眼泪恐怕就要立马掉落下来,索性转开眼,不再多说此事。 “安师兄,你到底信不信我啊?”白晨夜没脸没皮地追了上去。 “安师兄,安师兄?”喊得那叫一个肉麻。 “以后不可乱学安家任何招式。”安临慕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一时摸不着南北。 脑子卡壳好一阵,最后索性卡死。白晨夜又追问,“安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你真以为我偷学你们剑术吧?” 谁知安临慕停住脚步,突然转身一掌迎着面门劈了上去,毫无预料的袭击,使得白晨夜出现一瞬间的慌神,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加快速,掌风劈头盖脸而来时,堪堪被他躲过,随后顺手回击。只是没想到安临慕却又当即收了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其他的话已经不用言表。 “我口口声声喊着你师兄,你就算觉得恶心不想回应,也不至于对我下狠手吧?”白晨夜尚未回过神,见他只出一招,且没有下重手的意思,一时不明所以,细细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他的真实目的。 焦默从未学过什么剑法拳术,白晨夜自己更是没机会学,那么他刚才使出的那一招,或者今天他所有用来攻击安临慕的招数,全部与安临慕的如出一辙,难道是他临时学到的? 白晨夜大惊,焦默竟然还有如此才华? 心里暗暗窃喜的同时,表面工夫还是要做好的,“安师兄,实在对不住,我不会功夫,所以临时借来两招保命,如果安师兄不喜,我日后就是死,也不会再惹的安师兄不痛快。” 安临慕背对着他,对于他所有的肉麻话语,皆是如风扫过,全然忽视在耳外,“安家剑法,不得要领,便会走火入魔,轻则静脉紊乱、动弹不得,重则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这么严重?白晨夜又是吃了一惊,难怪每次攻击一半就会全身乏力,脑中混乱,不知所为。 “未得允许,各家剑法,不可妄学。”安临慕又说道。 白晨夜知道其中严重性,不止学习时的危险性极高,就是学成了,恐怕也会被认为是偷学,百家诛杀。 他连连点头,随后笑眯眯地问安临慕,“安师兄,为何这么关心我?” 见他又开始不正经,安临慕不再多言,抬起脚便走。 而安临慕的方向竟是回到篝火旁,他来到这里,并未做其他任何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提醒自己? 白晨夜撇起一个冷笑,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心软了么? 他快步跟了上去,“安师兄,良辰美景,一起赏个月怎么样?” 第二十章 生人 “别说话。”安临慕突然面色凛然,静耳聆听。 白晨夜见他面色不对,也学了他的样子,细细听着周围的声响。 除了风吹树枝,飞雪溅落的声音,再无其他。 安临慕却是不由分说,抬起脚转向北方,大步而去。 白晨夜索性跟了上去,谁知刚跟两步,就听安临慕道,“危险,勿跟。” 白晨夜并没有退回去的意思,道,“你一人去让我怎么安心?” 心里却道:倘若没有危险,我又怎么能除掉你呢? 满口胡言!安临慕索性不理他,任由他跟在身后,又是走了好一段,还是将手中的剑扔给了他,半句交代也没有。 两人一直行到一处破草房处,破草房孤零零地立在一颗矮槐树下,歪歪斜斜,随时要被大风卷走,抑或被漫天飞雪压垮,看得总是让人心里格外不爽,想上前将破草房扶正。 然而,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白晨夜见这里了然无痕,甚至连一只怨都没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临慕的目光停留在那扇破烂不堪的屋门上,“里面有人烟。” “这能住人?”白晨夜瞠目结舌。 安临慕的神情并不像开玩笑。 白晨夜又问,“活人还是死人?” “生人。” 放着那么多屋子不住,哪个倒霉催的竟住在这个破地方,不对,全村的人都死了,为何,这里还会有活人? 白晨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不会是杀人犯吧?” “开门。”安临慕说道。 “你让我去?”白晨夜诧异,不过这里除了他,也无旁人,不是让他,还能是让杀人犯自己出来不成? “我怕我手欠,将整个屋子给掀没了。”白晨夜道。 安临慕立在原地,风吹衣袂,岿然不动。 “行吧,不过要是有危险,你记得救我。”白晨夜拄着剑,停留在低矮的屋门前,屋门刚刚触及他的额头,想要进去,还得弯腰曲背,日日如此,得有多累。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谁说屋子就一定是给人住的,安临慕虽然察觉到这里有生人的气息,但也不能排除里面是个动物什么的,毕竟很多动物与人住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容易沾染上人的气息。 他迟迟没有动手,突然转身,问道,“安师兄,你说这里住的会不会是只狗?” 不予理会! 白晨夜又问,“那他有没有可能养了一只狗?”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难道他就对自己的判断这么有把握?会不会他也有想加害我的心思? 白晨夜带着疑惑与防备再次转身,侧开一些,以防万一里面真的有一条狗扑面而来,他闪躲不及。 敲了敲屋门,没有任何动静。他加大了力道,又敲了几声。 “砰~” 屋门终于挂不住,整个倒了下去,将白晨夜惊了一跳。 等安抚好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这一抬头,正对上一点幽光。 “啊~”三秒之后,白晨夜突然跳起,一蹦三尺高,躲到了安临慕的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房屋内传来,说话之人,语气并不和善。 听到有人说话,白晨夜这才从背后探出头,只见漆黑的屋子内,一个人影站在门前,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稀看到一只眼睛,甚至泛着浑浊的幽光。 第二十一章 离开之法 那确实只是一只眼睛,白晨夜这才抖着胆子站了出来,至少站在安临慕的身后,安心不少,看来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用的,那是不是可以留他多活一阵? 白晨夜在心里盘算着,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实力,不让人多活一阵,他还能偷袭成功还是咋地? 一时五目相对,皆是无言,看来指望安临慕去交谈是不可能了。 白晨夜道,“我们是过路人,你又是什么人?” 屋内的人目光暗沉,听了他的话似乎添上几分侥幸,说道,“明日午时,找路离开。”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白晨夜问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想活命,就尽快离去。”屋内之人说完,又费力的转身,欲再次进去。 “村里之人,为何而死?”安临慕开口问道。 屋内漆黑,看不清情况,不知那人是否还在原地。 良久之后,屋内的人冷冰冰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白晨夜问道,“你觉得他是凶手吗?” “不是他。”安临慕道。 倘若是他,屠尽村子,定然是个杀人如麻的变态,但凡见到活人,都会蠢蠢欲动,断然不会告诉他们离开的方法。而且,那些怨并没有找他报仇。 但是有一点白晨夜不懂,既然知道离开的方法,为何不愿离开?“你觉得,此人为何活得如此憋屈,却不愿走?” “报仇,或者守护。” 白晨夜没脸没皮地笑了,“和我想到一处了,这是不是说,我们心有灵犀?” 安临慕眉头一皱,脚下步子生风。 “安师兄,脸皮别这么薄嘛!”白晨夜追了上去,“这是泡妹宝典,我免费传授与你。” “你走慢点,你的剑还要不要了?” “你拿着,防身。” 两人到了篝火旁,几人已经醒了,此时见到安临慕回来,焦急不安的脸上总算平静下来。 “师兄,可是有何发现?”周映雪问道。 “临慕哥哥,你到哪里去了,可是让我担心死了。”荣思量同时关心地问道。 可是,施洛却是杵在一旁,也想关切地问候一句,但见到安临慕那冷冰冰的脸,到底还是没敢开口。 “撒尿去了。”白晨夜替他回了话,此言一出,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 安临慕面如菜色,眼中闪着寒光,威胁般的眼神扫了白晨夜一眼,转而说道,“等到午时,便可离开。映雪,布缚阴阵。” 所谓缚阴阵,便是将阴邪之物困锁在阵内,此阵有点鸡肋,借助女子身上的阴柔之气,能力巨大,倘若像安临慕这样正阳之气十足之人,此阵一共即破,毫无用处。 “是,师兄。”周映雪应了一声,便到离煞不远的距离,开始布阵。 “安师兄,你说等到午时便能离开,可是真?”施萧不确定地问道,倘若是真,再过一二时辰便可离去。 “午时阳气最强,屏障自会出现缺口,找到缺口,便可离去。”安临慕道。 “洛洛,等午时,我便带你离开。”施萧总算安了心,对施洛说道。 “那……他们呢?”施洛问道。 “自然也会离去。”施萧说道。 施洛这才点了头。 “临慕哥哥要是离去,又怎会现在布阵?”荣思量睥睨两人一眼,颇为看不起两人做派,“临慕哥哥要做什么,我留下来帮你。” 第二十二章 守护 “哥。”施洛支支吾吾了一阵,偷眼斜瞄了那方白衣男子,心旷神怡,鼓起胆子说道,“哥,我也不想走。” “你不是害怕吗?”施萧问了一句,扭头见到她不舍的模样,只好说道,“那便留下帮安师兄的忙。不知安师兄要做什么?” 安师兄不予理会。 次日午时,只听东方一声惊雷扫过,周遭暗沉沉的气流突然闪过一丝波动,随后,五六道闪电直劈下来,东方天空一片金光闪闪。 白晨夜一惊,那不是昨夜他与安临慕出现的地方吗?难道安临慕并不是为了特地在那里等他,与他交代两句话吗?他的真实目的分明就是布阵撒网。合着昨天晚上,说什么心有灵犀,良辰美景,关心体恤,原来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白晨夜是一阵窝火,可人家也没说是特地等他的呀,他自己偏偏那么自恋,怪谁? 几人朝着东方而去,越靠近那里,越是光芒鼎盛,甚至能感觉到阵阵暖意扑面而来,让饥饿交加的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直到走至村子尽头,巨大的屏障似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又有几道惊雷从口子内穿梭而过,凌空炸响,劈尽周围邪气。 “引雷阵,临慕哥哥布的阵果然威力惊人。”荣思量一边仰慕地夸着,一边斜眼扫过施家兄妹,指着那边尚且天雷滚滚的口子,“屏障已经出现缺口,想离开请自便吧。” “荣师妹说笑。”施萧保持着谦逊有礼的姿态,只是并不见荣思量给他好脸,他尴尬地笑着,“既然安师兄留下有要紧之事,我们兄妹二人自然留下,略尽绵薄之力。” 到底是帮忙,还是想赢得好感,撮合自家妹妹,荣思量心里明镜似的,当即说道,“施萧兄弟还是莫要唤我师妹,承受不起。你们施家按实力排名分,难道我们荣家就不是的么?到底是师妹还是师姐,要不要较量一番?” 前半句还是颇给面子,谁知后半句便开始打脸。 “荣姑娘说笑,你我到底也是同门,争强好胜,岂不惹人笑话?”施萧脸色颇为难看,连脸上的假笑也维持不住,匆匆说了一句,便不再自讨没趣。 “那个人,是不是昨晚见到的人?”白晨夜忽然指着不远处,缓缓踱步而来的一人。 只见那人形如枯蒿,周身狼狈,弯腰驼背,手中柱着一根拐杖,因左腿使不上力,而导致左半边身子的重量全部依附在拐杖之上。来人低着头,散乱而脏污的头发垂散下来,遮住了原本的脸,每走一步,便要深深地喘息两口。 “是他。”安临慕道。 待来人走近,费力地抬起头,面部漆黑,皱纹横生,其中右眼窝深陷,像是没有眼珠,看着着实渗人。唯独一只左眼,眼神空洞,无法聚神。 来人扫视四周,见到不远处的一道巨大的口子,那乏力的眼珠中,似乎湿润了许多。他收回视线,将目光停留在安临慕身上,“怎么又是你?还不快走。” 匆忙的一句催促,倒是让白晨夜起了疑心,“老伯,有人害你至此,我们怎忍心就此离去,不然,我们替你报仇如何?” “不需要。”老人因为嗓子嘶哑,这么用力一扯,导致喉咙出血,咳嗽不止。 白晨夜给了安临慕一个眼神,不是报仇,那么就是——守护。 第二十三章 挟持 白晨夜继续说道,“您放心,村子里的那些人,我们不会动,等过了今晚,就会超度他们投胎,哦,对了,还能顺带帮他们揪出凶手。” “怎么哪都有你,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多像安师兄学习学习?”施洛低声喝道。 “这是安师兄的意思,不信你自己问。”白晨夜料定她暂时没有那个胆量开口。 “要点脸。”施洛低声数落一句。 “不许你们碰他,你们走,都走!”老人面色难看,声音颤动,手中的拐杖连连在地上戳了几下,戳的地面松动。不过老人生气归生气,目光却是垂在地面上,不敢与他们对视,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白晨夜得意地冲着安临慕一笑:就这么套出话了,牛吧! “他?男的还是女的?情人还是什么?”荣思量问道。 老人见自己说漏了嘴,更是低着头,不再多发一言。 “不说算了,那就继续五雷轰顶,总会将幕后真凶给炸出来。”白晨夜继续唬道。 “我求你们放过他吧?”老人手中的拐杖突然一松,整个人扑倒在地。 “你先起来,把事情给我们说清楚,我们也没说非要置那人于死地。”白晨夜说着,却不见任何人有上前扶一把的倾向,索性放下手中的剑,将老人搀扶了起来。 谁知,这时候突变生出,老人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首,抵在白晨夜的咽喉处,手还在隐隐抖动,刀刃划破了皮肤,渗出点点殷红。 白晨夜双手还搭扶在老人身上,支撑着他的力道,倘若稍有松弛,那把匕首便会从脖颈滑下,割破咽喉,再无回旋余地。进退两难,一时落入难堪的境地。 “活该,让你多管闲事。”施洛还不忘低声损骂一声,甚至想上前推波助澜。 “你还能坚持的住不,要不稍微离我远点,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没谈判的条件了。”白晨夜微微动着嘴形,连吞咽的动作都不敢做。 离得近了,才看出这个“老人”其实并不老,虽然他的脸上皱纹横生,发色苍灰,但他手腕处的皮肤仍旧白净光滑。白晨夜略微有了一丝猜测,“你说得那个人,是你心上人?” “他是我弟弟。”男人突然开口,“你知道我撑不住,我只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若你们不走,我就杀了他。” “……”白晨夜,“我与他们没关系,那还有两个想杀我的来着,你拿我的性命做不了威胁,别伤及无辜啊。” “一。”男人并不理他,开始数数。 不见任何人帮忙! “二。” 音刚破出一半,就被白晨夜夺了话,“你稍等,让我与他们拉个关系,劝劝他们。” 一层虚汗从男人的额间流淌下来,看来他是越来越难支撑,他深深喘了两口,手中的匕首更是颤了两下,又往内切进些许。 白晨夜立刻瞪大了双眼,慌忙又添两分力道稳固男人,见他差不多稳住,这才敢开口,“安师兄,怎么说也有了昨日一同撒尿的情谊,见死不救不是大师兄所为吧?” 安临慕面色冷凝,却是淡然道,“他心中有善,不会杀你。”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找个靠谱的方法救人成不?大哥,你就发个善心吧,我怕啊。” “为了弟弟,我只能对不住你。二。”男人虽然面带愧色,仍旧数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救人 “救命啊!”白晨夜急的大喊一声。 突然,安临慕身影晃动,在众人还未看清之际,人已经站在白晨夜的身旁,双指紧紧夹住刀刃。 与此同时,天空骤变,如墨水泼翻在了云朵之上,漆黑的一团乌云迅速攻下,笼罩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间。 感受到危险来临,众人皆是祭出身上兵器。安临慕察觉到不对劲,双指用力,震退持匕首的那只手,转而匕首落地。腰间折扇突然展开,护在白晨夜身边,然而,白晨夜,却不知何时,从原地消失了身影。 乌云骤然离场,像是惊雷劈腻了,突然给几人开的一个玩笑。 安临慕的目光锁定在地上的那把剑上,只是不见它维护之人。他冷眼逼问身旁的男人,“人呢?” “焦默呢?”施洛也是发现,人不知去了何处。甚至在心里暗暗祈祷:愿他死无全尸—— “方才那团黑云有古怪,洛洛,别离我太远。”施萧说着,将施洛护的更紧。 “把人交出来。”安临慕此时目光清寒,语气冰冷,看上去徒增几分肃杀之意。 挟持白晨夜的男人耗力过多,体虚无力,再一次摔倒在地,急喘好几口气,才说道,“我不,知道。” “你弟呢?”安临慕问道。 男人面色难看,“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荣思量不解道。 “他没有这个能力了。”男人说着,看了一眼那个破损的屏障,满是心疼,“他把自己融入到这个屏障中,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弟弟。” “呵,现在知道求人了?方才不是还气势汹汹地威胁人吗?”荣思量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别装得可怜,出了刚才那档子事,你觉得我们还敢去扶你吗?” 荣思量说着,当真傲然地别开头,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男人垂下头,“村子里的人都是我杀的,我弟弟是好人,求你们放过他。” “能屠尽一个村子几百条人命,你还没有进非域,糊弄谁呢你?”施洛亦是不客套地说道。 安临慕凝神沉思,感应着方才那股强大的力量,只是气息遍布四周,笼罩全身,根本找不到去路。 “师兄,灵蝶半途而归,有人阻挡。”周映雪收起指尖的灵蝶。 “你们留在此处,我去找人。”安临慕说完,不给他们任何反对的余地,转眼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不和的几人面面相觑。 不远处的山腰处,白晨夜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被一只手拽住。 “谢了啊。”白晨夜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还以为你真见死不救呢?” “不会。”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温润尔雅,温婉动听。 这时笼罩在周身的黑气已经散尽,白晨夜环视一周,这才发现人已经不在村子内,此时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而方才说话之人,一身黑袍裹在身上,威严而又神秘,但是黑袍之后,却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少年模样,少年嘴角含笑,眉目含情,虽说与装扮格格不入,却又融洽其中,更添一分张狂与狷邪。 少年的手极冷,就像是他这个人,分明用了心的在笑,却总让人误以为是假笑。 白晨夜惊觉还握着对方的手,立刻松开,悄然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第二十五章 赠剑 “慎明。”慎明简单地自我介绍,像是初入江湖的少年,不谙世事。 “你认识我吗?”白晨夜将自己与焦默的记忆皆搜索了一遍,没有见过这张脸,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恰巧路过而已,听闻有人呼喊救命,便出手了。”慎明语气真诚,“怎么,莫不是多此一举,打扰……还不知如何称呼?” “焦默。”白晨夜道。 “打扰焦兄计划了吗?若是如此,慎明再次赔罪。”说完,果真弯下腰,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起身后,又是笑道,“焦默,不是你的真名吧?” 白晨夜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他甚至隐隐觉得,此人他应当认识,只是怎么都找不到记忆,便点头,“白晨夜。” 慎明露出得逞的笑,“不过诈你一下,看来让我猜对了。” “……”白晨夜满脸黑线,“你原地救我就行了,没必要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吧?” “那倒是,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慎明说着,从身后取出一把剑,递到身前,“偶然间得到一把好剑,不过我已有贴身佩剑,此剑便是多余,今与白兄有缘,便赠与白兄,也算是赔罪。” 他的双手掌心,托着一把五尺长剑,剑身乌黑,似有流光溢动,剑柄之上,刻有古朴纹路,看上去简单而又不显单调。此剑是由陨铁熔金炼制而成,当今之世,仅此一把。 白晨夜虽说认不出这把剑的材质,但从其上隐隐泛出的寒光,也能猜测这把剑绝不简单,恐怕比安临慕手中的那把不遑多让。 “今日是你救了我,当是我感激你才是,这把剑我断然不能接受。”白晨夜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接了此剑,将会有大事发生。 慎明见他不肯接受,便上前一步,拿过他的手,将剑放入他的手中,抬起头看着他脖子间的红痕,手指轻轻抚了上去,红痕便消失不见,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他笑道,“日日多带一把剑,也是累赘,白兄就当帮我解决一个麻烦。” 见他亲密的动作,白晨夜抬眼看他,“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叫慎明,方才说过。”慎明的语气仍旧温和,再加之带有柔软的眼神,这不是对亲人说话的态度,而是对待情人的宠溺。 白晨夜被这一想法吓了一跳,手紧紧握成拳头,不敢接受那把剑,“我不习惯用剑,要它也是多余,不如你送给其他有缘人。” 他不要,慎明便不放手,“我已经说出此话,你不要,岂不是让我食言?” 历来没见过逼着人接受礼物的,白晨夜更加怀疑他的动机,但是再问,恐怕他也不会如实回答,便道,“剑还是你先留着,日后我若找不到趁手的兵器,再找你要行吗?对了,我要是想找你,该去什么地方?” “我来的地方现在有些乱,你不要找我,等我稳定之后,自然会再找你。不过,那时候恐怕你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我要了。” “不会,其实我挺厚颜无耻的。” 远处一声清啼,一只黑鹰盘旋在两人头顶,片刻之后又飞走。 慎明的脸色却是变了,“我有事需要尽快离去,这把剑你就当为我保管了吧。” 说完,整个人化成一道黑烟,转瞬之间消失在眼前,方才那把剑,却是扎入山石之中,铮铮而立。 “哎,你等等,我怎么回去啊?”白晨夜大喊一声。 “对不住。”黑烟再次席卷而回,一扫而过,卷着白晨夜的身体消失在了远处。 第二十六章 陨铁熔金 良久之后,还是方才那个地方,原本空无一人的山腰处,此时站着一个漆黑的身影,慎明看着黑烟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不要防备我,我只是想看你一眼。” 温柔的语气全部散在了身后的空气中,拼凑不齐。 白晨夜稳稳当当地落地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村子内,那把剑也随之无声落在了脚边。 这年头送个礼物还有上赶着的,白晨夜看不透他的目的,可是现在将剑丢了,日后再相见也不好交代,索性拿了起来,就当欠你一个人情。 终于感受到西方气息波动强烈,安临慕的身影立刻闪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晨夜旁边,问道,“可有受伤?” 突然的声音将白晨夜吓了一跳,这次回头看到的是熟人,提着的心放了下去,“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说他叫慎明,你认识吗?” 安临慕摇头,“未听过。” “我看他能力挺强,想必是个人物,没道理连你也没听过。”白晨夜思索道,忽然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名字可能是假的。” “有何特征?” “和我一般高,少年模样,长得眉清目秀,干净漂亮,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笑,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笑如春风。”越说下去,发觉安临慕的脸色越黑,他当即收了口,“有印象没?” 安临慕摇头,道,“他找你做什么?” 这就是白晨夜苦恼之处,他也没看出那人到底有何目的,如果一定要说出来,要么是救他,要么是送他这把剑。 不过白晨夜觉得送剑的可能性更大,于是将手中的剑递给他看,“他说是听到我喊救命,所以出手相救。但我觉得,他的目的更像是送我这把剑。你看看这把剑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别是哪里盗来的赃物,或者是杀人凶器,想陷害于我。” 安临慕接过他手中的剑,原本平静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还未看,便已失态,不是安临慕所为,除非,这把剑真的有天大的问题。 白晨夜的心瞬间凉了下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陨铁熔金。”安临慕缓缓道出四个字。 “什么意思?”白晨夜一脸茫然。 “此剑是在陨铁内熔入真金,锻造三年方可成剑,过程十分复杂,除剑灵祖师之外,无人可以做到。当今世上,陨铁熔金之剑,恐怕再无第二把。” 白晨夜听得一唬一唬的,乍舌道,“不会吧?会不会其他地方也有,但你没听说过?哎,等等,如果这把剑仅有一把,那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我母亲手中有一把匕首,便是陨铁熔金。” 说着,安临慕握住剑柄,就欲拔出此剑,可谁知,他的眼神一动,竟是没能成功。 白晨夜见他空做出一个动作,却迟迟没有拔出剑,不禁疑惑道,“是不是怕威力过大,震伤了我?没关系,我避开一些。” 说着,他就要退出去两步,却被安临慕阻止。 安临慕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话要说,“你可有拔出过此剑?” 见他神情慎重,白晨夜亦察觉到事情不简单,摇了摇头。 安临慕将剑递到他面前,“拔出来。” “还是你来吧,我有些紧张。”白晨夜不敢接。 安临慕直直盯着他,盯的他心里发慌,只好接过剑。 白晨夜迟疑片刻,在他注视下,缓缓拔出了剑身。 第二十七章 认主之剑 剑身锃亮,锋芒毕露,而且其上闪现的光芒并不阴寒,并无不妥之处。 可偏偏,安临慕的神色仍是没有好转。 白晨夜不解,将剑收回到剑鞘,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此剑认主。” “……”白晨夜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你的剑不也认主?” “认主之剑,外人拔不出。” “……”白晨夜,“那它是怎么认识我的?不会是我先见到,和我混了个脸熟吧?” “铸剑之初,以自身骨血入剑。” 白晨夜一惊,手一抖将剑抖在了地上,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缺陷,连蹦带跳,甚至翻了两个筋斗,仍是不见任何异常,“非要骨血吗,头发可以吗?” “骨血乃灵魂束缚之地,非骨血不可。” “可我身上什么也没有缺少。”白晨夜是一阵不解,突然意识到,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难不成是自己原本的身体?再仔细想想慎明的话,似乎他从一开始就认识自己。 白晨夜恍然,瞪大了眼眶。 “怎么,想到自己缺少什么了?”安临慕问道。 不对,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白晨夜又问,“成剑之后,以骨血淬炼,可成吗?” “不成。”安临慕一句话又将他一棒子打死。 可他才死而复生几天,这把剑需要三年方可炼成,时间对不上。 “你方才,想到了什么?” 白晨夜摇头,“什么也没想。” 安临慕见他不愿多说,并未再问,而是拾起地上的剑,“你可试试,此剑,是否可融入体内。” “还有这功能?”白晨夜又是一阵讶然,“怎么做?口吞宝剑?” 安临慕握着剑,转而走至他的背后,轻轻按在他的背上,缓缓推入,谁知,剑竟真的融入了体内。 “好了吗?”白晨夜感受到体内先是丝丝凉意,随后一阵暖意,从心房传到四肢百骸。 “可有不妥之处?”安临慕问道。 “挺舒服。” “……”安临慕。 “那我怎么取出来?”白晨夜问道。 “人剑合一,用心即可。” 白晨夜在心里一阵默念,感受到脊梁骨处一阵酥痒,伸手摸了摸,摸到一处凸起,用手一拔,将剑完完整整拔了出来。 “我靠,这也太好用了吧?”白晨夜一阵兴奋,不过想起来这是别人的剑,很是不爽,“不过还是得还给他。” “不用还,此剑在外人手中,如同废剑。” 平白欠人一个人情,不大妥当,不过,白晨夜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人到底是怎么炼出这把剑的?他甚至隐隐觉得,那个人,似乎对自己的所有情况,了如指掌。 “我可以试一试这把剑是否厉害吗?”白晨夜问道。 “嗯。” 白晨夜拔出剑,双手紧握,朝着十米外的房屋用力一挥。 谁知,地面尘土飞扬,空中雪花四溢,一道光芒从剑身发出,直达天际,一剑砍下,十米开外的数十所房屋,瞬间坍塌。 “……”白晨夜惊得缓不过神来。 突然,上空屏障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一个凄惨的声音响起,伴随“轰”的一声坠地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闯祸了。”白晨夜回过神,就要朝着那个轰鸣声跑去。 安临慕挡在他的身前,“剑收起来,此剑非同小可,连同那个人,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可我告诉你了。”白晨夜似乎才察觉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走吧。”安临慕在他怀疑的目光中,从容转身。 “不过我相信,安师兄是帮我的。” 第二十八章 吓人脸 “你先用这个。”安临慕将自己的剑递到他的手中。 白晨夜一阵不好意思,“大冬天总是逼你用扇子给敌人扇风,怪对不起敌人的。对了,你这把剑,有名字吗?” “凝霜剑,冰丝扇。” “好名字。”白晨夜赞许一声,没文化也不知该怎么夸,又说道,“那我的就叫朝夕剑如何?” “可有说法?”安临慕扭头。 晨夜,朝夕…… 白晨夜当然不会实话实说,便说道,“想与安师兄朝夕相处。” “……”安临慕的脸再一次晕染一片,红到耳根。 “弟弟,弟弟……”是那个弯腰驼背的男人的声音。 “师兄。”周映雪见二人回来,上前问道,“可有遇见什么?” “未曾。”安临慕回了两个字,便将目光转到了地上两人身上,眼神在问:怎么回事? 荣思量捧着下巴,冥思苦想,指了指两人来的方向,“临慕哥哥,你刚从那边过来,可是遇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没?” “我们不是从那边过来,是从一个岔道转过来的,怎么,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白晨夜装出一脸茫然,分明那阵骚动是他弄出的,却像是不知情一般。 “谁知道发生什么了,就见到一阵冲天光芒,随后一阵巨响,我们正要去看看呢,谁知这个人,突然从天上掉了下来。” 白晨夜看了过去,只见那个人通体乌黑浑浊,周身散发一团黑气,瞳孔露出嗜血的残红。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惨白的脸。此人目光虚实不定,突然凝神在白晨夜身上,仔仔细细多打量两眼,只是不知到底在思考什么。 白晨夜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长得这么大众,是个人都认识?他举起手中的凝霜剑,拔出剑刃。 “你要做什么,不许你伤我弟弟,不许任何人伤我弟弟。”弯腰驼背男突然收紧胳膊,冲着白晨夜一阵咆哮。 “……”白晨夜道,“你别紧张,我就是想照个镜子。” 说着,脸已经凑到了剑面前。 我的妈! 白晨夜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剑突然脱手,收回到剑鞘中,震得手臂一阵酸麻。他来不及顾虑这许多,整个心思全在自己那张脸上。 那张脸像是敷了一层泥,漆黑污浊,看上去令人作呕。再加上粗宽不整,高低不齐的两条眉毛,一条如高山远瞩,绵延起伏,一条如过江大河,奔腾而过。再看那脸,简直就是炭里烧煤,黑中泛着红光,四个字总结:人间杀手! 平日里自诩脸皮深厚的白晨夜,此时也慌了,立刻抬手遮住那张罪恶的嘴脸,难怪那对兄妹不愿喊他一声哥,难怪那对兄妹想要杀了他,我要有这么个兄弟,铁定也要他狗命!特么长得还不如一条狗。 真不知安临慕平时是如何保持心平气和地与他交谈的!莫不是看着这张脸,能提升耐力,有助修炼?真尼玛心机深沉啊! 白晨夜扯下一块儿衣襟,包在头上,将眉毛以上全部遮住,见几人不解地看着他,嘿嘿笑道,“最近有点感冒,不好意思。” 人家感冒都是捂住口鼻,以防吸入凉风,可他,却是包头? “哎,你们兄弟到底是怎么弄成这幅鬼样子的?”白晨夜转移众人的视线,“又为什么要杀人屠村?” 第二十九章 倒霉兄弟 原来这二人是一对双生子,哥哥叫锦疏,弟弟叫锦程。 喜得双生子是羡煞多少人的好事,可偏偏这两位仁兄不一样。 哥哥运气十分好,出生时面带红光,周身伴有五彩祥云,接生婆都喜上眉梢,“老婆子接生过那么多回,还从未见过哪家孩子出生时,祥云密布。恐怕这孩子是天上的哪位贵人下凡,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实在是恭喜贺喜。” “多谢吉言……” 可话还未说完,祥云消散,红光褪去,紧接着床上一阵啼哭,不曾想,又生下一位弟弟。 “……”接生婆当即脸色黑了,仿佛刚才的吉祥之兆,不过是虚幻,只得又道一句,“恭喜老爹喜得双生子。” 锦家贫寒,遂先前未找大夫验明是双生子,所以便未准备次子的包裹,这会见又生一子,锦老爹慌忙扯了自己的衣衫,勉强做了第二块包裹。 待准备妥善,让母亲见见双生的儿子时,这才发现,母亲不知何时已经断了气,身体的余温几乎褪的干净。 接生婆见此情况,不敢再多言语,慌忙接了几个钱道一句恭喜离去,可谁知,慌张之下,绊住门槛,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头先着地,毙命当场。 此事传了出去,人人都道锦家有一对命中带煞的双生子,遂,皆避而远之。 几年下来,锦家虽家徒四壁,勉强揭锅,但锦家厄运连连,雪上加霜。 不过父亲尚且未亡,所以有些读书人就道世人愚昧无知,好心接济一二,但谁能料想,但凡与锦家接触过的人,接二连三发生不顺,严重者半途毙命。 一度谣言更盛,当真是不敢有人再靠近二人。 锦老爹无法,只好带着二人离开,换个地方讨生活。 如此一来二去,终是等到了二人长大,兄弟二人决心出去找份工作养家糊口。 哥哥找了个地主做农活,那一年,地主家的收成提高两成。 弟弟找了个码头做搬运工,那几天,接二连三的船只无故遇见风浪,皆沉入大海。 至此,才得知,原来兄弟二人,哥哥运气极好,弟弟运气极差,所以兄弟俩平衡,爹爹才活了下来。 弟弟再不敢出门找工作,重担便落到了哥哥身上。原本也不是什么事,横竖哥哥靠着运气,养活一家不是问题,可谁也没料到,由于哥哥不在家,爹爹出门时,一阵大风吹过,揭起房顶上的一块瓦片正好砸中脑门,由此,爹爹便去了。 人这一辈子谁还能没发生过几件倒霉事,原本是正常现象,可由于兄弟二人在镇子中,便像是找到了霉事的源头,所有人都将自己的霉运都怪罪到兄弟二人身上。 迫于无奈,哥哥只好又带着弟弟离开了镇子,来到这个名为“秋茗庄”的村子。 兄弟二人来此不久,村子便仿佛被恶神光顾,一时之间鸡飞狗跳,乌鸦啼鸣不断,村子中,孕妇难产,车马坠崖,偷】情被撞,总之,再无好事发生。 村民便手持钉耙,牵着恶狗,围堵在兄弟二人的屋子外。 “哥,我怕。”弟弟锦程眼神惶恐,缩在床脚。 “有我在,没事。”哥哥锦疏当即出门向人道歉。 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哥哥的好运似乎也耗光了,出门未看清,撞在了桌角,整个人向前趴去。 第三十章 驱赶 这一趴不要紧,正巧撞到了墙上一根木桩上,木桩戳入了右眼。 “哥。”锦程见状,起身便上前搀扶。 锦疏一脸的血,可是吓坏了弟弟。 他慌忙扶着他出了门,对着众人央求,“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快救救我哥,求你们了。” 村民见如此惨状,吓得倒退几步远。 有人在人群后,捏着拳头喊道,“你们逮谁克谁,快离开村子。” “你们救救我哥,救了我哥,我们就走。”锦程一边抱着哥哥,替他擦去脸上留下来的夺目的鲜血,一边跪在地上央求大家。 求了许久,终是有大夫本着悬壶济世的医德,越过众人,走上前来,刚把完脉,说了药方,仅仅三步路的距离,再起身回去时,一阵头晕目眩,直挺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有人被克死在面前,谁能不害怕?村民纷纷退后百十步,牵着手中吠叫不歇的狗。 有人道,“我早就说这两人不是好东西,自从他们来了我们村子,村子里便是没有一日安宁,眼下,找准霉运源头了,快将他们二人赶走!” 此话一落,立刻又有人附和,“我就说最近怎么总是输钱,原来都是被这两人咒的,赶他们走,赶他们走。” 有人输,便有人赢,输家要怪罪,赢家却不肯站出说话。 众人只是远远站着,对兄弟二人破口大骂,却无一人真的敢靠近。 如此闹腾了好一阵,不知是谁家的狗突然挣脱了束缚,呲着牙冲着血腥气冲了上去,大口咬在了哥哥锦疏的左腿上,拽着腿骨将人拖出去老远。 “哥,哥哥!”锦程惊慌了,从地上爬起去追自家哥哥,追出去两里,最终那只狗不看路摔入井中,淹死。 非但没有人同情,大家反而见到那倒霉的狗都能被克死,更是下定了决心驱赶二人。 “滚出去,滚出去。”有一人扔了一块儿拳头大小的石头,并未落在身上,目的只是吓一吓二人。 谁知一石惊起千层浪,随后,其他人相继将石头抛了出去,不少落在身上,甚至许多砸在了脸上,头上。 “哥哥。”锦程护着自家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黄豆大的泪珠砸下,砸在了脸上。 “是我夺走了你的好运,我对不起你才是。”锦疏半睁着一只左眼,眼中红光鼎盛,密布血丝,忽然之间,将弟弟护在了身后,“我是哥哥,该是我保护你。” 一块儿石头正中额头,顿时头破血流。 锦程自从知道了是自己身上的厄运,害得父母双亡,心里一直处于抑郁闭塞的状态。倘若不是这个哥哥,在万人辱骂声中,对他不离不弃,对他百般疼爱,恐怕他早已发癫发狂,可是现在,他最敬爱的哥哥,却在眼皮底下,被人此般羞辱,他如何忍得了。 “所以那时候你就开始了疯狂报复?”白晨夜问道,虽说听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报复也情有可原,但源头仍旧是他们自己错在先。 “没有,他没有。”锦疏连连摇头,“我弟弟是好人。” 锦程虽然眼中闪过黑光,但是当看到哥哥的惨状时,先选择了护住哥哥。 那天之后,哥哥的伤势越发加重,可是家中已无分文,又如何买得了药材?锦程根据那日大夫说下的药方,去了很远的陌生村子,想着那里没有人认识,应该会给他药材。 第三十一章 一念入魔 向来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秋茗庄发生的事,这两位兄弟的事迹,早已被周围十多个村子传了个遍,为防二人前来祸害,更是连画像都贴在了界碑上,旁边更是附上一句:要点脸,自己滚。 锦程十分清楚,如果再拿不到药,回去之后哥哥必死无疑,铁了心地进了村子。结果可想而知,还未走到药店,就被村中人集体驱赶,只是没人知道他身上的煞气有多厉害,只当传言夸大其词。 当靠近他的人络绎不绝地死于非命时,世人才醒悟:谣言未必全是虚。 锦程一路奔向目标——药铺,连乞求带磕头,换不来大夫的任何怜悯,反而换来的是药铺中的炭盆起火,火星子吹到了门窗上,再碰上一个医童用酒消毒时手抖,打烂了酒坛,增长了火势。 火舌一促即发,不可阻挡,在北风呼呼的推波助澜下,不出一炷香,席卷了整间药铺。 火势已起,众人慌忙逃出救火。 锦程见状,狠下心来,抓起一个小童,逼着他取了自己需要的药材,这才撒了手。 可不料,尚未烧断的房梁正好砸下,砸中小童。 终于还是让他亲手害死了一条人命。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头,而后的事情便如同洪水猛兽,再难阻拦。 锦程回到村子,却没有找到哥哥,情急之下,将村子翻了个遍,终于在一处破草庙里听到了惩恶扬善的声讨声,以及滔天的火光。 原来是有人知道了锦程离开村子,当厄运的源头一旦离去,就有人壮起了胆子,伙同四五个村名,将锦疏捆】绑住,带到这个破草庙中,企图烧死他祭拜诸天神灵,声讨祸源。 锦程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人群,看到哥哥被大火熏烧,不知烧了多久,面色已然漆黑,毫无血色。 惊慌失措之下,他几脚踹开火堆,冲了进去,欲救出哥哥。 几个胆大的村民,本就是心虚,这下见到他自己冲入大火之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往里面添家柴火,还不忘呼吁其他人,“快,大家】伙快烧死这个倒霉鬼,烧死了他,我们就安全了。” 周围火势又大了许多,锦程却是不管不顾,先救下哥哥,可惜此时,他已经没有办法带着他逃出去了。 “哥,这就是你说得人心本善吗?”他拥着哥哥,将他护在怀中,见着周围人眼中露出的精光,他终是失望透了。 “不,本不该是这样的。”锦疏说着,嘴里呕出一大口鲜血,“人心是美好的,弟弟,相信哥哥。” “哥,我信你,可我信不过他们。”锦程伸出衣袖,为他擦去嘴角的血,看着面前模糊的人,“他们打我杀我都可以,可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动你。” “哥,你是好人,你比这世人都好,他们不配活在你面前。” “哥,我为你打造一片天地,再不会有人敢伤你。” 说着,锦程身上已然黑气四溢,流窜在破庙中。 “不,一念入魔,万劫不复,不要……”任凭锦疏如何拉扯他的衣袖,再也无济于事。 随着锦程身上的黑气越发增多,天空突然出现一个若隐若现的屏障,隔离了日光,将这个村子一并隔离在了世界之外。 锦程的身体越发透明,最后整个人融入到了屏障中,草庙中的火,方才还摇曳的火舌,瞬间收势,熄灭了个干干净净。 第三十二章 公道 草庙中的人,脸色骤变,一哄而散,在村中奔走相告。 “恶魔来了,大家快逃命啊!” “疯了,疯了,有人疯了……” 村里一时慌的鸡飞狗跳,兜兜转转,却是再也走不出这个村子。 仅仅用了半天时间,两百多条性命,转瞬之间死于非命,有踩死的,有撞死的,也有吓死的…… 天下之大,却没有两人的容身之处;人心本善,却将人逼到走投无路…… 是村民错了?还是他们兄弟错了? “我们怎么没事?”荣思量奇怪地问道。 他们从昨日来到这里,除了被枉死的怨民围攻,除了施萧的衣襟被扯开一个口子,并没有被这里的霉气冲天牵连到。 “好运有用尽之时,厄运自然也有用尽之时。”施萧道。 这个解释虽说牵强附会了些,不过他们,也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他们怎么处理?”白晨夜看向安临慕。 安临慕神色淡然,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周映雪道,“传信给师伯。” “哎等等。”白晨夜拦住他,“你师伯会怎么处理?” 安临慕想了想,“不知,但,定然给他们一个公道。” “公道?”白晨夜笑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公道,对于村民来说,将他们挫骨扬灰才算是公道,可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复仇方式过激,但错也不全在他们,你师伯给的公道,对他们来说未必公正。” 白晨夜见他无言,又问道,“如果是你,你的公道又是什么?” 似乎如何做,都无法让所有人满意,也就是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他摇头,“不知。” “为了两条性命,却屠尽全村几百条性命,当诛。”荣思量见他为难安临慕,便说了句自认公道的话。 白晨夜却是看了过去,“法不责众,所以大家杀了他们就没有罪,而对于他们个人,便要付出代价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荣思量争论,“那你说应当如何?” 白晨夜认真思索片刻,“我也想不到。” “……”荣思量噎了一下。 “不知道就别逞威风。”施萧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原本是想让白晨夜退到他身后,老老实实待着,结果白晨夜压根没看他,卵用没有。 他总是觉得面前那个人,出来之后,翅膀硬】了许多,像是有人给他撑腰,可是,他的背后,并没有任何人帮忙,从这里出去之后,还是尽快找个时机动手,绝不能将鸭子养肥了。 “逞什么威风,我只是觉得他们忒倒霉,想为他们说句我认为的公道话。”白晨夜却是觉得,与锦程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是熟悉,又不熟悉,总之很奇怪。 “既然想不到,那便将人交给我。”一个陌生的声音,霸气十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四周,笼罩着所有人。 听到来者不善,除了白晨夜与安临慕之外,其余人皆是将手摸到兵器上,以防突变。安临慕不动,一来,性子使然,任何危机情况,皆是泰然自若,从不会自乱阵脚,二来,能力使然,有恃无恐。 白晨夜不动,则是因为这个声音十分熟悉,虽然其中夹杂了许多霸气,但他仍旧感觉熟悉。 不多时,一团黑气凭空出现,其间一道涡旋使得周围空气流转不止,就在众人做好防备时,两道身影从漩涡中走出,一白一黑,两个男子。 第三十三章 安临慕受伤 白衣男子名叫慎荣,一身朴素,忽略掉身上时常溢出的黑气,则是个十分干净的小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谱写着风华,不谙世事的眼神澄澈透明,让人看不出任何危险。 然而,他的周围却是给人胁迫的压力,这份压力则是来自他身后的那个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完全被黑袍包裹,面上覆着半边乌黑面具,只留出一双眼睛,只从这双眼睛,白晨夜便认出了他——慎明。 他周身的气质与不久前的那个人完全不同,此时的他,气场十分强大,周身笼罩着一股把控全局的霸气,让人想要臣服在他面前。与今日那个温婉、平和之人完全不同。 白晨夜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起来,可是,慎明并未与他打招呼,也没有要与他说话的意思,他不明白,此人到底有何目的。 白晨夜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不知此人到底是何人,再加上不久前安临慕的叮嘱,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或许等到某一刻,某一个契机,再问也不迟。 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脱安临慕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回事?” 白晨夜将身子靠近他,直到双唇即将触碰到安临慕的耳垂时,方才说道,“黑衣之人,便是慎明。” 安临慕的眼中出现一抹霜寒,面上却是未有任何变化。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出,慎明虽然没有刻意与白晨夜靠近,也没有特别关注他,但是他的眼神却是一直锁定在白晨夜的身上,甚至,每次看到他时,眼中带着笑,看向其他人时,眼中却是凌厉。 他知道,此人是在保护白晨夜。 他猜测,对此人而言,白晨夜绝非普通朋友。 “非域之人?”施萧一阵惊恐,而且还是两个厉害角色。 慎明并不否认,只道,“这两人,我要带走。” 他的话只是知会几人,而不是请示。 “不可。”安临慕抽出腰间冰丝扇。 慎明的目光悠然转到他的身上,带着威胁十足的精光,逼的人不敢直视,然而安临慕与之对视,全然无惧。 “那便试试。”慎明轻巧地说着,“慎荣,退后。” 那叫慎荣的白衣男子,果真退后几步,没有任何阻拦,也没有任何担忧,像是知道,他不会输一般。 一团黑气直冲面门而来,安临慕手中折扇突然展尽,将黑气拦在扇外,一股锐利的劲风扫过,黑气散尽。而安临慕手腕翻转,在所有人应接不暇之时,十几根钢针从扇中陡然飞出,直射慎明的门面。 慎明不慌不忙,周身气场骤然加强,只见钢针在离脸两厘米处定在了空气中,进退不得。随着周围气波一动,十多根钢针不知何时已然倒转过来,倒飞出去。 安临慕身影一转,快速躲过,却不知何时,慎明悄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临慕哥哥小心!” “师兄小心!” “小心!”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慎明一掌击出,一股强大的力道,落在安临慕的胸前,没有一丝浪费。 安临慕在所有人担忧的目光中,倒飞出去,撞击在了地上,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在雪白的衣襟处,晕染出几朵惹眼的红梅。 周映雪与荣思量抓起武器,就要迎战,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动弹不得。 第三十四章 人被带走 慎明察觉出安临慕的强劲,倘若今日不除此人,日后定然是一威胁,横空留下一个隐患,他绝不允许,冷眼扫了过去,脚步也靠近两分。 “不许伤他。”白晨夜慌忙喊了一声,用了很大的力道,想上前帮安临慕挡一下,却发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慎明停下脚步,转而看着他,那眼神中,再也没有方才的寒气,“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白晨夜想了想,道,“你要是杀了他,日后我定然会找你报仇。” “你以为我会怕你?”慎明的眼神直直地勾着他,语气晦涩不明,像是在说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白晨夜确实十分可笑。 可安临慕却是发现了,慎明虽然语气如同嘲讽,但是他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此人十分在意白晨夜。 白晨夜突然笑了,笑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道,“以你的实力,自然不会怕我。不过日后可不好说,与其放着一个不可估测的敌人,随时可能干扰你做任何事,那倒不如杀了他,不,应该是杀了我们。” 说完这句话,白晨夜感觉自己的背几乎要被两道目光给刺穿,不用想也知道,施家两兄妹此时定然是在心中骂翻了:要死自己死,还非要拖家带口。 顿了顿,白晨夜又道,“不过你一次杀了这么多仙门世家的弟子也没关系的吗?当真一点不怕被百家讨伐?我要没说错,你现在连一点声名还未混出来,敌人太多,对你日后的发展百害而无一益,我分析的可有错?” 慎明眼中含笑,向他走进几步,在面前半步远的距离处停下脚步,“说得有几分道理,那我便多留他片刻。” 说完,又盯着白晨夜的脸看了好半晌,这才分外不舍的悠悠转开。 指着不远处同样无法动弹的锦家兄弟,道,“这两人我带走。” 安临慕早已从容地站了起来,大有继续阻拦的意思。 白晨夜怕他犯傻,立刻抢先问慎明,“你要他们做什么?” 慎明道,“非域自然有非域的用处。” 原来真是非域之人,竟是连隐瞒都不屑的吗?那他的实力现在是有多恐怖,不是他们想阻拦就能阻拦的。 白晨夜对安临慕道,“安师兄,这样倒霉的人你带回安家,不怕家破人亡吗?” 安临慕脸色一黑。 白晨夜朝着他使劲使了眼色,“我腿麻,你能扶我一下吗?” 谁知,不用安临慕应他,他自己便是能动了,原来是慎明解了他身上的定身术。 见安临慕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他只好走过去,低声道,“你现在阻拦也是无用,倒不如先把人给了他,日后再讨回来。他大老远赶来,不惜与仙门世家为敌也要带走人,却不是直接杀了,想必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或许还会爱惜人才,算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安临慕深深与他对视,却是不发一言。 白晨夜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于是对慎明道,“人你可以带走了。” “慎荣,走。”慎明只与白衣少年说了一句,一阵黑烟席卷而来,几人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一走,这边被定住的几人这才可以动弹。 不料,安临慕再一次呕出一口鲜血。 “喂,你没事吧?”不同于其他人想动手帮忙而又不敢碰他,白晨夜是大大咧咧地将人搀住。 看着眼前的鲜红血迹,白晨夜的眼前顿时一片猩红,心中却是悔恨万千:我不是想杀他吗?我他妈到底在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真容 周映雪一支普渡曲将秋茗庄所有的怨给吹散了,按他们的说法,是去到该去的地方投胎,生前做了恶,下一世,不知会成为什么。 考虑到安临慕受伤,几人就近找了个小镇子,在一处客栈安置。 “安师兄,我要住你隔壁。”白晨夜忽视掉三个美人愤愤的目光,搀着安临慕进了一间客房,在门口完全无视安临慕惨白的脸色,还不忘停下预定左边那间客房,道,“这间房间归我,你们自己挑剩下的。” “你别不识好歹!”施洛气得咬牙。 “我这是方便照顾安师兄。”白晨夜还说的振振有词,不过谁不知道他的心思,是想让安临慕护他周全才对。 施洛当即打了他的脸,将话挑明,“你没看到安师兄受伤了吗?你放心,你就是住其他房间,我们同样能保护你。” “你们?”白晨夜深感怀疑地瞥了一眼她与施萧,“别背后捅刀子就行了,我可指望不上。” “你再说一遍!” 感受到身后的人气得跳脚,白晨夜不再理会她,而是换了个柔和的语气,对安临慕道,“安师兄,前面有门槛,你当心些。” 安临慕别有深意地对上他那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 房间分配好之后,各人便散了。 白晨夜终于一个人回到房间内,不用再防备着那么多的人。 他取下头上的破布帽子,揉了揉散乱的头发,“闷死我了。” 可是想到自己长了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样貌”时,他就阵阵头疼,虽说以前也丑,但是不至于这么没法见人啊!我的天,顶着这么一张脸,还如何去修仙? 就算退一万步讲,万一修成了仙,这么丑的一张脸,不得被人当邪神,一边拜一边祷告:百毒不侵,诸邪退避。 盯着不远处桌上的一面破铜镜,他是真的不敢再上前去看自己的尊容。 索性烦闷地脱了外衣,上】床睡觉。 谁知衣衫刚脱下,发现怀中藏了许多的瓶瓶罐罐,他知道有些是洗脸用的,有些是涂脸用的,还有两盒粉夹在其中。 因为从焦默的记忆中只能看到他做了什么,但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白晨夜摸着那块闪亮的聚灵琉璃,叹道,“焦默呀焦默,你说你都长成这副鬼德行了,还弄这些东西抹脸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整个容换张脸?” 聚灵琉璃安安静静地闪着自己的光芒,不予理会。 白晨夜找来一颗坠子,将聚灵琉璃收入其中,挂在胸口,成了一个项链,“放心吧,就算你这个身体不至于那么废物,我也是看不上的,早晚还你。” 白晨夜端来水,将脸洗了个干净,用毛巾随意擦干脸上的水珠,睁眼一看,顿时惊呆了,“我靠,脸还有掉色的?” 那盆他刚刚洗过脸的水,现在是一片浑浊,如同几滴墨水滴入其中,被搅拌均匀。 白晨夜一阵愕然,满是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盯着不远处那面镜子,迟疑地挪动了一步,又一步。 “反正那副鬼样子也看过了,还能更丑不成?”白晨夜暗暗为自己打气,挪到了镜子前。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盯着镜中的人,与镜中之人一起,惊呆了—— 这是怎样鬼斧神工的一张脸,面部五官如同造物主精心的雕刻,肤色白皙凝脂若雪,一双剑眉之下却是细长的桃花眼,令人顾盼生辉,唇若樱花,目若群星,竟是艳绝天下之人…… 第三十六章 得瑟 白晨夜举着镜子,杵了许久,才木讷地回过神。 摸着那两条精致的眉毛,道,“你这是患有羊癫疯不成,画个眉,手抖成那个样子?” 一语完毕,这才意识到,他这两条眉毛哪里需要画?岂止眉毛,整张脸也不需要做任何修饰,可是焦默仍旧多此一举,反而把脸弄的不能见人,他到底是要闹哪样? 难道是为了防止施家兄妹的眼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来焦默的脑子也没有完全生锈。 白晨夜又取来那几个小瓶子,将脸涂成原先的样子,将眉画的惨不忍睹,这才悠然地晃出了门。 开始不知道自己长啥样倒还好,他还知道收敛,知道羞耻,可是知道自己长得那般得罪人之后,心态完全变了,就像是我怀揣着一个惊世大秘密,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一般,走起路来都趾高气昂。 天生膈应人和专门膈应人完全是两码事。前者,很容易被认为是蔑视或者嫌弃,通常会造成自卑和堕落的心理,因此会让人逃避。可是后者却是完全不同,因为你自己知道,自己是有多优秀,主观上已经将他人的蔑视视作羡慕和嫉妒,非但不会造成自卑,反而会越发得意。 白晨夜此时就是得意忘形的代表,出了门后,脚步一转,踹开了安临慕的房门。 安临慕正在休息,听见动静,神色一凛,睁开眼正好对上白晨夜那一副贱兮兮的贼笑。 “哎,你躺好,不用起身迎我。”白晨夜说着转身关上了房间门,欠揍的挑着眉,随意坐在桌旁,为自己倒出一杯茶饮了下去,这才想起安临慕,问道,“你要喝吗?” “不用。”安临慕不知道这货抽了什么风,闭上眼不看他。 谁知过了一会儿,白晨夜还是没有走的打算,而是自己一个人转着桌上的茶杯茶壶,兀自玩得正嗨。 看那趋势,他还不打算走了,安临慕问道,“有何喜事吗?” “自然是有,不过对你来说未必是喜事,所以我还是不告诉你了。”白晨夜那一副贼笑,看着就有一种想让人捶他脸、整他容的冲动。 安临慕本来是他们一行人中最抢眼的,走到哪里都惹来艳羡的目光,恐怕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要是中途突然杀出一个抢风头之人,他应该会想尽办法除去的吧! 白晨夜本来是打算来炫耀一番,但是进了屋之后,才猛然想起此人不好招惹,遂将所有念头都憋了回去,只好坐在那里干喝茶。 “先说。”安临慕见他似乎真的遇上了天大的好事,不然也不会独身一人坐在那里傻乐个不停。 白晨夜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杯子,搬起凳子坐了过去,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有人抢了你的风头,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安临慕毫不犹豫。 白晨夜见他回答的干脆,根本不带脑子思考,就像是随意的敷衍,又道,“你认真想一想,如果突然有一个人,比你厉害,比你好看,总之各方面都比你强的话,你不会生气吗?” “与我何干?”安临慕淡淡的眼神与他对视,果真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 额,榆木一个,白晨夜翻了个白眼,此为白晨夜对他的第二个印象。不过要是真的碰到这样的人,恐怕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会生气?”安临慕问道。 “倒也不会。”此言不虚,毕竟从小到大,比他差的人没有几个,要是为这事生气,他早就把自己气死了。 第三十七章 冬亲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安临慕仍是没抓住他发疯的点。 “临慕哥哥!”正在此时,房门被人敲响,听着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荣思量那小丫头。 “我先去开门。”白晨夜说完,就去开了门。 “你怎么在这里?”荣思量见到白晨夜,一阵疑惑。 白晨夜见她端的有吃食,立刻就要上手去拿,被荣思量躲开。 荣思量避开他,将饭菜放在了桌上,“想吃自己下去拿。这些是给临慕哥哥补身体的。对了,你不在自己房间,来这里做什么?” 荣思量上下左右,不断地打量着他,似乎用眼神就能看出他的目的,毕竟,他曾偷袭安临慕来着,虽说今日又救了他,但还是不得不防。 白晨夜道,“我怕安师兄一人烦闷,所以来找他说说话。” “可笑不?”荣思量问道,问的白晨夜一愣。见他没听懂,解释道,“安师兄有时间,便会默记心法要诀,怎会有烦闷之时?!” 难怪他的修为如此高,光这份努力上进,就是施萧一辈子也比不了的。 “安师兄此刻受了伤,还背那些无聊的心法做什么,不是为自己添堵吗?此刻当然是放开心扉,宽心养伤才是。” “说得好!”荣思量突然的赞同,让白晨夜差点惊掉了下巴,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方才我听说今日是冬亲之日,街道上热闹非凡,临慕哥哥,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呢?”荣思量满怀期待地看向安临慕。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什么是冬亲?”白晨夜问道。 说到冬亲,荣思量的小脸上逐渐泛起一抹桃花红,原本俏丽中带着些许刁蛮的小丫头,竟然也开始害羞起来。 “我还是去问店小二吧。”白晨夜见她如此模样,还担心是什么姑娘家开不了口的话,想着不为难她。 “你给我回来。”荣思量立刻拦下他,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脸色越发红润。 “安师兄,我可以进来吗?”正此时,房间外又有人敲门了。 大晚上都不睡觉,往这里跑,是要闹哪样?白晨夜只好又去开了门,这次门外的是施萧与施洛二人。 见到白晨夜,施萧的脸色立刻黑了,语气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也来了?”白晨夜也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哥,别管他。”施洛暗暗催了他一句,两人这才忽视掉眼前厌烦之人,绕到安临慕床前。 大概能在安临慕面前表现的只有礼仪了,施萧先是躬身一番嘘寒问暖,随后才缓缓道明来意,“方才听说店员说,今日要举办冬亲,想着是当地的习俗,我们正巧赶上,那便入乡随俗,沾点喜气也好。” 都是来邀出去玩的,可是到底什么是冬亲?白晨夜只好又问了一句,“冬亲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过?” “冬亲乃本地的一个节日,只在十里乡镇流行,你自然没有听说过。”施洛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闭嘴。 白晨夜假装没有看到她的警告,又问,“那这个节日是做什么的?总不会只是为了热闹那么鸡肋吧?” 施萧原本是不想理会他,不过想着安临慕可能也未听闻,遂对着床榻之人道,“亲,乃结亲、亲近之意,即为友好相交,因在冬月十六举办,遂取名冬亲。据说这一日,同心相悦者诚心许愿,即可成佳偶。孑然一身者虔诚向祷,可觅得良缘。既然是个好日子,安师兄,不妨出去走一走,放松心情,有益身心。” 第三十八章 邀约被拒 “等等,我怎么听着,像是情人约会的日子?”白晨夜打断他们的话。 “你懂什么!”施萧眯着眼瞪他,其中警告意味十足,但是为了自家妹妹的清誉,他又对安临慕道,“此次是我约安师兄出游,只为游湖赏灯,品阅风景,开阔心境。” “哦,这样啊!”白晨夜不怀好意地瞥了他们兄妹二人一眼,“你自己看看,安师兄现在脸色苍白,浑身乏力,你没看到连床都起不来了吗,要不我随你去?” 安临慕苍白着脸,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一眼。白晨夜得意地看着他:放心,保管都给你打发了。 “呵。”施萧笑得讽刺,“你不觉得你这副尊容很煞风景吗?” 要是一个时辰前说这话,白晨夜或许还会感到一阵羞愧,不过现在嘛,岂止没有,还很自豪,“反正你赏的是风景,又不是我,我只在旁边说话,横竖我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 施洛嗤之以鼻,“自己要点脸。” “这话我正要送给你们,唉,总是拿你们的东西再送回去,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也实在是没办法。”白晨夜凑了过去,低声说道,“除了我这条命,其他的我想你们大抵也都看不上。要是识趣,就赶紧走人。” 施洛那眼中立刻燃起一团旺火,被施萧眼疾手快地拦住。 施萧看了一眼床榻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失色,一看就是重伤在身的样子,想来再多说下去也是没用,反而要被白晨夜一边看笑话一边取笑,只好识相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安师兄休息了,改日再邀安师兄。” “哥~”施洛不肯就此罢休。 施萧朝着她使了个眼色,道,“安师兄身受重伤,应当静养。” “那我留下照顾安师兄。”施洛请辞。 “照顾什么呀,你一个大姑娘留在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怕惹人笑话?名声还要不要了?”白晨夜道,“好你们的热闹去,人交给我,保证回来后活蹦乱跳的。” 活蹦乱跳? 施萧见妹妹不肯善罢甘休,只得强行将她拖了出去,到了门口才说道,“安师兄性子沉稳,不喜冒失。若要赢得他的心,光靠容貌是不行了,还需循序渐进,急躁不得。” “你这一张嘴倒是厉害啊!”荣思量眼中含笑,细细打量着他,“你要没事就自便,临慕哥哥我会照顾好的。” “我挺自便的。”白晨夜坐在一张凳子上,腿还敲在另一张凳子上,看那怡然自得的态度,倒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我估摸着,周姑娘也该来了,周姑娘可是安师兄的亲师妹,将安师兄托给周姑娘照顾,也是最妥。要不这样,看你一个人孤单,我陪你去耍几盏花灯?” “想得美!”荣思量走过去,踢掉他那只不安分的脚,“我又不怕外人说闲话,我就要照顾临慕哥哥。” 是巴不得被说闲话,让人对你负责吧! 白晨夜怎么会看不透她的心思,含着笑,指了指床上已然闭了眼的安临慕,道,“你看他虚弱成什么样子了,哪还能再让人打扰?等会周姑娘再一来,两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往这里一站,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还能好好休养?不然这样,你不是喜欢热闹吗,那就与周姑娘一道去。安师兄尽管交给我。” 白晨夜妥妥地拍着胸脯,打包票。 第三十九章 饿狼在后 “少来,你上次还对临慕哥哥不安好心,把临慕哥哥交给你,我才不放心呢!”荣思量哼了一声。 “我对他不安好心?”白晨夜面上那叫一个委屈,他委屈的可不是被人冤枉,而是,即便不安好心,也无从下手啊。 别看安临慕此刻伤成这个样子,恐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照样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 “难道不是?”荣思量反问。 “我要真不安好心,又何必救他,早知就让慎明打死了他。” 提及此事,白晨夜是一阵心疼肝疼,失误啊,绝对是这辈子最失手的一件事,一辈子的败笔。 “是有几分道理。”荣思量点头思索,“等会,你怎么知道那人叫慎明?” 不是慎明自己说得吗?糟了,他没当着他们的面说过。 “我告诉他的。”正安心休养的安临慕此时睁开了眼睛。 “哦,难怪。”荣思量了然地点头,竟是一点也不怀疑安临慕是如何知晓的,同样是仙门弟子,同样受家训,安临慕的信用就是好到爆棚,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咚,咚。”房门被敲响两次,不急不缓,力道不轻不重,不用猜也知道,敲门之人必然是周映雪无疑。 “来了吧!”白晨夜料事如神,摊开手,“既然你放心不过我,那我走好了,安师兄还是交给你们。” 白晨夜说着,就从凳子上起身,捡起桌上的剑,别在身后,就要走人。 “你给我站住。”荣思量连忙上前两步拦下他,“安师兄要是有一点点不好,回来要你的命。” 言罢,急忙跑过去开门,再反手将门扣上,只听外面的声音响起,“周姐姐来的可真是不巧,安师兄已经睡下了。听说今日是冬亲,外面可热闹呢,周姐姐,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走啦走啦,难得碰到一次这么喜庆的节日。” 房间内可算是安静下来,白晨夜又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剑放回了桌上,自己则是挪到床前,挑眉道,“你刚才为什么帮我?” “你可以走了。”安临慕道。 “你先说为什么帮我。” “谢你,还我清净。” “等会。”白晨夜立马伸手打住他,“谢早了。” 安临慕茫然地看着他。 “这大好的日子,躺屋里休息多没劲啊,起来起来,我们先出去逛一圈,说不定再回来,还能带一个心仪的姑娘呢。”白晨夜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动手。 “……”安临慕。 安临慕身上的被子已然被掀开,感受到胳膊被人拽住,下意识地皱眉,就要挣脱。 白晨夜可不管他什么心思,已经用上几分力,将人给拽了起来。他在心中冷笑:杀不了你,整不死你! 先前几波人都被他给忽悠出去,安临慕还以为他是帮自己,谁曾想,终于可以清净地休息时,最大的祸患竟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说他是最大的祸患,当真是不掺任何水分!别人也就是询问一二,被拒之后还知好歹地离开,可他,问都不问一声,直接上手拽人。要不是安临慕此时受伤厉害,力不从心,定是要乱剑将他扫出去。 “可以不出去吗?”安临慕神色淡然地问道。 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唇部也是苍白乏力,几乎血色褪尽,白晨夜心道:你要不是我的仇人,我铁定会怜香惜玉。 “活动经络,有助疗伤。既然都起来了,那就走呗!” 第四十章 重在修心 街道两旁,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延绵不绝,将整个镇子照的亮如白昼。 行人道上,车水马龙,人声熙攘,好不热闹。 白晨夜扶着安临慕的胳膊上了街,看似是扶,实则是生拉硬拽,怕他跑了。 两人刚从客栈出来,近处的行人立马止住了脚步,驻足围观,更是有人直接将覆在脸上的面纱直接摘了。 “好俊俏的小哥哥!” “他旁边人是谁,怎生的如此丑陋?” “大概是个奴才吧!” “哪有这么丑的奴仆,你说我送他花灯他会不会收?” “别说送花灯,我给他当贴身婢女我也愿意啊。” “……”白晨夜一脸黑线,夸安临慕就使劲夸呗,为什么还不忘来踩他一脚?他马上转变出一张笑脸,对着议论的几人道,“方才是谁想送花灯的?不用紧张,我这人从不挑剔,一概全收。” “……”此话一出,几人全部紧张起来,稍稍退后半步。 白晨夜像是没有看出来,还朝着几人勾了勾手指,“虽说我长得不算好,但也不怎么差,今天我就委屈一下,不挑三拣四了,把你们全部收回去,谁做大谁做小,就看你们的灯笼,谁的更有心意吧。” 这边自恋成狂,那边已然作呕。 几个姑娘全部面色土灰,朝着他一阵冷嘲热讽。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 “我要是你,就识相地不出门。” “不出门?呵,要是我,连娘胎都没脸出了。” 说完,一阵讥笑声传出,惹来更多的行人。 “回去。”安临慕原本就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此时更是结冰三尺。看到外面的热闹非凡,他几乎就要掉头。 “别呀!”白晨夜死活拖着不让他走,见他这么不喜,心里早已是乐翻了,面上一派我是在为你好的神情,“我说你也不用去修仙了,再这么下去,直接成仙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成仙了,你也不能完全拂袖而去,总是要接一接地气的吧?沾染一些凡尘气息,总是对你有好处的。” 强词夺理了好一番,甚至不顾众人的眼光,非要拖着他钻入了人群,体验凡尘去了。 “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白晨夜对于眼前的热闹很是欢喜,他本就是个好动之人,要真是与安临慕一直留在客栈,光外面的叫卖声都能将他给活生生急死。 “我不喜欢。”安临慕只是在走路,身体笔直,目不旁观,走得那叫一个形态清雅,高风亮节。 “不喜欢不要紧,兴趣除了先天带来之外,后期也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你完全把自己融入其中,就能慢慢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不信你试试,总会有那么两件喜欢的事。当然,路上这么多美妙的姑娘,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的。” 安临慕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神情郑重,道,“修仙练道,重在修心,不可起欲念。” “可也没听过神仙不能结婚的啊……哎,你在看什么?”白晨夜见他的目光竟是越过自己看向了身后,眼神专注,若有所思。不禁腹诽:这脸打的猝不及防,我要不要拆穿他? 就在白晨夜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看一看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让他目不转睛时,安临慕竟是挣脱开他的手,走了过去。 “……”白晨夜立刻去扶他,提醒道,“安师兄,重在修心。” 第四十一章 送面具 安临慕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过去,在白晨夜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与哪位姑娘友好交谈、顺便上前一番挖苦讽刺时,他却是在一处面具铺子前停下了步子。 最后,安临慕的眼神停在了一块儿肤白色面具上,这块儿面具素雅而不像其他面具一般张扬。他伸出素白的手指,将面具取了下来,拿在手中细细摩挲,面具不知是何材料,摸上去舒服而又轻盈,即便戴在脸上,也不会有压迫感。 白晨夜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一幕,失望地走了过去,问道,“你不是想戴面具吧?” 谁知,安临慕转过身,左手举起面具,覆在了白晨夜的脸上,认真看了看,也不知满意与否,总之付了钱。 白晨夜取下面具,放在手中里里外外看了个遍,问道,“你要送我?可是你为什么送我面具?嫌我丑?” “不是。”安临慕继续往着游人较少的外围走去。 “你用面具让我把脸遮起来,可不就是变着法子的嫌弃我丑吗?” “你可以不戴,如果你无所谓的话。” 白晨夜突然怔了一下,他这是怕自己嫌弃自己?因为昨天包了头巾的缘故吗?可是白晨夜自从知道这个身体真实容貌之后,岂止是不嫌弃当前的丑态,甚至连着当前的丑样一并给喜欢上了。 分明不喜欢热闹,却没有认真地拒绝他; 分明知道他想杀他,却没有刻意避开他的靠近。 安临慕,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白晨夜看着他缓慢行走在人群中的身影,夜风袭来,发丝浮动,整个人在灯火下泛起一层光晕,哪怕凡尘的烟火,也遮挡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仙气。 白晨夜木讷地停下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将面具重新遮在了脸上,看着那个在人海中渐行渐远之人。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 你其实知道的,我是要杀你的,可,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晨夜,别忘了你的目的就是接近他,你又在犹豫什么呢? 就在白晨夜愣神的间隙,前方之人似有察觉,亦是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 隔着数米的距离,两人站在人群中对视,不知是否是错觉,白晨夜总觉得那人站在灯火阑珊处,笑了…… “公子,送你一盏灯。”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在耳畔突然响起,打破了白晨夜的恍惚。他一回身,发现一个相貌平平,甚至还略显粗犷的女子站在他身旁。 女子手中托着一盏花灯,看向白晨夜的眼中带着三分期待,三分仰慕,剩下四分则是对神秘面具之后的憧憬。 白晨夜戴上面具之后,看不出长相,可是他消瘦的身姿颀长,乌黑浓密的发丝直垂腰间,远远看着,定然是一副陌上人如玉的绝世佳公子。 白晨夜并没有接过那盏灯,而是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再三确定她凝视的是自己,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送我,不会后悔?” “绝对不会。”女子坚定的点头,又将手中的灯移近两分。 “先不急。”白晨夜仍是没有接,而是抬起手搭在了面具上,慢慢揭开,“为了以后不被戴绿帽子,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与你坦诚,倘若你仍喜欢我……” “鬼啊!”女子突然一声尖叫,将手中的灯笼往天上一抛,人竟是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 “……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白晨夜毫不在意,再次将面具遮了上去。 第四十二章 流水之迂回 两人并肩,一直走到郊外行人较少的小桥流水之上。 夜黑风高半月明,月光皎皎,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对方的面孔。 “我带你出来就是为了凑热闹,结果你跑到这没人的地方做什么?”白晨夜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好欣赏的,扫了一眼远山的黑影,实在无趣,收回目光,又转移到桥下的流水之上。 “实在不喜。”安临慕的目光深远,有山、有水便足以。 白晨夜实在不知该说他什么好,算了,他不喜欢僻静,就不该勉强别人喜欢喧闹。 “你就穿这一点冷不冷?”白晨夜问道。自从见到安临慕,发现他一直是单衣薄衫,哪怕在冰天雪地之中,也未见他多添一件衣服。 “不冷。”安临慕道。 “那也是,你这个人比寒冬还要冷上三分,又怎么能感受到冷呢!”白晨夜不知是讥讽还是关心,说着竟猝不及防地动手,握住了他的手,在安临慕刚要反抗时又松开,很是自然地说道,“奇了怪了,你是怎么保持恒温的?” “……”安临慕面上一热,目光略微躲闪地挪开,“勤练修习功法,即可。” “这么厉害?那我可以吗?”白晨夜问道。 “可以。”安临慕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不是在奉承我吧?” 安临慕没有说什么,却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读到了一抹自知之明的意味:你有什么值得奉承的点吗? 白晨夜也意识到说出这话有点不知羞耻,又道,“你看施萧学了那么多年,而且习的肯定都是施家最好的功法,他还穿的那么臃肿,我肯定也是不行的,你太看得起我了。” “你可以。”安临慕语气坚定,不容他再产生任何怀疑。 言罢,安临慕的眼神又瞥向远处。 白晨夜愕然,怎么你像是比我还要了解我一般? 这种时候,指望安临慕主动说话,估计要等到奄奄一息时,或许还能听到他开口吊唁两句。 于是,白晨夜又打开了话匣子,指着小桥之下的流水,道,“你看那里。” 安临慕随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流水潺潺,碰撞在凸】起的碎石上,绕开周围的水草而过,泛着层层波光。 他的目的肯定不会是单纯的看流水,安临慕问道,“看什么?” “看流水。” “……” 白晨夜倏得抬起眼,其中夹杂着一抹晦暗不明,道,“水流向下,可是途中遇到石头阻隔,那么石头是否可以看做他的敌人?” “……可以。” 白晨夜又道,“如果你的面前站着敌人,你是正面硬拼,还是侧面绕过去?” “看形势,不过,多半是正面硬拼。” 白晨夜笑得诡异,“其实还有一法为何不试试?叫迂回之术。” “……”安临慕不解。 “你看那边。”白晨夜指着水流湍急之处,“倘若硬拼,一浪扑过去,礁石安然无恙,可是自己却是散了,得不偿失。你再看这里,倘若迂回,假意绕过,其实是将敌人包围住,那么敌便落入你的控制之中。” “……可礁石仍是安然无恙。”安临慕道。 白晨夜脸上的笑更甚,只是隔着面具看不出,只能从他笑弯的双眼中可以看出端倪。他靠近一分,距离近的有些暧】昧,“倘若敌人是安师兄,我也能像流水一样温柔,又怎能伤你分毫?” 第四十三章 杀心 安临慕见他又开始不正经,蹙着眉头向旁边侧开几步。 可白晨夜自认是难得的正经,见他挪开,忍不住打趣,“安师兄,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安临慕不予解释,却道,“有此见解,作何?” “不作何,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避我这么远,横竖这里又没人,我又不会送你一盏花灯。”白晨夜挑眉道。 “……”安临慕面色微窘,侧目避开他挑衅的目光,问,“迂回战术,只是应敌?” 哦,原来他是要问这个。白晨夜会错了意,却没有任何窘迫,“安师兄别见笑,我悟出了一套剑法。” “要不我耍给你看?”白晨夜说着,抽出手中的剑,思索着方才流水的宛转之态,竟真的在桥上武了起来,动作看起来虽柔和,招式多变,总是出乎意料之外。 武了一段,不知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一时太过兴起忘了分寸,这狭窄的桥梁竟成了他的束缚,一时之间,舒展不开拳脚。只见他越过桥梁护栏,直直地飞了出去。当然身子刚越出去,猛然发现自己并不会轻功之术,惊得一声大叫,“安师兄,救命。” 向下摔了下去。 脚底还未碰到水面,就被跃下的安临慕拦腰截住,身影一晃,两人出现在不远处的空旷路面。 “谢了。”白晨夜又使出两招,突然喊道,“安师兄,过两招,来不来?” “好。”安临慕从腰间抽出冰丝扇,只是当作一般防御武器,进攻却不使重招。 “撑不撑得住?”白晨夜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虽说已经招呼上了,不过剑法轻盈,力气微弱,似乎就是用来打招呼用的。 “可以。” 得了他的肯定,白晨夜这次果真没有一招一式再模仿安临慕,只是用他自己悟出来的剑法,诡异多变,步法轻快,快速刺了过去。 只是距身半尺之际,身形突变,向左侧而去,待安临慕防御,却发现招式全部为虚,他的人已经完全转至身后,贴着他的背部,呼吸全部打在颈间,“安师兄,承让了。” 安临慕没有躲,确切地说,他此刻身上有伤,行动已然没有脑子快,已经到了防不胜防的地步。 话音刚落,剑身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将安临慕震地飞离出去,重重的跌倒在地,胸口一闷,再次呕出一口血来。 白晨夜的身体稳稳地立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之人,嘴角还挂着一抹殷红,胸口处大片大片的血痕晕染开,狼狈至极。白晨夜不由得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寒光。 现在杀他,正是时候! 白晨夜举着寒光铮铮的冷剑,一步步靠近。 “安师兄?”施萧和施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随后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惊,“安师兄!” 白晨夜察觉到有人前来,手中的剑一翻转,收入剑鞘。 “窝囊废,你要做什么?”施洛上前推了白晨夜一把,转而与施萧一起去搀扶安临慕。 “我修之法,不近女色,对不住。”安临慕不仅避开施洛搀扶的手,连同施萧一并避开,只是将眼神转到白晨夜身上,虚弱地道,“有劳?” “安师兄,他对你不怀好意。”施洛愤恨地瞪着白晨夜。 “我正与他比试,一时失手。”安临慕随意解释了一句,目光仍是停留在他身上,身子躬起,勉力起身。 第四十四章 兴师问罪仍未果 客栈内,安临慕换了身干净的衣物,靠在床头边,脸上苍白如纸,唇边早已失了血色。 白晨夜站在桌子旁,看着桌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着的那个面具,心下一软,倒了一杯水正要递过去,被施萧拦住。 “你到底对安师兄安着什么居心?”施萧审视着他,目光如刀,想将他拆成一片一片,看看他到底在算计着什么。 “我能对他安什么居心?”白晨夜抵死不认,“他又不是大姑娘,我还能企图什么不成?” “你一次两次偷袭安师兄,还想狡辩?”施洛亦是站在一旁,共同审问。 “我与安师兄无冤无仇,偷袭他做什么?”白晨夜理直气壮,随后,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审视官,“都说了那些是误会,安师兄还没说什么,你们总是记得清清楚楚,非要让安师兄杀了我不成?好一个借刀杀人,你们以为安师兄是任人摆布的人吗?” “你别把问题扯到我们身上,就说你今日为何要行刺安师兄?”施萧逼视着他,只要他脸上有一丝一毫的隐藏或者撒谎,都会露出破绽。 “他不是杀我。”安临慕声音虚弱地解释。 “安师兄,你不必为他说话,我们看的清清楚楚。”施洛难得有机会为他说话,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而且,还能一举杀了焦默,真可谓大快人心。 “我还没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是跟踪?”白晨夜哼了一声。 “我和哥哥不过是听到行人交谈,感觉他们说的那两个人很像安师兄,和你,我们不放心,所以便过去看一眼,幸好我们去了,否则还不知道你要对安师兄做什么呢!” “我与他,只是比试。”安临慕原本就失了血色的脸已然冷了下来,周遭空气都降低几度。 “比试?你会剑法吗?”施萧讥讽地盯着白晨夜,“莫不是又偷学了谁家剑法,故意在安师兄面前搔首弄姿了吧?也不买杆称,称称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偷学其他剑法,难道安师兄会看不出来吗?你这到底是在骂我还是骂安师兄?”白晨夜怼了回去,“你放心,我学了什么剑法,日后定然会让你亲自尝试一遍,让你彻底臣服在我脚下。” 听着他霸道的言论,若是以前,施萧铁定会认为是在痴人说梦,可自从从南郡出来之后,他却觉得焦默这个人越发看不透,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甚至,他还隐隐觉得,面前这个人,已经开始反弹,像蚕一样,正在往回侵蚀。 而此刻,他再说出这番话,却能在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就像是你比他还要坚信,他说到就一定能够做到一般。 原来在南郡的十年,他果真都是装出来的! 真的早该杀了他! 可惜,机会一旦错过,再多悔恨也是无济于事。即便今日亲眼目睹,可有安临慕为他开脱,他们又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也只能算罢。施萧知道,倘若不能切切实实地抓住他的一次把柄,想彻底除掉他就会很难。 施萧冷哼,“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把柄,到时候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等到那一天,就是必死无疑! 白晨夜满不在乎,“那等你抓住再说。” “洛洛,我们走。” “二位,今日之事,莫要多言。”安临慕开口道。 “既然安师兄说是误会,我们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施萧说完,冷冷扫过白晨夜的脸,错身离去。 第四十五章 请罪 此时房间内又只剩下两个人,白晨夜木讷地站在原处,感觉到手中的杯子已经变凉,只好换了一个,重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安临慕接过,喝了两口,又将杯子递了回去,淡然地靠在床头,仍是什么也没说。 白晨夜将杯子放在桌上,背对着他,视线一直交织在面具上,目光晦暗,道,“你不问我什么吗?” “如果我问,你说吗?”安临慕瞥着他的背影。 白晨夜挺直地背对着他,静默许久,他想,如果我说了,也改变不了我们是仇人的事实,你也不可能自裁在我面前谢罪。 他想,自己的仇,除己之外,却是谁也指望不上。 他的眉宇之间,那股暗淡的愁绪松弛许多,只见他动了动身子,再次抽出桌上的那把剑,折身来到床边,单膝跪地,将手中明晃晃的剑举过头顶,“今日是我莽撞,伤了安师兄。安师兄若是以为是我故意行凶,那便请安师兄动手,我以死谢罪。” 白晨夜低着头,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举着剑,仿佛是有以死谢罪的大义凛然。 好半晌,仍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白晨夜又说道,“安师兄倘若不信我,尽可动手,我绝无怨言,死后也定然不会回来纠缠。” “出去吧。”安临慕淡淡的语气说道。 白晨夜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大脑空白了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才敢抬头偷偷瞥他一眼,只见他半靠在床边,眼神清淡,聚光在虚无之处。 白晨夜更是不敢肯定他到底是几个意思,真的轻易相信了他,还是说,他心里另有打算,等着他露出马脚,最后做出致命一击? 不管是哪种,总之表面的关系还是要维持住,毕竟跟在他身边,才有机会报仇。 白晨夜道,“安师兄不愿杀我,是信我吗?” “我没有力气提剑。”安临慕道,看他的样子,确实到了毫无力气的地步。 “……”白晨夜当即取下悬在头顶的剑,道,“安师兄是想找人代劳?可施家兄妹原本就厌弃我,我也不想如了他们的意。至于旁人,无故给人手上增添血腥岂不罪恶?想来安师兄不会为难他人。” 安临慕突然将眼神挪到他的身上,仍旧不发一语,不过那热切的眼神,好似是在告诉他:你可以自裁。 白晨夜品出了其中的意思,不禁打了个寒颤,悠然开口,“……自杀太没出息。我立誓要做个英雄,虽然做不了,但也不能死得太窝囊。思来想去,只有死在安师兄手中,我才能死得心甘情愿。” “……我若不让你死,你会好好活吗?”安临慕道。 那也还有其他人想要他的命,施家兄妹,焦默,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多,一个人的命,哪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给不了承诺,便道,“我说不了,不过,我会尽量。安师兄,你不杀我吗?” 安临慕摇头,“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你却不动手,那我信你,今日之事是意外。” “……”经他一点播,白晨夜的心思一动,握剑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最终还是没有轻举妄动,或许他是在试探呢?白晨夜放下手中的剑,扶着他躺下,为他掖好被角,道,“夜深了,安师兄早些歇息。” 说完,便将剑留在他房间里辟邪,将面具重新戴回自己的脸上,掩门而去。 第四十六章 尾随 后面几日,安临慕好好养伤,白晨夜总是会被施家姐妹给孤立开,原本这几人之间相互看着不顺眼,因此也没有引来他人的怀疑。 白晨夜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确实没有主动再靠近安临慕,也就偶尔吃饭遇到,远远打个招呼便罢了。 几日之后,安临慕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几人也决定,次日一早动身前往崇吾山。 白晨夜躺在床】上,心下有很多顾虑。 一则,真的要随他们去崇吾山修仙吗?可是人家都是世家子弟,平时根基较深,岂是他一个半途插】进来的门外汉能比得了的?到时候如果修仙不成,岂不又要成为众人的笑柄? 二则,施家兄妹一直对他针锋相对,如果不是半路遇上安临慕等人,他恐怕早就身首异处,就算凭着两分小聪明,可是在真刀真枪面前,他一个小泥鳅也翻不了大浪。更何况现在还惹了安临慕,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他总觉得,那人不是省油的灯,绝对知道什么,不过是看不起他,没把他放在眼里罢了。他悲叹,恐怕这一路上,更是不得消停。 三则,报仇无门。几次试探下来,不但漏了把柄,更是用生命在告诫自己:想杀他,重新投个好胎吧! 可眼下,安临慕的实力不容小觑,即便他现在重新投胎,投到皇亲贵胄家里,恐怕也是报仇无望。虚无缥缈的下辈子无可指望,还是得看这辈子。他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想杀他,还是得提高实力,看来崇吾山是非去不可了。 几声叹息下来,白晨夜却是睡不着了。睁着两只晶亮的眼睛,看着淡淡的月光洒进窗户,积累心事。 “支~呀~”房门开启的声音突然响起,让白晨夜暗暗一惊,他听得出来,这个声音,是从安临慕的房间传来,大晚上有人找他密会? 白晨夜侧耳倾听,门外的脚步声非常轻盈,但是他确定,声音是向外而去,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鬼?难道是他找人密会? 白晨夜差点惊掉了下巴,那样木讷的一个人,稍微撩】拨一句就脸红,他还能主动私会别人? 带着满心的好奇,白晨夜也起了身,穿好鞋子,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不敢跟的太近,一直在视线的尽头,又要确保不会将人跟丢。 一直跟到僻静处,前几日他伤安临慕的那座石桥旁,安临慕停下了身影,抽出手中的剑,在月光下动了起来。 白晨夜蛰伏在黑暗中,大失所望,暗道:我是来捉】奸的,结果你让我看你耍剑,缺不缺德? 看了两眼,白晨夜觉得没意思,正要走,忽然停下了身子,白天被施家两兄妹严防密守,打个招呼还要被人审视半天,揣度是否别有用意,实在是太过憋屈,何不趁着现下无人,出来与他把话说清楚? 脚步一动,他就意识到不好,尾随人家这么久,又要主动示好,若说没有其他心思,他自己都不相信。 既然焦默这个身份已经被他列入黑名单了,那何不换一个身份呢? 白晨夜的脑中立刻泛起另一个鬼点子,当即,看着那人如仙的身姿,不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安临慕,是你害死我在先,可别怪我。 白晨夜转过身,悄然无息地隐入到黑暗中,好似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来过,只见他向着城内的方向跑去。 第四十七章 女装大佬上线 不知过了多久,安临慕这才收起招式,收剑入鞘。 正转身准备离去时,不料,前脚刚刚抬起,耳畔一阵疾风呼啸而过。身后几片常青树的叶子破空而来,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安临慕身影一晃,转身闪开,毫不费力。 谁知,身影刚稳住,又有几片竹叶从虚空中穿刺而过,来势汹汹。 安临慕再次躲过,不慌不忙。 正此时,一根翠绿竹竿从黑暗中现出形迹,夹带着一股劲风,从身侧拦腰扫来。 安临慕身形不动,衣衫翻飞,只见手中凝霜出鞘,在身侧半寸处两剑下去,竹竿立马断成三截。 凝霜收回,身侧的清风化为无形,只带起三两发丝,垂在肩头。 “好身手!”一女子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掌声,一个桃花粉色衣裙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面庞艳丽,唇红齿白,肤色似雪,秀发如墨,直垂腰间。声音婉转若清流,缓缓流进心里。女子站在三尺开外,身材高挑,竟是与安临慕同等身高。 她的嘴角处时常挂着一抹俏皮的笑,看上去三分亲近,七分魅惑,正是因为这七分的魅惑,极易勾魂,叫人深陷其中。 没错,这位“姑娘”就是白晨夜。此时的他,不但褪去了丑妆,甚至将原本英气又俊朗的脸用脂粉遮住,活生生添进去一股子媚态。 白晨夜站在不远处,不再靠近一步,而是变着女声,道,“我看你身上似有一层荧光,你是人吗?” 安临慕侧着身子,半个眼神没有给他,听见他主动说话,道了一句,“打扰。” 告辞了—— “……”白晨夜原本是想通过这身装扮靠近他两分,倘若能勾得他的真心最好,不过话说回来,哪个男人对于漂亮的女子会不生出两分心动?白晨夜自诩,他这身装扮着实不俗,对着镜子,差点披了红妆娶回家。 可是安临慕连一眼都未看,实在是打脸的要命。 “哎,你等等。”白晨夜慌忙提着裙子,拦在了他的面前,“你是什么人,方才破我招式,难道不说点什么吗?” “抱歉。”安临慕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算是道歉。可谁知,这一眼瞥下去,竟是没有收回去。 白晨夜心里一个咯噔,这……莫不是暴露了?不可能啊,这妆画好之后,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样子来,怎么可能被安临慕认出?更何况,他连焦默真容都没见过。 白晨夜见他打量自己,故作一副娇羞态,虽然把自己狠狠恶心了一把,但面上功夫还是做的足,略微偏身,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抱歉。”安临慕脸色微微一红,眼神不自然地挪开。 “你不是本地人?”白晨夜明知故问,“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安临慕。”安临慕算是打了个招呼。 白晨夜娇呼一声,结果这耸人听闻的“妙音”灌了自己两耳朵,他慌忙转身拍着自己的心窝子,差点没有呕出来。 平复之后,他把自己的声音稍稍做了调整,转身对安临慕道,“原来是安家师兄,幸会。我叫白晨……曦,北麓白家的弟子。” “北麓白家?”安临慕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些,但是向来保持清淡素雅的他,没有过多的表现,也便没有让人看出他的异样,他又问道,“你一人?” 第四十八章 诓人 白晨夜装作忧郁的模样,眸光暗淡许多,点了点头,道,“我在白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弟子,此次去崇吾山原本是没有我的,不过我哥哥帮我凑了点钱,让我自己上山,所以安师兄,你要是路上碰到白家人,千万别说见过我,不然他们会把我赶回去的。” “你哥哥?”安临慕又是疑惑地看着他。 “嗯,我有一个双生的哥哥,长得特别好看,和我差不多。”白晨夜夸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反正你也认不到,“以后要是有缘,你或许也能见到他,到时候我再介绍你认识。” “白晨夜。”安临慕细细地念着这个名字。 “嗯。”白晨夜不知他此举是何意,难不成还认识不成?反正是个奴隶的身份,想破脑袋你也不可能听过,遂解释,“是的,我哥哥生于清晨与黑夜的交替之际,所以起名字叫晨夜,而我晚了那么一会儿天就亮了,所以叫做晨曦。” “你哥哥为何不来?” “……”不该是多关注白晨曦一些吗?白晨夜在心里腹诽,硬着头皮解释,“没钱啊,哥哥只存了一个人上山的钱,所以他来不了。” “嗯。”安临慕淡淡地回了一声,也不知到底几个意思。 见他并没有对“白晨曦”表现出多少意思,白晨夜心里一片冰凉,看来用这个身份来引诱安临慕的方法,多半也是废了。不过他从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安临慕身边从不缺美女,那个娇俏可爱的荣思量,身材曼妙的周映雪,甚至还有个不分轻重的施洛,总之,都比这个男人扮出来的“白晨曦”看起来舒服得多。 既然引诱不成,那就套近乎,使劲套近乎,成个毫无防备的朋友总是好的,一想到以焦默的身份,失败的那叫那叫一个透心凉,白晨夜就暗暗发誓,这次绝对不可急躁。 给自己暗示好几遍,他这才语气平和,问道,“安师兄,我能跟着你一起上山吗?” 安临慕看着他,思虑片刻,点了头,“随你。” “不过我得在暗处跟着你。”白晨夜道,要是在明处,一边是焦默,一边是“白晨曦”,他分不了身啊。 “为何?”安临慕问。 “你身边想来还有其他人,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万一碰到了白家人,我可不就跑不了了。” “你若不想回去,我拦下他们。”安临慕道。 “……”白晨夜。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关心,啥时候还变得热心肠起来了,便立马摇头,“还是不了,麻烦安师兄也是挺不好意思。” 安临慕也不勉强,问道,“上山之后,若有人赶你,该如何?” 白晨夜想了想,心里早就骂翻了,撒一个谎言,要用一芝麻地的谎言来圆回去,可真是不容易,也幸好他本就是北麓白家之人,身份低下倒也造就了许多便利,不然谎话还说不了这么顺溜,“此次上崇吾山的人较多,到时候他们也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赶人,只要我进了山,就不管那么多了。到时候要是需要安师兄帮忙,你可别推脱啊?” “嗯。”安临慕淡淡应了一声,算是答应。 “天色晚了,安师兄,那我先告辞了。”白晨夜仰头看了看天空,为了少露出破绽,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也好。”安临慕说完,竟是不再管他,转头便走。 他是得有多想逃跑?白晨夜腹诽一句。 第四十九章 乘车上路 次日天一亮,租了三辆马车,几人收拾行囊便要上路。 “哟,还戴上面具了?戴面具也遮不住你那衰丑样。”施洛见到白晨夜,眼珠都快翻上天了,讥讽一句。 “咦,你是焦默小哥哥?”荣思量也是好奇地上前打量着他,刚要伸手去摘他的面具,就被白晨夜给挡住。她也无所谓,笑道,“真别说,你这身材也是够逆天的,要是脸能生的再好点,指不定也能迷的十里八乡的姑娘围着你团团转。” “呸。”施洛嫌弃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临慕哥哥,我能与你同乘一辆车不?”荣思量转而走到安临慕身旁,问他道。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两位姑娘的心声。 眼见着就要出发,可如何安排马车,却成了一大问题。 施萧尚且识时务,见着安临慕没有任何喜色,便猜出了他的意思,于是拉着施洛到了一处马车前,道,“洛洛,上车。” “哥,我,我想……”施洛着急地看着那边的方向,又对自己的目的难以启齿。 “安师兄此时正为难,我们且退一步,未尝不是好事。”施萧劝道。 “可……”施洛见到那方的周映雪与荣思量都未上车,估摸着定是在等安临慕,看来这一次肯定是要便宜他们两人其中一人,或者两人皆能得意,她要是能留下,或许也能与他们同乘一辆,那样她也是愿意的。 她实在看不清形势,叫来三辆马车,就是为了加快速度,又怎会四人同乘一辆车呢? 施萧道,“若是焦默与你同乘一车,你会如何?” 施洛马上换了一副深恶痛绝的嘴脸,“杀了他。” “你不愿与焦默同乘一车,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你想杀他,是因为他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所以,此时,不要逼着安师兄做他不喜欢的事,否则,他或许也会生出厌弃的心思。” “这怎么能一样?安师兄并没有说过喜欢谁,或者不喜欢谁。” “暂时是不一样的,可如果不知道安师兄的心思,却还要多做纠缠,岂不是很容易弄巧成拙?所以情况很快就会变成一样,这可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施洛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刚要上车,听到那边说话声。 “我与焦默乘一车便好。”安临慕淡淡的声音道。 不光是他们,就是白晨夜也惊掉了眼珠,安临慕怎么就选择与他坐一车,要知道,他还等着哪位落单的美女一路相陪呢! 施洛马上转了方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过去几步,道,“安师兄不可,他可是对你不怀……” “好意”二字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上车。”安临慕对白晨夜说道。 “……”白晨夜莫名地看着他,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灼灼的目光中带有杀机,猛然哆嗦一下子,赶紧钻入了马车内。 谁知刚上车,就见安临慕后脚真的跟了进来。 “你坐这里不妥当吧?”白晨夜问道。 安临慕却是坐在一旁,稳如泰山,不予理会。 “那么多美女,你真的不考虑一个?”白晨夜猥】琐地表达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还是说怕考虑了一个,伤了其他人的心?” 见他仍旧不理,白晨夜继续聒噪,“你拿我当挡箭牌,可不地道啊!” “怕了?”安临慕睁开眼睛,幽深的目光与他对上。 “倒不是。”白晨夜看着他隽美无双的脸,出尘绝世的颜,难怪这么讨人喜欢,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那便好。”安临慕又闭目养神。 第五十章 安亦欣 与安临慕同乘一辆马车可真是憋闷坏了白晨夜,幸好他晚上经常溜出去“私会”安临慕,所以白天,便是睡觉的最好时间。 到了半夜,他抱起自己的包裹,趁着别人都熟睡之际,偷偷溜了出去,换成“白晨曦”的模样,在林子中寻找安临慕。 不多时,在林子深处见到一个白影,正端坐在岩石上闭目养神。 “安师兄,今日怎么不练剑?”白晨夜冲着白影跑了过去,跑得那叫一个风姿绰约,可刚近前三步,猛然发现不对劲,及时撒住了脚。因为他看到,此人的腰间,不是平日里用的冰丝扇,而是一把青玉箫。 白衣男子此时睁开眼,浅色琉璃瞳中泛着邪魅的光芒,正好与白晨夜对上。 白晨夜一个激灵,总觉得他那眼中很是危险,而且酝酿着一丝夺魂摄魄的狡黠之光,尽管他的脸与安临慕有七八分相像,但是白晨夜知道,此人绝对不是安临慕。 “哟,深山之内竟还有这种艳福。”白衣男子邪魅地勾起嘴角,从容起身,将临乱的发丝撩到身后,一步步走向他。 白晨夜慌忙后退,问道,“你是谁?” “方才不还叫我安师兄,怎么转眼便不认识了?”白衣男子又逼近两步。 “你与安临慕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找他。”白衣男子沉声喃喃一句,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难道你不觉得我与他是一样的吗?哦不,他那么不解风情,岂不无趣,怎能与我相比?” 白晨夜再次退后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参天大树上,立刻向旁边挪开,被旁边冒起的小树苗绊住。白晨夜眼疾手快,立刻摘下几片叶子,甩了出去。 白衣男子轻巧地一躲,便给避开,树叶径直飞向身后,射入身后的树干内。 “呵,身手倒是不错。”白衣男子忍不住夸赞一声,勾起眉眼,发表态度,“我喜欢。” “我不喜欢你。”白晨夜道。 白衣男子的脸上立刻浮起一层冰寒,将脸上的表情全部冻住,他的声音也越发冷了,“怎么,你喜欢他?” 他,定然指的是安临慕。 “对,他比你好千倍百倍,我没道理不喜欢。”白晨夜继续刺激,顺带着还不忘掰断一根枝条,这次倒是没有再后退,正面迎了上去。 “很好,我倒让你看看,你的眼光有多差。”白衣男子抽出手中的剑,毫不客气地迎战。 白晨夜用上了这段时间自己悟出的几套剑法,招式灵活多变,锋利无比,只是,手中不是剑,气势弱上许多。 白衣男子不与他多纠缠,嘴角一瞥,手中的剑光凌厉闪过,将白晨夜手中的枝条完全削了个粉碎,最后一脚,将白晨夜踢倒在了地上。 白晨夜捂着胸】口的闷痛,虽然他没有下狠手,但也没有轻易收手,所以还是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我其实很会怜香惜玉的,只要你不逆我的意。”白衣男子已然收了手中的剑,再次挂上了轻】佻的笑容,朝着他走了过去。 就在一寸远处,一道剑光突然从远处劈来,将白衣男子逼退。 另一道白色身影立在白晨夜的身前,挺拔的身材,端正的身姿。 “哥哥,你怎么在这?”白衣男子闪过一丝诧异,像是刚知道他在这里一样。 白衣男子,就是安临慕的亲弟弟——安亦欣。 第五十一章 失败告终 “可有受伤?”安临慕转头看了一眼白晨夜。 “还好。”白晨夜捂着胸】口,就是里面被震伤了一些,没有吐血,应该也不是大事。 想到上一次他用这一招将安临慕给打伤,还在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真的多了不起,现在看来,那时候安临慕放的水都能让黄河决堤,就这样,他竟然还一心想杀他。不过,让归让,我为什么不能杀他? “你先回去。”安临慕又道。 “不许走。”安亦欣立刻阻拦,带着轻】薄的笑容,看向白晨夜,“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白晨夜一阵恶寒,这大哥勾】引不成,难道小】弟上钩了?那要不要转换目标?白晨夜一阵纠结,终于看到安临慕脸上的寒意时放弃了。安临慕这个人最难对付,修为好,体貌端,想来在家族中算是重点培养,除掉他,就是除掉安家的主要心房,安家得到重创,才算是报家仇雪耻。 安临慕将手中的剑一横,横在了安亦欣的前面,挡住他要上前的步子。同时给了白晨夜一个眼神,让他快走。 白晨夜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走,就听到背后的阻拦声。 “我说不许你走。”安亦欣急色道,随后又对安临慕说道,“哥哥,你又不喜欢她,怎么就不能成全我?” “胡作非为。”安临慕训斥道。 “怎么就是胡作非为了,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成家立业,碰到我喜欢的姑娘,我说两句怎么了?”安亦欣不服气,问白晨夜,“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白晨夜傲娇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不说话可是很没礼貌的哟。”安亦欣挑挑眉,一派轻浮。 “北麓白家白晨曦。”白晨夜继续诓骗,既然骗了一个是骗,干脆两个一起骗,将安家这两个小子一并给解决了,他们安家就彻底完了。 安亦欣立刻变了脸色,讶然道,“白家?白家不是……” “亦欣!”安临慕喝止住他的话。 白家覆没了是吧?可不就是拜你们所赐,我还能不知道?白晨夜在心里冷笑,原来安临慕早就知道,只是一路上都只字未提,看来隐藏很深啊。他佯装出疑惑的神情,问道,“白家怎么了?” “白家此次上山的名单拟好,我并未见过你的名字。”安亦欣立刻变了话。 “我是替补的人员,自然不在名单范围内。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聊,我就回去了。”白晨夜举头望了望暗淡的弯月,还是赶紧溜之大吉。 “哎,你等会。”安亦欣不肯轻易放他走,奈何身前有安临慕挡道,他又无法过去阻拦,只能看着白晨夜转身,无奈地对安临慕道,“哥哥,你喜欢她吗?” 听到这个问题,白晨夜的脚步一顿,很想听一听他的回答。 安临慕沉默许久,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不喜欢。白晨夜苦笑一声,看来这个计划也失败了啊。 安亦欣如何不知道自家哥哥的心思,见白晨夜的身影越来越远,立马冲着他喊道,“晨曦,我哥哥不喜欢你,可我喜欢你,你家中还有何人,改日我去向你提亲。” 白晨夜一个踉跄,差点跌一跟头。 “胡闹。”安临慕收了手中的剑,也不管他,转身离去。 第五十二章 寻人掉车 “哥哥,晨曦在哪个车上?”安亦欣跟着安临慕的脚步,也回到了马车附近,看到三辆马车,忍不住一番猜测。 白晨夜还在一边揉着胸】口,一边骂安亦欣不是东西,连姑娘都打,这会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立马将手拿开,若无其事地依靠在车壁上装睡。 待安临慕进来,他知道再装睡肯定瞒不过安临慕,遂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出去了吗?” “嗯。”安临慕重新坐回位子上,可他刚上来,后面又跟了一个身影一同上来。 “谁?”白晨夜知道是谁,装出警觉的模样,起了防范,立马拳脚迎了上去。 安亦欣了解自家哥哥,向来喜欢独处,不喜与人接近,所以以为这辆马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便毫无防备地跟了上来,可谁知竟是大出所料,马车内竟然还有一个人,难道是白晨曦? 安亦欣立马捉住他送上来的拳头,将人禁锢住,笑道,“哥哥,原来你也会金屋藏娇。晨曦,别动手,是我。” 说着,便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去揭他脸上的面具,谁知面具刚揭下来,满脸的喜色瞬间凝固,足足愣了五秒钟,这才失声大叫起来,“鬼啊。” 一掌拍出,正正当当拍在被他打伤的那个地方,这一掌,可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拍的白晨夜立马倒进马车,嗓口一阵腥甜,呕出一口血来。 安亦欣也由于突然的惊吓,身体不稳,掉下了马车。 安临慕的神色愈发难看,不过在夜色中,也看不出来。他上前扶起白晨夜,问道,“你怎么样?” 白晨夜捂着受伤的部位,欲答话,但是嗓子处实在痒得厉害,他怕一开口就会吐血,索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安临慕将他扶到座上,从怀中取出一个药丸喂入他的口中。 由于突然的动静,吵醒了另外两个马车内的人,几人纷纷下车。 “安师兄?”施洛看着地上表情略显狼狈的人,与她认识的安临慕相差实在太大,这一喊,差点闪了舌头。 “哟,原来是安小师兄,你不是不愿与临慕哥哥同路吗?怎么这会儿又跟过来了?”荣思量道。 安亦欣扫了一圈,就见到这几人,略显失望,打了个招呼,道,“原来是荣妹妹和周师妹,晨曦呢?” “晨曦?”荣思量没听明白,看了看天色,“再过两个时辰就到晨曦了吧?” “……”安亦欣嘴角一抽,“我问的是一位姑娘。” 原来是追姑娘追到这里的,荣思量虽说不齿,但他到底也是安临慕的弟弟,就冲着那张与安临慕相像的脸,还是给了他好脸色,“没见过其他姑娘路过,不然安小师兄去其他地方找一找?” “她不是与你们一路的?”安亦欣疑惑地问道。 “我们一共就这么多人,你也看到了。”荣思量说着,又指了指安临慕的马车,“不过临慕哥哥车上还有一人,想来像安小师兄这么追求完美的人,应该不感兴趣。” 安亦欣已然见过,自然知道他说得是谁,便问道,“那是什么人,竟长得如此骇人!” “安小师兄掉下马车不会是因为见了此人吧?”荣思量暗笑一声,指了指施家兄妹,“他们施家的大哥,叫做焦默。” 第五十三章 要人未果 自此,安亦欣竟是跟在了安临慕的身边,日日跟,夜夜跟,不过,竟是再也没有见到白晨曦。 跟了十来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哥哥,晨曦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知。”安临慕随口回了他两个字,再无其他。 “你找你的人,为什么要问临慕哥哥,我们又没有见过。”荣思量见他总是为难安临慕,要是见过告诉他便也罢了,只是他们没见过这么一个人,到哪去给他找人。 “你们没见过?”安亦欣不怀好意的目光瞥向安临慕,见他脸色淡然,还能保持一派的好风雅,要不是他亲眼撞见,指不定就信了这番鬼话。他立刻道,“哥哥看起来无欲无求,世人都夸,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学会了私会佳人。” “亦欣,注意言辞。”安临慕脸色上写满不悦。 “怎么,敢做还不敢认了?”安亦欣挑衅的目光一直咄咄逼人,“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那就让给我。” “你喜欢就自己追去,干嘛一直纠缠临慕哥哥不放?”荣思量觑了他一眼,甚是看不起。 安亦欣这个人有个坏毛病,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他都喜欢与安临慕做对比,就是哪个姑娘多瞧了安临慕一眼,他都要生好大的气,非要去多撩】拨一下人家姑娘,等得到人家的心了,就觉得自己终于赢了一次,便将人无情抛弃。 这会儿他来找安临慕要人,估摸着又是见到哪位姑娘爱慕安临慕,所以虚荣心作祟,非要去把人骗取到手。 光是想到这些,别说荣思量不知是否有这么个人物,就是知道,也断然不会让他去祸害人。 果真是劣迹斑斑的一个人物!这么多天以来,从安亦欣的行为,到荣思量对他的评价,都让白晨夜对他刮目相看。 “你们要是告诉我,晨曦在什么地方,我自然追去了,谁还有闲工夫纠缠他?”安亦欣说着,又用着祈求的目光,可怜巴巴地瞅着安临慕,“哥哥,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我以后什么都让着你,再不和你争了。” 安临慕离他远了些,“你们不合适。”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安亦欣暴起反对,“反正你也是要修仙的,安家传宗接代的大任就交给我好了。” “噗!”白晨夜突然呛住,喷出一口白开水,心中一阵悚然,对不住,没那个功能,挑不起那个大任。 “你干什么你?”安亦欣满是嫌恶地瞪了过去,因为首次在马车上见面,就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即便白晨夜白天带着一块儿面具,他也是无比嫌弃此人,走路都要与他隔远几步。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继续。”白晨夜慌忙取下面具,将面具上的水渍给擦干净。 看着他那一张丑恶的嘴脸,安亦欣生怕污了自己的眼睛,立马转开视线,还不忘恶意满满地威胁,“你是对我有意见?” “意见是没有的,就是水烫,我自己不小心。”白晨夜慢腾腾地擦着面具,就是为了不让他那双带有危险的眼睛扫到自己身上。 “上车,启程。”安临慕对白晨夜说了一句,不再理会安亦欣,自己转身上车了。 “哥哥!”安亦欣正要追上去,结果白晨夜横插过去,见他上了马车,安亦欣可不愿与他同吸一辆马车内的空气,只好转身越到马背上。 第五十四章 道别 安亦欣是个从来不会长久的人,在感情方面更是如此,可是这次不知是何原因,已经接近一个月,他仍是日日闲暇时都在安临慕面前念叨,导致最后的结果就是:安临慕极少下车,加紧赶路。 大约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不甘心。 一个月后的傍晚,马车终于行驶到崇吾山下,几人暂且在客栈歇息。 白晨夜又反复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偷偷溜了出去。 在崇吾山脚的一片河流彼岸,遇见了那个出尘绝世的身影,彼时,他正手执冰丝扇,负手于身后,背对着白晨夜,墨发飘飘,好似欣赏眼前的大好河山,又好似——在等人。 白晨夜悄然走了过去,站在他的左侧,随着他,在月光下,欣赏着翻涌而过的江水。 “安师兄好雅兴。”他道。 “身上的伤可好?”安临慕问道,却是没有转身过。 “小伤,没事。”白晨夜道。 “亦欣的事,抱歉。” “又不是你动的手,你道歉做什么?” “他是我弟,他伤了你,我也有错。” “没事,他也没下狠手。”白晨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骂了一句:尼玛,同一个地方,你还打两下。 “对了,今天我是来与你道别的。”白晨夜又道,明天就要上山了,白晨曦的身份必须得有个结束。 “你不上山?”安临慕略带疑惑,略微侧身,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好比此时稀薄的星点缀的夜空。 “听说白家出事了,我得回去看一看。” “嗯。”安临慕淡淡应了一声,又转了过去,面对江河,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罢了,无论如何,清心寡欲如他,又怎会动心思呢?看来这一招,是彻底失败了啊。 那这便是道别吧,白晨夜在心里想着,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这样的静谧,至少这一刻,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仇恨,对安临慕,也没有任何猜忌。 “一定要回去?”安临慕淡淡的声音,还是开了口。 “当然,白家似乎发生了不小的事,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我也是白家的一份子,总是得回去的。”白晨夜诹道,而事实上,两人心里都有定数,白家是彻底覆灭,不留一人。 “若是,回去有危险,你也会回去?”安临慕问道。 “怎么,安师兄舍不得我?”白晨夜调侃一句,却在心里冷哼,你明明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偏偏还要瞒我到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居心。 安临慕没有任何动摇,良久之后,才道,“当心。” “好。”白晨夜应道,想了许久,还是偏头看向他,用着期待的眼神,像是在等一个答案,良久之后,才问出了他想问的那个问题,“安师兄,此次离别,不知何时再见,你,就没有挽留我的意思吗?” 安临慕没有任何动容,有的只是平淡与沉静,不用回答,他也知道了这个答案。白晨夜苦笑一声,“那便就此别过了。” “晨曦?”远处,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惊讶中带上几分惊喜。 “我可不想再挨一掌,安师兄,帮我拦下他。”白晨夜说了一声,不管他应不应,漠然转身,从此,白晨曦这个身份,便化成世间的一缕青烟,既然无用,那么日后,这个人便再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第五十五章 风水轮流转 眼见着那个浅粉色身影就要离去,安亦欣快步追上前去,“白晨曦,你给我站住,我有话要对你讲。” 这么多天,天天听你在安临慕面前叽歪,早就听烦了,他越是喊,白晨夜越是跑得快。 “你别走啊,我就与你说几句话而已。”安亦欣仍是不放弃,谁知再要追时,就见安临慕手中的冰丝扇拦在了他的面前。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安亦欣满脸不悦。 安临慕只是沉着脸,没有回答,但是意思很是明显——阻拦。 “哥哥,你别逼我动手啊。”安亦欣看着“白晨曦”的身影越来越远,更是着急。 白晨夜突然转身,冲着这处剑拔弩张的两人一笑,反手射出几只腊梅骨朵,道,“两位师兄,有缘再见。” 一阵劲风突然袭来,暗香浮动。只见安亦欣突然出手袭向安临慕,迫使他躲闪开,得手之后,安亦欣反手一接,化去腊梅上夹带的力道,将几只腊梅,分毫不差得全部握在了掌心,还不忘朝着快要消失的白晨夜喊道,“白晨曦,我想娶你,你要是同意,就别跑了。” 白晨夜脚下一个不稳,跪倒在了地上,摔的生疼,心里暗道:真是造孽哟! 不过幸好,从荣思量那里,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安亦欣的为人,想来是这么久吊着他,让他心有不甘。 白晨夜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像是逃命,早就跑得没影了。 “哥哥,你是不是见不得我比你好啊?”安亦欣见“白晨曦”跑得没影了,更是将错处撒在了安临慕的身上,倘若不是他在,“白晨曦”如何会看不上自己,倘若不是他在,他又怎么会追不上“白晨曦”呢?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比我优秀,更招人喜欢,我是想超过你,可你呢,不也一直阻拦着我,怕我超过你吗?”安亦欣又道,“但是在风花雪月方面,你就不是我的对手,白晨曦这个人我也看上了,绝对不会让给你。” “随你。”安临慕收回手,继续背对着他欣赏风景,没有要与他再多交流的意思。 “随你?说得好听,有本事你就不要把她藏着掖着,让她出来,我们公平竞争。”安亦欣看着他清高的模样,就已经一肚子火气,如果不把喜欢他的人追走,又如何能善罢甘休。 安临慕实在拿他没辙,颇为无奈,“她对你无意。” “那她就对你有意思了?”安亦欣不屑的一声冷哼,“我怎么着也与你有七八分相似,她要是喜欢你,就定然也会喜欢我七八分,而我的性格更讨女孩子喜欢,她没有理由拒绝我。你不让她出来,是不是因为怕被我抢走了?” “荒谬!”安临慕的眉眼之间隐隐充斥着怒气。 “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安亦欣继续挑衅,“以前喜欢你的姑娘,大多都移情别恋到我身上了,哥哥不让她与我见面,是不是怕她也变了心?” “怕谁变了心?”白晨夜的声音突然出现。 安亦欣扭头看去,突然脸上一阵嫌恶,此时的白晨夜竟是没有戴面具,丑态显露无疑,他立刻警告,“你别过来。” 白晨夜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但是心里明镜似的。 见他继续走近,安亦欣突然撒起腿从另一边跑了,还不忘骂一句,“算你狠!” 白晨夜在心里早就乐开了:让你刚才把我吓跑,轮到你了吧,该! 第五十六章 上山 翌日一早,几人收拾行囊,弃了车马,总算上了崇吾山。 崇吾山外,有一道巨大的屏障,防着所有未经允许之人进入。而山门之前,十几位弟子守在门口,中间一道人,皮肤白净,毫无褶皱,却留着几捋白须,时不时用手细细捻一捻。左手持着拂尘,站在山头,迎风而立,看向世间,端的是一副好风骨。 直到晌午十分,半山腰才络绎出现上山的行人,横七竖八,一看下来,竟有不下百人。 道人这才捋着须子,露出满意的笑来。 “哟哟,这一批世家子弟,倒是有几个相貌不凡的。”旁边的贴心小助手谢小,百无聊赖地坐在悬崖边,两条腿悬空挂着,时不时摆下去几块碎石,滚到深底,看的是让人肉跳心惊。这会儿能隐约见到上山之人的样貌,一时兴奋,差点将自己荡下去,即便如此,他仍是不以为意地挑眉逗眼,却是忽略了人家根本看不见的事实。 道人咳了一声,提醒他注意分寸。 谢小却是未有察觉,满面红光地欣赏着,再一次叹道,“那两个白衣服的小公子可真是俊俏,不过前面那个,身边女子怎如此多?不过多了也说明他更有趣,甚合我意,甚合我意!” “你可收敛着些吧。”道人再三摇头,十分不齿地往旁边挪开几分。 “怎的小老头,醋了?”谢小一回头,笑得满面春风,阳光璀璨。 “我视力不好,你抛媚眼也没用。”道人一扫拂尘,看向远处,果真是眯着眼的。 “哟,我看还有好几个漂亮姑娘呢,真是美哉美哉。”谢小再一次叹道。 道人眼神一晃,“你还是继续垂涎小公子吧,口味换太快,我怕我吃不消。” 这边的两人,明里暗里将所有人从头到尾点评了个干净,但除了戴着面具的白晨夜。 “那位小公子身材是真好。”谢小盯着白晨夜,口水几乎流到了地上,“但是为何要遮着脸呢,难道是长得太好,怕被人看了去?” “上这山来的人,谁还会专门把优点藏起来?依我看,你也别起心思,定是副丑皮囊。”道人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白晨夜,随后眼珠在那一拨人中乱转起来。 “肯定是因为低调。”谢小仍是觉得那副身材简直好到不像话,这么些年,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子的身材如此完美,实在是太入他的眼了,即便他的脸当真长得差一点,那也绝对瑕不掩瑜。 抱着这样的幻想,谢小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白晨夜,偶尔会转到安临慕与安亦欣脸上,幻想着那张面具之下,定然也是这样的好样貌,光是想着,春心已经浪荡了。 直到两个时辰后,众人这才终于爬上了山顶,个个累的满脸通红,时不时用袖子擦一擦额间的汗渍。 “安师兄累不累?需不需要喝水?”白晨夜拔出腰间的水壶,对安临慕说道。 “不累,无需。”安临慕道。 白晨夜拔开壶盖,毫无形象的举起来,咕隆咕隆喝了小半壶,这才缓过方才那阵疲乏。 看着他的红唇翕动,喉结上下翻滚,谢小看的是眼睛都直了,特别当几滴水从唇边流下,顺着脖子,滑入了衣襟之后,他更是忍受不了心中的一股冲动,竟是眼冒精光,双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第五十七章 打招呼 白晨夜察觉到一个炽】热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将水壶取了下来,结果正好对上谢小那一脸的花痴样,猛然一个机灵,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因为画了这么一张大丑脸,白晨夜是绝然不会认为,有人会看上他,何况还是个男的。 谢小怕自己唐突吓到他,还表现出人模人样的礼仪来,“在下谢小,崇吾山打杂的,见小公子戴着面具,遂来询问缘由。” “脸上有缺陷。”白晨夜据实回答。 “无妨,我这脸上也有缺陷。”他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分外热情地说道,“你瞧,我这眼皮一单一双,这看起来不也挺美?” 合着,他是来炫耀的? 白晨夜当即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吗?他笑道,“我的脸估计你是没兴趣看的,不过我有一门手艺,想来应该合你意,今日初见也是缘分,不如送你一个见面礼如何?” “那想来我定然是十分喜欢的,先谢过。不知小公子要送我什么?”谢小果然十分感情去,立刻乐吟吟地笑开了。 “我会割双眼皮,不然我帮你把这只单眼皮割成双的如何?” 谢小的眼皮跳了跳,脸上的笑戛然而止,面带惊恐,慌忙退后两步,“说笑说笑,其实我挺喜欢这个缺陷。” “有人会割双眼皮?谁呢,谁呢,帮我割一个。”不远处的人群内,传来一个女子欢喜的声音,见无人理会,又说道,“谁要是给我割好了,我给他钱,价格绝对满意。” “还有人能割双眼皮呢,这么神奇,不知脸上的麻子能去掉不?我也给钱。”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也随之踏来。 白晨夜额间冒出冷汗,这,真的是修仙来的么? “何人进山,尽快排队到我这边登记。”那边的道人,将桌凳摆放好。 “哦,是了,我也要开工干活了。小公子,你和你的同伴要是不介意,可以到我这边来登记,免得那边人多拥挤。”谢小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卷白纸,从旁边小童那里提过一支沾了墨的笔。 “我是不介意的,安师兄怎么样?”白晨夜说着,转向安临慕。 安临慕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哎,你怎么不问问我?”安亦欣却是不满起来,“那边美女那么多,就算排队也是舒坦的,不行,与你排一处,太亏了。” 安亦欣走得那叫一个洒脱,谁知他刚过去,压根不需要从后面排起,前面立刻有十多位姑娘愿意给他让出位子。 “现在能把面具摘了吗?”谢小仍是好奇地看着白晨夜。 “你让我来你这边,只是为了看我的脸?”白晨夜问道,就是不去摘面具。 谢小笑的猥】琐,心里道:何止啊! 想想来日方长,嘴上还是正儿八经地回话,“你就是到那边排队,也是要摘下面具的,这是崇吾山的规矩,必须要展示真面孔,否则日后有什么差错说不清。” “倒是有几分道理。”白晨夜刚要动手,就听那边的队伍里,有人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还要五百两银子?怎么这么贵?” “……”白晨夜一边取下面具,一边问道,“上山还要钱的吗?” 谢小点头,刚要说一句:你要没钱,我帮你垫付。 谁知,这一眼下去,竟是惊的他牙齿一阵颤栗,咬破了舌尖。 第五十八章 没钱难倒英雄汉 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惨绝人寰的脸? 谢小向来喜欢欣赏美男子,刚刚认定白晨夜就是他心目中的美男子,哪怕安临慕那张脸摆在面前,也是欠缺一点,可是此刻见到这样一张脸,怎么能配得上那个身材呢? 他捂着心窝子,突然觉得心绞痛,连带着语气也差上许多,“你来这里提升修为,是为了你自己,我们可不能白白养你三年,有钱就赶紧交钱,没钱离开。” “需要交钱怎么没人通知我,我忘了带,能不能先通融一番,改日送来?”白晨夜听出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善,也没闲工夫去思考原因。 “所有世家都是通过信的。哎,你是哪家的?” “焦默,施家的。”白晨夜说着,想起来施家的那两个人,忙转了身,问施萧,“我的钱是不是在你那?” “路上用度以及上山的钱财,在临走之前,都是父亲单独给的,你自己忘了拿吧。”施萧冷笑一声。 可白晨夜并不记得有人给过他钱,再一看施萧脸上得瑟的笑,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分明就是故意想赶自己走。再问施萧也没什么指望,索性转过脸,“这位谢师兄,可否借……” 话还没说完,胳膊被人拍了一下,白晨夜下意识转过脸来,看到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脑子还在运转着该如何借钱的事,懵懵的没有转过来,只是奇怪地看着安临慕。 安临慕见他木讷地只顾着用眼睛看,却没有接,将钱袋塞入了他的手中,“你先用。” “安师兄,他一来身无分文,二来身后无人相助,你借他钱就是打了水漂,他卖身都还不起。”施萧见安临慕竟然愿意借他钱,那他不就能进去修炼了吗?这可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 “那便欠着。”安临慕无所谓地说道,那么一大笔钱,竟是连眼神都不带眨的。 财大气粗!白晨夜的心里当即浮现出这四个字,面上客客气气地说道,“安师兄,多谢了,日后砸锅卖铁,定然还你。” 砸锅卖铁,你也让人看看你有没有锅,再来允诺。 “嗯。” 靠,竟然还有人信他 “哎——等等,那我这么久在路上吃住用的钱都是谁的?”白晨夜原本还以为是施萧为他付的钱,如此看来,施萧巴不得他来不了崇吾山,又怎么可能为他交钱呢? “你现在才知道问啊,当然是临慕哥哥帮你付的咯。”荣思量突然觉得有些不值,抱怨道,“我可算见到一个活着的白眼狼了。” “额……”白晨夜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算计了人家一路,幸好没有算计出个好歹,否则他还被钱财绊住了脚,“那个,先一并欠着吧,日后定还。” 不还,他自己都没脸。 “焦默,你可以进去了。”谢小捂着眼睛,只敢看脖子以下的部位,只要看到那张脸,就觉得一锅鲜鸡汤喝了一半,发现一坨老鼠屎,忍着恶心,对下一个身影问道,“下一个,身份。” “河陵安家,安临慕。”安临慕道。 嗯?竟然有人敢用这么狂的语气与我说话?谢小当即抬起头,看看是谁,下次算账算回来。 结果这一抬头,撞上了安临慕的脸,方才眼神一直停在白晨夜的身上,没怎么留意旁人,这离近了一看,果然,还是这张脸绝美无暇,堪称完美。 谢小看得呆了,“少侠有钱没?要不我帮你掏了?” 安临慕立马扔出一个钱袋子,砸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第五十九章 分房间一 上山一共百十多弟子,到最后真正进入崇吾山的也就二三十人。 道人——祁庸,盯着下山的那一群人,痛心疾首,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是来送钱的,不曾想竟被几个钱难倒了英雄汉。 他只好盯着面前单子上记下的那几个名字,不禁摇了一遍又一遍的头,“真是一届比一届能兑水。” 白胡子一翘,哪还有方才的仙人风骨。 “行了行了,你抱怨个屁,一共二十七人,够你赚一波了,我这才叫刺激哟。”想起方才那个身材,再配上那张脸,谢小就觉得心脏简直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刚我这队有个不错的小公子,好像是叫……等会我看看,刚刚给你留意了一下,哦,有了,叫安亦欣,想必合你胃口。”祁庸将名单举到他面前,指着那个名字给他看。 “我这还有一个安临慕,看他们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兄弟,啧啧,这俩我喜欢。”谢小流着哈喇子,猥】琐地搓着手,压下了心头的遗憾,“走,进去瞧瞧他们分配到哪间房去了。” 众人在大厅中等了半个钟头,祁庸带着谢小又进来了。 谢小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大大小小的纸团,对众人道,“房间数量不是很多,大家两人一间房,男女分开,现在抽签。” 说完,还不忘冲着安临慕挑眉,“如果对室友不满意,可以相互换一换,当然,得双方都同意方可。” 就差说一句:要是你愿意,可以到我房间去。 然而,安临慕自始至终,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小将纸团送了下去,人手一团,走到安临慕面前,还是不忘朝他使眼色。 “你有白内障?”白晨夜见他一直挤眉弄眼,终于忍不住开口。 谢小不能看到白晨夜,一看到他,就想到暴殄天物四个字,绞心病就开始发作,遂摆了摆手,“从现在开始,你要是不想挨打,就少在我面前出现。” “……”白晨夜那叫一个茫然。 “十二号?这什么意思?我的室友是谁?”一个人打开了手中的纸团,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急不急。”谢小将托盘随手扔到一边,朝着旁边的墙壁大手一挥。 每个人手中的号码以及自己的名字,完全浮现在墙上,另外,号码的另一端,对应的便是室友的名字。 “安临慕?安临慕是谁?”一个人问着,还不忘在人群中眺望,这么多陌生的脸,好像眺一眼就能眺出来似的。 “就是那位。”旁边一人指了指安临慕,低声说道。 “啊,这么高冷?”那人的脸色黑成了锅贴,好不忘捂住自己的半张脸,这相貌的差距有点大啊,住在一起,真的合适吗?“那有没有人愿意和我换啊?” “你得问一问。”另一人又支招,“不过那位像是他兄弟,你不妨试一试。” 那快急哭的男子叫乔阳,一看到安亦欣惊的脸立马由黑变白,中间连个过渡色都没有,“他,刚才不是在前面吗?怎么眨眼间跑那去了?” 旁边人一阵恶寒,“哥们,你仔细看看清楚,不是一个人。” 乔阳望了这边又瞧那边,眼前一阵豁然,“你别说,还真有点差别。” 尼玛,看这么久,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实在不好意思,我脸盲。”乔阳囧着脸解释。 第六十章 分房间二 乔阳在同伴的鼓舞下,捏着一把冷汗,磨磨蹭蹭地蹭到了安亦欣的身旁,低声问道,“这位公子,可否与我换个住处?” 安亦欣闻见有人与他说话,转过身,看着面前矮半头的人物,说话时嘴唇还在哆嗦,觉得很是可笑,问道,“我为什么要与你换?” 乔阳吓的脸色又青了一片,不大一会功夫,他竟将自己变成了彩虹,任意色切换自如。 他抖着手将纸团给他看,又指向那面墙,支支吾吾道,“我室友是你兄弟,你看看,要不你们住一处?” “我说你脑子有缺吧?”安亦欣看着他,眼神戏虐。 “我,我……”乔阳被他一吓,往后退了两步,撞在某个人身上,忙不迭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安亦欣像是欣赏一件活宝,眉头一抬,玩味十足,“你说,放着单间不住,你让我去与别人挤,不是脑子有缺是什么?” “啊?”乔阳没明白他说的单间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去,二十七个名字,多出的那一个,可不就是单间。 他立刻僵在了原地,这,让他找谁换去? “不然我与你换?”谢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动作亲密。 乔阳看着他,就像是看着领导,连接近都不敢,哪还能消受得起这样的热忱,畏畏缩缩地与他保持距离,“这,可以吗?” 白晨夜若是再看不懂谢小有什么企图,那他可以断定自己有白内障了,他当即低声对安临慕道,“安师兄如此绝色,有人肖想啊。” 安临慕黑着脸,不发一言。 “哎,等等,他开始对我那么热情,不是对我也有企图吧?”白晨夜可算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想到谢小一秒换脸的那刻,就是因为看到了他摘下面具后的脸,白晨夜一脸的苦大仇深,气道,“有这么瞧不起人的么?” 要是别人,指不定露出真面目好好气一气他,可白晨夜不是这么做的。 他冲着安临慕一阵坏笑,“安师兄,这人我实在看不惯,只能对不住你了。” “……”安临慕看着他。 你看不惯别人,为什么对不住我? 只见白晨夜三两步上前,将刚脱离虎口的乔阳又拽入了狼窝,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团,将自己的塞给了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结果那墙上的名字自己就换了,“白晨夜”与“安临慕”凑到了一处。 白晨夜一阵悻悻然,道,“这么简单就换了啊,那我还给你搭讪什么。” 说完,毫不客气地将人往旁边一推,得意扬扬地举着手中的纸团,走到安临慕那一处,“安师兄,委屈你了。” 谢小气极,怒道,“只能换,不能抢。” 白晨夜指了指那边的乔安,“谁说我抢了。” 谢小一回头,差点晕倒在地,乔安那孩子,正喜极而泣。 谢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谁知再回首,又见到白晨夜取下面具的样子,当即扼腕,“你就不能把脸遮住?” 白晨夜岂止没有把面具戴上,反而还拿着在脸上扇了扇风,好一股大爷做派,道,“这大殿有点热,啥时候可以去住处?” 谢小气不过,只好别开脸,“候着,等房间分配完再走。” 旁边有翡玉你不要,非要来赌石,输死你活该! 第六十一章 找人被怼 房间完全分配妥当是在一个时辰后,白晨夜真是给憋的面红脖子粗。 谁知房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要两个人同吃同住,而是两个隔间,中间用屏风隔开了,倘若换成一堵墙,再添一扇门,完全就是两个房间。 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省一堵墙的钱,还是为了省一扇门的钱! 白晨夜略略感到一阵惋惜,也不知这惋惜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看向安临慕,“安师兄,和我挤一个屋子,不介意吧?” 比起介意,难道不该问一问是否踏实吗? “无妨。”安临慕似乎真的没有多想什么。 “用我帮你收拾一下不?”白晨夜主动献殷勤,想缓和一下上次的刺杀。 虽然安临慕从头到尾没有提过这件事,也没有任何防备他的举止,但白晨夜心里知道,跟一个刺杀过自己的人一同生活,谁心里没点芥蒂? “有劳。”安临慕道。 白晨夜原本只是想口头献殷勤,据他对安临慕的了解,定然会被他拒绝,可是这一次,他,既然答应了? 白晨夜闪了一下舌】头,当即端来水,将两个屋子的里里外外全部擦洗起来。一边忙,还不忘一边调】戏安临慕。 看着安临慕正端正地坐在窗前看书,他抬头就道,“安师兄,我欠了你那么多钱,该怎么还你才好?” 没有人理会。 他也没真的想等一个答案,便又装出为难的样子,说道,“不然我还是卖身吧?这样来钱快。” 安临慕的指尖稍微动了一下,回头看着他,眉毛处皱巴巴的,嗔怒道,“不可胡言。” “我没胡言,我是真这么想的。”白晨夜又道,“我还想卖身给你呢!反正委身安师兄,不亏。” 话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人家亏不亏啊! 安临慕的脸上一红,表情凝滞,合上手中的手,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有人敲门,白晨夜正在擦桌子,听到门响,念了一句,“回自己房间还需要敲门吗?” 将抹布扔进盆里,就跑出去开门。 房门一开,里面外面的人齐齐愣住。 三秒之后,谢小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立刻偏开视线,“临慕呢?” 白晨夜为了干活方便,穿的少,脸上的面具一并给摘下来了,此时他那完美的身型展现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奈何配上这么一张不搭的脸。 原本该鼻血横流,可是谢小却是喷出一口老血,看着完美的身材被人糟蹋,简直就是被凌迟了一遭。 听着他口中的“临慕”二字,白晨夜一阵恶寒,差点吐了出来,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道,“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来关照关照新人。” “我也是新人。”白晨夜道。 谢小打了个寒颤,强调一句,“小清新。” “……”白晨夜,“我要没说错,你早上对我的态度不是挺好的?” 我眼瞎!谢小差点自戳双目,默默流下悔恨的眼泪,违心地说道,“关照新人,应该的。” “别废话,临慕呢?”谢小见他堵着门,催促一声,还是得看到美男,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 “临慕啊,他正在睡觉呢。”白晨夜叫的自己头皮都麻了起来。 谢小眼睛一亮,来对时候了。 “不过呢,临慕睡觉时,不喜欢外人在的哦,当然,除了我。”白晨夜一盆冷水泼了下去。 “你给我让开。” “不让,我怎么能让外人肖想我家临慕呢!” “你——”谢小气极,抬眼撞到了他那张惨绝人寰的脸上,一甩衣袖,愤恨离去。 第六十二章 邀约被截胡 次日一早,众人齐聚大堂,不言不语,干瞪眼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等来大小掌门。 大掌门——兆辞,白须飘飘,脸上褶子横生,端的是一派好气势。其脸上肌肉僵硬,不苟言笑,周身十丈内的生灵,皆被他的气势压下。 小掌门——钟晨,青鬓冉冉,眉间自带冰霜,板的是一张要债脸。其额间三道深痕,不怒自威,方圆百米内的乾坤,皆被他的气场冰封。 众人在两人面前,大气不敢多出。 两位掌门摆够了谱,威吓了好一阵,终于沉着脸走了。 要问初次见面,为何这两位掌门如此威严?其实不怪他们,两人在山上修行了百多年,却仍是止步不前,而不久之前,据说在他们眼皮之下才飞升了一位年轻弟子,可不就是打二人的老脸。 “我进来时记得交钱了,怎么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还欠他们几百万似的?”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可知足吧,他们连一个白眼都没给我,合着我跑那么远,掏那么多钱,就是为了来讨一个白眼的?”又有一人附和。 “可不是,能退钱不,我想回去。” 众人三言两语,议论开了。 “众弟子且静一静。”道人祁庸一甩拂尘,对于方才的话充耳不闻,反正再难听的他都听过,也不在乎这两句,端着态度道,“崇吾山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进来的。” “那是,五百两也不是任何人都交得起的。”立刻有人接了话。 祁庸眼神向下一扫,立刻吓得那人紧紧闭了嘴。他继续道,“历来修仙途径宽广,但我保证,崇吾山是最好的捷径,日后你们便能体会。大家下午没事可以在山中走走,熟悉环境,明天一早,课业开始。” 言罢,祁庸就要离去。 立刻有人出来阻拦,“等一下,请问如何称呼?” “崇吾山掌事祁庸,日后生活上有问题,大可找我。”祁庸道。 “祁掌事,能退钱吗?我想回家,我想我妈。”拦路的弟子问道。 祁庸的脸色变了一变,“……不能退。” “那我不要钱了,我想下山。”另有一名弟子道。 “不要钱,也走不了。”祁庸说完,拂尘又是一甩,清高的给众人瞥了个白眼,弥补方才掌门吝啬的那一个。 “这叫什么事啊?”几名弟子颓然地垂下了头,蔫不拉几的,走不了。 “临慕,走,我带你熟悉地形去。”谢小没有离去,而是折身到安临慕的身旁。 听着那亲昵的称呼,安临慕周身气压降了许多,空气中的温度也莫名降低几度。 当即有人裹了裹衣衫,“怎么,那两位掌门又回来了,怎么突然这么冷?” “安师兄,昨天上山,看到山】峰连绵不绝,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我那一套剑法除了水的柔性,还可以加入山的韧性,要不你陪我练练?”白晨夜完全忽视谢小,横插】入两人之间,挡住谢小那迷】离的双眼。 “练什么练,上次你害安师兄受伤,这次你又有什么企图?”施洛走上前来,原本是想邀安临慕出去玩,结果就听到白晨夜的“不怀好意”。 “他什么时候害临慕哥哥受伤了?”荣思量一阵疑惑。 施洛这才惊觉说漏了嘴,见到安临慕不悦的神色,不敢再多说一句。 “也好。”安临慕对白晨夜道,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出去。 第六十三章 谢小寻来 “安师兄,你为什么要修仙?”白晨夜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隔着一道屏风,看向房间那边。 过了一会,无人理会。 “睡着了吗?”白晨夜又问。 “没有。”安临慕道。 白晨夜翻了个大白眼,没睡你不理我? “你家条件也不错吧,怎么不在家继承家业?”白晨夜好奇。 “我为何要继承家业?”安临慕反问。 白晨夜一阵错愕,如果他有这么好的条件,断然不会来这里受罪。 不过,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世人都会趋之若鹜,安临慕来这里,也没错! “你是想长生,还是想不老?”白晨夜更想知道他来此的真正原因,“难道是为了振兴家业?” “无他,使命加身,无从选择。” 难道,他也是迫不得已? “你呢?”黑暗中,安临慕的声音传来。 当然也是迫不得已啊!白晨夜的目光一暗,歪倒在床上,“我说是为了报仇,你信不信?” “什么仇?” 白晨夜轻呵一声,像是在自嘲,为了报仇来这里,还要仇人出门票,身为一个复仇者,他都觉得耻辱。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响起,报仇无望,还要沦落为天下人的笑柄,“算了,有机会再告诉你。” 里面,再没有任何言语。 本以为一夜就这么平静地过去,谁知,片刻之后,房门又被敲响。 “我的天,他还真是孜孜不倦啊。”白晨夜一听到房门响动,就被烦的头疼。 “谁?”安临慕却不知道谢小来找过他几次的事。 “肖想你的人。” 这么一句解释,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安师兄要不要见他?”白晨夜坏坏地笑了一声,像是故意捉弄,“你要是想见,我出去避一避,把房间让给你们。” “不见。”声音沉到了谷底。 “那行,我马上去打发了他。不过,你可别说话,把我卖了啊。”白晨夜掀开被子,起身去开门。 “怎么又是你?临慕呢?”谢小见到他也是不痛快,伸头向里面瞄了瞄。 白晨夜将胳膊往门框上一挡,挡住了他往屋内伸出的头,“偷窥可不是光明正大的事,你当着我的面,窥我房内之人,合适吗?” “……”谢小缩回了脖子,气愤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简直就是活剐自己。 白晨夜此时只穿了件单薄的雪色衣衫,将那令人迷恋的线条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觉得他身材好,顶多看两眼,但绝不至于沉迷其中。但是谢小不一样,他几乎可以说对美有一种近乎痴狂的迷恋,只是可惜,白晨夜此时的脸实在太打折扣。 谢小只觉整个人被滚滚天雷劈的里酥外嫩,只是仍旧成不了仙。 “不是,你哭什么?”白晨夜遭他连累,也挨了一道天雷,浑身打了个机灵。 “你,你……”谢小捂着心脏,两眼通红地控诉,“你那么厉害,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换张脸?” “……”原来是被自己丑哭的,白晨夜抖了抖嘴角,“我只会割双眼皮。” “那你就不能给自己割一个?”谢小暴跳如雷。 “可我就是双眼皮啊,再说,双眼皮也挽救不了我的颜值。” “你也知道你的颜值不堪挽救?”谢小擦了一把泪,“我在这山上近百年,就你这届颜值最低,全拜你一人所赐。” “我这么厉害?”白晨夜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第六十四章 转移目标 “你哟,你哟……”谢小深恶痛绝,指着他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可要点脸吧。” “我挺要的,就是你不想要。”白晨夜见你被自己刺激的凄惨样,别提心里多嗨了,脸上刚挂上一抹蔫坏的笑,就瞥见另一个白色身影行来。 “你又来做什么?”白晨夜收了笑。 看到安亦欣,谢小那破碎的心灵终于得到一丝宽慰。 安亦欣甚为奇怪地瞥了一眼谢小,问白晨夜,“他怎么哭了?” 白晨夜耸了耸肩,“被我拒绝了吧。” 谢小心痛难忍,见安亦欣同情地看着他,想得到他的一点宽慰,立刻委屈地点了头。 “额……”安亦欣一个激灵,显然会错了意,人家说的拒绝,是拒绝进屋。 “我哥哥呢?”还是赶紧撤离为好。 “问他,被他气到了。”白晨夜指了指谢小。 “……”谢小一懵,我连人都没见到,还能惹到他? “我哪舍得惹临慕……”生气,最后两个字还没蹦出来,被安亦欣狠狠瞪了一眼,卡在嗓子口不上不下。 “住口!谁让你直呼我哥哥名字的?”安亦欣怒道。 “可他比我小几十岁……”不喊临慕喊什么?师兄?师弟? “你也知道比你小?!”安亦欣又打断他的话,“倚老卖老,你到底来做什么?单纯与哥哥拉近关系?” “……”白晨夜一阵愕然,这么明显他都看不出来?他在美人圈混了这么多年,难道只是在混日子? 白晨夜抓住机会开始挑拨,“他是想与你们安家拉近关系,否则他怎么谁不找,专门找你哥哥?” 安亦欣面露凶光,吓得谢小连解释的话都给憋了回去。没办法,在美男面前,他就变得头脑简单,四肢僵硬。 “你还不走?”安亦欣的手摸向腰间的玉箫,两根手指微微一勾,将箫横在了手中,气势威严,不容拒绝。 可在此时的谢小,竟两眼中突然泛起一阵精光,迷离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是觉得他比起安临慕,竟是分毫不差。 真尼玛犯溅啊!白晨夜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不禁一阵愕然,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继续纠缠安临慕。 奇怪,他不纠缠安临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高兴个什么劲?白晨夜一阵莫名,将心里的那一份窃喜给强行压了下去。 谢小连连点头,“你放心,我再不纠缠你哥哥了。” ——纠缠你。 说完,还不忘朝着他勾勾眉眼,乐呵呵地离开了。 “哥哥,晨曦到底在哪?”安亦欣拍开白晨夜阻拦的胳膊,冲进了房间。 白晨夜脚下一滑,撞在了门上。 “自己找。”安临慕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我倒是想找,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到哪找去。”安亦欣搬来椅子坐下,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意思。 “她从哪来,你到哪找她不就行了。”白晨夜故意出馊点子,想让他知难而退,“哦对了,你现在下不了山吧?” 安亦欣却是眼神一闪,“她回了北麓?” 看他那模样,大有马上下山的意思。 “亦欣!”安临慕也察觉出他的意思,“三年之后,你若坚持,我绝不阻拦。” “你说的是真的?”安亦欣半信半疑。 安临慕没有再理他的意思,闭上眼睛,沉声道,“焦默,关灯。” “哥哥,这个人我一定能追到手。”安亦欣暗暗下定决心。 第六十五章 课上难堪 翌日,新课程开启。 第一本课——心法课。 心法先生——陆离。 课上,陆离如同教往届学生一样,先把心法课大夸特夸,再对自己的能力一番吹嘘。 末了,翻开书案上最基本的心法课,开始讲解。 半个时辰后,稍稍讲解十多句,便道,“今日讲解到此为止,俗话说,意会大于言传,学生们先行背诵,再自行会意。” “是。”学生们应了一声,便开始背诵开了。 白晨夜翻开心法书,看到上面的文字,猛然懵了,这,焦默不识字! 白晨夜是个奴】隶,不识字正常,可是焦默—— 好吧,焦默前十年贫困潦倒,没钱读书,后十年被欺负,一心想着活命,哪有机会识字,这,可让他怎么背诵? 白晨夜细细回味方才先生讲解的那十多句,装模作样地一番诵读,全部背诵了下来。 大约背了一个时辰,背的是口干舌燥,就那么几句,反反复复在嘴里碾磨,白晨夜自己都受不了,左右翻着桌案上的书籍看了起来,虽然一个字不认识,但架不住态度认真。 “今日,主要是想了解一番学生们的学习能力,方才背了一个时辰,现在请人起来背诵自己今日所学。”先生陆离说完,眼睛开始在学生中乱转。 “那位,戴着面具的,好好的戴什么面具?莫不是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陆离的眼神一直盯在白晨夜身上,“起身,起身,就你了。” “……学生焦默。”白晨夜站了起来,“我戴面具,是因为长得丑。” 此言一出,下面便有人捂着嘴坏笑。 “不用多做解释,你先背诵。”陆离板着脸,眯着眼,手中还持有一方戒尺。 白晨夜便没有多说什么,将他方才教的那十来句心法背了出来,那叫一个滚瓜烂熟,倒背如流,可惜—— 陆离的脸色非常难看,“你就背了这几句?” “嗯。”白晨夜大方承认,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不识字吧? “学习毫无自觉性,悟性太差。”陆离说完,还不忘失望地摇头,就差补一句:此人算是废了。 “……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先生结论下的太早了。”白晨夜说着,自己坐了下去。 “第一次已经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态,缺乏主动性,你即便回去下一番苦功夫学习,也是只限于当下,毫不追求上进。”陆离说得那叫一个自信满满。当即没有心思再理会这样的差生,又点了其他学生来背诵。 不过,有几人连前面教过的几句也未背熟,又背了后面的几句,支支吾吾好半晌,甚至个别字都能给念错,总算一个字一个字念了五六句才算完。 因为前面抛了一块砖白晨夜,所以后面的便都是璞玉,即便瑕疵变成裂缝,看起来都比砖好上许多。 陆离也不吝啬夸赞,“虽然有错字,未背熟,但到底主动性还在,多背诵几遍就好。” 心法课结束之后,乔阳总算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刚才我一句也想不起来,幸好有你提醒我,子舒,谢谢你。” “应该的,不用客气。”庄子舒的眼神若有似无的从乔阳身上扫过,实则是看向他侧边座位上的周映雪。 怎么没人提醒我一句?白晨夜转过脸来,问安临慕,“方才,你怎么就没有提醒我一个字?” “你反复念那段文字,念了一个时辰,我即便提醒你,也是无用。”安临慕说完,捧着书籍离去。 第六十六章 清心寡欲从哪找 “临慕哥哥。”荣思量快速追了上去,岂止是她,她的身后还有其他几个姑娘。 白晨夜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了。此来崇吾山一共二十七人,七位姑娘,除了荣思量、周映雪和施洛,剩下的四位竟是也跟在身后。白晨夜不禁乍舌:这是少女杀手啊! “有何事?”安临慕语气平淡,似乎看不出这些姑娘对他的心思。 “许久没见,临慕哥哥近来可还好?”也就荣思量胆子大,敢直接冲上前与他说话。 “不是昨天才见的么?”白晨夜道。 “昨天都没来得及说上话。”荣思量瞪了他一眼:要是有眼色,就赶紧走。 白晨夜品出了她的意思,讪讪地一阵坏笑,“行吧,安师兄,不耽误你的好事了。” “站住。”安临慕面色冷清。 白晨夜愕然,顿时脑中一片清明,自作聪明道,“你是让我帮你拿书是吧?也是,拿着书不方便约会,没问题没问题,交给我就行。” 白晨夜说完就要来夺书,说是夺,就是夺。话音刚落,手几乎碰到了他怀中的几本书上。 安临慕略微侧身,躲过了他的手,道,“你今日功课不过关,回去学习。” “行啊,我现在就回去学。”白晨夜说完,又要去夺,再次被安临慕闪开,他一时还较上劲了,三番两次动手。 “焦默,你干什么呢?”荣思量见这两人为了两本书,一个抢,一个闪,竟然动起手来。在旁边干着急,这是帮我的吗? 几次拳脚下来,连个衣摆也没碰到,白晨夜一阵挫败,停下了手,“我就帮你拿两本书,你躲什么?” “不需要你拿,我随你回去。”安临慕道。 白晨夜看着这边几位姑娘失望的神色,他都觉得心疼,虽然她们看不上我,但我也不能不怜花惜玉啊!于是他凑到安临慕身边,暗暗在他耳畔,道,“这有良辰美景,,你别不知趣啊!” 安临慕的耳台出现一抹暗红,但是面色仍旧冰冷的骇人,他转身便朝着住处的方向而去,撇下两个字,“监督。” 给白晨夜留下一个不容拒绝的身影。 “这么没情】趣!”白晨夜暗暗吐槽一句,看着荣思量尴尬,他也尴尬,“我回去劝劝他。” 荣思量却是无所谓,道,“我就喜欢临慕哥哥的高冷。” 额……当我没说。白晨夜也快步追着安临慕的脚步离去,忽而听见背后有箫声传来,婉转空灵,若虚若幻,清耳悦心。 白晨夜好奇,回头一看,一白衣男子正笔直地立于山峦,迎着清风阵阵,衣袂飘飘,正背对着此处,随时羽化而登仙。 此人不是别人,而是——安亦欣。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被那身影吸引而去,聆听入神。 白晨夜脚下一绊,心道,“你可真会钻空子。” 可分明是亲兄弟,安临慕却呆楞得像个木头,白晨夜不免上前调侃,“我说你怎么那么木讷,有美女自动送上门,你还拒绝,这是欲迎还拒吗?” 安临慕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写着不高兴,他道,“我只是不喜欢而已。” “看看你那弟弟多会来事!”白晨夜一番感慨,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看那些姑娘几乎把所有类型都占全了,大家闺秀,精灵古怪,冷若冰霜,温婉贤惠……你挑一个,我帮你去追回来。” “清心寡欲。”安临慕道,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鬼迷心窍倒是多,清心寡欲的从哪找?哎,你慢点,等等我。” 第六十七章 课堂又给难堪 “背书。”安临慕将书端放在书案前,命令道。 白晨夜随之坐下,将手中的书胡乱往桌上一堆,抬头问道,“你也觉得我不主动?” “不急于求成,循序渐进,你的做法很好,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安临慕道。 “其实我不是不主动,也不是为了循序渐进。我给你说,那几句心法太简单,我听一遍就会了。我今天原本是可以做到更好的,比你还好,你信不信?”白晨夜一脸神秘地说道。 安临慕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说出去。” “嗯。” 白晨夜见他答应,这才说道,“我不识字。” 安临慕似是难以置信,定定地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看出他并不是在耍弄自己的意思。问道,“为何你不问我?” “被人笑话也还好,要是因为我不识字把我赶下山,该有多亏?”白晨夜拍了拍桌上的书本,问道,“安师兄,你能教我吗?” “好。”安临慕果然教的十分认真。 陆离比较懒,接连告了几天假,第七日才回归课堂,还为自己的告假找了一条措辞:心法重在修心,修心在己,不靠他人。 也就是说,他不在,大家应当主动学习,过多的依赖,反而不能成就。 想到在山中游玩多日,一群人当即面容羞愧,将头埋在书桌上。 “那位戴面具的学生,请起身,向大家展示你近日所学。” 虚惊一场,好险好险。众人见成功躲过一劫,遂拍着心口,一阵侥幸。 白晨夜起身之后,颇为自得、十分熟练地将一整本《心法基础》背诵出来。 先生的脸更加黑了,手中的戒尺重重地敲击在书案上,发】泄着不满的情绪,“你认为七天背诵一本心法入门基础,是一件很得意的事?” “难道不是吗?”白晨夜反问,还不忘朝着安临慕挤眉弄眼,以示感谢。 当然不是,不过若是再加上从不识字,到完全默写下来,那自然是应当得意。 可惜,先生只知前半段,而他,却得意在后半段。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先生发火,当然也是无可厚非。 先生当即吹鼻子瞪眼,神情肃穆,“上次说你没有自觉性悟性差,你还不服,今日看来,当真一点没有说错。我给你们每人发了七本书,原本七日时间,即便资质差些,但勤能补拙,至少也能背诵两本。可你只背一本,难道剩下的,要我来教吗?” 背诵两本?其他人惊的是目瞪口呆,第一堂课背的那几句还给忘完了。 先生陆离将眼神向其他人一扫,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最后停留在安临慕身上,道,“安临慕,七本书,你可是全部背完?” 安临慕起身,平静地点头,“已背完。” “嗯,请坐。”陆离的脸色这才好转许多,像是安临慕给他增了脸面,特别自豪一般,竟是连抽查都没有。 “你二人同住一处,为何你就不能多向室友学习?”陆离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白晨夜,仿佛在他的眼中,白晨夜早晚会毁了安临慕。 日日跟着他学习,才能整本书默写完,否则,白晨夜会的,恐怕也只有教过的那几句。他没有解释,而是道,“隔着一道屏风,怎能说住在同一处?” “你待还想如何?” “容我想一想,回去与安师兄商量。” 第六十八章 讨教 “先生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课后,白晨夜一脸莫名地问安临慕。 “谁让你非要与他对着干。”谢小不知何时,从何地冒了出来,面朝教室的大门,背对着他说道,“陆先生最不喜欢有人逆着他的意思,他说什么,你虚心听着就是。” “倘若他说得不对呢,我总能给他指出来吧?”白晨夜走到他面前。 “不能。”谢小道,余光瞥到他过来,立马又转身背对着他,“你别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也烦你。” 可不是,看到身材,他就止不住的心痒,看到脸,他就一阵阵心疼。 白晨夜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又走过去两步,“你要是想说我难看,就直接说出来,我又不会自卑,你躲着我是个什么意思?” 谢小见他还走过来,立马又转身,警告,“你知道自己丑就行了,别膈应人行吗?听着声音,我还能好好与你说两句话,再让我看到你的人,当心我削了你啊。” 白晨夜没有再与他转圈,不是怕他动手,而是自己转的眼前冒星星。 谁知谢小没来得及停下】身子,这一转,正巧对上白晨夜,马上叫苦连天,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欲哭无泪地再次转了过去,“我可求你了,别在我面前晃悠,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对你没好处。” “……”白晨夜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无辜地看向安临慕,“丑也是一种错?” “亦欣!”谢小看到安亦欣,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腔,将白晨夜吓地一个激灵。 “赶紧走,赶紧走。”白晨夜受不了,催促着安临慕赶紧离开。 这人变心变得比安临慕背书的速度都要快。 “亦欣,你别走啊,我在这等了你一上午呢!”谢小讨好地跟在安亦欣的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 “我哥哥在那边,求你去缠着他吧。”安亦欣对于此人连番多日的纠缠,已经快记恨在心了。 “我才发现,你比你那哥哥有意思多了。”谢小道,“走,我给你补习心法课去,那些东西我都学过的。” “不稀罕。”安亦欣恼恨地咬牙。 “别嘛,我还会其他的,箫也会一点点,不然讨教讨教?” “剑法你要不要讨教?”安亦欣怒道。 “也行啊。”谢小厚颜无耻地继续跟着。 谁知,安亦欣抽出手中的箫,突然朝着他的脸攻击过去。 谢小面色突然,快速闪过开,一番悻悻然,道,“好险好险,你还真动手啊?” “你当我说话是遛猴呢?”安亦欣毫不客气地进攻,一时之间,两人的身影变幻莫测,朝着不远处而去。 “这个谢小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爱好?”白晨夜看着两人打斗的身影,一番唏嘘。 “哪方面?”安临慕未听明白。 白晨夜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呼气,“龙阳之好。” “……”安临慕的脸色立马变了,没有理会他,脚下的步子快上几分。 “你害什么羞啊?”白晨夜喊了一声,追上前去。 “安大公子害羞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旁边的一位姑娘羞答答地说道。 “我只看出来他又被焦默惹生气了。”另一位姑娘道,“我们去看安小公子的剑法,顺便还能听一听箫声,他吹起箫来真是又帅又动听,简直迷死我了。” “嗯嗯,走吧,再慢点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第六十九章 三番两次 “你怎么还不睡?”白晨夜在床上躺了许久,睁眼间,看到室内有微弱的光亮从屏风那边传过来,于是伸长了脖子去看。 “天色尚早。”安临慕道。 白晨夜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月上枝头,哪里还早了。 他走进屏风里面,坐在书案旁,见安临慕看得认真而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又道,“这几本破书,你都看了多少遍了,天天看,就不腻的么?” “温故知新。”安临慕淡淡地回了一句。 白晨夜也拿起一本,翻了两页,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又烦闷地合上,“你明天教我的时候不也可以温习?” “明日是明日的,今日不可误了时间。” “像你这样死读书是不行的,以前我主子……”白晨夜突然一顿,“被施家兄妹压迫多了,纯属口误。总之,你得有自己的见解。” “你怎知我没有?”安临慕放下手中的书,平静地看着他。 白晨夜蓦然一愣,好像是有,否则他每次教他时,那些见解是从何处而来?“你有,你有,是我说错了。你这天天看这几本书,不觉得烦闷吗?” 安临慕本就是个沉闷之人,哪里有什么烦闷。 他的眼神停留在白晨夜那单薄的衣衫上,问道,“冷不冷?” 白晨夜原本只是想来瞄他一眼,然后就去睡觉的,谁知看到安临慕专心的模样,就忍不住想来打扰一番(挺溅的),身上的那点热气早就跑没了,他缩了缩身子,可怜巴巴地点头,“真别说,是挺冷的。” “回去休息。”安临慕取过旁边的书签,夹在书中,再将书籍整理妥当,这才下逐客令,“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白晨夜愣愣地看着他,心道:他不是嫌我吵他了吧? 见安临慕平静地神情,深邃的眸子,好似远山般安宁,不被任何世俗多所侵】扰,白晨夜最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想捉弄捉弄他,“今日先生又说我了。” “你进步迅速,他人言语,不用在意。”安临慕却是以为他被训话,心里不舒服,遂睡不着。 “我已经得罪他了,他看我不顺眼正常,我没有在意。”白晨夜嬉皮笑脸,着实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道,“不过他今天说了一句话,我倒是觉得有理。” 安临慕看着他,似是在思索哪一句会让他认可。 白晨夜双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眼中,带着一丝调】戏,“他说,我们二人应当同住一处,这样,我才能好好向你学习。” 安临慕不解,他们现在,不就是同住一处? 白晨夜笑意更深,“不然我搬到你这来住?” 安临慕的神色立刻难看起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白晨夜扫了一眼他这里的干净整洁,与自己的那处狗窝一对比,可不就是妥妥的两间房吗?他也不忍心来此霍乱,道,“要不你去我那里住?我马上去收拾。” 安临慕见他兴冲冲地起身,像是说到做到一样,马上开口阻拦,“站住。” 白晨夜折身回来,“怎么,住你这里?” 安临慕这才反应过来,留他也不是,不留也不是,中了他的圈套,顿时脸上一片绯红,“你自己休息。” “我不就是自己休息吗?”白晨夜认真地点头,像是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他立马开口,“怎么,安师兄舍不得我?” 合着,又是一番调】戏。 第七十章 打斗 白晨夜坏笑着回了自己的床上,灯还未熄灭,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脚步。 “哥哥。”安亦欣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不多时,房门被人踢开,一个白色身影闯了进来。 “进人家房间,你也敲一下门吧?”白晨夜立马从床上跳下来,将人拦住。 “我不是敲了吗,你没听见?”安亦欣瞥着他。 方才那一脚也算是敲门?那就勉强算吧,但是没经过允许,能不能先不要进来? “哥哥,你能把那个人给我打走不?”安亦欣没空再搭理白晨夜,径直朝着安临慕的房间而去。 “哪个人?”白晨夜一阵疑惑。 “亦欣~”门外,谢小的声音响起,尾音拖的老长。 白晨夜一阵汗颜,退后几步,果然见到一个人影随之跟了进来。 “出去。”安临慕的声音冰冷,不近人情。 “这人开始可是纠缠你的,你先把他弄走。”安亦欣道。 “噌……” 一阵冰冷的剑光扫过,安亦欣的身影倒退出来。 “亦欣,小心。” 分明伤不着他分毫,谢小却是露出担心的神色,连忙上前去扶。 “离我远点,老妖精。”安亦欣见谢小靠近自己,十分嫌恶,一个回身,反手就是一掌,力道用了三分,可是谢小却轻而易举地躲开。 白晨夜远远退到墙角,作壁上观,不禁乍舌,这两人,到底在闹哪一出? 安临慕提着剑走了出来,面色冰冷,眼神中泛着寒光,冷冷地扫着安亦欣,喝道,“出去!” “这人是纠缠你的,你把他弄走,我就不来找你了。”安亦欣特意避开谢小几米远,看到他,就感到阵阵恶心。 “你自己把他打走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劳烦你哥哥动手?”白晨夜道。 安亦欣气道,“这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挺能活。活了一百多岁,我哪是他对手,打了三天三夜,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说错了说错了。”谢小纠正,“我今年两百岁了。” 两百岁,两百岁,两百岁你纠缠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合适么? 谢小非但不羞愧,反而还很得意,“你想碰我的衣角?你直接和我说就行了,别说衣角,碰我哪里都行的。” 安亦欣忍受不了,怒吼一声,拔出腰间的钟灵箫,朝着他的面门,再次劈了上去,“滚你个老妖】精。” “一起滚啊。”谢小轻巧地躲开,并没有进攻的一招一式,反而次次都是挑】逗,待安亦欣真的近身时,又快速躲开。 十几招下去,安亦欣早已忍受不了,攻击的更加猛烈。 “要不,你们出去打?外面宽敞些。”白晨夜一边躲避两人的锋芒,一边提出建议。 “能把你屋子收拾干净点不,竟是碍事。”安亦欣迟迟碰不到谢小的衣角,登上了桌子,一腿扫下去,茶壶被踢到床上,满满一壶茶水,还没舍得喝,尽数献给了被子。 “……”白晨夜愣住了。 随后,四只杯子砸到墙上,瓷器破碎的声音顿时响起,碎片全部落在床榻之上,一片都没漏下。 安临慕的眸光一寒,手中的剑再次出鞘,朝着两人挥了出去。 正打的激烈的两人不得不停下身子,躲闪剑锋。 “哥哥生气了,快走。”安亦欣一见不好,迅速抽身,奔了出去。 “亦欣,等我。”谢小后脚跟上,一步都没落下。 “就这么走了?”白晨夜看着满屋的狼藉,发出阵阵哀嚎。 这俩货,到底是来干啥的! 第七十一章 同住一处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白晨夜那叫一个气愤,盯着满地狼藉,脑瓜子一阵抽疼。 “对不住。”安临慕收起手中的剑,脸上浮现出愧色。 白晨夜打住他的话,“又不是你弄的,你道什么歉。” “亦欣犯错,我也有责任。” 那你倒是管教啊,第一个动手的就是你!白晨夜在心底阵阵抓狂,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分毫,还表现的颇为大度,“算了,这屋子原本就该收拾收拾了。” “我帮你。” 出乎意料的,安临慕拾起一个凳子搁置在一旁。 白晨夜先是发愣,没想到这么个如同谪仙一样的人物,竟然还会收拾屋子,打扫卫生。 两人收拾了半个时辰,终于将屋子收拾妥当,只是那张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睡了。 “你去睡吧,我靠这里打两个盹就行了。”白晨夜看着那个原本温暖的被窝,分外痛心。 安临慕站在一旁,没有动分毫。 白晨夜见他不动,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一对漆黑的眸子,让人深陷其中,他道,“怎么,心疼我?” 安临慕转开眼,别扭地说道,“你,睡我那边。” “……”白晨夜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主动开口说出这番话,惊喜之下,竟是连客套的拒绝都给省了,直接笑嘻嘻地提起衣架上的外套,迫不及待地往里走,“那赶紧的,可冻死我了。” 安临慕看着他朝里面匆忙而去的身影,脸色红了好一阵,这才僵着手脚,跟在他的身后进去了。 白晨夜可真是不给他客气,直接跳到床】上,躺在了里面,瞬间觉得人生都美满了,忍不住朝着他笑道,“这可是你邀请我同住的,我没逼你啊。” 安临慕的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此刻,看上去竟是分外难堪,什么话也没多说,熄了灯躺在外面。 “你往里面来一点,别掉下去了。”白晨夜往这边摸了摸,竟是摸了半条胳膊的长度才碰到安临慕的胳膊。 崇吾山为了节省开支,将单人床都做的比较小,然而现在两个人躺在上面,中间竟然还能空出半条胳膊的长度,可想而知,安临慕到底躺了多少。 白晨夜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只有一条胳膊搭在床】上。 这么一想,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手,想去验证一二,结果,出乎意料的,一把环在了某人的腰间。 白晨夜迅速收回胳膊,向来调】戏起安临慕,他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这一下子,竟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迅速缩回手,脸上也是阵阵发烫。 刚上来就对人家动手动脚,实在是可恶至极,再想想谢小那厮,白晨夜不由得一阵哆嗦,我怎么越来越像他,越来越——恶心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睡在床】上。”白晨夜胡乱解释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是解释给安临慕听,还是给他自己一个说法。 某人躺得端正,实则身子绷得很紧,在黑暗中平静了许久,这才稳住了声音,听起来与平日里并无二致,“睡吧。” 见他没有发飙将自己驱逐出去,白晨夜这才放下心,道,“刚才我感觉,你的身子是悬空的,要不你往里面来一点?” “不用。”安临慕却是没有任何动静。 白晨夜见他不听,便作罢,不再多劝,只是说道,“我晚上睡觉不能总惦记一件事,否则梦里定然会实施。你睡那么少的地方,就睡稳一些,别让我动手动脚的,把你给摸下了床。” “……”安临慕只好不动声色地朝里面挪了一寸。 第七十二章 有人暗害 老天像是听懂了白晨夜的心声一般,说是要与安临慕同住,果真没有让他失望,接连几天的风雪,使得白晨夜的被子一直没有机会拿出去晒干,这么一来二去,被子霉了,长了一层白毛,连带着散发出一股驱赶人的气味。 白晨夜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面子,仰天一阵感慨:真是神你妈体贴! 而安亦欣那里一点也没有落到好,每次见到哥哥的黑脸,吓得他赶紧溜掉,另一处,却又有一个谢小不怀好意地在等着他。 因此,两人多番出手,安亦欣也没时间去撩】拨其他姑娘,剑法一时之间竟是突飞猛进。 “安师兄,那人日日纠】缠你弟弟,你不担心吗?”白晨夜看到窗外,谢小一脸痴迷的神态,等候着下学追随某个人。 虽然安亦欣满脸嫌弃,恨不得一剑将其捅死,但时日一长,还是不免会多生事端。 可安临慕根本就没有要约束的意思,他就真的这么相信自己的弟弟? “他喜欢的,无人能够拦住。他不喜欢的,再多强求也是无果。”安临慕道。 白晨夜扫了一眼安亦欣,果然见他端正身姿,眉眼含笑,正对着三个美女抛媚眼。 可白晨夜还是觉得不妥,“凡事没有绝对,你还是防一防吧。比如说,开始你不让我与你同住,可是现在,我不还是挤过去了?” “停下,停下。”陆离重重地敲击几下桌子,直到室内一片安静,这才深恶痛绝地瞪着白晨夜,“你自己不好好学习,莫要影响他人。” 关键影响之人,还是最好的学生,怎能让他不生气? “先生,焦公子是在请教安公子如何读书,并非有意影响。”坐在旁边的庄子舒开口替他解围。 “自己不会读吗?不识字吗?”先生嗔怒。 “来崇吾山修行之人,怎会有不识字之说。我看焦公子一直在请教安公子文字读音,应当是好学的原因。”庄子舒又道。 开始时,白晨夜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不懂的词汇,确实会询问安临慕,不过后来,书上几乎找不到他不认识的字,为了继续有理由与安临慕搭话,他只好经常装作不识字,转头去请教安临慕。 可他此举只是影响到了安临慕,安临慕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旁人,此刻说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害我! 可惜你害晚了,老铁! 白晨夜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庄子舒,道,“读书讲求心无旁骛,你这么留心我做什么?倘若你是个姑娘,我可能会以为你看上我了。” 众人忍不住掩面低笑两声,庄子舒见状,脸上一阵难堪,道,“在下仰慕安公子,一心向安公子看齐,遂,看不惯焦公子如此叨扰他人的行为。” “哐、哐、” 台上,陆离再次敲响戒尺,问焦默,“你是否识字?” “不识字当会如何?”白晨夜问道。 “赶下山。” 白晨夜当即懂得了庄子舒告状的原因,只是,他想不明白,从来没有与此人打过交道,为什么他要害自己?他答道,“自然认识。” “将《心法束己末篇》通读一遍。”陆离道。 白晨夜拿起桌上的书,一字不落、一音不错地全部读完,这才放下书,勾起得意的唇角,问庄子舒,“我可有读错的字?” 庄子舒面色难看,支支吾吾,“那你、怎能多次打扰、安公子?” “交流心得。”白晨夜朝着他哼了一声。 陆离气道,“那也不能影响他人。” 第七十三章 单双眼皮悲剧 课下—— “焦公子,方才之事实在对不住,我并不知你是在与安公子交流心得。”庄子舒追上二人的步伐,一番道歉加解释,态度极其诚恳。 “即是不知,你又怎么知道我多次向安师兄询问文字读音?”白晨夜问道。 “偶尔听见过两回。” “以偏概全,煽风点火,修养不错。”白晨夜毫不客气地一番“赞扬”。 庄子舒偷偷瞥了一眼安临慕,见他脸色深沉,不敢多看,继而转开目光,朝着白晨夜俯首行礼,“方才是在下的不是,请焦公子见谅。” 这么一来,是不见谅,也得见谅了。 安临慕给了白晨夜一个眼神,淡淡地说道,“你昨日不是新悟出一套剑法吗?可需要我陪你试练?” “……”白晨夜茫然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悟出新剑法了? 安临慕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转身已经朝着后山的方向而去。 “安师兄,等等我。”白晨夜丢下庄子舒,追了上去。 “亦欣,这个曲子你看看喜不喜欢?”谢小见安亦欣出来,讨好地凑上前去。 安亦欣已经快被他缠到崩溃了,见他过来,一个字未听进去,抽出腰间的钟灵箫,打了上去。 要不是心法课不让佩剑,他早就用剑削了他。 “我好心来送曲子,你又动手做什么?”谢小灵巧地躲开,见他剑法日益长进,像是自己中了大奖一般欣喜若狂,赞道,“你这剑法又精进不少,估计比你那哥哥差不了多少了。” “没事就给我滚。”安亦欣心头那叫一个火气上涌,要是不发泄出来,能将他给憋到走火入魔。 两人一番打闹,又到了安亦欣的住处,安亦欣累的收了手,开始喘息,怒骂,“尼玛,到底滚不滚?” “滚,当然滚,看完你之后,我马上就滚。”谢小却是神清气爽地走在他旁边略微靠后的距离,见到他额间细密的汗水,几次伸出衣袖,想帮他擦去。 安亦欣的脸上一阵崩溃,他每次来纠】缠都是这么说的,可哪一次不是“看”他到半夜才离开? 安亦欣就差跪在他面前了,央求道,“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找我哥哥去,成吗?” “我喜欢的是你,为什么要去找他?”谢小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哪怕在外人眼中,是多么令人作呕。 “你可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我哥哥强,就是我这张脸,也不过七八分像哥哥而已,你这样完美的人,应该找更完美的人才合适,你还是去找我哥哥吧。”安亦欣毫不客气地把自家哥哥给卖了,完全忘记了上次替哥哥驱赶此人的事。 “你哥哥确实好看,也完美。但是没你有趣,我发觉你更适合我。” “……你不适合我。”安亦欣已经难以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 “那你说,我有哪让你不满意的,我改还不行吗?”谢小一脸的委屈。 谢小长得俊秀,性格柔中带刚,修为又好,还能不老,可不就是姑娘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么? 可惜,安亦欣喜欢的是仰慕白马王子的姑娘,而不是白马上的王子。 他早就说过这个问题,可偏偏仍旧打击不了谢小,于是他看着谢小,认真找着借口,忽然道,“我喜欢双眼皮的人,你这一单一双是个什么鬼?” 谢小的脸色当即就白了,“这不是挺特别的么?” “对不住,我喜欢大众,不喜欢特别。” 第七十四章 求割双眼皮 次日,白晨夜在安临慕的监督下,默写了半本书,直到晌午时分,两人才从房间出来,提着剑,原本是打算用过午饭之后,去后山练习剑法,顺便赏雪。 刚走了一半的路程,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等会儿。”谢小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拦住两人的去路。 “哎,你要做什么?”白晨夜特地扭头扫了一眼四周,这次竟然极其意外的没有看到安亦欣。 没道理啊!不科学啊! 白晨夜一番审视谢小,面上一惊,他莫不是又转移目标到安临慕身上了吧? 谢小见白晨夜的眼神瞬息之间转变了好几遭,估计脑中的版本不下十来个。 他迅速开口,打断白晨夜的胡思乱想,“你别乱猜,我是有事求你的。” 白晨夜的所有情绪最后变成了惊讶,他看了一眼安临慕,像是在说:他也会有求于我的时候?不是应该求你才更可靠吗? 谁知,谢小突然在他面前跪下,道,“请你帮我割双眼皮。” 白晨夜噗嗤一声,平地上站着,还能脚下打滑,向旁边栽倒。 安临慕眼疾手快,快速拦住他的腰,这才没有从山上滑下去。 白晨夜看着山道陡峭,好一阵后怕,拽住安临慕的胳膊,拍着心口,缓了两口,对安临慕道,“多谢安师兄,不过你还是让我拽一下,与他说话,总是有一种生命的胁迫感。” 安临慕没有多说什么,任他胡乱拽着,将胳膊上的衣袖拽出了两道皱纹。 白晨夜转头对谢小说道,“要不你先起来,这样被人看到像什么话。” 白晨夜的嘴开过光一般,话音刚落。那边转角处,陆离的身影便出现了,他斜睨着此处,气得是吹鼻子瞪眼,祸害最好的学生倒也罢了,现在连崇吾山小助手都不放过。 此子,果真是废了! 陆离气汹汹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自此之后,对白晨夜的印象可谓是跌到崇吾山的崖底。 谢小连连摇头,甚至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不起来就不起来,你能活两百岁,可见是有些本事的,我就不信你能被冻死。”白晨夜大有一走了之、不管不顾的意思。 谢小连忙起身,挡住他的去路,“你就帮我割一个双眼皮吧,我给你钱行了吧?” 说罢,看到安临慕,计上心头,又道,“我记得你还欠他钱来着,不然这样,你给我割一个双眼皮,我替你还账。对我们双方都有益处,这次可以答应了吧?” “你开始不是觉得一单一双挺好看的吗?怎么突然想要双眼皮了?”白晨夜不解地问道。 “亦欣说,他喜欢双眼皮。”谢小也不隐瞒。 “……”白晨夜差点闪了舌头,会割双眼皮也不过是他开的一个玩笑,谁知道这会儿,这厮竟然当真了,当真是会打他的脸。 白晨夜道,“安亦欣特别喜欢新鲜,要是你今天割了双眼皮,明天他又喜欢单眼皮了怎么办?” 经他点播,谢小是一阵为难,问道,“有点道理,那我怎么办?” 白晨夜出了一个馊主意,“这样,你今天可以捂住单眼皮,如果他明天喜欢单眼皮,你再捂住双眼皮,要是喜欢一单一双,岂不完美?” 谢小眼中一阵精光,朝着白晨夜竖起大拇指,“聪明。” 想了一阵,仍觉不妥,开口问道,“要是他突然喜欢左单右双怎么办?” 白晨夜看着他左双右单的眼皮,忍不住想上前戳瞎了他的眼,“你应该问问,他要是不喜欢人长眼睛该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没用的耀武扬威 “他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就把眼睛戳瞎了。”谢小下定决心地说道。 “……”白晨夜惊恐地望着他,这人不是神经病,已经往变态地路上发展了。 “如果他不喜欢的仅仅是你呢?”白晨夜又问。 “不会吧,我长得这么好,没道理啊。”谢小说着,自顾自地理了理凌乱的鬓角,极为自恋。 “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白晨夜实在与他说不了,还是让安亦欣亲自打击他比较好。 “我问过,但是他也没说过不喜欢我。”谢小道。 安亦欣说过那么多次,感情都说狗肚子里去了。 “哎,那不是安亦欣吗?你自己好好去问问。”白晨夜指着远处一个白衣身影,像一面旗子,正在迎风招展,就是不知道绕首弄姿又在作甚。 谢小随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当即眼中放光,朝着那边狂奔而去,口中欢快地叫着,“亦欣~” 白晨夜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拽了拽安临慕的胳膊,道,“安师兄,我们赶紧走,看多了眼睛疼。” 说罢,两人继续朝着饭堂的方向而去。 “安师兄?”一个不可置信中又带着惊慌失措的声音响了起来。 因为声音太过熟悉,导致白晨夜又停下】身子,扭头看了一眼,那安临慕身边的人,不是施洛吗? “亦欣,你怎么与她在一处?”谢小质问道。 “我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与你有什么关系。”安亦欣厌恶地甩给他一个眼神,走向了安临慕,一番耀武扬威,“哥哥,那个姑娘不是喜欢你的吗?你看她现在,对我百依百顺的。” 安临慕毫无反应,就像事不关己一般。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恐怕安临慕此时心里正感激他帮自己处理了一大】麻烦呢! 白晨夜并没有说出来,否则日后安亦欣不帮忙了该怎么办?只见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做的可真好,可见你比你哥哥有魅力多了。” 一语言罢,感受到周身凉飕飕的,白晨夜又朝着安临慕身后靠了靠,指望他为自己挡一挡风,谁知越是靠过去,越是感觉冷是怎么回事? “安师兄,我喜欢……喜欢亦欣师兄。”施洛正此时候,红着脸上前,却是心虚不敢多看安临慕一眼,像是给安临慕戴了绿帽子一般。 白晨夜见此,不禁腹诽一句:姑娘,你想多了。 “谁让你喜欢他的,我同意了吗?”那边的谢小先是不愿意了。 “那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滚远点。”安亦欣恼地真恨不得将他踹下崇吾山。 “怎么就与我没有关系了?总之我不管,谁喜欢你都不行。”谢小也难得正经了一次神情,还要威胁地瞥着施洛,“谁要是敢靠近你,我定然将她从这里扔下去。” 此话一出,施洛吓得脸色一片惨白。 “喂,这里都是大老爷们说话,你一个姑娘在这里合适吗?识相点赶紧走。”白晨夜哄了一句,果然让施洛狠狠剜了他一眼之后跑了。 白晨夜没有猜错,这个安亦欣,见着美人受尽委屈,竟是连一点帮忙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显然,他就是故意来气安临慕的。 白晨夜露出一个坏笑,对谢小说道,“对了,你不是要割双眼皮吗?走,哥帮你。” “……”谢小先是一愣,随后满是兴奋,“真的?那赶紧的。亦欣,你再等我片刻,我马上变成你喜欢的双眼皮。” 安亦欣气得直咬牙,愤恨得瞪着白晨夜,道,“我现在喜欢单眼皮。” 第七十六章 心法课第一 “……”谢小有些为难地看向白晨夜,“你会吗?” “……”白晨夜一阵汗颜,“你还是把双眼皮捂起来吧。” 说罢,也不再管那两人如何折腾,扯着安临慕的胳膊跑路了。 ———— 转眼已是四月,山上的桃花盛开。 三个月的心法课,统共上的还不到十堂课,而每堂课,先生只是草草讲个大意,再寻个理由,将白晨夜批评一番,便也作罢。 无课时,白晨夜整日缠着安临慕,不是垂钓,就是去后山打野鸡,去树上摘春果,总之,在众人眼中,一课上好的树苗,折在了他的手中。 原本以为白晨夜彻底废了,连带着安临慕也要被他一并带废,谁知突然而至的一场心法课考试,白晨夜竟是得了个第一,安临慕紧随其后,得了第二。 “哎哟,我怎么还不及格?”有人一番垂头丧气,再一看排在第一的名字,更是怀疑试卷改错了,或者有人暗中与他换了试卷。 “哎呀,我刚刚及格,吓死我了。”乔阳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及格线以上,开心的不行,结果一转头,撞上室友庄子舒黑沉沉的脸,难道他没及格? 乔阳再细细找了一遍他的名字,果真是虚惊一场,道,“子舒,你不是良好吗?怎么还不高兴?” 庄子舒这才将视线从第一名上面挪开,勉强撇出一个笑,“哦,方才是在想事情,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乔阳见他无事,算是放了心,看着榜,叹道,“焦公子真厉害,非但每次都被先生骂,而且平日里就他玩得最凶,还以为他自暴自弃了呢,谁知,竟是得了第一名,好生让人佩服。” “喂,焦公子,焦公子。”乔阳见到白晨夜的身影,立马朝着他招手,“恭喜你心法课得了第一。” 白晨夜毫不为意,“那么简单的题,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安师兄怎么得了个第二?” “技不如人。”安临慕淡然道。 白晨夜却是怕他多想,以后会疏远自己,便说道,“安师兄,对不住啊,我没想超过你的。” 安临慕的眼中一片柔和,看不出任何生气的意思,他道,“你超过我,情理之中,无需道歉。” “那你以后还教我吗?”白晨夜问道。 “相互领教。” 乔阳见两人相处如此和】谐,忍不住一阵后悔,当初他被分配到安临慕的房间,怎么就与白晨夜换了房间呢?否则,能与安临慕走的这么近的一定是自己,现在他的排名,不说第一,也定然会在前排。 可惜,后悔也是晚了,毕竟是他主动找人换的房间。 “没及格的怎么办?”有人悄声问了一句。 没及格的一共八人,其中就包括施萧,只见他面色难看,站在人群之外一处不起眼的位置。 没及格的几人全部屏息,心惊胆战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小走到安亦欣旁边,笑眯眯地道,“恭喜,第三。” 随后,满是不舍地远离他几步,对众人说道,“不及格者,重修,重修时间依旧五个月。” 不被赶下山,总算让人舒出一口气。 有人又问,“如果依旧不及格呢?” “依旧不及格的话,那就继续重修,不过,成绩非但送往家族,甚至会挂满天下。” 也就是,丢人要丢到天下皆知。 “这次会把成绩挂……挂出去吗?”又有人问道。 谢小笑了,“毕竟是第一次嘛,面子还是要给的。” 不及格的几人,这才放了心。 第七十七章 剑法第一课 心法课之后,开始剑法与御器课。 第一天——剑法课。 地点——练武场。 剑法老师——流光。 流光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比弟子大不了多少。 流光一身青衣,一支发簪将发丝随意挽起,看上去闲散,没个正形,根本不像先生的作风。他大概扫了一眼场上的十几人,指着两边的摆放的兵器,道,“没有佩兵器的学生,请自行选择。” 白晨夜低声问安临慕,“安师兄,我是用朝夕,还是另外选择一把剑?” 安临慕没有理会,而是走到旁边,在几排兵器之间缓缓而过,突然身子一滞,停在了一把白色的剑面前,只见此剑宽厚相宜,剑身刚劲却不冰寒,其上有光华闪闪而过。 安临慕取下此剑,交给白晨夜,“用这个。” “这位学生好眼光,如何称呼?”流光见安临慕挑出其中最为称手的一把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由得点头,对安临慕颇为满意。 “河陵安临慕。”安临慕略微点头。 “原来是安家之人,果然不俗。”流光一笑,此时见众人皆是选好了兵器,便举起手中的剑法书,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你们平日里定然学习的有自己的剑法,想来有些人对这本剑法书是看不上的。剑法第一课,什么也不学,先来比划比划,谁先来?” “与先生您比划吗?”有人立刻举起手问道。 “与谁比不重要,重要的是见识一番剑法如何。” 看样子还是与他比划,众人皆是不敢上前。 过了一炷香,没有人站出来。 流光问道,“你们这里谁的剑法最好?”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各人也就三三两两摸清了对方的底细,要说所有人中最好的,却是不知道。 不过,安临慕向来比较神秘,再加上他弟弟经常当着众人的面与谢小打架,于是大家猜测,弟弟如此厉害,哥哥定然不遑多让。 十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上了安临慕。 “我来。”安亦欣提着剑站了出来。 “请。”流光朝着旁边空出的场地,礼貌地说道。 两人方一进场,安亦欣便已经提着剑招呼上去,竟是连招呼也未打一声。 安亦欣招式凶猛,像是在与谢小过招,招招直逼要害。 可流光却是轻松应对,招式时而简单,时而华丽,时而婉转多变,变化无穷。受得轻而易举,攻得手下留情。 十几招之后,安亦欣稳住身姿,收起手中的剑,俯身握拳,“先生好剑法。” “这位学生剑法也是卓然超群,想来是这位安学生的兄弟,不知如何称呼?”流光客气地还了一礼。 “安亦欣,他是我哥哥。”安亦欣道。 “很好。”流光眯起眼,对二人颇为满意。又对众人说道,“此剑法重在创新,招式推陈出新十分重要,大家能够学成什么样,全凭各人造化。” “倘若从未学过剑法,是否有影响?”白晨夜问道。 “有影响,剑法学成什么样,主要也看基本功底,倘若从未学过剑法,恐怕日后学习难上加难,甚至,可能一事无成。”流光记得方才安临慕是为他挑的剑,难免会有颇多猜测,便问道,“你从未学过剑法?” “没有。”白晨夜老实回答,不过态度十分自信,“有安师兄在,应当不会有问题。” “学习是自己的事,莫要过多依赖他人。”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可随时与安师兄切磋。” 简直不自量力!其他人暗暗鄙夷。 第七十八章 钓鱼未成 剑法第一课算是正式开始了,流光带领众人,讲解与练习,活生生用了一天的时间,他自己不用吃饭,却是忘记了顾虑别人的感受,直到夜幕降临。 “哟,你们饿了吗?”流光听见几人的肚子叫了出来,这才收了手中的剑。 “……”众人的脸都黑了,练了一天不给饭吃,能不饿吗? 第一堂剑法课终于结束。 “安师兄,饿不饿,要不我们去钓鱼?”白晨夜问道。 前两日自从发现西边崖边的一个深潭内的鱼十分肥美之后,他就日日想要去钓两条烤着吃。 “……”安临慕看了一眼头顶半大的月亮,又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 “大半夜钓什么鱼?”荣思量也跟了过来。 “师妹,昨日我摘的有莲蓬,想着今日给你的,谁知,今日下学太迟,不然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呢?”楚河问道。 “明天再拿来吧,我要随安师兄去钓鱼。”荣思量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耐烦。 “明日就不新鲜了。”楚河道。 “那你自己留着吧,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莲蓬。” “别管她。”荣戈辰扫了一眼这个妹妹,转身走向饭堂的方向。 路上,荣思量有意无意地靠近白晨夜,低声在他身边说道,“我都多久没有与临慕哥哥单独相处了,你识点眼色赶紧走,楚师兄的莲蓬都给你,怎么样?” 白晨夜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尚且还没找清失落的原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临慕,他们确实郎才女貌,自己横插一杠真是多余,便装出欢喜的模样,道,“好说好说,平时你没少帮我骂人,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说罢,转过脸对安临慕道,“安师兄,我实在饿的走不动了,不然这样,你们先去,我去找点吃的,一会儿过去?” 也不给安临慕任何说话的机会,拔起腿消失了身影,这速度,哪有一点走不动的样子? “临慕哥哥,不然我们去潭边等他呢?”荣思量见白晨夜这么给力,不免一阵欢喜,这会儿就她与安临慕在一处,终于没有人打扰,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他昨日练剑受伤,我去看看。”安临慕不由分说地抬起脚也朝着住处而去。 荣思量见他离开,面上一阵失落,不依不挠地跟上他的脚步,“临慕哥哥,我见焦默今日龙腾虎跃的,想来只是饿了,没什么大事。不然,我们钓两条鱼给他送回去呢?他定然喜欢。” “不用,他只是喜欢钓鱼,而非喜欢吃鱼。”安临慕脚下的步子稳健而快速,根本没有要多逗留半刻的意思。 荣思量一直跟到男生住所附近,再往里走就多有不便,于是讪讪的收回脚,“临慕哥哥,下次钓鱼的时候喊上我,我也很喜欢钓鱼。” 白晨夜回到屋子后,将剑与书往桌上胡乱一扔,和衣躺在了床】上,心里一阵烦闷,不知烦在何处,闷在哪里? “咚、咚、、” 敲门声响起。 他一阵不解,这会儿会是谁来敲门? 安亦欣与谢小?他们二人从来都是拿脚直接踢,不过这段时间,两人一直打架,也没功夫来烦他们。 难道是安临慕?那更不可能,他钓鱼去了,还有美人相陪,怎么会是他? 屋内无人回应,房门又响了两声。 白晨夜翻身起来,将门打开,心中一喜,面上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第七十九章 御器第一课 安临慕此刻端着饭菜站在门外,道,“你还未用晚膳,是否饿了?” 白晨夜让开房门,“你不是钓鱼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喜欢钓鱼。”安临慕将方才放在桌上,看着他,“吃饭吧。” “你不喜欢钓鱼?那我让你去,你为什么不拒绝?”白晨夜一阵不解。 “修身养性,也不错。” 什么都能让他说出一朵花来。 这天晚上,白晨夜的胃口好极了,导致最后吃得胃疼,折】腾了半夜。 次日,开启御器课。 看着台阶上的流光,白晨夜略微诧异,低声对安临慕道,“他的脸怎么小了一些?而且身上有许多戾气。” 经他一说,安临慕这才抬起眼,又打量了一眼‘流光’,道,“不是同一个人。” “流光先生,昨日的剑法课还没会意,现在学御器,是不是过早?”庄子舒见昨日安临慕安亦欣与白晨夜都在流光面前留下了好印象,今日特地上前发表意见,也想博一个好印象。 谁知,“流光”面色当即黑沉沉的,喝道,“眼神不好,急功近利,退回去。” “流光先生……”庄子舒面上一懵,昨天还温文尔雅,今日怎么这般暴躁? “还不回去?”‘流光’又是一声暴喝。 庄子舒这才面色难堪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是你们的御器先生——流离。今天是首次犯错,机会给过了,日后若是再有谁看不仔细,定要重罚。”流离先生黑着脸道。 接下来的课程便是御器。 又是练习一天,直至半夜,唯有安临慕的剑稍稍动了动,其他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半分。 “安公子好厉害!”乔阳赞叹一声。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安亦欣看着地上躺着的剑,连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气得恨不得给它一脚。 “别气啊,御器本来就是很难学的,像你哥哥这样天赋异禀之人,世间确实少之又少。”谢小讨好地上前捡起地上的剑,收回到剑鞘中,递到安亦欣的面前。 “你到底是夸他,还是安慰我?”安亦欣怒道。 “他不是你哥哥吗?夸他的话,你脸上也有光。”谢小嘿嘿地傻笑,到现在,还不知道安亦欣到底与自家哥哥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滚,滚。”安亦欣暴怒一声,气势一点不比流离弱。 “别气别气。”谢小嬉笑着脸,“不然我教你怎么样?” 说着,他又拔出手中的剑,横在了空中,整个人站了上去,绕着安亦欣的周围转了一圈,在他面前灵活地跳了下来,像是等候他的夸奖一般,期待地静候了片刻。 谁知安亦欣阴着脸剜了他一眼,根本没有任何夸他的意思。 谢小也不气馁,挑着眉,勾他道,“要不要学?我教你啊?” “不稀罕,本公子天资过人,自己学得会。”安亦欣傲娇地夺回自己的剑。 “谢前辈,要不你教我吧?我很想跟着你学的。”乔阳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早已是眼神都直了。 “小伙子要脚踏实地,不可急功近利,否则对你修行没好处。”谢小终于有了个管事的样。 “……”乔阳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 “还不回去,人家根本不屑教你。”庄子舒冰冷地哼了一声。 “谢前辈说得对,我没有安家的公子天分高,确实该脚踏实地。”乔阳说着,鼓励自己,“不过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学会的。” “……”庄子舒嫌恶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个傻子吗? 第八十章 鸡肋的御器 又是两个月过去,晚课十分,练武场上空,已经有七八人能够御器飞行。 白晨夜看着大家玩得欢快,忍不住对安临慕道,“安师兄,我看他们飞的挺有意思,要不你也带我上去转一圈?” “你自己为何不学?”安临慕看着他。 这两个月,白晨夜只顾着学习剑法,将剑法耍的那叫一个美轮美奂、多彩多姿,甚至去偷袭过一次安亦欣,要不是有谢小帮忙,估计安亦欣都不是他的对手。 白晨夜还一副理直气壮,“这个御器太鸡肋,我不想学。” 不想学,你现在还好奇个什么? “御器你看不上,还想上天不成?”流离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众人大气不敢多出,转头一眼,流离与流光一道过来了,这两人同时来上课,还是第一次出现。 流光过来之后,朝着白晨夜一阵低语,“看不上你搁心里,说出来做什么?惹了我这位哥哥,可没好果子吃。” 交代完之后,带着笑脸,又走到流离身旁,道,“小孩子不懂事,哥哥莫要往心里去。” “小孩子?”流离瞥了一眼白晨夜,眼中冒着邪气,“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小孩子?” 流光讪讪地笑了,“年少气盛,妄语罢了。” 流离冷哼一声,“胡言乱语,若今日不教训一番,日后,岂不惹祸?” “既然已经教训过了,他定然长了记性,给一次机会也不算为过。”流光一边劝着,一边朝着白晨夜招手,眼色使了个够:还不快来道歉。 白晨夜上前两步,不卑不亢,并没有认错的意思,他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罢了,那也算错?” “你可少说两句。”流光低声嗔道。 “让他说。”流离怒着眼瞪他,“今日若是不给个合理说法,我罚你,你可认?” “今日触怒先生,若是我给了合理说法,先生也尽可罚我,我认罚,但不认错。”白晨夜悠悠开口,“所谓御器,不过是借助外物飞行,若是我学的是御剑,就必须佩剑日日在身,倘若哪天不在,岂不御行不了?” “那是你本事不足。”流离仍旧沉着一张脸,“若是御器学得好,岂止御剑,就是天空中的云,也是同样可以驾驭。” “倘若飞行不了那么高,而身边又没有其他可以借助的呢?”白晨夜继续问道。 “借口!那你说说,你想学什么?”流离这才正眼看向他。 “乘风。” 流离冷笑,“乘风,说到底还不是借助于风。” “那不一样,风乃无形,不需要随身携带。” “哼,倘若置于无风之处,又如何能飞行?” “怎会无风?”白晨夜挥了一把衣袖,见身旁安临慕的额间发丝微动,拂过俊美的面庞,眼睛看的都直了,声线不免柔和许多,道,“只要稍稍挥手,便会有风,又岂会有无风之时?” “倘若对敌之时,你是挥衣袖重要,还是御敌重要?” 白晨夜这才不舍地收回视线,道,“敌人出招,气流涌动,自有风来,哪里还需要我动手。” 流离不屑道,“那便是受制于人,不战已败。” 白晨夜细细想了想他说的话,道,“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也想到了此处,只是还未想到破解之法。” “异想天开,你可认罚?”流离问道。 “他的话也有道理,处罚就不用了吧?”流光劝道。 白晨夜微微躬身,恭恭敬敬道,“方才说过,触怒先生,我认罚。” “脚不沾地,在半尺高空之上,待满三个时辰。” 第八十一章 处罚 “这……”流光脸色难看,“他没学御器……” “拿绳子吊,也要吊满三个时辰。”流离吩咐了一个小童做监察,衣袖一甩就要离去。 白晨夜慌忙在身后追问一句,“先生,可否找人帮忙?” 众人不禁抽】动嘴角,他这是……自惹麻烦? 流离停下】身子,怒气冲冲,“五个时辰,我倒看看谁能帮得你。” “你说说你。”流光指着白晨夜,一阵扼腕叹息,“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非要与他对着干作甚。要我说,现在赶紧随我去道歉。” “流光先生,流离先生作出如此惩罚,定然也是为了焦公子好。”庄子舒走过来,面色和善地说道。 “这哪是为了他好,以你们现在的能力,能在空中飞行一个时辰已然了不得,五个时辰下来,虚脱过度还是小事,就怕力竭之后,再出个好歹。”流光一阵焦心。 “难道中途连休息都不行的吗?”庄子舒又问道。 “自然,说是五个时辰,就是片刻都不能落地,否则明日惩罚加倍。不行,你还是随我去道个歉。”流光说着就要带白晨夜离去。 “我认为现在去找流离先生道歉也是无济于事。”庄子舒有意无意地阻拦着他们,“一来,流离先生当着众人作出如此惩罚,倘若收回,日后再有其他惩罚,众人定然不服。二来,焦公子总是表现异于常人,想来五个时辰也不是问题,更何况,焦公子身边,还有一位安公子协助。” “主要是五个时辰太长……”流光看了一眼安临慕,虽然有他相助,不过仍旧是不放心,又转眼扫了其他飞行之人,道,“你们有多少人能带人御器?” “这……”庄子舒为难,“小生不才,御器刚有成果,暂时飞不起来。” “我,我只能自己飞离地面,带人,恐怕为难。”乔阳面色泛红,当真摇摇晃晃地展示了自己拙劣的御器能力,末了歉意十足地对白晨夜道,“焦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帮不了你。” “不用你们,有安师兄就成。”白晨夜说着,拍了拍安临慕的肩膀,“对吧,安师兄?” 你这是想累死他? “好。”安临慕点头。 “你能飞多久?”白晨夜见他竟是连拒绝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他就这么自信?五个时辰啊,早知道,刚才再要一点了。 “带人可一个时辰。”安临慕看着他,又许诺,“定然竭尽全力。” “……”白晨夜突然笑了,“这就够了,开始吧。” “哎……”流光刚要说什么,只见安临慕已然动手,左手搭住白晨夜的腰,带着他踩在剑上,已然飞了起来。 “冲动啊!”流光摇头叹息,“好不容易遇见几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可别让他给我毁了,我还是去找哥哥说说情去。对了,这位学生,你让其他弟子留心着,要是他们体力不济,也尽快上前帮忙。” “是。”庄子舒应了一声,嘴角却是撇起一个邪魅的笑。 说罢,流光脚步匆匆地走了。 “哇,带着人御器都能这么稳,厉害啊!”乔阳佩服得睁大了眼睛,“不行,我也要继续学习,不能比安公子差太多。” 乔阳又祭出佩剑,踩在上面,歪歪扭扭地朝着远方而去,不多时,听到下方一阵哀嚎,乔阳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第八十二章 耍小心思 而漆黑的夜空中,安临慕带着白晨夜在练武场四周转圈。 白晨夜趁机与他贴近,吹着凉风,心情舒爽许多,转过头来,脸几乎贴到安临慕的脸上,他问道,“安师兄,你只能飞一个时辰怎么办?剩下的四个时辰,难道要我吊在树上?” 而他说出话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全部呼在脖颈间,安临慕心下一乱,脚下的剑也随之一颤,朝着下方落去。 “……”白晨夜一惊,这就不行了? 安临慕立刻道,“抓紧我。” 白晨夜听到他的话,立刻紧紧抱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安临慕脚下一个用力,剑在离地半尺的间隙,突然转换方向,再次向着高空而去。 “你还顶不顶得住?”白晨夜一阵担忧。 “尽力而为。”安临慕不敢做出承诺,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他一清二楚,现在看来,也只能拼尽全力,等到最后一刻与他一同掉下去。 “既然不能御器,为何又要接受惩罚?”安临慕问道。 现在看来,接受惩罚的倒像是安临慕。 “我倒是不想被罚,但是我说话又作不得数。”白晨夜抵死不认。 安临慕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写满了:就是你自己作着非要被罚的。 白晨夜忽略他的神情,问道,“那你认为,我今日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既有道理,也无道理。”安临慕道。 白晨夜一挑眉,“何以见得?” “有道理之处,乘风便捷,无需借助实物。无道理之处,乘风需追随风的轨迹,不能随心掌控。且,暂无前人使用,你提出此法,在他人眼中,不过是异想天开。” “其实风无处不在,既然无处不在,那么轨迹也无处不在,怎么能说不能随心掌控呢?”白晨夜笑道,“你现在感受一下,风向如何?” 安临慕慢下速度,略微感受耳旁吹过的凉风,道,“东南风。” “那我让你看一看逆风而行。”白晨夜说罢,反手搂住安临慕,在他的身子轻轻】颤栗想要脱离时,带着他突然朝下,握住脚下飞行的御剑,收入到他手中的剑鞘中。 “安师兄,抓紧了。”白晨夜一笑,带着他竟是越飞越高,无论是逆风还是顺风,无不把控自如,速度飞快。 “哎,他们怎么越来越高了?难道飞得高了还能提升修为?”有人见着两人的身影在虚空中只留下一个黑点,不禁纳闷开了。 “真的吗?我也想飞高点试试。”乔阳一听这话,两眼立刻放光,全神贯注于脚下的剑身上。 “不对啊,他们脚下没有御剑,没有任何东西。”视力极好的人看到了,不禁更是纳闷,“难道安公子已经学会腾云驾雾了?” 乔阳原本还想着飞上高空试一试能否提升修为呢,结果再一听这话,身子战战巍巍的,又跌到了地上。 “这半天空哪有云雾?不要瞎说。”立刻有人反驳。 “你早学会了?”安临慕不解地看着他,两人日日一同休息,一同用膳,就差一同沐浴上厕所了,可他从未见到白晨夜乘风飞行。 “你沐浴之时,我一人闲来无事,瞎琢磨的。”白晨夜解释。他确实是趁着安临慕不在的时间才学的,一来,想给安临慕一个惊喜,二来,他自己都不确定此举到底能否成功。 “既然已经学会,为何要我帮你?”安临慕虽是在质问,但语气温和,并无生气。 “五个时辰呢,我恐怕能力不足,到时还是需要安师兄相助。”白晨夜坏坏地笑着,分明就是故意想把他拽上天。 第八十三章 报仇又未果 “安师兄,你要不要学?我教你啊。”白晨夜看着安临慕,贱兮兮地笑着。 安临慕不知他又在打什么注意,正在思索中。 白晨夜却没给他多余的时间思考,松开了环着他腰间的手,在他还未有所反应时,及时握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心的暖意与温润,白晨夜只觉心头一颤,第一反应竟是牢牢握住,舍不得松开。 他的面上一热,感受到安临慕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是如此炽】热,他却是不敢直视过去,目视前方,面上装出正经十足的模样,道,“我知道安师兄不喜欢被人触】碰,但是现在不得已,还请安师兄不要有过多排斥心理。” 这一句话,虽说是怕安临慕生气的说法,但扪心自问,难道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么? 安临慕原本淡然的脸上,通红了一片,可是听见他的话之后,只是用着沉着的嗓音,“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便转开了眼睛。 “安师兄闭上眼睛,感受一下你身侧的风是否有轨迹可寻……”白晨夜开始教学。 安临慕果真闭上了眼睛,遵循着他的意思,认真感受着周身的风向。 白晨夜看着身侧那张静谧的脸,在夜色中如皎皎明月,美到不可方物,美到让人沉醉。 他一时看得呆住,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 可是,白晨夜松手了—— 看着那个人从眼前坠落而下,他的心突然阵阵疼痛,如同刀绞,好似其中最致命的那一块,被他亲手剜去。 “现在杀了他,正是时候。”白晨夜这么对自己说。 他紧紧攥住袖中的那双手,身体也随之被风吹落,速度极快地朝着安临慕方才坠落的方向而去。 就在半尺之高,他突然截住安临慕落下的身子,带着他朝着远处而去。 “你睡着了?”白晨夜见他仍旧闭着眼睛,心下好一通生气,当即发了火质问。也不知是气安临慕不把自己当回事,还是气这么好的时机,他没有动手。 安临慕听见他生气,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方才发生的事,他一无所知。 怎么可能不知呢,坠落的速度那么快,总会有所察觉。 白晨夜毫无察觉地突然靠近,紧紧抱住了他,“安师兄,对不起。” 幸好,他无事! 安临慕的身子完全僵住了,一向淡定的他,声音竟是难得的轻微抖动,手脚一时无措,任由他抱着,“你,怎么了?” 再肆无忌惮下去,他就没有理由继续解释了。白晨夜松开了他,移开眼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方才害你掉了下去,对不住。这个太危险了,你,还要不要学?” “你教,我便学。”安临慕竟是没有丝毫的怨怼与怀疑。 安临慕越是对他毫无戒心,他自己越是觉得罪恶。白家被屠,他也家破人亡,可是又关安临慕什么事呢? 不过是因为死时听到了他的名字,便要将所有的罪名安到他头上,将所有的仇恨报在他身上,对他,又何其公平? 该报的仇,他不会忘;无辜的人,他也不该牵扯。 突然之间,白晨夜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这一次,他紧紧握住了安临慕的手,带着他飘在虚空,握紧了,他就不该松手。 “安师兄,你放松一些,我好好教你。” 第八十四章 气死人不偿命 有白晨夜好好教学,安临慕果然进步神速,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大抵可以独行,只是无法带上白晨夜。 “安公子,焦公子,我带了宵夜过来,你们要不要吃一些?”庄子舒提着一个食盒过来,看到虚空中玩得正高兴的两人,不禁纳闷:这哪算什么惩罚,先生分明就是偏心。 于是,他的心里更是愤愤不平。 待白晨夜与安临慕离的近了,飘在他的上空时,他又转了一副笑脸,将手中的饭盒又举高了一些,好心说道,“你们已经飞了一个多时辰,想来是累了,要不先吃点宵夜,补充体力呢?” 白晨夜看着下方的练武场,此刻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还跑过来送饭,笑着道,“还真是多谢你为我们着想了。” 感受到安临慕投过来警示的目光,白晨夜冲着他毫无心机得笑了,可是那狡黠的眼神,又好似在说:一切尽在掌控中。 庄子舒打开饭盒,露出盘子中那只烤得金黄金黄的烧鸡,道,“说来惭愧,两位公子御器的能力已然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而我还不能御器离地,日后还请两位公子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就凭你今日的这份心意,我不帮你,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只是现在我正在受罚,不能落地,恐怕得明日再吃了。不过,即便是吃不上,该教你的,我还是会教。”白晨夜好一番见外。 “明日凉了便不好吃了。”庄子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台阶上,那个监视的弟子正在无趣得打着瞌睡,低声对两人道,“反正此处也无外人,我全当没有看见。” “先生罚我也是为了我好,我岂能偷懒呢?”白晨夜婉言拒绝,“今天我惹了先生不快,恐怕明天他的火气要发到你们头上,你要是没事,也尽早回去睡吧,明天更有精力应对。” “我是无妨的,倘若能像两位公子这般即便被罚也能提升修为,我自然是乐意接受的。” “可你没办法像我们一样有悟性。你若是被罚了就只能受罪,得不到半分好处,又何必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呢。”说完,白晨夜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又补充道,“实在是对不住,我说话就是太直接,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别往心里去。” 言外之意,你说的,就是事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还不让人往心里去? 庄子舒脸上的笑凝结住,脸色黑成了锅贴,僵持片刻,强迫自己挤出十分尴尬的笑出来,“焦公子心性直爽,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那就好,东西搁这,你回吧。”白晨夜毫不留情地赶人。 庄子舒握紧了拳头,头上气得冒火,恨不得将上面的两人一并烤的酥黄,他仍旧保持着难看的和颜悦色,道,“既然焦公子不方便下来,不如劳烦安公子下来取了饭菜吧?” “我的消化不太好,边御器边吃东西,恐怕会消化不良,容易掉下去。其实吧,消化不好,或者再增加一倍的惩罚,我自己是完全无所谓的,你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就是让我在天上挂个三天三夜,也是完全不在话下的,就怕是因为你送的吃食,让我半途而废,你心里过意不去。我就全当为了你考虑,还是不吃了吧。”白晨夜的一番话,几乎快将某人给气死。 庄子舒真是恨不得一剑将他挑下来,忍了许久,才收起饭盒,“那我不打扰二位了。” 第八十五章 脸盲不认人 两人再次飘远,在一片静谧的天空之中,安静地欣赏了头顶的那片星空。 白晨夜问道,“安师兄也看出他不怀好意了?” 庄子舒并不是完全针对白晨夜,而是明里暗里针对所有比他强的人。 可自从白晨夜得了心法课第一之后,庄子舒对他的敌意就更加明显了。索性白晨夜每次都轻巧地化解,而且当作完全不知道。 “他为何要害你?”安临慕问道。 “要说真的惹到他,恐怕就是我的能力太强悍,让他嫉妒了吧。”白晨夜不要脸的一番自夸,随后才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世上有一种恶,就是见不得别人的好。” 白晨夜上一世,可没少吃过这个亏。 白晨夜突然伏在安临慕的肩膀上,蔫蔫地说了句,“安师兄,我先睡会,你带着我没问题吧?” “嗯。”安临慕应了一声,怕他掉下去,将手搭在他的腰间,带着他平稳地在空中转圈。 白晨夜也不是真困,只是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安临慕,都想靠近他,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比较好,而白晨夜,前世比较缺爱,能有一个人依赖,确实很好。 一个人假寐,一个人不拆穿,如此,便到了天亮。 流离与流光两位先生过来的时候,白晨夜与安临慕平稳落地,看上去竟是连倦意也无。 流光连连称奇,绕着两个学生转了三圈,这才道,“好好好,你们这是怎么做到的?” 白晨夜道,“就是我说的乘风。不过还要感谢流离老师的惩罚,让我找到逆风或者无风而行的方法。” 流离虽然脾气爆了点,看不惯不肯脚踏实地的学生,不过白晨夜也用实力说明了自己并非大言不惭,对于这样聪明有想法的学生,他还是较为尊重。 不过碍于面子,还是板着个脸,问道,“有何方法?” “很简单,不过今日可否在静室复习心法?” 流光还怕这个哥哥不答应,慌忙上前调和,“这许久没有复习过心法,想来大家也忘的差不多,是该复习一番了。” 流离瞥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流光立马转为笑脸,催促一声,“他这是答应了,还不赶紧跟上。” 白晨夜正要走,忽然被乔阳扯住了衣袖,见他一脸的拜服模样,忍不住一番得意,想来以后他也可以收两个粉丝了。 乔阳却是看着那两位先生一模一样的背影,问道,“你是怎么认出这两位先生的,我怎么就看不出区别?” “他们的脸型不同,流离先生的脸偏瘦。”白晨夜说着,见乔阳仍是一脸为难,叹了一声:脸盲果真可怕! 于是又道,“两人气质也不同。流离先生不怒而威,流光先生温润如玉。” 乔阳立马点头承认这一点,不过他还是很为难,“两位先生站在同一处倒还好,我细细分辨总能区分出来,可他们并不经常一起上课,那样我就不好区分了。” 难怪他上课总是将剑法书与御器书一并带着,原来是分不清哪位先生的缘故。 白晨夜觉得好笑,道,“其实脸盲这种病也好医治,你主动犯个错,根据你将受到什么惩罚,来区分也是一样。” 他自己说得倒是开心,可是乔阳被他吓得脸色白了一片。 白晨夜不再吓他,“行了行了,你要实在不知道,下次问我就行。” 第八十六章 故意气人 临近静室之时,白晨夜突然脚跟一转,挪到庄子舒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表面上十分友好,说道,“多谢你昨天夜里给我送饭。” 庄子舒突然被他拦住,先是一懵,随后客套地回应,“焦公子客气,昨天你也没吃不是吗。” “送饭是你的心意,没吃是我的损失,既然你的心意到了,我自然还是要感谢一番的。”白晨夜一伸手,将安临慕一并给拽住,“安师兄等我一会。” 安临慕便安安静静地等在他的身后。 他拦在此处,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庄子舒越发茫然。 白晨夜却是靠近安临慕两分,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青竹之香,觉得一片舒心。他道,“其实我谢你,可不仅仅是因为你送饭的心意,还要多谢你给我提供灵感。” “我?”庄子舒指着自己,很是怀疑,他不是在谢安临慕? 可白晨夜说出此话时,那双眼睛着实是含笑地看在他的身上。 庄子舒不解,“我给你提供什么灵感了?” 白晨夜却是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昨天飘在半空,都闻到你送的饭菜很香了。” 随后,转身与安临慕一道进了屋。 白晨夜对众人说道,“烦请大家静坐一炷香的时间。” 言罢,他自己则是掂着手脚,将一柱香点燃,摆放在静室中间。 看着香烟袅袅升起,消散在四周,众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他到底在弄什么鬼? 直到一炷香完全燃尽,白晨夜这才轻声问道,“先生可是闻出我这燃的是何香?” 流离道,“松香。” 白晨夜又问,“室内日日燃的是檀香,先生为何知道我今日燃的是松香?” 流离的脸色原本就是又黑又臭,此刻更是黑出了章法,怒道,“我鼻子没坏,能闻得出味。” 流光见白晨夜又将这个哥哥给触怒了,调笑着安抚,“哥哥莫要动怒,他此举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白晨夜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静室无风,可燃香离得很远,先生却能闻到味道,这是为何?这是否可以说明,即便无风,空气仍旧时时刻刻都在流动,这便能视作有风。” 庄子舒的眼睛蓦然睁大,香味飘散,难道真的是自己给他提供的灵感?那要不要起身将此事说出,讨一份功劳? 就在庄子舒犹豫之际,只见白晨夜的身体轻盈地从地上飘起,左右飘动几步之后落到实处,道,“乘风重在追寻轨迹,切换轨迹,非但方便,而且浪费不了多少精力。” “妙,实在是妙!”流光忍不住拍手称赞,“此法,是你一人想出的?” 庄子舒的心一颤,腿已经蜷曲用力,心里却是挣扎,要不要现在站起来领功? 白晨夜摇头,道,“我一人怎么可能那么聪明,能想出这个方法,一来还是要感谢流离先生的惩罚,二来感谢……” 白晨夜说着,眼光从庄子舒的面上扫过,见他果然是既紧张,又期待。于是话语一转,道,“感谢安师兄教导。” 庄子舒已经起了半个身子,听到这句话,当即如遭雷劈,木楞地坐了回去。 就连安临慕也没意料到他会把功劳全给了自己。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二人真是天纵奇才,天生修仙的好苗子……”流光顿时神采飞扬,对二人连连夸赞,随后补上一句,“我现在就宣布,剑法与御器课,你们二人皆属第一,无可争辩。” 第八十七章 比剑 “慢着,谁让你擅自给他们第一的?”流离怒视着打断他。 刚宣布完,就被自家哥哥打了脸,流光站在众弟子前,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着,“他们二人能力非凡,大家有目共睹,反正他们二人拿第一,也是早晚的事。今日高兴,就当冲个喜,一并乐了吧。” 白晨夜的脸狠狠抽了一下:冲喜是这么个意思? 流离横着脸,沉声道,“御器还有两年,剑法更是长久,此时定第一,岂非助长傲然之心。” “怎么会呢,我看他们二人,就不是会骄傲的人。”流光打着包票,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两人。 安临慕性格沉稳,除了先天的天赋,与他后天的努力也是密不可分的。 可白晨夜,说句实话,早就傲娇得人神共愤了,只是人家每次傲娇起来,都是用着实力说话,也让人无法挑刺。 “虽说剑法课初开时,焦公子不懂任何剑法,但以焦公子的聪慧,确实难不倒他,让他提前得第一,我等无话可说。”庄子舒恭敬地起身。 表面是在帮白晨夜说话,实则不过是在揭他的短。 此话一出,流离的脸更是难看,怒气冲冲地瞪着流光,“他不会剑法?” 流光似是也才想起这一茬,讪笑着点头,“不过那也是两个月前的事,现在,他定然有了不小的进步。” “胡闹!”流离怒喝,让一个不会剑法的人提前得第一,不是胡闹是什么?传出去,以后崇吾山还如何混了? 流光面色难堪,确实胡闹了些。早知道,方才就只提御器让二人拿第一的事了。方才说话没过脑子,此刻可是得细细斟酌如何收回,才能好看,于是问白晨夜,“你现在可是学会了一招半式?要是没有也没关系,毕竟剑法偏难,学成什么样也看各人的缘法,你本就不懂剑法,想来是该多给一些时间会悟的。” 白晨夜如实道来,“我看剑法中的内容实在太多,这两个月,我恐怕连皮毛也没学全,大概就学了皮毛上分出的一个叉吧,不知道到底如何。” 白晨夜从来不会夸大,但也不会藏着掖着,说完之后,见大家掩面而笑,旁边的施洛甚至露出鄙夷的神情来,他又说道,“我看剑法还有许多精髓之处需要领悟,提升的空间实在太大,可我时间有限,尚且完全掌握,所以说现在所学只是皮毛。可对于其他人而言,领会的倘若没有那么多,说句不客气的,那我就是小有所成。” “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子自信劲。”流光赞许地望着他,回身对流离道,“不然这样,让这二人比划一番,再做定夺如何?” “大言不惭。”流离虽然口中这么教训人,但是眼神已经放缓许多,也算是默许。 流光当即对白晨夜与安临慕道,“御器的第一已经为你二人备下了,你二人今日就好好比划一番,争取把剑法的第一一并拿了吧。” 白晨夜没想到是让他与安临慕比剑法,否则他刚才就闭口不言,还不如什么也不说了。可是现在想啥都晚了,他懊恼地对安临慕说道,“安师兄,刀剑无眼,你自己注意着些。”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施洛出门时,给了他一个白眼。 安临慕轻轻点头,“你也是。” 第八十八章 邀功不成 出门时,庄子舒特地落在了后面,走到白晨夜身边,问道,“焦公子不是说,是我给了你灵感吗?” 白晨夜恨不得笑出两滴泪回报他的信任,这个人真是个逗比,想害人吧,又心思那么单纯,他都不忍心对此人下手。 “我有说过吗?”白晨夜一阵惘然,问安临慕。 庄子舒的脸都气黑了,分明就是一炷香之前说过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他只好厚着脸皮提醒,“焦公子不是说,是因为闻到了我送的饭菜香,这才才有了灵感乘风而起?” “哦。”白晨夜见其他人已经走光了,便点头,总算是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庄子舒不知道在心里将白晨夜给劈了多少段,但是为了能在先生面前获得好感,剑法也混个第一出来,面子上还是装出和颜悦色,“你怎未向先生提及?” 反而,还将他的功劳都给了安临慕。 白晨夜哼哼道,“你确实给了我灵感,但是你给的灵感不过是让我找到一个说辞而已,我自己早就将乘风给摸透了。” “你……”庄子舒被他说到面子上终于磨不开,夹着尾巴逃了。 白晨夜得意地哼着调调,“安师兄,走,比划比划去。” “你在报复?”安临慕问道。 “报复他?岂非小人之心?”白晨夜根本就不屑,“这种人好大喜功,还好嫉妒害人,我不过是挪他一分面子,让他自己收敛着些。” 练武场上,此时围了许多弟子,谢小好奇,悄悄潜到安亦欣身旁,问道,“亦欣,不是说复习心法课吗?怎么又出来了?” “与你有关系吗?”安亦欣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正好挪到施洛的身侧,他自己其实没有意识到施洛在他附近。 施洛原本就是想靠近他,但是碍着人多,不敢靠的太近,此时见他自己靠了过来,脸当即就一片通红,心里别提多欢喜。 “我就想听你说两句话。”谢小脸皮极厚。 “滚。”安亦欣怒骂一声。 “正好两句。”谢小颇为满意,不再耽搁他的课程,道,“那我去外面等你,中午一起吃饭。” 不等安亦欣给他一脚,他自己已经遁没了身影。 白晨夜与安临慕已经准备就绪。 庄子舒的眼中阴鸷,看着此处意气风发的两人,心里越发不舒服,又打起了其他算盘,反正白晨夜不懂剑法,两个月定然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纵然他再如何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比得过他学了二十年的剑法。 想到此处,庄子舒上前两步,对先生道,“学生仰慕焦公子已久,早就想领教一番焦公子的剑法,不如趁此时机,让我来与焦公子比试一番如何?” 不等先生发话,白晨夜却是开了口,“既然是让先生定夺剑法,自然不能与你比试。我出手重了,伤了你不好解释,出手轻了,那就太拉低我的水平,还是与安师兄比试更加自在。” “狂妄!”流离怒道。 安亦欣比谁都清楚,白晨夜说出此话绝非狂妄。 他隔三差五来偷袭,与其说是想打败安亦欣,不如说是想与谢小来一番真正的比试,横竖他的剑法再凌厉,谢小都不会被打伤。 可怜的谢小,被人利用那么久,还一个劲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安亦欣,在他面前邀过多少功! 难怪安亦欣这么嫌弃他! 第八十九章 花俏的比试 “焦公子是看不起在下?”庄子舒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要不是时机不对,白晨夜真要握住他的手,感激涕零地说一句:兄弟,你可算是看出来了。 “我与你比试。”安临慕说道。 若是应了他,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周围的人可都眼红着呢。可是安临慕的本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被打伤就只能说是自作自受,没人同情,要是侥幸胜了安临慕,反而还会被人指指点点,要么说他使诈,要么说人家见他可怜故意让着他。 若是拒绝他,就是不识好歹,也是要被痛骂的,要知道,安临慕从来不轻易出手,哪怕被人挑衅,也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让对方不敢继续纠缠。 局势瞬间反转,让庄子舒一时接不上话。 然而,庄子舒的为难全看入了流离的眼中,只见他眯着眼,怒道,“看不清局势,认不清自己,半尺高空,挂三个时辰。” “啊?”庄子舒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先生,见他果然阴沉着脸,说的是自己,吱唔着解释,“我,我不会御器。” “用绳子。”流离道。 庄子舒本是还要求情,但是见到流离的脸色,生怕像昨天白晨夜一样被罚五个时辰,便再也不敢反抗一个字,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白晨夜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流光让所有人退后,将练武场空了出来。 白晨夜对着安临慕微微躬身,道,“安师兄,得罪。” 安临慕同样回之一礼,看得旁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平日里找他说话还要看个脸色,更有人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与他说上一句话。 白晨夜与安临慕不顾旁人的眼光,已经运上各自的招式,较量起来。 “花俏而无实用。”流离对白晨夜的剑法发出第一个不满地点评。 白晨夜为了讨安临慕的欢心,特地将自己的剑法学得十分花俏,看起来真的就是花拳绣腿,光顾着好看了。 而安临慕,从来不喜欢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如同他这个人,招式简单而又凌厉。 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能打上一炷香,还在势均力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安临慕兑了许多水,其实安临慕并没有让白晨夜分毫,要是真让他,这会估计就落败了。 围观的众多弟子,逐渐带上艳羡的目光看着那方打得正起劲的两人,心里渐渐生出许多疑问——白晨夜经常带着安临慕在山上瞎晃荡,不是摘果子,就是去钓鱼,上房顶,走树梢,不高兴了还去让安亦欣受个刺】激,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练的剑法。 “他现在的招式好多了。”流光见白晨夜招式突然转变,没有方才那么花俏,像是讨好一般,立刻招呼流离看。 流离瞥了他一眼,“我看到了。” “安师兄,注意了。”白晨夜打完招呼,手中的剑一个反转,速度奇快,整个人围绕在安临慕身旁,也不知道使得到底是什么招,像万花筒一般凌乱,更是使得流离不悦,原来方才的简单,不过是为了承接现在的千变万化。 “敌人是你,我定温柔相待。”白晨夜不知何时,已然绕到安临慕的身后,在他耳边,压着极低的声音说道。 安临慕心神一震,灵活转身,一剑劈出,只见白晨夜堪堪接住,后退五六步才稳住身子。 “安师兄好剑法!”白晨夜收了剑,拍着手称赞。 第九十章 点播未成 “你的也不差。”流光赞许得夸了他一句,能在两个月内将剑法练到如此地步,确实已经十分不错了。 “剑法讲求快准狠,你的剑法,为何脱离此道?”流离质问道。 “我没有脱离吧?”白晨夜一阵茫然,方才他耍出的剑法,分明就是自己潜心研究出来的,一直围绕这三】点展开,哪里有半分脱离。 “不然我给你点播一番?”流光对这个学生可谓是爱到极致,可不容许他有半分偏差。 “那感情好,真是有劳先生。”白晨夜立刻乐开了,方才他与安临慕都有所保留,点到为止,谁敢真的下狠手啊,可是如果与先生比试就没问题了,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随便打。 安临慕拧着眉看向白晨夜,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方才,可有伤到你?” 白晨夜的手还震的生疼,藏在了袖中,笑道,“没事,安师兄收招及时,我哪来得及受伤。” 言罢,便又提着剑上场,与流光展开一场新的比试。 流光只动用剑法而未催发灵力,开始时,甚至故意放缓节奏,对白晨夜道,“你尽全力,我看看哪里可以改进。” “这可是先生说的。”白晨夜得到他的允许,下手开始不留情面,还是方才对付安临慕的招数,此刻再耍出来,除了剑光的痕迹更加璀璨绚丽,其中的招式也更是猛烈。 白晨夜毫不留情,将这两月学会的十招十三式全部用了出来,岂止如此,其中变化花样,让人应接不暇。 这……哪里是什么花哨! 分明看上去招式漂亮繁杂,但真正领会之后,才发现其中变化多端,危机重重,流光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面上先是一惊,随后一喜,再也不敢有任何指教的心思,而是将白晨夜完全当成一个敌人,全力应付。 即便如此,比剑法,白晨夜的剑法看起来总是那几招,但是用起来却又变化无穷,灵活自如,每两个招式之间都有一个衔接,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招会用什么。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比试上百招有余,流光却一直处于被动的局势,被白晨夜的招式带着走,只守不敢攻,因为刚一发动攻击,就被白晨夜发现,全力压下,甚至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击回应。 又应对一轮攻击之后,流光已然有了落于下风的趋势,白晨夜这才主动牵引着他停了下来。相对于白晨夜的呼吸平稳,流光的额角竟是渗出细密的汗珠,感觉方才尽全力的只有流光一人。 白晨夜抱拳,谦虚道,“目前只会这么几招,先生见笑。” 流光的面容先是一滞,那也叫只有几招?倘若日后他再继续学下去,这里的剑法,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随后,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十分高兴收了这么个弟子,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轻有为啊,果然我的眼光不错,难怪第一次见到你就那么喜欢,这么多天,总是觉得你一定会出类拔萃,没想到拔的这么早……” 好一番赞不绝口,好一番欢喜鼓舞,就差直接称兄道弟了,流光这才在流离警告的眼神中悠悠地止了口,说到了正事上,“你的招式无可挑剔,连我也是折服,日后继续努力。” 说完,又对流离道,“剑法第一,非他莫属。” 绝非夸大,真的,早晚都是他的。 “别啊,我败给了安师兄,他才是第一。”白晨夜朝着安临慕挤弄着眉眼。 第九十一章 讨好 见安临慕似有异议,白晨夜又抢了话,“输给安师兄,我乐意。” “也不用谁输给谁,你们二人皆属第一,日后还是要多加练习,万不可骄傲自满。”流光颇为欣慰地看着两人,又看了一眼流离,见他没有意见,便这么决定了。 “不过一个第一,谁稀罕似的。”安亦欣扫了一眼安临慕,醋生生的样子,转身走了,谁知刚走出练武场,就见到谢小靠在一棵树上,仰头望着蓝天白云,神情飘忽,不知所思为何。 谢小感知到身后有动静,偏头一看,正好撞上安亦欣的眼神,换上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温泉旁的桃子熟了,走,带你摘桃子去。” 到底是摘桃子还是泡温泉? 安亦欣的脸立刻黑了,“滚!” 谢小这个人天生一副欠抽样,越是不招人喜欢,越是爱黏上去。 他乐吟吟地走在安亦欣的身侧,手中也换上了新做好的白玉箫,在两指之间耍的格外好看,“那温泉旁的桃子可是三年才熟一次,可以增强体质,休养灵根,是个好东西呢,除了崇吾山有职位的人,外人可是去不得,走,我带你进去,把那桃子全摘了,给你当零食吃。” “我~不~稀~罕~”安亦欣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那温泉你也不想泡吗?”谢小依旧不依不挠地跟着,脸皮之后,一剑竟是戳不穿。 “哼,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安亦欣冷笑地逼视着他,这两个月来,此人一直纠缠其左右,骂不走,打不走,本来两人之间没什么,被他给缠的厉害,在外人面前竟是说不清了。 见目的被拆穿,谢小讪笑着,“哪能啊,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安亦欣暗自磨牙。 厚颜无耻到令人发指! “更何况,没有我带领,你也进不去啊。”谢小又说道。 “你送我进去后,再滚。” “……”谢小的眼中露出一抹狡黠,“也行啊,那我把你送进去,我在门口等你。” “你会有那么好?”安亦欣质疑。 “对你,我岂止是好啊,只要你说一声,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你都腆着脸送了多久了,话说,人家想要吗? “滚滚滚!”安亦欣恨不得一脚跺到他脸上,封住他的嘴。 两人一路说着,竟是真的走到了温泉之外。 看守的弟子见是谢小到来,便没有阻拦。 谢小见状,赶紧邀功,“看到没,得亏有我吧,你看,要怎么报答我合适?” 安亦欣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持剑的手五指缩紧,“你觉得怎么合适?” “要不一起泡澡?”谢小信口拈来,根本不带考虑。 安亦欣是彻底被他激怒了,寒霜剑像是感应到主人心中的怒火,“铮”得一声,露出半截剑身。 谢小立马改了笑,靠近两分,将他手中的剑收入鞘中,“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生气?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帮你守着。” 安亦欣自然不信他,一度审视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谢小见他不信自己,伸出五指立誓,“我保证,绝不踏入半步。” “你要是敢,我就剁了你。”谢小的眼神很危险,警告地从他身上移了下去,吓的谢小几乎蜷缩成一团。 可惜,两个月的相处远不够安亦欣对他的了解,谢小说的话,多半都是喂狗用的。只见安亦欣刚进去一炷香的时间,谢小就猫着腰,掂着脚进去了。 不多时,温泉之内,剑石碰撞声响起一片。 第九十二章 谢小被打伤 温泉内,两人湿漉漉的,你一剑刺来,我一闪身躲过,一个打不赢,一个舍不得动手,竟然还乐此不疲地打了大半个钟头。 只听外界一阵轰鸣声传来。 “轰隆隆~” 声响之大,使得崇吾山抖了三抖。 “地震了?”谢小刚躲开一剑,纳闷道,“不可能啊,崇吾山地势牢靠,千百年也没有发生过地震。” “白痴。”安亦欣睥了他一眼,收起剑,从温泉池内跳上了岸。 温泉没泡成,衣服湿】了个透彻。 湿衣贴在身上,安亦欣那完美到爆的身材顿时显露无疑,十分有型。 谢小一时看得呆了,鲜红的鼻血横流。 “嗒,嗒——” 滴入了温泉之中。 没有听到任何纠缠的动静,安亦欣扭头一看,见到谢小那痴呆的眼神,呆若木鸡的模样,眼中似乎能溢出两朵大红花。 安亦欣气得两眼一片血红,登时踢起脚边的一颗石子,朝着那边直直飞去。 原本以为谢小能轻易躲过,没曾想这次,竟是一时呆住,忘记闪躲。 安亦欣更是怒极,一挥衣袖,甩出去两滴水珠,从侧面朝着石子的方向而去。 可惜,石子已到眼前,重重地砸在额头上,将谢小整个人砸得向后倒去,躺入温泉之中,砸出一大片水花,淹没了随后而来的两滴水珠。 在温热的泉水冲】击下,谢小终于收回心神,从水中扑通两下起了身,鼻血已经冲刷干净,但是额头上添了新的伤口,殷红的鲜血随着额间的水流,淌了一脸。 谢小胡乱抹了一把,见到满手的鲜红,不禁愕然,“……” 随后,胡乱用泉水冲刷一遍,撕了一块儿衣衫按住伤口,对安亦欣道,“没事没事,好久没有受过伤了,挺新鲜。” “有病!”安亦欣扭头就走。 “……我又说错了什么吗?”谢小不禁郁闷,随后又叹了一声,“还挺傲娇,我喜欢。” “怎么回事?”练武场各弟子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震动,阵阵不安,全部将眼光聚集在两位先生身上。 “这……”流光面色凛然,谨慎地看着流离,迟疑道,“这征兆,恐是有大事发生,不是祥兆。” 流离没有理会他,但是从肃穆的神情上看,已经知晓了一切。 不多时,一名弟子御剑急徐而来,在两位先生面前停下,“先师,已经查明缘由。非域之西有人在争域主,已经打到崇吾山下。” “可知是谁?”流光问道。 “慎荣与慎明,似是许久之前非域之主慎崇之后,只是非域之战以后,再无慎崇及其后人的消息,不可而知。” 白晨夜却是眸光一动,不动声色地与安临慕交换了一个眼神:怎么是他们? 安临慕轻轻摇头,意为:暂不可多言。 “能力如何?”流光又问。 “慎明以一人之力,两日攻下非域之西。”弟子答。 “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流光皱眉,“隐藏如此深,想来定不简单。可看清此人往何处而去?” 弟子摇头道,“只知此人将原非域西主逼到退无可退,到崇吾山下之后,两人一同消失,找不到痕迹。” “慎荣?是不是路上遇到的那个非域少年?”施洛想起此人,咋呼出声,“另一人还打伤了安师兄。” “你们见过?”流光惊讶地看着安临慕。 “秋茗庄巧遇一次。”安临慕淡然道,再多不提。 第九十三章 可爱不知从何起 “你们且先散了,我与哥哥出去看一看。”流光吩咐众人。 “不可随意走动。”流离面色深沉地吩咐一声。 “……是。”众人毕恭毕敬地应答,心里却一阵腹诽:我们被困在山上,又走不了。 原本热闹的练武场再次变得清冷。 回去的路上,白晨夜见安临慕安安静静、不发一言的模样十分可爱,这个念头刚起,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素来不都是如此清冷,怎与可爱搭上关系了? 为了揭开心中的疑惑,白晨夜又看了他好几眼,怎么看都是可爱,却不知这可爱劲到底从何而起。 安临慕的眼神偏离正路,与他对上,问道,“为何总是看我?” 白晨夜不知羞耻地笑了,满腹心思都是想与他搭讪,胡乱问道,“安师兄方才为何不让我提见过慎明一事?” “他是非域之人,你不该与他牵扯上关系。”安临慕道。 “我们本就与他敌对,就算提了出来,也不过是站在敌方的立场上,没什么吧?” “慎明未必将你视作敌人,未探明其目的之前,不要与他有任何联系。”安临慕嘱咐。 哪有敌人初次见面就送上一把好剑?哪有敌人送的剑会认主?种种情况表明,这个慎明与白晨夜关系匪浅,倘若真与他扯上关系,日后任你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 见安临慕神情慎重,很湿关系的模样,白晨夜忍不住想要调侃,“怎么,安师兄醋了?” 安临慕一僵,将视线收回,郑重地又警告一声,“你可是记住了?” 白晨夜见他面色霜寒,似有不悦,立马快口回应,“记住了记住了。安师兄说的话,我都认真记在心间。” 说着,将手搭在自己的心窝子处,把自己感动的够呛。 “今日,你为何突然收手?”安临慕问道。 今日比剑,并不是安临慕有意伤他,当时两人同时发力,安临慕拿捏好了分寸使出多大的力道,却不料低估了白晨夜的实力,当时一招下来,定然是白晨夜稳居上风,可谁知,他自己竟然突然收了手,退了招。 在两人招式触碰的刹那,白晨夜已经感受到安临慕判断的偏差,即便当时挥尽那一招,安临慕也不会被伤到,顶多是被白晨夜压住招式,屈居下风而已。 可是在白晨夜眼中,安临慕,本就该是高高在上的,任何人都不该压得住他,也包括自己,所以,他宁可伤了自己,也不会允许锋芒遮住他。 “剑法没有练好,体内气息略微紊乱,要是不及时收招,我得爆体而亡。安师兄不想被溅一身血吧?”白晨夜满口胡诌。 “气息紊乱?”安临慕停下脚边,脸上出现一抹不安的异动。 安临慕是何等了解身旁之人,他向来满口胡言乱语,十句有五句需要推敲,可是这句话,听在安临慕耳中,却是省去了推敲的那一步。 “抬眼见到一个不可方物的美人,可不就气息紊乱吗?”白晨夜不正经地大笑起来。 他口中的美人是何人,已经不言而喻。 安临慕的脸已经被训练的不那么轻易泛红了,但是耳台却是红到可以滴血。 “你再敢跟来,我剁了你!”安亦欣面脸怒气,风风火火地从不远处的假山后冲了出来,身后跟着那张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第九十四章 喷出一口老血 “……”白晨夜见两人像洒水车一样,走一路滴一路的水,不禁愕然,“你们掉沟里了?” “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谢小扳起脸,“崇吾山怎么会有水沟?我们是去泡温泉了。” “……”白晨夜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们……发展这么快?” “滚滚滚!!!”安亦欣已然又抽出手中的剑,指向谢小的下半身,“信不信我废了你?” 谢小立刻伸手去挡,“你要是肯要我,我就让你废。” “……”白晨夜喷出一口老血,立刻将手搭在安临慕的肩膀上,这才没有倒下去,“安师兄,求你带我走吧,我心脏不好。” “你那心脏确实挺脆弱,你还是赶紧滚,别在这妨碍我与亦欣办正事……哎哎,你还真动手啊,也就是说你肯要我了?”谢小说着,闪身躲开,见安亦欣招招致命,稀罕的跟什么似的。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你给一句准话行不行?别一边驱赶我,一边又调】戏我。”谢小那嘴上功夫是一点不比伸手差。 然而,他的手一收回来,安亦欣更是愤怒,“你不是受伤了吗?” 谢小那光洁的额头,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谢小当即反应过来,捶胸顿足,“忘记伤口会自己复原了。” 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头,再打出血来。 安亦欣更是恼怒,满脸的火气,要是来一把孜然,能把谢小那货烤烤吃了。 两人一番打斗,也不知打了多久,方才滴水的衣衫,又开始轻盈地随风摇摆。 “你的伤,怎么回事?”安临慕将白晨夜扶着去向宿舍,不安地问道。 “被恶心的。”白晨夜此时呼吸顺畅,满脸红光,要不是嘴角那淡淡的红痕还未擦尽,哪看得出受伤的模样来。 此时四下无人,白晨夜又开始不着四六,“我才知道,恶心真的能要命。幸好你当时没给谢小好脸色,要是他这么缠着你,我估计此刻,我已经香消玉殒了。” 安临慕并没有因为他的笑话而轻松,仍是神情严肃地问道,“是不是我打伤的?”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都给你说了我那招式有问题,可流光先生要试我的剑法,你说我能告诉他我不行吗?是个男人都说不出口吧?!所以我宁可震伤了自己,也得把表面的风光给撑足了。” 安临慕却是不信他这一套说辞,要是剑法有问题,他早就提出来两人商讨了,毕竟白晨夜是每天找尽话题与他搭讪。嬉闹穿衣三餐饭,识字练剑上厕所,有个屁大的事,都要与安临慕说上两句。 白晨夜的伤不能全怪安临慕,他自己都有很大的责任。被安临慕小小得震伤了些许,可他岂止是不当回事,与流光的比试中,可谓是牟足了力道,大放光彩,差点没把自己作死。 白晨夜见他不信,举手起誓,“真不是你打的,不然你再发一招落我身上试试,你看看伤势能一样吗?” “对不住。”安临慕道歉。 “都说了不是你弄的,你道歉做什么?”白晨夜却是不肯接。 “哎,你别这副表情啊,受伤的是我,怎么你反倒像被欺负的小媳妇了?”白晨夜见安临慕的脸色仍旧有愧,忍不住调侃缓和氛围。 “我的妈,你还是扶我走快一些吧,我实在不能看到谢小那副溅样,恶心透了。”感受到眼前被剑光一闪,白晨夜还以为是谢小与安亦欣打了过来,慌忙催促一声。 第九十五章 又见慎明 “焦墨?”耳侧是安临慕紧张的声音。 “嗯?”白晨夜扭头,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又为何突然喊自己。 可谁知,这一转头,白光散去,白晨夜已经不是在回去的路上,身边的安临慕也消失了身影。 他一惊,怎么走到这里来了?环顾四周,热气腾腾,不远处几颗桃子树上挂满了肥硕的桃子,看上去让人不禁流口水。 白晨夜再馋,现在也不是下手的时候。一时片刻没有见到任何人,他不禁纳闷,“难道我已经学会了隔空转移?” 念头刚一出来,身旁就有一道白光凝聚,闪的人睁不开眼。 白晨夜缓了缓眼神,再凝神一看时,慎明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还是那副黑衣黑袍,还是那副温婉浅笑。 自从知道此人是非域之人后,白晨夜都会不自觉想与他撇开关系,此刻更是往后悄然退了两步,退得那叫一个不显山不露水。 “你怕我?”慎明上前一大步,正好立在他的面前,将方才拉出的两个碎步距离缩没了,两人此刻近得呼吸都能打在对方的脸上。 “你怎么出现在崇吾山上?”白晨夜转过脖子,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慎明含笑地看着他,此刻他的头转了过去,露出干净洁白的脖子,说话呼出的热气全部喷洒在上面。 这气氛实在是太暧】昧了!白晨夜不禁皱眉,也不管他是否会生气动手,赶紧朝着旁边挪去,感受不到慎明的气息,白晨夜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白晨夜又问,总不会是洗鸳鸯浴吧? “这里方便说话。”慎明没有再往他旁边靠近,而是转身随意坐在浴池旁,双脚胡乱玩着水,好像心情颇好。 “你想与我说什么?”白晨夜又问道,总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就只是为了来闲话两句吧?想起体内的那把剑,白晨夜问他,“你送我的那把剑,为何会认主?” “你想知道?”慎明一仰头,一挑眉,笑得格外明灿好看,“你陪我一同沐浴,我就告诉你。” “……”白晨夜的脸黑到极致,横竖一把剑,他还真不稀罕知道了。 慎明仍旧在笑,只是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他又低头道,“等你可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什么时候?”总不至于说一句话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吧? “我告诉你的时候,就是你能知道的时候。”白瞎了一句解释。 白晨夜见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问其他的事情,“你对崇吾山很熟悉?” “嗯。”慎明点头,“以我的能力,区区一座小山还不放在眼里。” 白晨夜听出了他是在糊弄自己,又道,“你会崇吾山的功法,不止来过这么简单吧?” 非域之人只要动用邪法,崇吾山定然会发觉,而他方才身上的那道白光,显然与非域的气息不同。 “天下第一才子的聪慧,果然不同凡响。”慎明低声呢喃一句,又对白晨夜道,“你最好不要打听我的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但是你现在瞒着我,我又怎知是有好处了?” “总之你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慎明原本是在岸边坐着,突然闪身站在他的面前,距离非常近,导致白晨夜不敢妄动,生怕动一下就吻了上去。 离得近了,瞥见他嘴角的那抹淡淡的殷红,慎明略带惊慌,“你受伤了?” 第九十六章 被发现 “是谁伤你的?”慎明的眼中闪过一阵阴鸷,黑气突然弥漫,导致崇吾山四周的警钟立刻自发敲响。 而慎明丝毫不在意已然暴露,握住白晨夜的手腕,“是不是那个安家之人?” 白晨夜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联想到安临慕身上,生怕他去报仇,立马说道,“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练剑不小心震伤的。” “真的?”慎明抬起手,轻轻擦拭他的唇角,摸上那温热而柔软的地方,却是舍不得再收手,情难自己地反复在上面摩挲。 “……”白晨夜见他晃神,立马倒退出去,总算是避开了他,心道:比谢小还疯。 为了不再与他过多纠缠,白晨夜提醒,“外面警钟响了,你还不走吗?” 慎明冷哼一声,“蝼蚁而已,我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白晨夜愕然,他难不成是来拆山的? 慎明的眼中恢复一分清明,看着白晨夜,道,“不过此刻还不是找他们算账的时候。你在这里多加注意,万不可轻易信了任何人,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说话的语气中,确实难掩其中的仇恨。 “我先送你回去。”慎明道。 “等会等会。我想摘几个桃子。”白晨夜已经眼馋了许久。 经过慎明同意,他果然跑了过去,眨眼的功夫,将桃子一扫而空,徒留几棵空树枝。 白光闪过,白晨夜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在自己的卧室之内,此时卧室空无一人,并不见安临慕的身影,难道他还在找自己? 白晨夜扔下怀中的桃子,跑出去寻人去了。 不多久,在山上见到了人。 “安师兄,走,我给你带了好吃的。”白晨夜感觉像是许久未见到他,刚一见面,就分外熟络地上前拽住他的手。 安临慕拧着眉,面色紧张,将白晨夜上下扫了一遍,见他没事,这才凝神站定,问道,“你去什么地方了?” 白晨夜瞥了一眼四周,因为警报的缘故,周围总是有三三两两的身影在搜寻忙碌,偶尔有两人用着异样的眼光望向他这里。 白晨夜心中一颤:难道被人发现了? 他低声问道,“安师兄,可有人发现我消失了?” 安临慕摇头,“我不确定带走你之人是谁,并未声张。” “那他们总是看我做什么?那眼神,很不善。” “……”安临慕的脸色也不自然,“你的手……” 白晨夜应声低头一看,此时自己的那只溅手,正紧紧握在安临慕的手上,他的面上一阵难堪,一阵胡言乱语,“……方才一时高兴,忘了分寸。对不住对不住。我没其他意思,你别乱想。” 说完,自己先朝着卧室的方向跑去。 安临慕见他消失的背影,什么也未说,只是神情僵住,若有所思。 卧室内,白晨夜将十几个桃子洗尽,摆在安临慕的面前,“这是我特地给你摘的,快尝尝。” “是慎明?!”安临慕虽然是在问,但是语气神情皆说明:我已猜到了一切。 周围警报声响,定然是有非域之人闯入,再加上慎明不是第一次带走白晨夜,且能安全放人回来,所以猜到他身上也属正常。 “是他。”白晨夜也不隐瞒,“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把我带走,两句话还没说,被发现后跑了。” 白晨夜全然未说他的有意亲近,没有隐瞒是假的。 第九十七章 凝丹课 慎明故意在崇吾山下闹了一阵,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也全身而退,此事这才作罢。 只是崇吾山因此组织起几场会议,研讨慎明出现在崇吾山附近的原因。 一说,战争打到此处,收不收手由不得他,所以打到这里全属偶然。 一说,此人实在嚣张,不过是占领了西域之西,出来耀武扬威一番,以立盛名。 还有一说,他就是存在某种目的,可目的为何,又吱唔个半天说不出来。 几方整了数日,最终为了团体和、谐,研讨会以失败告终。 转眼又是两月有余,白晨夜的剑法如同开了挂,一路精进,招式炫的那叫一个闪瞎眼。奈何人家处处是杀机,就连向来不爱笑的流离都满意地再三、点头,颇为欣赏。 终于等来剑法与御器的考核,剑法只要自己悟出三套,且具备杀伤力者过关,御器只要能驾驭兵器脱离地面者过关。 结果,这一轮只过了十人——南郡施家焦默(白晨夜),河陵安家安临慕、安亦欣、周映雪,东阳荣家荣思量、荣戈辰,小门小户乔阳、沈遥、范琪、千玉。 终于通过心法考核的施萧盯着那处风光无限的白晨夜,眼中冒着黑光,收回眼劝慰妹妹,“没关系,哥哥陪着你重新修炼。” 庄子舒看到自己落榜,更是将怒火怨怼全部算在白晨夜的身上,人家自己进步快也能惹到他,真是朵世界级别的大奇葩。 不过乔阳倒是热泪盈眶,看到刚刚压线的名字,流下两行热泪,“我竟然通过了,算命的说祖宗下葬之地风水好,这次我可算是信了。” 考核通过并不表示日后无需再修炼,只是课业强度会加重,要求也更高,甚至,还要修炼出仙灵丹才有资格成仙。 谢小双手拖着一个藏青色小瓷瓶进来,静立一旁,眼神却是一刻都不老实地环顾在安亦欣身上,惹的他恨不得抠出他的眼珠泄愤。 流光道,“首先恭喜你们有资格进入最后凝丹阶段,凝了丹,静心修炼,便可保持容颜不衰,不说长生不死,至少活个千八百年是不成问题的。倘若能力出众,更是极有希望成仙。” “如果能力……不足呢?”乔阳鼓起很大的勇气问出口,前两次考核勉强能过已是大幸,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足够的运气修成正果。 “那就活个长久还是可行的。”流光回道。 “要是,凝不了丹呢?”乔阳最担心的则是这一点,毕竟,他的能力,连自己都怀疑。 “绝对不会。”流光十分笃定,“只要剑法与御器能过关者,说明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绝无可能凝不了丹。” “可我,我没什么能力。”乔阳红着脸,低声说道,又怕别人笑他,所以一直低着头。 “你这么久的努力我都看在眼中。”流光见他实在担心的厉害,露出和蔼的笑容,安慰道,“只要你保持这等勤奋,我担保你定然能凝丹。” “真的?”乔阳见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心里猛然踏实了许多,“那我再努力一些。” 流光满意地点了头,招呼谢小将瓶中丹药发给众人,每人一粒,道,“此丹药是为了增强体质,改善体能,有助于凝丹,日后,每天一粒,一年半载便可凝丹成型。” “可以不吃吗?”立刻有人怀疑地看着手中的丹药,神情慎重,却是不敢挑战。 “吃不吃随你,不过不吃的话,我保证你凝不了丹。否则,山下那么多人散修,为何成功者寥寥?”流光并没有逼迫他们。 第九十八章 凝丹不成 吃了丹药之后,前十日没有任何感觉,直至十日之后,开始感觉到身体轻盈许多,头脑也豁然清明,看来确实是不错的丹药。 当然,这些只是其他人的感觉,白晨夜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又是两个月,安临慕的手上竟然开始凝聚出气,虽然只是初步,没有十分明显的效果,但也让一众人眼红不少。 白晨夜却是感受不到任何改善,甚至怀疑自己吃的丹药是假的,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毫无变化呢?但是一日丹药为假,不可能日日都为假。 晚间无人时,白晨夜转过脸,问身侧的安临慕,“安师兄,你现在有什么特殊感觉没有?” “比如说?”安临慕疑惑地看着他。 白晨夜平日招摇惯了,更是自诩聪明过人,最被先生看好,一度被认为是修仙资质最佳之人。 但是到了现在,他还是没有任何感觉,不由得有些顾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他又不敢直言问安临慕,总觉得输给他太多,会有一种差距感,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怎么就突然冒了出来? 白晨夜拐着弯子问道,“比如说凝丹时,体内会突然长出一个东西,或者是其他,与平日里不一样的那种感觉。” 安临慕摇头,“没有。” 难道是我多心了?白晨夜心想,可是无论他如何使掌,也挥不出闪闪的白光。 找不到原因的白晨夜日日苦思冥想,甚至不再与安临慕一同练剑,生怕被他知道自己尚且不能凝丹,会被他瞧不起。 白晨夜翻遍了藏书阁,阅遍凝丹的书籍,始终找不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方法。 凝丹需要一年半载,眼见着这个时间越来越短,他却毫无章法,一无所获,不由得更是心急,不得已之下,跑去了丹房。 反正这些丹也是给我们吃的,我不过是拿两颗,应当不会有问题吧? 白晨夜见着许多的丹药,闻着味道,与平日谢小送来的一模一样,便摸走一瓷瓶。 “我凝不了丹,岂止会对不起几位看好的先生,也会对不起安师兄的日日教导,更是无法带给崇吾山半分好处。” 白晨夜安慰着一颗偷窃的心。 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吃了下去,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于是他又吃了一颗,这次,体内发热,一层层虚汗冒了出来。 “终于有效果了!”白晨夜一阵高兴,想着不就便能修出显灵,再与安临慕比试,他就一阵止不住的欢欣鼓舞,揣起丹药瓷瓶,欢呼雀跃地跑了。 满血复活的白晨夜可谓是心情大好,晚饭也是多吃了两碗。 “有何喜事吗?”安临慕发现他的不正常。 “没事,今天的饭菜合我胃口。”白晨夜搪塞过去,毕竟偷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便他的脸皮再厚,也不想把自己的污点展现在安临慕的面前。 “近日,你为何不再与我练剑?”安临慕问道。 “我自己又悟出其他剑法,而且还要凝丹,所以没时间练剑。” “你凝丹如何?”安临慕第一次问他这件事,不是不想问,而是没有必要,他觉得白晨夜做什么都能做到非常好,出类拔萃,无需担心。 “应该快了。”白晨夜没有说仍旧是那样,不过这两天在五六粒丹药的滋补下,身体确实轻盈不少,想来不日便能成功,还是等凝丹成功再告诉他吧。 第九十九章 天才也有短板 为了尽量有效果,白晨夜特地增加了丹药分量,谁知没吃几日,那瓶丹便见了底。 于是,再次做起了梁上君子。 白晨夜再次溜进练丹房,手刚触碰到另一瓶丹药瓶上,手腕便被人牢牢握住。 那只手,从雪白的衣衫下露出一小截,纤长白嫩,温润滑腻,指间透出一股冰凉之意,可是掌心又传来阵阵温热。 不用抬头看脸,白晨夜已然知道了是何人。 原本猛然加速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安临慕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真没有一点人情味。 白晨夜收回手,即便偷盗被抓,也表现得像是无事人一般,“我就是睡不着,出来随便逛逛。” 安临慕毫无波澜的眼神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一个字也不信。 白晨夜见他如此,只好老实招了,“这个丹这么厉害,我来看看是什么材料做的,别有副作用。” 老实招个屁! 安临慕抬起眼皮,深沉的目光审视着他,“你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这几个月以来,白晨夜刻意表现得与平日无常,但是太过刻意,反而更容易露出马脚。 安临慕见他低着眼,默不作声,又道,“有什么事,你可以与我说。” 白晨夜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说,难道说自己一直认为自己天赋异禀而沾沾自喜、肆意张狂,到头来却是连凝丹都做不到的窝囊废?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回避我。”安临慕道,仔细想了想,还是说出心中的猜测,“是否凝丹出了问题?” 白晨夜的心一颤,眼神也跟着一晃,出卖了他。 安临慕见他神情变化,已然证实自己的猜想,“出了何事?” 白晨夜仍是缄默不言,也不敢抬头看他。 安临慕见他不想说,不再多问一句,与他一同静静的等着,等着他开口。 室内一片寂静,两人各怀心事,却谁也没有留意到——那只温暖的掌心,仍旧牢牢握在一个手腕上。 良久之后,白晨夜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倘若安临慕就此看不起他,说明此人不可深交,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虽然想法极好,可真开口的时候,白晨夜还是有畏缩的心思,他也在怕,怕安临慕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他再次平复心绪,不再多想,抬头与他对视上,坦然道,“我凝不了丹。” 安临慕原本还平静的一张脸,却是明显感觉到沉了下来,问道,“可知为何?” 白晨夜摇了摇头,“丹药日日吃了四五粒,凝丹也是按照书上来做,可是没有任何反应。” 安临慕虽说怀疑他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凝不了丹,以白晨夜的聪慧,应当更快才对。 难道因为他总是想法天马行空,脱离本道,所以不能成功? 安临慕道,“先回去,我看一看。” “倘若我真的无法凝丹,你会不会看不起我?”白晨夜问道。毕竟,安临慕的凝丹已经快要大功告成。 “不会。”安临慕拽着他的胳膊就要走,刚走出两步,还是回身,将白晨夜方才未偷盗成功的丹药取走,藏于袖中。 “……”白晨夜见他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偷盗的概念与可耻的心理,刚要开口调侃一句,却想起他偷盗是为了自己,又将所有的嘲笑咽回了肚子内。 第一百章 凝不了丹 回到住处,白晨夜按照书上的交代,将所有的动作熟练的做了一遍,口诀心法工工整整的念了一遍,与书上毫无二致,甚至连自己的理解也没有任何偏差,可偏偏,他就是无法凝丹。 安临慕实在找不到原因所在,问道,“可有告诉先生?” 白晨夜摇头,“凝丹本来就是靠自己,告诉谁都没用,我自己还是再多试试。再说了,千里马尚且需要日进三筐肥草,普通马只需一筐干瘦草料,你说会不会是我能力太强,一颗丹药滋补不过来?” 安临慕无法断说这种事,问他,“你每日服几粒丹药?” “现在五粒,我感觉呼吸畅快了许多,明天我打算再增加一粒。” “不可。”安临慕阻止,袖中的那瓶药也不敢掏出来给他,“你且先服一粒。” “安师兄,这件事,你会帮我保密的吧?”白晨夜问道,虽说早晚会被发现,但能多瞒一刻,谁又会迫不及待将自己的短处暴于众人之前呢?更何况,总有那么几个人一心想看他笑话来着。 “我不说。”安临慕的眼神真挚诚恳,容不得半点怀疑。 次日剑法课,如每日一般,谢小将丹药发给众人,每人一粒。 安临慕取过丹药,拈在两指之间,问道,“此药,是否可以多服?是否有副作用?” “哥哥放心,崇吾山炼制的丹药从来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此丹药岂止可以多吃,而且吃多了对凝丹有极大的好处,不过凝丹是你们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努力,所以每日服用一粒,用以辅助,却不能产生依赖。” 谢小解释道,态度那叫一个热情,简直比自己的亲哥哥都要亲,那一声“哥哥”喊的安临慕眉头垂下。 但他也无恶意,安临慕即便不悦,仍旧疏远地道了一声“多谢”。 “焦默,你近来剑法可有进展?”流光十分期待看到白晨夜的剑法,花俏漂亮,还杀机重重,历来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剑法。 “又学了几招新剑法,先生若是讨教,改日奉陪。”白晨夜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流光可不敢轻易再讨教,否则被人看到先生败在弟子手上,多少面子上挂不住,“现在剑法与御器不过是辅助,你当多花心思在凝丹上,不知你凝丹如何了?” 流光从未怀疑过白晨夜会有任何问题,就像他自己说的,历来能过剑法与御器者,绝无可能凝不了丹,更何况还是白晨夜这么聪慧的弟子。 白晨夜的脸色变了,这种事要是撒谎,能立马被人拆穿。若是实话实说,下课之后,他便能立马成为整个崇吾山的笑柄。 “先生,请断定我的如何?”安临慕走了出来,挡在白晨夜的身前。 经过流光点头,只见安临慕整个人周身笼罩一层白光,光芒竟是越来越盛,晃得人不敢直视。 片刻之后,安临慕收起身上的白光,这才微微躬身,以做礼数。 流光的瞳孔简直直了,愣了片刻,这才高兴地拍手称快,那叫一个高兴,“实在是可喜可贺,你的仙灵丹已然修出,不过阶品尚且不知,继续努力,定然不会差。” “多谢。” 流光未看到白晨夜,但也没有放弃与他说话,“焦默,你的如何了?” 想来定然是更加厉害了! “轰隆隆~”天际东方传来一阵轰鸣,打断了流光的询问。 第一百零一章 劈碎成渣 “怎么回事?” “非域之人又闹过来了?” 立马有人议论开了。 抬眼之间,东方的半天空被金光镀了金,其上五彩祥云密布,云中隐有几道闪电,一直在蓄力待发,发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看似祥瑞之兆,但也令人毛发悚立。 见此异状,流光的眼中大放光芒,欣喜地说道,“此乃渡仙劫,看来今日有人要飞升。” 安临慕适时开口,“先生,我们可否前去见识一二?” 凡人飞升,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既然让他们遇到,去增长一番见识自然有益无害。 流光当即点了头,嘱咐一句,“渡劫非同小可,万不可靠近遭了殃。” 练武场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东方的天际而去。 不多时便出现在一处峡谷内,面前有石墙遮挡,尚算安全。 那峡谷另一端空旷的地段,一个黑衣男子正盘腿坐在碎石之上,神情慎重而痛苦,汗水汨流而下,湿透了衣衫。男子紧闭双眼,双手捏决,未敢有任何放松之态。 而男子的头顶,五彩祥云悬浮在十丈之处,其上‘滋滋’的闪电,可能随时会落在他的头顶,将人劈成烧烤。 “怎么这么可怕?”乔阳的脸惨白惨白的,光是看到这幅场景,他就萌生了退却的心思,要是被流光知道,指不定一番懊恼:这到底是增长见识,还是吓退他们? 突然,祥云之中的闪电再次蓄积了力量,像一条长长的银鞭,朝着正下方之人甩去。闪电正好劈在那人身上,如同鬼魅附了上去,只听男子一声长远的暴喝,将石墙之后的人吓的一个激灵。 这一生凄惨的暴喝,最终以声嘶力竭而告终,男子身上的闪电已然消失殆尽,徒留肾上破烂不堪的衣衫,勉强蔽体。 男子吐出一口漆黑的血出来,勉力维持端坐的姿态,继续闭眼念诀。而头顶上,那朵五彩祥云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还在云中蓄力,眼看着另一条银鞭已然成型。 乔阳紧紧抓住身前之人的衣衫,手抖的差点将人衣服脱下来,他的额头脸上也是汗如雨下,仿佛此刻正在受刑的人也有他。 “……”白晨夜将衣领往前整理一番,见又被人抖开,不禁纳闷:难道有人看上我了不成?可此处如此多人,至少也矜持一下吧? 他转头,道,“姑娘别怕,我保护……” 话还没说完,就瞥见乔阳那一脸惨死的表情,吓得他立马打开他的手,道,“你好好看你的,脱我衣服做什么?” 乔阳又被他吓了一跳,可是看到白晨夜衣襟打开,露出好看的锁骨,一阵脸红,慌忙低下了头,“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那还得了?”白晨夜白了他一眼,“要是怕的话,你就往后站一站,不过迟早你也是要经历的,怕什么?” “我,我……这劫数好可怕。”只有短短几个字,乔阳却是吱唔了好半天。 “啊!”乔阳突然指着方才黑衣男子那处,放声尖叫了出来。 白晨夜完全没料到乔阳会突然大叫出声,震的他耳膜阵阵发疼,一边用手指掏着耳朵,一边道,“你吊嗓子呢?叫那么大声。” 乔阳更是道了十多声歉,这才指着方才男子的方向道,“那人,被劈成了渣——” 第一百零二章 吓退众人 白晨夜还不信他,正要开口再损他两句,结果发现其他人的脸上,惊呆到颤抖的表情。他猛然转头,随着其他人一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乔阳说得不错,原本渡劫的男子,确实被雷电劈成了渣渣,又是一道雷电下来,原本乌七八黑的渣渣,碎裂开,融入这片峡谷内。 “他这是……死了?”乔阳仍旧难以置信。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立马有人瑟缩开,“我不要修仙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我想我妈了,我要走。” 流光让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增长见识,结果一个个回去像是丢魂落魄一般,脸色比溺水的小鬼还要惨白。 “……这是,失败了?”流光猜测。 岂止是失败,那完全就是惨败。 ‘扑通’一声,立马有弟子跪在了地上,“先生,求您放我回去吧,我不想修仙了,我想回家继承家业。” 一人带头,其他人立刻也开始附和开了,三三两两的人下跪求情,企图要跑。 “不过是失败一次,再继续努力就行了,你们……”流光尚且不知道原因,却见众人的表情皆不好看,将目光转到白晨夜身上,“怎么回事?” 白晨夜说道,“那位历劫之人,被雷电劈成了碎渣。” 想到方才那可怕的情景,竟是有人控制不住流下眼泪。 “碎渣?”流光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倘若未能渡劫,不过是被劈两下,仙灵护体,最多重伤,绝不致死。 可白晨夜的神情表明,他所言并非虚假夸大,更何况还有其他人凄惨的表情作证。 早知道这么惨烈,流光是怎么也不会让他们去见识了。眼下当以安抚众人为主,流光也来不及细分析原因,对众人道,“大家尽可放心,只要达到渡劫条件者,仙灵定然强盛,足以护体。即便渡劫不成,也绝不会致命。此次,应当是有其他原因,待查明之后,再告知大家。眼下,大家还是以修炼为主。” 话虽这么说,但是魂不附体的众人,哪还有心思去修炼。 流光不再多说什么,面色也是十分不好,大步离去。 白晨夜见安临慕没有任何慌张害怕的模样,问道,“安师兄,你就不怕的吗?” 安临慕回看着他,“你不也是?” 白晨夜突然笑道,“流光先生没有骗我们,渡劫虽然可怕,应当不会如此惨烈。” 原本十分害怕的其他人,听了他的话,都抬起眼看着他,想听听他怎么说。 白晨夜继续说道,“如果渡劫不成,下场如此凄惨,流光先生怎么还会让我们去旁边学习呢,那不就是故意吓退我们?可是崇吾山有规定,三年开一次山,他现在吓我们做什么,又不可能将我们赶下山,反而弄得人心惶惶的,对谁都没有好处。” “好像有两分道理。”有人想出了这个理。 “真的假的?”有人质疑。 “信不信随你咯!”白晨夜转过身,对安临慕道,“安师兄,我们修炼去。” 两人前脚刚走,后面的人就议论开了。 不过有人不解,问道,“他们怎么总是一起修炼?莫不是双休?” 安亦欣脚步一顿,转头狠戾得瞥了一眼方才说话之人,“你再说一遍!” 那人感受到寒气逼来,立马讪讪地住了口。 第一百零三章 无耻的哥哥 “安公子,焦公子,请留步。”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白晨夜转身,发现追来的姑娘是秦怀,与他们是同一届上山的弟子,这个姑娘有三分姿容,脾性也很好,不过平日里白晨夜没空多留意其他人,更别说是陌生女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奸笑,斜眼瞥着安临慕,看来又是来示好之人。白晨夜明知故问了一句,“有事?” 秦怀脸色慌张,却被白晨夜误认为紧张,喘着粗气道,“方才洛洛被她哥哥带走了,我不放心,所以想请你们帮我找找人。” “他们兄妹二人不害别人就谢天谢地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哦,你来找我,是担心别人出事?”白晨夜问道。 秦怀听他如此说,更是着急,“今日我听见她哥哥与她说了一些不好的话,方才又让我帮他们二人请假,我仔细想了想,心里很不安。” 白晨夜挑眉,“那他们说了什么?” “洛洛,她哥哥让她去找祁庸,求他教授心得。” 秦怀越说越是难为情,最后将头埋了下去,不敢抬眼,继续道,“可条件是,让她去哄祁庸开心。” “……”白晨夜讶然,“施萧是她哥哥,应该不至于这么畜牲吧?” “所以我才不放心。”秦怀确实满脸焦虑,“二位公子还是帮我找一找人吧。” “他们去哪个方向,你可是知道?”白晨夜问道。 “只瞧着往那边的方向而去,不知道去了何处。”秦怀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安师兄,我先去看看。”白晨夜道,并非他想多管闲事,但施洛到底是焦默的妹妹,知道了此事当作不管,恐怕日后焦默回来了会被人诟病,他与焦默无冤无仇,甚至借用人家身体,说到底也不该袖手旁观。 “我随你同去。”安临慕道。 三人脚步匆匆地朝着方才秦怀指的方向而去。一路之上都在听声音,找寻周围是否有什么藏身之地。 不久之后,安临慕拦下白晨夜,指了一个方向,递过去一个眼神。 寻着他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墨蓝色衣衫的身影,蜷缩在石门旁的角落处睡得正香,鼾声如雷,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施萧。 三人不约而同地掂着脚步,轻而又轻地朝着山洞内走去。 “什么人?”祁庸刚欣赏完美人,正褪去施洛的外衫,就感应到有人靠近,快速击出一掌。 安临慕推开秦怀,揽住白晨夜的腰,迅速退至一旁,稳住之后,还不忘叮嘱一声,“小心。” 祁庸见是他们三人,知道安临慕与白晨夜的厉害之处,倘若此时被人发现他在此行苟且之事,被赶下山是小,恐怕一身修为就要断送。 暗骂一声施萧这废物,趁没有被抓住把柄之前,祁庸快速遁走了。 听到打斗之声被惊醒的施萧快速入内,正正当当撞见安临慕与白晨夜,恼怒地瞪着白晨夜,“又是你,竟敢坏我好事。” “好事?”白晨夜嘲讽地回瞪着他,“你怎么不自己和那遭老头子好上?忘了,人家看不上你。” “这是我妹妹,你管得着吗?”施萧怒道。 “这崇吾山上,谁不知道,你们二人即便再不情不愿,也要喊我一声大哥,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你给我等着。”施萧还真是忘了这一茬,而此刻再加上有旁人在,他也打不过,只能拂袖离去,再另想办法。 白晨夜将施洛送了回去,嘱咐秦怀,“姑娘家脸皮薄,今天的事别告诉她。不过以后你多跟着她,别让施萧找到机会。” 第一百零四章 心生妄念 “安师兄,不是说修炼吗?怎么回来了?”白晨夜送完施洛之后,便追随着安临慕的脚步回了屋。 安临慕掏出袖中私拿的那瓶丹药,递给白晨夜。 白晨夜看着手中的瓷瓶,想到今日他问先生的那些话,心思猛然一动,抬眼问道,“你今日询问先生此药是否可以多服,其实是帮我问的?” 安临慕没有回答他,而是搁下手中的长剑,倒出两杯茶来,一杯递到白晨夜面前,一杯自己饮用。 他不说,白晨夜也知道他的好心,坐在他旁边,双手托腮,眼中放光,细细欣赏着他,道,“你不担心我产生依赖心理,日后即便修出仙灵丹,也难驾驭吗?” 安临慕轻轻饮了一口茶,道,“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可告诉你,我这个人是很懒的,如果可以投机取巧,我就绝对不会脚踏实地,如果生来非富即贵,我绝对不会勤学上进。” 闻言,安临慕仍旧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深处那双素白的手,就要去夺白晨夜手中的那个瓷瓶。 白晨夜见他来夺,立马躲开,将瓷瓶藏于身后,“给了人的东西怎么还能收回去?” 然而,两人一来二去,安临慕的指尖,却在不经意间从白晨夜的面颊上轻巧擦过,动作极轻极快,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两人却是明显的一颤。 安临慕迅速收回手,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耳后又红了一片。 原本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可白晨夜却是觉得煎熬,盖因那动作太快,触感根本来不及抓牢便已消失,心中的渴望太多而得不到满足,因此成了一种煎熬。 白晨夜猛然摇头,点醒自己:我特么到底在想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热到发胀的感觉很不好受。 心虚地瞥了一眼安临慕,见他端坐如松,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自己的心里涌起阵阵心安、阵阵失望。 可是身侧的男子,却是如此美妙绝伦,长相气质一点不输女子,见过他,日后如何还能看得上其他女子呢? 不知不觉,白晨夜又盯着他看了许久。 安临慕从小到大在他人的崇拜与赞美声中成长,对于这种仰望,他根本毫不在意。可是偏偏,白晨夜的目光让他十分不自然。 他佯装泰然自若的模样,问道,“为何看我?” 白晨夜这才惊呼自己的失神,非但没有收回目光,反而带上满满的调侃,“我在想,如安师兄这般艳绝天下之人,需要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不知是否错觉,安临慕的神情似乎沉了下去。可是细细一看,分明与原来一样毫无表情。 白晨夜问道,“安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要不我帮你找找看?” “修炼讲求心无旁骛,妄念过深,终究对己不利,当断之欲,还是断了为好。” 所以,他才能如此冷淡薄情,原来是个无心无情之人。 “如果我断不了呢?”白晨夜说完便是一愣,不知道为何会追问出这么一句。 安临慕怔怔地看着他,良久之后,轻缓地启动薄唇,“你……” 你,已有心悦之人? 后面半句,却是如何也问不出口。 白晨夜立刻摇头否认,“我就是随口问问。” 可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却是如何也无法让人信他。 第一百零五章 投机取巧起祸端 到了半夜,流光迅速召集所有弟子前往静室,说是有要事通知。 众人哈欠连连,眼皮频频垂下,甚至有人闭上眼就能打呼噜。 看着大家没有白日里的紧张情绪,流光是一阵疑惑,还以为要过来再安抚半天呢。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桌子,道,“都清醒清醒,这才什么时辰,不努力修炼,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弟子们,这才抬着沉重的眼皮,蔫蔫地托着腮,目光涣散地盯着流光。 流光见大家这种状态,感觉自己来这里解释就是多余。但是怕他们日后心有恐慌,不再好好修炼,便也不多绕弯子,还是尽快讲完回去。 “今日飞升之人叫做齐觅,乃三百多年前的人。” 一个‘三百多年’,立刻将众人激的一个激灵,有人问道,“你们的年龄怎么都这么大?” “所以这就是勤加修炼的好处,大多修仙努力之人,都是比较长寿。”流光说到这里,颇感自豪,因为他也已经两百多岁的年纪。 “先生,我要说的是,难道我们也要在这山上待上两百多年吗?” “……”流光方才还得意的神情,立刻尴尬地僵住,又咳了一声以做缓解,道,“那倒是不用的,待你们修出仙灵,功课全部过关,便可下山自行修炼,日后成仙还是成什么,都要看个人造化。” 方才站起的弟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一直被拘在山上就行。 下面立刻有人白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白痴,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才交了五百两银子,还指望人家养你两百年?哼,简直痴心妄想。” 谈钱向来伤感情,竟然还当着先生的面,暗讽人家收费高,可见,也是个没有脑子的。 流光的脸色又是尴尬两分,收钱确实不对,但是学生上山之后,吃穿用度样样得山上提供,崇吾山都是修士先生,哪来那么多钱养人,所以才有了收取费用的举措。 流光道,“等你修出仙灵丹,便可尝试不进水进食,如果阶品达到四级以上,甚至可以不睡觉,所以,倘若你真想留在山上几百年,也是可行的。” 那学生这才低下头没有再反驳一句。 流光见室内气氛尴尬,这才又道,“我们今日是要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说说那位飞升失败之人。” “齐觅上山之后,身上一直带着一颗聚灵琉璃,聚灵琉璃长得像琉璃,但是里面灵力充沛,用来修养身心、残魂残魄倒是挺好用,不过用来收集灵力却是不可取。” “齐觅自上山之前,便已打算好用聚灵琉璃收取灵力,用以提升自己的修为。所以他收集了其他人的灵力,一直收集了三百年,这才一朝使用,果真引来了渡劫的天雷。” “没有那个能力,却冒然引来天雷,最后导致自己没有能力对抗,才被劈成了碎渣,唉,实在是可悲可叹~” “所以在此提醒大家,修炼务必要脚踏实地,万不可好高骛远,哪怕时间用久一些,也务必不能起了投机取巧的心思。” 众弟子,无论心中盘算如何,此时皆是老老实实地站起,恭恭敬敬地俯身,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是,定当谨记先生教诲。” 见弟子听进了话,流光这才满意一笑,“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 几乎就要放弃 又是几月有余—— 几个月内,安临慕日日陪同白晨夜修行,甚至为他盗取更多的丹药。白晨夜从五粒丹药,吃到现在的日日十粒,补的日日鼻血横流,只是仙灵丹仍旧修不出来。 实在无法,安临慕每日都会将自己的仙灵注入白晨夜的体内,或许刺激一下会有帮助。谁知这一刺激,便刺激了两月,仍是没有任何成效。 安临慕收了手,仍旧带着日日的期盼,道,“再试一次。” 白晨夜几乎都要放弃了,但是见到安临慕比他还要执着,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伸出手试了试。 果然,结果还是令人失望的。 “可能我就只适合当个人间高手吧。”白晨夜满心的失望,仍旧表现的无所谓。 安临慕皱着眉,面色难看,劝道,“不要放弃。” 白晨夜禁不住自嘲一声,“随便吧,没有那个命,还想成仙,不就是痴心妄想。” “不是痴心妄想,你定然可以。”安临慕十分笃定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坚定,几乎使得白晨夜就要相信了。 已经几个月仍旧没有任何成果,白晨夜已经认了命,奈何敌不过安临慕的坚持。白晨夜现在做的不是继续给他希望再让他失望,而是劝他放弃。 白晨夜道,“听说其他人都已经修出了仙灵丹,即便施萧这个后来者,现在也能使出仙灵。他一直想除掉我,下次看来又得有劳安师兄保护了。” 安临慕定定地看着他,呼吸比往日急促些许,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说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生气了?”白晨夜笑眯眯地着看他,突然壮起胆子,用手指戳了戳安临慕那冰冷的面颊,好声好气地哄道,“别气别气,我信不过我自己,还是信得过安师兄的。安师兄说我可以,那我就再多试试。” 安临慕垂下目光,盯着他的手指,脸色稍稍缓和许多。 “不过明天就要测仙灵丹了,我……”白晨夜的心紧了一紧,“我还去吗?” 在崇吾山上一两年,白晨夜可谓是风光无限,无意之间说出的大话,惹红了多少人的眼,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否则不会总有两个人暗中说他坏话。 他只是觉得被人妒忌是正常,懒得计较罢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修出了仙灵丹,唯独这个能力最出众之人,仍旧平庸碌碌,不用其他人嘲讽,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最大的笑柄。 “倘若你介意,我随你留在此处。”安临慕道。 “你随我留这?”白晨夜惊讶地问道,见他不像是安慰自己,确实打算这么做,连忙摆手,“我还是随你去吧,别人怎么看我,我是不介意的。不过,我想看着你威风八面的样子。” 不介意是假的,只是,他不能连累安临慕被人说三道四。 而另一边,自从安亦欣能使出仙灵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去找谢小。在谢小飘飘然之际,突然出手,使出仙灵,一掌拍在了谢小的胸膛上,拍的谢小口吐鲜血,倒地之前,还不忘笑着道,“亦欣,我很高兴,你修出仙灵丹的第一件事,是来告诉我。” 安亦欣原本的目的是打得他再不敢尾随,谁知他竟是连闪躲都没有,愣是用自己的身体接下这一掌,弄得安亦欣竟是不好意思再打下另一掌,转身离去。 第一百零七章 请教仙灵而不成 翌日一早,众弟子神采奕奕地站在练武场,除了御器飞行,许多人身上散发出白色的光芒,有的盛,有的却是微弱,但也总好过没有光芒之人。 “焦公子,安公子,我能看看你们的仙灵吗?”乔阳见白晨夜与安临慕过来,立刻来到二人身旁,那眼中,闪烁的不是仙灵的光芒,而是迷弟的仰慕。 “你自己就挺能耐,看我们做什么?”白晨夜道。 “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的能力,平日修行都不屑与我们一起,你还眼巴巴的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溅不?”庄子舒不冷不热地损了一句。 “他们这么厉害,肯定是怕伤了我们,所以才不与我们一道。”乔阳解释。 “我能看一看你的仙灵如何吗?”安临慕开口,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出去。 “好啊好啊。”乔阳更是激动,能让他们看一眼,给一句点播,感觉下一秒就能随着他们成仙。 “我的灵品为三级,看你平时与我差不多,恐怕也是三级。”谢小继续追着安亦欣,分明就是一副狗腿子模样,反而让他追出了风度翩翩的错觉。 “滚,再跟着我,我剁了你。”安亦欣不知道威胁了多少次,奈何狗皮膏药粘性太强,总也甩不掉。 “如果让我猜对了,你就别下山了,随我住这山上,当两只放养的野鸳鸯怎么样?”谢小问道。 “滚,谁要住这破地方,我要下山找晨曦,回家传宗接代。”安亦欣念念不忘的这句话被他说了几年,总是挂在嘴边,听的谢小都不想吃醋了。 只是谢小听到他要下山时,目光暗淡许多,“你能不能不下山?” 安亦欣察觉出他的不寻常,目光中一阵精光闪过,喜从天降,问道,“你不想下山?” 谢小委屈巴巴地盯着他,颇为可怜地点着头。 “哈哈哈哈……”安亦欣放声大笑,“我感谢您勒,今儿就把话给你撂这,这山我是非下不可的,还请您老赶紧转移目标吧。” “你就一点不念我们之间,这么久以来的相好之情……” “打住打住。”安亦欣伸手拦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要是能甩掉你,我谢天谢地,宁可这辈子当个孤家寡人。” “你不能这样说,我心疼。”谢小捂着心口窝,里面确实传来隐隐疼意。 “那就滚。”安亦欣暴怒一声,身上爆发出一股白光,抬手朝着谢小劈去。 “哇,他身上的光芒好强盛!”正要一展身手的乔阳,此刻被安亦欣身上的仙灵之光闪了眼睛,再想起自己身上那微弱的光芒,只好讪讪的收回手,对安临慕道,“安公子,此时太阳光强盛,我想即便我使出仙灵,您也是看不出光芒的。我还是回去好好修炼,下次有所成就之时,再请教您。” “……”白晨夜抬头看向东方的天际,初阳刚刚升起,朝霞一片潮红,光芒尚且在预热之中。 “好。”安临慕应道。 “你那弟弟不错嘛。”白晨夜称赞一句,可是想到自己尚且废物一个,马上就要暴露在众人之前,脸上的笑立刻改了韵味。 “集合,集合。”流光朝着众人拍了拍手。 见到台上之人,众人竟是大气也不敢多出,立刻禁了声。 台上之人,不仅仅有几位授课先生,连兆辞和钟晨二位掌门也一同前来了。 声势如此浩大,就是想退也退不出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测灵开始 只见两个弟子搬来一个箱子,将箱子立在一侧。 祁庸一甩拂尘,白须飘飘,眯着眼走到场上指挥。 白晨夜不耻,暗骂一声:人模狗样的东西。 祁庸扫过台下众人,道,“接近三年的学习,想来大家皆有所获。今日便是最后一次测试,通过者是想留在山上还是下山,皆由你们自己选择,不过未通过者,则要继续修行,直至通过测试。” 所谓最后一次测试,则是测众人是否修出仙灵丹,以及灵品几何。 原本是要待够三年的时间,不过这一届的弟子十分优秀,目前已经全部修出了仙灵丹,所以测试也在提前举行。 至于为何要提前,当然是早日将人赶下山,省下一笔钱。 “所有弟子排成一队,测试开始。”祁庸话音刚落,只见台上那盒子的顶部,一块儿发光发热的灵石逐渐从箱子内冒出了头。 不多时,灵石便已如同五岁孩童大小。其正中间有一个圆形凹槽,从内发出鲜红的光芒,分外神奇。 祁庸见众人排列好,走到灵石旁,对众人说道,“只要伸出右手,按入此灵台之内即可。” 祁庸为了让大家明白,便将自己的手按了进去。 不多时,灵石的光芒开始上移一掌,光芒由盛转淡,中间汇聚出六个字:灵品一级,不善。 祁庸的身子一抖,上次测试还三级,怎么突然就变成一级了,而且显示的还是不善。 灵品共分为五级,每一级之间的跨度非常大,想要从一级升为二级,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而灵品又是由两部分组成:心中的善念与能力。一般来说,能力只会增强,很难会有回退,但是善恶由心,变数不可而知。而祁庸的灵品降级,定然是心中的恶念太深。 他原本是要炫耀一番自己的灵品,谁知当众打了自己的脸,快速瞥过台上的两位长老死沉死沉的脸色,祁庸迅速收回手,见到灵石上的几个字尽数褪去,这才擦了一把冷汗,可是人家早已看见了,再收回手强装别人不知,可不就是掩耳盗铃吗? “灵品这么低也能留在崇吾山上当掌事?崇吾山的要求也太低了吧?”下面立刻有人议论开了。 祁庸的脸色不大对,道,“不可交头接耳,现在测灵开始。” 说着,便有一人信心十足地走了上去,伸出右手按了上去。 灵石上的光芒淡若皎月,显示:灵品二级,灵力微薄。 “两级?怎么才两级?”此弟子不信,取下右手,再次按了上去,仍然是同样的效果。 “能力不足尚且容易补救,只要勤加修行即可,总比坏了心性。退下。”掌门兆辞冷冰冰地说道。 该弟子哪里还敢再多逗留一刻,立刻躬身行礼下去了。 祁庸听着他意有所指,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立刻吩咐,“下一位。” 庄子舒隐隐后退半步,前一位弟子的修行尚且还可,可灵品也才两级,他自己的灵品几乎不用测,就知道是一级了。可在掌门的眼皮下,他哪敢有退却的胆量,只好鼓着勇气上前。 灵石隐隐发光,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上面显示:灵品一级,不善,灵力低弱。 上面两位掌门的脸色更是难看,眼神中的森森冷意,直让庄子舒以为,他就要被当做邪逆除去。 趁他们未发火之前,庄子舒实相地退到了下方的角落处。 第一百零九章 想下山 一直测了十五六位弟子,灵品最高也才两级,一级的竟然一大批,不禁让兆辞和钟晨更是恼火。 “一个个被娇生惯养成了什么德行,竟是连一点勤加修炼的觉悟都没用。”祁庸扫视着下方的世家子弟,不禁在心中暗骂,脸上更是冷汗直冒。 原本以为众人能提前修出仙灵丹,他自己功不可没,此次恐怕会有一笔丰厚的奖赏,结果先是自己灵品退级,紧接着弟子大批不合格,如此一来二去,恐怕继续在崇吾山上待下去都难。 “三级,三级!好厉害啊!”底下众人羡慕的惊呼声,让祁庸回了头,一看到灵石之上的光芒灿如明珠,他终于觉得脸色缓和许多。 “看到没,让我猜对了。”谢小见安亦欣下来,立刻不要脸地凑了过去,“按照先前说的,你不能下山了啊。” “……”安亦欣满脸黑色,此话先前是说了,但是他答应了么?此时人多不好动手,他一个眼神凌厉地扫过去,好似在说:此帐先记着,散会后再清算。 “四级,竟然还有人能练到四级!”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安亦欣不确定是白晨夜还是哥哥,便回头去看。 只见安临慕从容得从台上下来,不悲不喜,不骄不躁,而一旁的祁庸,竟是喜极而泣,只要有一个人能达到四级,他的位置就暂时保住了。 “焦默,到你了。”流光已经走到白晨夜的身旁,满怀期待地提醒了一声,对白晨夜的期许比安临慕还要高。 白晨夜见他如此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阵心虚,这次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他没有上台,而是大方承认,“先生,实话说了吧,我没有修出仙灵丹。” “……”流光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像白晨夜这么聪慧的学生,他从来不会认为他会修不出仙灵丹。 祁庸也是这般认为,所以见到其他人都修出了仙灵丹,便以为所有弟子皆已修出,而未曾对白晨夜起过疑心,自作主张地提前测灵。 “你说什么?”流光这才惊呼出声。 “焦默,到你了。”祁庸催促一声。 “其他弟子先测,我有两句话要与他说。”流光说完,一把将白晨夜从队伍中拽了出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晨夜摇头,“我也不知道,无论我怎么修炼,都是没用。” 流光拧着眉,“此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先生不是说了,修行在个人,倘若我真的说了,先生会有方法吗?” 确实是没有办法帮他的!流光道,“至少,我可以每日都给你几颗丹药补身体。” “多谢先生好意,我想丹药多了也未必有用。”白晨夜怕安临慕被人诟病盗窃,不敢告诉他,自己每日已经大把大把地补过丹药,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用呢?”流光因为太相信白晨夜,此时竟是暗自恼恨没有过多关注与他,结果浪费了一棵最优质的苗子,“没关系,你可以继续留在山上,我亲自教导你。” 白晨夜此刻的心思竟不是在意是否修出仙灵丹,而是他倘若留在山上,岂不见不到安临慕了?他说道,“我想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如放我离山可好?” “崇吾山上的规定,不合格者,必须留在山上,除非失败三次。” “……”白晨夜竟是连走都走不了了,“那失败三次要多久的时间?” 第一百一十章 凝丹生出巨变 “修炼仙灵每八个月测试一次,而你是第一次失败,恐怕还要两次,总共需要一年零四个月。”流光见他打定了主意要下山,提醒道,“倘若你凝丹成功,则只需八个月便能下山,你为何不想着成功?” “先生还是不要对我报太大希望了。”白晨夜怕他希望太盛,注定还是一场失望,当即还是一瓢冷水浇了下来,“这段时间,安师兄用尽各种方法帮我,甚至每日为我输送仙灵,可我仍旧未能凝丹,可见,我是不适合修仙的,先生还是放弃我吧。” 尽管白晨夜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流光仍旧是不放弃,“你尽管信我就好,我还从未见过有谁在我手下会凝不了丹的。” “……”白晨夜愕然,这是说明他的资质已经差到无可救药了? “焦默,到你了。”祁庸喊道。 白晨夜回头一看,其他人已经全部测完,除了安临慕是四级,还有两个三级,其他皆是一级两级,难怪上面的两个长老的脸,如同黑水潭的死水,又黑又臭。 “两位长老,这位弟子名叫焦默,天资可谓是极高,课业全部第一,灵品想来定然只强不弱。”祁庸俯身恭维,原本是想邀功,但是失误太多,现在他也只期望着不受罚就好。 “……”白晨夜刚要迈出的腿又收了回去,你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流光见出他的迟疑,以为他是害怕了,安慰,“无妨,此事以前也发生……咳,没有发生过,但万事都有第一次,此次是我的疏忽,走,我随你去解释。” “不过是没有凝丹,又不是多大个事,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根本就无所谓。”白晨夜说着,朝着台上走去,路过安临慕旁边时,他还是略带心虚。 嘴上说的是无所谓,但心里多少还是失落至极的。特别当面对安临慕时,他总会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横出了一道巨大的鸿沟,这道**,恐怕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再也跨越不过去。 安临慕静静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似是给他鼓励。 白晨夜只是平淡一笑,大步朝着灵石而去。 如同猜灯谜一样,早已知道了答案,所以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 白晨夜甚至都不屑去看一眼那灵台上的结果。 可是台下顿时一片安寂,随后响起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白晨夜,只听见旁边的祁庸,声音带着颤抖与讶然,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念着灵台上的字,“邪光珠十级,万恶之首。” 白晨夜满脸茫然,索性抬眼向着灵台扫去。只见灵台之上,一道漆黑的漩涡,以白晨夜的手掌为中心,黑气不断朝着四周涌动,黑烟不断翻滚中,汇聚出九个大字——邪光珠十级,万恶之首。 白晨夜只知体内凝出的丹叫做仙灵丹,却不知邪光珠是什么东西,但见这般黑气涌动,名字邪恶,也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晨夜每当处于懵逼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去看安临慕,想从他那里得到见解。 可是此刻,刚与安临慕的视线对上,就发觉安临慕的神色不对,神情惊愕,突然一挥掌,一股巨大的灵力朝着这边而来。 白晨夜神思一动,像往常两人比试一般躲开,刚刚躲开,就见那一掌与身侧突然而至的一掌对上,两股灵力相冲,巨大的气流波,将白晨夜逼退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张狂之下要灭亡 “刚才是谁偷袭我?”白晨夜稳住身型,转过身,眼神凌厉地扫向身后。 “……”白晨夜警惕地盯着祁庸,只见他捏紧了双手,刚收回一掌的力道,眼瞧着又要再攻击下一掌。 白晨夜这才知道,方才安临慕那一掌是为了让他躲开去。他道,“我不过是能力不足,扫了你方才的大话,你至于杀我灭口?” 祁庸面色森寒,先是自己灵品降低,接着是众弟子能力不足,让他颜面扫地,终于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最优秀之人身上时,白晨夜非但没有修出仙灵丹,反而修出了邪光珠。前所未有的刺激,使得他脑中一炸,一掌便是甩了出去。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崇吾山,今日我就让你有来无回。”祁庸说着又是一掌劈了出去。 “……”白晨夜郁闷,不是你们让交钱上山的,怎么又突然说是擅闯了? 此刻危险来临,他无法发问,只能用着乘风躲避锋芒。可是即便他再厉害,动作再快,使不出仙灵,也终究是一个凡人,所以他注定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白晨夜原本闪躲灵活,却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被加了一层屏障,感受不到任何气流涌动,即便他挥出几袖清风,仍是毫无察觉。 乘风用不了,便再无法躲开,下一掌只能用身体硬接下来。 可是掌风逼近时,一道雪白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周围的气流再次清晰起来。 “你怎么样?”安临慕面色不安,问白晨夜。 白晨夜还能站着就行了,哪里还管得了是否受伤,当即摇了头,问道,“邪光珠是什么东西?心脏里面长出的痔疮?否则他这么恶心我做什么?” 安临慕的脸色一直不好,就是因为看到邪光珠三个字开始。他解释,“与仙灵丹相悖,邪光珠乃心思歹毒不正者才能修出。” “……我心思歹毒?”白晨夜满脸的难以置信,也就是说他是大奸大恶之徒?他指着庄子舒与施萧等几人,道,“他们一心想杀我,难道就是良善了?” “诛杀邪逆,便是天下正义之士所为,他们自然良善。”祁庸道。 “……”白晨夜。 若白晨夜没有被检查出体内含有邪光珠,或许庄子舒等人的一级灵品可以说是恶念导致,可现在,白晨夜被认为是邪魔歪道,他们的小人之心,反而成了正义之举。 何其可笑! “两百多年来,我带出的弟子,最次也是一级灵品,而你,竟是修出邪光珠,真是好大的胆子!”流离也是满脸愕然,好不容易对白晨夜转了态度,可是经过这一次,又是完全跌入谷底,再也无法翻身了。 “难怪焦公子无事喜欢在山上溜达,而且常常悄声无息地溜进典经房,难道焦公子是非域派来的奸细?”庄子舒适时插话,那眼中的笑意,几乎掩藏不住。 “就是,我还经常见到他独身一人半夜在山上,贼头贼脑地四处乱转。”另外有人附和一声。 平时白晨夜总是威风凛凛,一幅天人之姿的傲然做派,自然是惹红了不少眼。而那时候,安临慕相助,先生们偏心,而且他自己的能力还远远吊打其他人,即便有人使出一些小绊子,也是无法将人怎样。 可是现在,好机会突然来了,而且是这般让人措手不及。 众人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老天欲让谁灭亡,必先让其使劲张狂。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此时当是众叛亲离 “亦欣,你快让哥哥下来。”谢小轻轻推了推安亦欣,在他身旁低声提醒。 虽然平时与白晨夜他们的关系挺好,几人之间总是打打闹闹,已经可以说是好友。而如今白晨夜遇到这样的事,他也很是遗憾与痛心,但是为了安亦欣,他不得不提醒安家撇清关系。 “那是他的事,管得着吗你?”安亦欣狠狠剜了他一眼,“谁让你叫他哥哥的,你再敢叫一句,我削了你的舌头。” 谢小的上下嘴唇一磕,紧紧黏在一起,可还是挡不住他的好心劝谏,“与非域产生关系,可是与所有正道之人为敌,我也是为了你们安家好。” 安亦欣如何不知道轻重,他愤怒地瞪着上面的安临慕,一方面很想见到他身败名裂,被自己一举踩在脚下,再也不会被人拿来做比较,一方面又忍受不了任何人欺负他,光是有人有欺负他的想法,他就恨不得去灭了那个人。 一个如此矛盾的人,踩着矛盾的步子,跨到了安临慕的身旁,“哥哥,你这是要将安家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吗?呵,都说你才是我们安家的希望,现在看来,你是灭门的希望才是。” 安临慕的眉头,锁得更紧。 白晨夜见他为难,心里很不是滋味。 岂止安临慕,场上的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要划分关系,要么为友,要么为敌! 可是场上之人,哪怕颇为器重他的流光,已然选择颤着双手,退在场外,态度明确,决然不会再为他说一个字。 而台下,多少眼红之人,眼中闪烁的是得意与泄愤的爽快,恨不能亲手给白晨夜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白晨夜失声苦笑,这个时候,能有人不出来踩他一脚,已然不易,他哪里还有权力要求安临慕站在他身侧帮他,更何况是要冒着整个家族尽毁的危险。 “我记得你不喜欢热闹,不然你到旁边去呢?先让我会一会这些人。”白晨夜道,语气出奇得淡定,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生死之际,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此刻怕的不是自己会死,而是会将安临慕拖累至死,倘若安临慕能无事,便是无所畏惧。 安临慕并未听进去,而是转过身,朝着两位掌门躬身一礼,“两位掌门明察,焦默心善,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 “……”白晨夜心道,我有,可是那个人,我一直没有杀死。 难道是因为一心想杀死安临慕,所以才生出的邪光珠? “你说他心善,那他体内的邪光珠该如何解释?”祁庸质问。 “就是,此人心思歹毒,心机颇深,安公子,你可不要被他蒙蔽了双眼。”庄子舒立刻道。 “子舒,你别这么说。”乔阳低声道,“焦公子平日挺乐意帮大家忙的,不止是我,上次不还帮沈公子指导剑法了,是不是沈公子?” 乔阳说着,推了推右手边的沈遥。 沈遥哼了一声,将白眼狼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会好心帮我?他那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剑法了得。” “……”乔阳见他平时对白晨夜和颜悦色,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想的,马上为白晨夜鸣不平,“焦公子若是想炫耀,尽管与安公子比试就行,与我们比试,找不到值得炫耀的地方。” “……你这是说我能力差,连被他拿来练手的资格都没有?”沈遥怒视着他。 “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想与他为伍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置于死地 “我也没有这么说。”乔阳低声道。 “你这么殷勤的帮他,还用说吗?”沈遥道。 “我不是帮,只是说一句公道话而已。”乔阳唯唯诺诺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说的都是污蔑他的话?”沈遥步步紧逼。 “……这,我不说了,你还是自己想吧。”乔阳果断闭了嘴。 “我现在都怀疑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者,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沈遥审视着他。 乔阳也感觉到自己越描越黑,恐怕再多说两句,就能与白晨夜扯上八辈的亲戚关系,为了避免被连累到灭族,遂噤若寒蝉,缩在人群里,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白晨夜无事。 “十级邪光珠,非域之人尚且难以做到,更何况他并非非域之人。”安临慕道。 祁庸冷冷地笑着,“所以才说他是非域派来的奸细。” “非域?他是南郡施家长子。”安临慕的气势分毫不让,眼神淡淡瞥向下面看热闹的施萧。 施洛见他的眼神扫过来,身子无端一个激灵,心里一虚,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施萧虽说也是心中一颤,但到底还是站出来,先撇关系,将施家完全置身事外方为正理,他道,“难道此人不是焦默?而是非域之人假扮?” 众人不禁将眼神挪到白晨夜的面具上,一直以来,白晨夜都带着面具,也无人看清他的面目,倘若真的是被掉包,还真难以察觉。 可是他与安临慕同一宿舍,倘若人真的换了,安临慕定然会有所察觉,当然,也不排除此人演技较高,隐藏颇好。 “你可敢将面具取下来?”下面有人喊了一声。 白晨夜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将面具取下来也是无用,他们定然还会有其他说法,总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便是如此意思。 安临慕却是抬起素白的手,轻轻覆在面具之上,眼神无波,却让人安心,他道,“虽说此举无用,至少施家为摘清自己,也会证明你与非域毫无牵连。” 白晨夜很想说一句:你不了解施家人,此举根本无用。 然而,安临慕已然取下了面具。 看着那张与身材成反比的一张脸,众人皆是捂住被刺痛的眼睛。这次,反倒谢小释然了,因为在他眼中,竟是谁也比不上安亦欣好看。 多年的爱美强迫症,一朝被治愈。 施萧见是焦默本人,立马换了说辞,“焦默乃是那贱妾带进施家的孩子,他的过往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倘若他真与非域暗中联系,或者他就是非域之人,我们根本无从得知。长老若是怀疑此人,我们施家愿将此人交出,任崇吾山调查处置。” “都知道你想弑兄,但请表现得含蓄一些。”荣思量从来就看不惯施萧的做派,此举并非帮白晨夜,而是单纯挤兑。 施萧大义凛然,“此人的身份关系到我们各大世家仙族的安危,自然需要谨慎处理,并非我与他之间的个人恩怨。” 安临慕将面具再次遮在了他的脸上,眼神清冷地瞥着施萧,“你如何证明,施家与非域没有关系?” 施萧哼道,“我施家历来除魔除妖,安定天下太平,保护一方水土,世人有目共睹,即便你安家为世家之首,也无权空口无凭地污蔑我们?” “你污蔑焦默,又该如何讲?”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诛杀焦默 “说到底他也是我们施家之人,安师兄,你这么维护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施萧分毫不再退让。 “就是,早就看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庄子舒道。 安亦欣第一个听不下去,一甩衣袖,一阵劲风立刻挥了出去,见他慌乱间躲开,道,“有本事,你再说一句!” 庄子舒与他的实力相差实在悬殊,见他如此盛气凌人地威胁,哪还敢再多说一句? 谢小不动声色地推了他一把,“让你来劝人的,你怎么还帮上了?” 安亦欣扫开他的手,霸气十足地道,“他是我哥哥,只能我打他骂他看不顺眼他,谁要是敢说他一句,我就废了谁。” 他的声音洪亮又有气势,眼神中酝酿出一把把冰寒的利剑,横扫众人,当是给台下众人一个警告。 “掌门师尊,此人当如何处理?”祁庸毕恭毕敬地问道。 两位掌门的脸色一直铁青与威严,如同两尊大佛一般压在台上,让人喘不过气。 众人屏声静气,立于台下,低头之间,掩去各色心思。 兆辞起身,仍旧是亏欠八千万的那张老脸,声音沉到了冰河中,“焦默心性恶劣,不走正途,甘沉非域,当诛!” 轻巧的十几个字,短暂的几句话,便断了一个人的生死。 一时之间,场上一片静谧,甚至微风拂过发梢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白晨夜如遭雷劈,脑中轰隆轰一片,整个人僵在台上无法动弹。 死,他注定还是要死的。 这段时间,白晨夜不再如同以前一样看淡生死,他想活着,他拼了命地努力想要活下去,由此,他愈发贪婪,愈发想霸占焦默的身体,甚至,多少次想打碎聚灵琉璃,除去焦默这个隐患。 他摸着脖子间那颗聚灵琉璃,可笑至极:你是察觉到我的杀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吗? 因情绪波动,体内的那把剑发出微微铮鸣,似是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出来拼杀个尽兴。 白晨夜的天灵突然清明,他强制压下剑身涌出的戾气,猝不及防间,将安临慕推下了圆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笑了:为你,我想活下去;可我死,不想拖着你。 谁让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呢?谁让你是唯一一个用性命信任我的人呢? 白晨夜这么想着。 “鸣钟御敌,诛杀焦默。”兆辞立于高台之上,宣出诛杀令。 一瞬之间,大风骤起,场外候命的弟子纷纷涌入场内,将圆台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住。 整个练武场竖起几道屏障,未免白好吃呢夜逃脱。 “我连仙灵丹都未修出,摆这么大阵仗,可真是看得起我。”白晨夜嘲讽一句。 别说安临慕进不去,就是谢小,摸着周围的屏障,也是出不去。他痛骂一声,“每次有人擅闯崇吾山,都会启动缚仙阵,困住敌人也就算了,哪次不把自己人给困进去一两个?你说我的建议怎么就没人愿意听呢?” “……那我们怎么出去?”安亦欣问道。 “等他们打起来,我们再找阵法的缺口溜出去,否则,只能被牵连死了。” “……”安亦欣也是忍不住暗骂:一个个活那么大岁数真是喂了狗了,一个破阵法到现在都摆不平。 “焦默,你赶紧将这阵法打碎啊。”谢小对白晨夜道。 “……”白晨夜一懵,“这里应该你的修为最好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被困阵中 “首先,我不能动手,否则就是助纣为虐,死不足惜。其次,按理说我该给你两掌以表立场,但既然咱们是熟人,那便免了吧。最主要的一点,你的邪光珠都十级了,别说还把这个小阵放在眼里了啊?”谢小胡乱扒拉一堆理由,总之四个字总结:我不动手。 “……”白晨夜听着他振振有词,还很有理的样子,实在辩驳不了,委屈地望着他,“这个阵,我不仅放眼里,还放心里了。还是你来动手吧。” 说着,白晨夜已经过来扯住谢小的胳膊,“亲昵”的往结界旁边送,“等会,你这头发被吹乱了些。” 白晨夜又伸手,帮谢小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回头一看谢小那热泪盈眶的眼,茫然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别感激涕零啊!” “……我涕你个鬼哟。”谢小想动手表明态度,但是出手晚了,还被白晨夜发现个正着,反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道,“你可别动手啊,这个空间这么小,伤到我没什么,反正我也是皮糙肉厚的不害怕,万一伤到你家亦欣怎么办?” “我家的?”谢小横竖就逮住这两个字,眼冒金星,激动地将自己的初衷都给忘了,亲切地搭住白晨夜,“还是你有眼力劲,那你看,我们合不合适?” “太合适不过了,除了你,我都不知道还有谁能配得上他。”白晨夜赞叹一声,那表情,别提多夸张了,字字说到谢小的心坎里,却字字激怒着安亦欣。 “你想死。”安亦欣突然拔出剑,也不管那边是谁,反正是一剑劈了过去,砍死两个最好。 安亦欣动怒之时就被白晨夜发现了,只见白晨夜大惊,想躲,可是被谢小锁住肩膀动不了,情急之下,慌忙喊道,“快躲开,快躲开。” 谢小乐呵呵的,“放心,我早就习惯了。” 果然,一剑劈来的瞬间,谢小扯着白晨夜从锋芒临身之际躲开,别提多危险。 “咚~”一声瓷瓶破碎的声音立刻响起,结界碎了一道。 “……”白晨夜错愕地扭头看着谢小,“这什么阵法,这么不堪一击?” “此阵名为缚仙阵,除了对付你成功一次,历来没有困住过敌人。”提起此阵,谢小也是阵阵无语。 “……那还启动它做什么?单纯为了撑场面?” “别提了,每次遇到敌人都必启此阵,与人间死人必道一句节哀一样,成了一种风俗了。” “让家属节哀那不是风俗,是口头禅。”白晨夜矫正。 “我说你就别给我争了吧,还是赶紧逃出去要紧。”谢小催促一声。 “我使不出灵力,还是你帮我打破这个阵吧。”白晨夜道。 “……你身上长得是邪光珠,当然使不出灵力,你试一试邪魔歪法试试。”谢小建议。 “我也不会,你教教我。” “……我修的又不是那一道,我怎么教你?”谢小恨不能给他一掌。 “那还是你劈开阵吧,不然再聊下去,你就要被驱赶下山了。” “驱赶就驱赶,以后我是亦欣的人了,我跟着他就是。”谢小甚至还有一丝期待,早忘了早先说过的不想下山之事。 “你不是不愿下山?”安亦欣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为了你,我哪都愿意去。” “给我去死。”安亦欣瞬间被点燃雷管,提着剑,横七竖八朝着两人劈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帮 劈了二十多剑下去,连两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却是将几道屏障劈了个干净。 “御器我也会,不用你带我闪躲。”白晨夜见阵法被破坏完,马上翻脸不认人,嫌恶地拍开谢小的手,揉了揉被勒的生疼的胳膊。 “忘记了,顺手就将你带上了。”谢小说道,却见安亦欣又开始动手,马上阻止,“别打了别打了,先歇一会吧,别累坏了,我心疼。” 此话一出,安亦欣手中的光芒更甚,立刻朝着两人的侧边袭去。 “……打偏了。”谢小提醒,却听身侧一声巨响,扭头看了过去。 安亦欣愤然瞪着祁庸,“你拦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帮他们?”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祁庸一甩拂尘,“分明是你在帮他们。” “我帮他们?笑死人了。”安亦欣道,“这两人言语侮辱我,我现在就劈了他们,你要是再敢阻拦,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话说回来,安亦欣是真的嚣张。当学艺有成时,便开始翻脸不认人,非但经常打伤谢小,还多次挑衅祁庸,上课更是随意的很,常常逃课不请假。 要说安亦欣此举是在帮白晨夜,可他每次出手都是又快又狠,周身更是杀机重重,谁要敢上前阻拦,就要被殃及,死于非命也没处逃理,谁让你自己眼瞎撞上枪口呢? 要说他不是在帮人,可他又快又狠的剑法,却是非常不准,别说衣角,就是发丝都没有碰到。 白晨夜没有灵力,又驾驭不了体/内的邪光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乘风闪避。 可是此时,缚仙阵尽数被毁,周围备战的弟子便加入了战局。 身边突然多出一二十人,而外面还有许多弟子伺机而动,白晨夜倍感压力,这下恐怕真的要将命交代在这里了。 “焦默,你可真是将我后路断尽啊,有本事就别去投胎,等我死后,看我不让你魂飞魄散。” 白晨夜一边吃力地闪躲,一边在心里将焦默给骂了一顿。 复生之后,用着焦默的身子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罪,现在还帮他保着肉身已然了不起,尼玛的焦默,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背后阴我。 骂着骂着,白晨夜便意识到不对劲,焦默的魂魄一直在聚灵琉璃里面养着,不说魂魄破碎几乎消散,哪怕是完全之魂,恐怕也没有能力出来做手脚。 那么问题来了,他好好的一颗苗子,究竟是怎么修歪的? 难道真的是报仇心切? 白晨夜的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细想,已经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只见一人突然扬起手中的法器,朝着白晨夜挥去,扬洒出的皎白光芒十分耀眼,原本的圣洁之光,却是用来杀人。圣在何处?洁在哪里?何其可笑! 突然之间,安临慕的身影再次出现,将攻击他的力道全部散去,挡在他的前面。 “你怎么又来了?”白晨夜问道,“这种时候,稍有不慎,可会连累家族,你还是别帮我了。只要你不出手,让我少一个你这样的劲敌,我就对你感恩戴德了。” “你不曾错过什么,罪不致死。”安临慕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是帮他,而是看不过去。 安临慕扬起手中的剑,人如剑一般,寒气逼人,让人不敢靠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帮与不让帮 “安公子,维护恶徒,不知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安家的意思?”沈遥问道。 “审问我哥哥,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沈家的意思?”安亦欣质问一声,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足以让人畏惧。 沈遥原本是想将安临慕置于风口浪尖,甚至动摇住安家在世家仙族中的地位,将各大世家势力重新洗牌,他们沈家能趁此分得一杯羹。 可惜,算盘打的是再好不过,却没有评估过自己的实力与安家兄弟的实力,究竟悬殊有多大。 不说安临慕是灵品四级,仅差一步之距便能成仙。单说这位安家二公子,自上山以来,做了多少荒唐事,天天嬉皮打闹,没点正形,甚至多次表明态度:我可不想成仙,我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超越哥哥,而且,这里美女较多。 一番话雷翻了众人,可谁能料到,这么不努力的一个人,竟然还能做到灵品三/级,功课样样排前三,真可谓,一巴掌扇了所有人的脸。倘若人家再努力一点,这里真的没有其他人什么事。 想从世家之中分一杯羹,不是白日做梦又是什么? 沈遥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但却不会善罢甘休,他冷眼旁观:我倒看你们安家能嚣张到何时。 “安临慕,退下!”小掌门钟晨起身命令。 安临慕并没有退却之意,道,“焦默未曾有害人之心,没有能力修出邪光珠,而他体/内的邪光珠,或许是人为导入。” 白晨夜迅速将焦默的记忆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遇到高人授珠这等绝好的事。可是现在安临慕在帮他,他不能站出来直接打人的脸。 祁庸嗤笑道,“你可愿将仙灵丹赠送他人?别说仙灵丹,就是灵力尽数赠送出去,恐怕你也是舍不得的吧?同理,十级邪光珠绝不是一般人能修/炼出的,倘若他不是非域之人,又有谁舍得赠送给他?” “有人陷害?”安临慕道。 祁庸大笑出声,“想陷害他,随便两级三/级便能成功,谁会可笑地用十级邪光珠?我若没记错,十年前调查报告表明,非域四方之主的邪光珠皆在八级以下,倘若十年间终于修到十级,又为何要给他,仅仅为了陷害一个默默无名之辈?” 安临慕无可辩解,但他觉得,白晨夜的心性绝对不会邪恶到十级。 “无论如何,留下此人便是祸患,焦默必死。”钟晨下了死令。 既然再多言语也改变不了什么,安临慕索性不再与他们废话,扬起手中的剑,遇神杀神,欲磨灭魔。 “我们没这么深的交情,你犯不上为我犯险。”白晨夜不想连累到他。反正都是一死,又何必死了之后成了他的麻烦。 “安家家训只有一字:理。事情未查明之前,我不会置之不理。” “这世间没理之事太多了,即便再多我一件也不算多。” “可既然碰到,我便不会视而不见。”任他如何说,安临慕的态度仍是十分坚决。 “安师兄,你如此说,已经对得起我们两年来同床共枕的交情,可我实在不能再害你什么了……” “什么?你们同床共枕?”安亦欣的脸黑了。 白晨夜怒道,“人家正煽情呢,能不能不要打断?” 说完,他继续对安临慕道,“既然这些人让我死,那我便死好了,也不是没死过。你别搅合进来,别让我欠下一个还不了的人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危机时刻 “我记得,你还欠人家五百两银子。”谢小好心提醒一句。 “……”白晨夜满脸菜色,这么一笔巨款,他竟然给忘记了。白晨夜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有找到一个值钱的东西,道,“这个钱,我恐怕是还不了了,不然等我死后,你把我的魂拘起来,我纠缠你一辈子。” “……”安临慕。 这么一说,谁还敢让他还钱? “你别异想天开了,死在崇吾山上,你以为还能给你留个魂?”谢小道。 “……”看来这次不是死于非命,而是魂飞魄散。白晨夜欲哭无泪,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我也没犯事,至于一点后路也不留吗?” “你体/内的邪光珠可是十级,留着便是天大的祸患,谁敢冒那个险?”谢小道,“不过话说回来,非域就没有人来救你的吗?” “……我与非域的人又没有来往,他们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存在,谁会来救我?”白晨夜说完,审视着谢小,“你该不是来探我的底吧?” “我的心全部属于亦欣,谁对你感兴趣。”谢小颇为嫌弃,突然大叫,“小心。” 白晨夜见到安亦欣朝着谢小动手,可是谢小又脸色大变地提醒他,立刻开口,“该小心的是你才对……” 话音刚落,见到谢小躲开的同时,自己的身后,一阵力量波动,震得他身子一歪,差点倒去。 稳住之后,才发现身后有人偷袭,已经被安临慕拦下。 而台下的众多弟子,见到安临慕相助,人数立刻增多一倍,朝着台上而来。 一时之间,几十名身手颇好的修士朝着他们怒目而视,手中兵器齐出,不知道他们的阶品如何,总之能修出仙灵丹,定然比白晨夜强上许多。 “跟紧我,小心。”安临慕叮嘱一声。 双方已经开始动手,白晨夜无法再劝安临慕退去,只好点头,跟随在他身边,寻找空隙保全自己。 这一打就是个把时辰,白晨夜看出了,那些攻击的弟子,灵品不过两级。 其实从一开始白晨夜就察觉出这些人的灵品不会高,倘若高了,自然继续修/炼,成仙要紧,谁会留在山上做打手? 而这些弟子平日在山上,也就维护崇吾山的安全,而崇吾山向来是修仙之地,风水奇好,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会羊癫疯发作,到这里脱一层皮。所以安逸久了,修为顶多保持原样,哪还有机会进步? 虽然灵品低了两个档次,但架不住人家人多。十几个人合力围攻安临慕,他哪还有精力再去维护白晨夜? 只见几人将白晨夜单独困住,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将他困在中间作为玩物。 白晨夜的剑法即便了得,可单凭一把普通的剑,根本就伤不了任何人。不多时,手中的剑还掉落在了地上。 眼见着周身荧光大震,再多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死亡终于还是到来了。 最后千钧一发之际,白晨夜突然回头,他想再看一眼那个人。 可是回头的一瞬间,他的瞳孔皱缩—— 那边被众人合力拦住的安临慕,察觉到白晨夜的危险,竟是收回了手中的剑,撤下周身所有的防御,任凭剑光刺穿自己的身体,也要提着剑向白晨夜这边赶来。 “焦默!”安临慕的脸色骤变,第一次出现这么明显的神情波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定会带你离去 “敢伤我哥哥,我要你的命?!”安亦欣暴怒一声,眼中火光四射,将身边的人全部挥退,像是拼了命一般,挡在安临慕的身后,激怒之下,一剑将一名弟子砍成了光晕。 “闯祸了。”谢小的脸色煞白,怔了片刻之后,也冲了过去,“亦欣,我帮你。” 这次,陪你一次闯个够! “你不要命了~”白晨夜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声音抖到不成调,然而,一阵白光突然扫过,淹没了他的人,也淹没了所有的声音。 世间突然静谧一片。 良久之后,白光散尽—— “焦默——”安临慕望着地上,那个静静躺在血/泊中的人。一向淡定如他,竟也有畏惧不敢上前的时刻。 “当……” 伴随一声清脆的声响,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安临慕用尽极致的克制,才勉强撑住伤重的躯体,抬起脚步,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白晨夜的脑中嗡嗡乱叫,眼前一片血红。终于,那个白皙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内,终于唤醒了他的意识。 他咧开嘴角,不曾想,咳出更多的温热液体,现在,连一个笑都不能给他了。 那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微颤/抖,轻轻摩挲在他的脸上,为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安临慕将他扶着坐起,让他依靠在自己的怀中,在他头顶,柔声道,“只要我活着,必定带你离去。” 白晨夜的感官意识终于回归,整个人如同被拆分开了,额头青筋暴起。 他愣是没有哼出一声,只是费尽力气抬手,最后搭在安临慕的衣袖上。看着他身上的衣襟染了色,问道,“你,怎么样?” 声音已经弱到只有安临慕一人能听见,幸好,也只是想让他听见。 “我没事。你呢,你如何了?”安临慕将他圈住,护在身侧,他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原来这就是修仙部门,早知道都是这般草菅人命,我死活不会上山。”安亦欣一阵冷嘲热讽,睥睨着身侧不敢再上前的弟子,不禁发出一声声冷笑。 他已经砍了不下十个人,然而,真正杀死的,只有开始伤他哥哥的那一人。 “反了反了,一个个学本事了,就开始欺师灭祖,这样的人如果不除去,迟早会成为祸害。”祁庸挥着拂尘,指向安亦欣。 “欺师灭祖?”安亦欣大笑,指着那些畏缩的弟子,“他们谁教过我什么了?” 见无人敢站出作答,他的眼中又爆出一团邪光,“谁让我哥哥身上落一滴血,我就让谁用命来还。” “胡闹!”大掌门兆辞一拍桌椅,爆发出强劲的气势,“安氏子弟,退下!” 安亦欣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见那样子,估计也不可能听令,便语气嚣张地说道,“反正我哥哥惹了事,你们也会算到安家头上,那倒不如把我一并算进去,两个人惹事,你们找事的说辞也名正言顺些。” “亦欣,不要莽撞。”谢小提醒一句,见他一个冷眼扫过来,便又低声道,“你高兴就好,随便惹,我帮你擦屁/股。” “滚,少恶心我。” “诛杀焦默,阻拦者,并罪!”兆辞再次落下一令。 “走,快走。”白晨夜催促道,心中一着急,转身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安临慕将他的身子扶住,像是立下誓言,“我定会带你离去!” 这一幕,何曾熟悉,只是怎么也忆不起! 第一百二十章 朝夕剑出 “诛杀焦默!”施萧拔出手中的剑,一副大义灭亲的壮举。 “诛杀邪魔妖道,人人有责。”庄子舒附和。 一时之间,为表明态度,台下之人,三三两两全部拔剑相对。 “你走,走!”白晨夜用尽力气推开安临慕的胳膊,哪怕他心中有万千不舍。 “反正都得罪死了,你再推开又有什么用?”安亦欣道,“还不如我们一起杀出去。” “你不该对我这样。”白晨夜道。 “我带你进来,就带你出去。”安临慕不由分说,将他扶了起来,背在背上,手掌一转,剑自动回到手中。 “安临慕。”白晨夜有气无力,伏在他的肩上,贴近他的耳边,道,“你没看错。我原本,是想,杀你的。” “我知道。”安临慕轻声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为何,迟疑了?” “因为……”我舍不得了…… 一阵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打断了最后几个字。可是机会错过,最后那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安临慕提起力道,闪躲外加进攻,根本不带生机的打法,使得外人惊呼:他这是,也不想活了吗? “轰……”崇吾山再次颤了一颤。 “二位掌门,有非域之人进犯。”练武场外围,立马有一弟子匆匆来报。 “可知何人?”兆辞问道。 “未见到来人,尚且不知。”来报的弟子低着头。 从攻击力度来看,此人的来头定然不小。 说话间,崇吾山四周的结界突然破碎。 在场之人的脸上皆是大变。 有人惶恐道,“非域之人此时前来,难道是为救焦默?” 此话一出,如同提醒,立刻又有人发声了,“焦默果真是非域之人,留下此人,祸害无穷啊。” 兆辞的脸色黑如墨迹,怒火积聚,一掌劈烂了手边的桌子。 “全力诛杀焦默!”兆辞下令。 不管此次非域之人进攻究竟目的为何,总之白晨夜这个威胁必须除去。 白晨夜听到这句命令之后,突然咧开嘴笑了,温热的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全部浸入安临慕肩上的衣衫内。 “放我下来。”白晨夜咬着牙,吊着一口气。 “别动。”安临慕道,没有要放下他的意思。 “让我下来。”白晨夜又重复一遍。 而这时的安临慕也已经力道不足,白晨夜只是双/腿稍稍用力,便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被安临慕快速察觉,将人扶住了。。 白晨夜几乎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因为挣扎的力度过大,又一阵猛烈咳嗽,一口口鲜血从肺里咳了出来,呛的满脸都是。 安临慕见他如此,拧着眉,“你的伤——” 白晨夜抬起袖子,胡乱一擦,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完,他斜睨着台下的众人—— 那些人带着面目可憎的笑脸,每个人的眼中甚至都能读出一抹快/感。白晨夜觉得十分讽刺,他不曾对不住谁,不曾拒绝过谁的请求,可是,却在无形中,早已被人视作仇敌,欲除之而后快。 这,就是人心的恶吗? 这样的人,竟也能修出仙灵丹,何其可笑! 而他,从不曾想过无故害谁,竟被视为万恶之徒,何其讽刺! 白晨夜抬起手,从脊梁骨处,抽出了体/内的朝夕剑,那把蕴含巨/大能量的剑。 安临慕一直叮嘱他,不可随意取出,否则会被有心之人大作文章。 可是现在,生死之际,他哪里还能在乎那么多?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逃出虎穴 朝夕剑一出,下面的人群立刻沸腾了,能认主的剑,几乎都是了不得的剑。 “那把剑竟然认主,他果真是非域之人!”沈遥惊呼一声。 “小门小户,见识短浅。”荣思量斜睨了他一眼,被自家哥哥荣戈辰瞪了一眼。 荣思量压根没当回事,继续嘲讽沈遥,“四世家有多少弟子炼就认主之剑,难不成他们全是非域之人?你自己没本事,在这里醋什么?可真是不要脸的。” 沈遥的脸色着实难堪了好一阵,道,“能炼出认主之剑该是多么自豪的事,他要是用了正当的方法,还藏什么?” “人家低调不行吗?”荣思量驳了回去。 “……他是那种低调的人吗?” 荣思量这才反应过来,低调这个词着实与白晨夜搭不上边。她仍旧不依不饶地还口,“你莫不是个傻子吧?你去把自己的全部实力都展示出来我看看?要是你敢惹到我,看我不打爆你。” “荣姑娘,我知道你平日与焦默关系颇好……”沈遥道。 “祸从口出,沈兄说话还是慎重些为妙!”荣戈辰冷言冷语地打断他。 沈遥这才惊觉说错了话,当即态度和缓,一脸讨笑,“荣兄莫怪,小/弟口无遮拦,不可当真。” “欺软怕硬,可耻之徒!”荣思量冷哼一声。 沈遥只能将辩驳的话,就着火气一并咽回了肚中。 朝夕剑一出,瞬间电闪雷鸣,天空黑云蔽日,凝聚在众人头顶。一道雷电从半天空“滋滋”作响,注入朝夕剑内,巨/大的能量不断渗入白晨夜的体/内。 白晨夜顿时恢复了力量,从安临慕的肩上离开,双手握剑,一剑劈碎了验灵石。 朝夕剑插/入圆台之上,支撑着白晨夜的身体,白晨夜此时的力道无穷,体/内的黑气不断涌入涌出,刺穿他的全身静脉。 白晨夜的眼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血红,闪烁着邪魅的红光,再次扫视着台下之人,变得霸道而凌厉。 丝毫没有畏惧! 台下之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哪里还敢火上浇油地再插一句话。 白晨夜睥睨众人,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笑,如同这里的主宰,众人在他眼中都显得那么渺小,他道,“你们想杀我,不过是因为我比你们能力出众。你们很好,我记住了。他日,我的名字定然会响彻非域、人间、仙界。待我名满天下之时,便是你们送命之日。” 一句霸气侧漏、气势如虹的誓言,使得多少人心惊胆战,彻夜难眠。 白晨夜转过身,向安临慕伸出手,“随我离去。” “休想走。”兆辞大怒之下,一掌挥来。 白晨夜拔出朝夕剑,一剑朝着兆辞挥去,巨/大的力量与兆辞对上,两道蛮力炸出的气波,冲散而来。 白晨夜立刻抓住安临慕的手,“跟我走。” 转眼之间,白晨夜带着安临慕,谢小带着安亦欣已然跑到了崇吾山入口。 白晨夜的身子一歪,再次倒在了安临慕的身上,又吐出一口血,这次的血却是暗红。 “焦默!”安临慕察觉不对,立刻扶住他。 “先离开这里。”白晨夜催促一声,收起手中的剑,勉力撑着,四人一道跳下了崇吾山。 “别让他们跑了,通知世家仙族,诛杀焦默!” 背后,传来一声震彻天际的诛杀令。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遇饿狼 几人跳下山崖,开始御器飞行,可白晨夜却是毫无反应地继续下坠。 安临慕见情况不对,转头一看,发现白晨夜紧闭着双眼,已然失去了意识。 安临慕顺手一拉,将他带往身边,环住他的腰,轻巧地朝着下方落去。 然而,人还未落地,山下一片黑气聚拢而上,其中夹带的森森寒意,让人惊呼不妙。 安临慕收紧手臂,带着白晨夜正欲避开,谁知下方黑气突然翻涌,一股股朝着上方攻击而来。 “那是什么东西?”谢小将安亦欣往旁边一推,自己也灵巧躲避。 “你再敢碰我,我剁了你的手。”安亦欣恼怒地朝谢小说到。 “……”谢小满脸无辜,“我这不是为了保护你么。” “滚!”安亦欣满是嫌恶。 而安临慕这方刚刚躲闪开一道黑气,便有更多的黑气袭来,看得出来,下方之人的目标是安临慕。 安临慕临危不乱,带着白晨夜左闪右避,却是没有力气发起攻击。 “废物!”下方黑气中,一声冷冷的嘲讽声传来。 安临慕听出了,此人是慎明! 黑气褪尽,慎明身着一身黑袍出现在平地之上,整张脸掩盖在黑帽之下,看不清脸。而他的肩膀上,赫然是晕过去的白晨夜。 安临慕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中,已然空空如也,人竟是何时消失的都不得而知。 安临慕的脸色当即如冬月里的寒冰,冷到极点。只见他连招呼也未打一声,拔出凝霜剑,已然挥了过去。 慎明的眼神十分柔和,光芒中带着无上的宠溺,看着倒在肩头的白晨夜,一手还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还温柔地为他将凌乱的刘海理顺。 刚为白晨夜理顺刘海,就感受到安临慕的剑锋逼近,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抬手,一阵黑气夹带着强劲的力道,攻击过去。 安临慕方才是担心伤了白晨夜,所有只是躲避而未动手硬拼,此刻白晨夜却是被人夺走,他也没了躲闪的必要,便挥着剑迎了上去。 只是两剑,便冲破了慎明的防御。 慎明带着白晨夜一闪身,出现在了十尺开外。慎明这才再次用正眼瞥向安临慕,只是两年多未见,他的能力便已然不容小觑,倘若不趁此除之而后快,日后定然是一大祸患。 他柔柔地看了一眼白晨夜,为他抹去唇角的血迹,突然抬眼,泛起一抹狠戾,只见他一挥衣袖,一道黑气再次浮现,只是黑气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在聚拢成型。 不多时,一位白衣少年出现,此人洁白如玉,赫然就是域西之主慎荣。 慎荣看了一眼他与他肩膀上的白晨夜,出现一丝诧异,“哥哥?你这是?” “除掉此人。”慎明目视安临慕,说话直截了当。 “谁敢动我哥哥?”安亦欣亦是拔出剑,立于安临慕的身旁。他一动手,谢小自然也不会旁观,立马站在另一边。 “夺人即可。”安临慕道,他的目的是白晨夜,可慎明的目的又何尝不是。 慎明原本干净洁白的一位少年,得到慎明的话之后,面部表情立刻狰狞起来,脸上数道黑色裂痕纵横交错,好似整个头将要四分五裂。而他的周身,一阵飓风从体/内发出,带着黑气,席卷而来。 安临慕三人的周身,也开始泛起荧光。 原来是灵品四级!慎明虽说吃了一惊,但也未曾放在眼里,只是更加笃定:安临慕,必须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带人走 山下的战争一触即发,而山上追赶之人便发现了此处的不同寻常,十多名弟子御器而来。 “临慕,亦欣!”一黑须白衣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伯父。”安临慕与安亦欣同时躬身问候一声。 师伯安忘横着脸,板着眼,见他们兄弟二人身上衣着凌乱,脏污不/堪,更是怒火中烧,一甩宽大的衣袖,“随我回去。” “伯父见谅,我要救一个人。”安临慕反抗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师伯的命令作出反抗! 安忘也是崇吾山的弟子,只是常年在外修行。此次崇吾山测灵,他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结果刚上山就见到自家的两个小侄子带头挑事,如何不打他的老脸。 所以安临慕要救什么人,已经不言而喻。 安忘心里闷了好大一通火气,“焦默与非域之人勾结,已被崇吾山下了诛杀令,此人必须得死。” “焦默是被冤枉。”安临慕辩解。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白晨夜此时正枕在慎明的肩头,与慎明的关系暧/昧匪浅,如何是他一句话能澄清的? 慎明根本没有将面前这些人放在眼里,直至两位掌门从天而降时,他也只是冷哼一声,“假仁假义。” 转身对着慎荣,道,“慎荣,走。” 慎荣收敛一身邪气,又恢复成方才干净阳光的小公子,退到慎明身侧,“是,哥哥。” “站住。”安临慕提着剑,欲上前拦人。 慎明却是分毫面子不给,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衣袖被人抓住,是白晨夜。只见他动了动眼睫,轻声道,“安临慕。”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眼皮抬起,入眼处,见到的是慎明的黑袍,他转了转眼珠,未发现那个人,便又闭上眼睛,轻轻道了两个字,“再——见。” 安临慕紧握着剑柄,薄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唇角流淌下来,白晨夜方才说的两个字是——再见。 再也不见! 在人即将消失之时,安临慕突然开口,“焦默,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哪句话? 白晨夜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 ———— 几日之后,北麓—— 白晨夜终于清醒过来,入眼处,一黑一白,两位风度翩翩的少年。 慎明虽说仍是黑衣黑袍加身,但是此刻宽大的帽子褪下,黑气消失,露出原本清秀中带着狂野的一张脸。 “哥哥,你为什么救他?”慎荣憋了好几日,终于有机会开口问了。 这几天,慎明一直忙着为白晨夜疗伤和照顾他,事无巨细,无微不至,隐隐让他这个做弟弟的产生了醋意。 “他,对我很重要。”慎明道,眼神一直停留在白晨夜的脸上。 慎荣更是茫然不解,从未见过慎明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哥哥何时认识他的?我怎么不知道?” “以后你会知道。”慎明去桌边倒了杯水,扶着白晨夜起身,“感觉怎么样?” 白晨夜虚软无力,眼神空洞,不言不语。 “他伤了脑子?”慎荣道。 慎明一个眼神扫过来,让他讪讪地闭了嘴。 “你先在这里安养几日,等我将非域之西清扫干净之后,再来接你。”慎明道。他再也没有以前的耐心,此次回去,定然要加快速度,哪怕将整个非域之西全部清理,也要保证白晨夜的安全。 “别来了。”白晨夜茫然无神,自甘堕落的神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能杀了我吗 “他们看不上你,但我需要你。”慎明郑重道。 慎荣瞪大眼睛,满是疑惑地看了过去,这句话,他甚至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亲弟弟说过,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看重? “晨夜,到我身边来,我帮你报仇。”慎明坐在床边,语气温柔到夹带着蛊惑。 报仇?多么可笑的一个词。白晨夜自嘲一笑,为了报仇去修仙,却连仙灵丹都修不出,而且每次都在生死攸关时刻,让仇人安临慕救他离开。 身为正道,什么都没有做,却把自己弄的身败名裂,百家追杀,是何等的窝囊废?! 报仇一再失手,反而多次被仇人所救,最后还要依靠非域之人讨命,又是何等没出息?! 白晨夜推开慎明,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什么都不行,你让我在这里堕落一辈子吧。” 见他颓然的模样,慎明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阵揪的疼,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晨夜。”慎明见白晨夜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像是被刺/激过重,于是将手中的杯子扔给了慎荣,双手扶住白晨夜的身子,几乎要将他揽入怀中,“在我这里,你是最好的,相信我。” “相信你又有什么用呢?”白晨夜无奈又苦楚地摇头,他最信任的是安临慕,可是最后呢?连累他随着自己一起叛逃,现在也不知境况如何。 “我可以让你成为最强的人。”慎明语气笃定。 “算了,我不想再被人扇一巴掌。” 在崇吾山的两年,白晨夜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事事第一,连他自己都觉得老天给他开了挂,可是关键时刻,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从天堂突然被一脚跺入地狱的那种感觉,光是想一想,就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这一巴掌的印记还未过去,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 这个道理慎明并不知道,只见他神情激动,占/有欲极强,“不,谁敢碰你一下,我立刻杀了他。” “哥哥,给他些时间缓一缓。”慎荣劝道。 “晨夜,你要是喜欢,我将整个非域送给你。”慎明道。 “我喜欢的……”白晨夜呢喃,尚且迷糊的头脑中泛起一个白色的身影,发丝浮动,衣带飘飘,在黑夜中踏月而来,在流光皎皎中,勾唇一笑。 白晨夜闭上眼睛,你这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人,也是你能肖想的? 是你配的么? “你能杀了我吗?”白晨夜突然睁开眼睛,澄澈的眸子无比清晰,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糊涂。 慎明紧握着双手,又怕弄疼了白晨夜,忍得他双手颤栗,周身黑气席卷,眼中冒着火光,真真切切的火光。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松了手,转过身给了自己一掌。 一口黑血喷出之后,身上的邪气终于淡下去许多。 “哥哥?”慎荣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激动的时刻,吓得他立刻上前扶住了慎明。 “我没事。”慎明终于通过武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推开慎荣,又来到白晨夜身边,“想一想你的仇还未报,想一想那些想让你死的人,此刻全部在逍遥法外,在等着看你不得好死的下场,你,真的要如他们的意吗?” 白晨夜没有理会他,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若知道我死了,会为我有所动容吗? 开心也好,难过也罢,终归是他为我产生的情绪。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寻死未成 劝了好半天,白晨夜烦了,勉强点头,不再有死的念头。 慎明带着慎荣回了非域,说是要清理非域之西,安定之后再来找他。 白晨夜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地躺了两天。 可是到了第三天,意识开始完全清醒,就是再也睡不着。清醒之后的白晨夜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可是好死不死,思来想去,脑中反复出现的都是前两年的日子,记忆里只有一个人。 疯魔了!白晨夜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既然再也不见,又何必总是这般念念不忘呢? 可是,头脑不像手脚那般好控制,你越是下了意识不去想,越是想的厉害。 最后,白晨夜决定麻痹头脑,去了街上买醉。 这一日,白晨夜提着两坛酒,其中一坛已经喝了一半,醉意醺醺地提着酒瓶子,走一步歪两步地走在大街上。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前方两名弟子,举着一张画像,抓住一个卖糖葫芦地大叔问道。 糖葫芦大叔眯着眼,认真看着画像,“焦默?这个人不是在城墙上贴了一个多月了吗?我记得还悬赏一百两银子来着,咦,你这怎么两百两,涨价了?” “少废话,提供线索也有赏。快说,你见过没有?” “我要是见过,就不在这卖糖葫芦了。” “……没见过不早说,浪费我口舌。”两名弟子说着,拔下两串糖葫芦,大口叼下来一颗,粗鲁地嚼着走了。 “等等。”白晨夜拦下两人,将即将落空地那个酒坛子一扔,打了个响嗝,“画像给我看看。” 两名弟子被酒气熏得捂上了鼻子,摆手道,“哪来地酒鬼,快滚快滚。” “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白晨夜道,“你们给我两百两银子?” 两名弟子立刻也不嫌弃难闻了,眼中放光,“只要你让我们找到人,三百两都行。” 另一名弟子见他大话说的太早,立刻推了一下胳膊,提醒他。 那名弟子又推了回去,咬耳朵道,“没事,杀了焦默会给咱们五百两,我们怎么还赚两百两。” “我们拼命才赚两百两,他就动个口就赚三百两,凭什么?”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找人,找不到一两也赚不到。” 两人意见终于达成一致之后,这才又对着醉鬼白晨夜道,“只要找到此人,给你三百两。人在哪?” 白晨夜又是一个酒嗝,指了指自己,“我就在你们面前。” “……”两名弟子被雷住,扫了一眼画像上那个丑到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人物,再与面前这位风度翩翩的醉鬼一对比,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你拿我们当下酒菜呢?”一名弟子立马来了气,一把推开白晨夜热络的胳膊,捂着鼻子,“没事滚一边去,谁有心思给你寻开心。” “别走啊。”白晨夜又去扯两人,“我真的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杀了我吧。” “快滚快滚,醉鬼。”两名弟子骂骂咧咧地将白晨夜给推到了一边,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晦气。” “我真是焦默。”白晨夜又追上去阻拦。 “再不走让你好看。”两名弟子拔出明晃晃的剑。 这句话可不就是正中下怀,白晨夜继续逼近,“那你杀了我。” “疯子,休想坏我修行。”两名弟子将剑收入鞘中,只是给了白晨夜一脚,将人踢到了一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再见临慕 “……”白晨夜倒在路边的大石下,初雨之后的草地上布满泥/泞,泥水沾染了一身。 白晨夜仰面朝天,夕阳无限的美好,点点金黄的阳光,柔/软地洒了一脸。马上临近日暮了。 白晨夜的眼神迷/离,视线迷糊,期待着漆黑的苍穹笼罩而下,或许圆月挂上碧空,那个人又会踏月而来。 呵呵,如今这局势,竟然还有这种奢望。 白晨夜扯去酒坛上的盖子,瓶口朝下,仰头浇了满口满脸,浇灭心中那份贪婪的欲/望。 咕咚咕咚几口下去,白晨夜仰天大笑,抬起手在虚无的空中,描绘着三个字——安临慕。 “他在那,那个偷酒的酒鬼在那。” 街头另一边,五六个人手中提着一根根大棍,指着白晨夜的方向,眼中火光十足,瞪鼻子歪脸地骂开了。 白晨夜歪过头一看,那帮人已经怒气冲冲地靠近许多,也不闪躲,仍旧七仰八叉地躺着,毫无形象。 “偷了一个月的酒,快交钱。”领头之人将木棍在手中掂了掂,威慑道。 白晨夜并不怕,笑呵呵地看着他,“没钱,命给你,你要不要?” 领头之人气急,踢了他一脚,“今天你必须交钱。” “说了没有钱。” “没钱就给我狠狠地打。”话语刚落,几棍子就要落上去。 白晨夜伸手阻拦,乞求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打死我?” “……”一句话说的几人面面相觑,哪还有人寻死的? “打死了你,我还要坐牢,我就是要慢慢折/磨你。”领头之人怒道,招呼其他人,“都给我使劲打,只要留一条小命就行。” 一语言罢,几棍子突然落到身上,疼地白晨夜一阵抽搐,他突然抬起手,道,“你要是不打死我,我还去偷酒。不但偷酒,我还偷菜,偷你们老板娘。” 领头之人顿时怒了,但是理智尚存,提起手中的棍子,两棍子重重落在白晨夜的腿上。 “我今儿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偷!” “……”白晨夜痛得撕心裂肺,捂着两条腿,但是没捂严实,又挨了一棍子。 “给我打,打断他的腿。”那人又是一阵招呼。 小命丢不了,要落成一个残废。白晨夜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岂不更配不上他了? “别打了,别打了。”白晨夜伸手阻拦,然而没有毛用。 白晨夜慌忙挥开几人,抓起地上的酒瓶子,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跑去。 “别让他跑了,快追。”五六个人在身后叫嚣着,追逐着。 一追一赶之下,来到了北冥桥边。 夕阳落幕,黄昏垂临,和风缓缓,河面上细纹不断荡漾开去。 刚踩上桥梁,便发觉桥梁的另一端,有一白衣身影正驻足桥头,凝目此处。 白衣男子发带轻扬,青丝拂动,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好似随时都要随风而去。男子一手握着五尺长剑,腰间别着一把冰丝扇,看似冰冷不容靠近,却又柔和想让人接近。 “他在那里,别让他跑了。”后面追赶之人已然靠近,喘着大气,见白晨夜驻足不前,突然将手中的棍子一甩而出,好巧不巧,正好砸在白晨夜的脑后。 白晨夜挤出一抹牵强的笑,缓缓倒了下去。 然而,人还未着地,安临慕便已极快地上前,接住了他的身子。 而后追赶之人被安临慕身上的寒气震慑住,不敢再靠近半分,支支吾吾道,“他,欠我酒钱。” 安临慕见白晨夜全身污泥,脸上手上还挂着伤,顿时眉头紧锁,仍在腰间的钱袋子,带着人离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喝酒被抓 白晨夜醒来时,一阵头疼欲裂,抚着太阳穴揉了许久,终于缓解许多。 昨夜黄昏发生的事情接踵而来,白晨夜突然瞪大了眼睛,意识模糊间,他好像看到安临慕了。 他自嘲一笑:真是异想天开。 安临慕在屋外敲了两下门,未听见任何人理会,便推开了房门。此时房间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凌乱地散着。 安临慕的脸色森寒,守了一夜的人未见清醒,却在取早饭的功夫便消失了身影。 他将早饭放在桌上,提起手中的剑离去。 大街之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一看二顾三回首,眼中的灼灼目光拼凑出一颗火/热的心。 安临慕沉着脸,目光前视,并无一人能入他眼。 突然,一块儿粉红的帕子从天而将,好巧不巧地落在安临慕的肩头。 “哟,好俊俏的人,上来陪小爷喝一杯。”白晨夜满面通红,手中还举着一个酒坛,正说着,仰头就是一口酒。 “好漂亮的小公子。”几个花花绿/绿的女子,绕着手中的帕子,掩面而笑,笑声娇俏如黄莺,委婉动听。 “竟还有能与白公子相媲美的人物。”又有一姑娘附和,说着还不够,将手中的帕子一并抛了下去。 安临慕微微侧身躲开,将肩头的帕子胡乱地挑开,扔在了地上,脚步一转,走进了花楼。 “咦,上来了上来了。”女子一阵娇呼,笑容更欢。 “这位公子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与我抢。”立马有人道。 “是你的是你的,我只要白公子。”坐在白晨夜身侧的女子,用帕子为白晨夜擦去唇角边沾染的酒水,再放在鼻前一闻,好似整个人都要醉了。 安临慕上了二楼,神情冷漠,如同寒冬腊月里的白梅,虽然清香袭人,却也冷彻心扉。他好似不是来喝花酒,而是来寻仇的。 方才争夺的姑娘一见到他,热情被冰封三尺,哪敢再靠前半分。 “怎么不陪小爷喝酒?”白晨夜醉意醺醺,一伸手,拂过旁边女子的侧脸,顿时傻笑起来,再一仰头,靠在一红衣姑娘的肩上,酒瞬间倾洒而下,全部落入口中。 一坛酒下肚,白晨夜的脸色绯红,摇了摇手中的酒坛,空空如也。 可是他还未尽兴,将空坛子扔向一旁,道,“再来一坛。” “白公子喝的够多了,要不去我那里歇息片刻?”红衣女子一边为他擦嘴,一边又帕子撩/拨着他的人。 “不,我要酒,我要继续喝酒。”白晨夜微眯着眼,享/受着醉酒时的朦胧之态,他指着安临慕,“我又醉了。” “白公子,你要的酒来了。”红衣女子的纤纤玉指间,提着一个白瓷壶。 白晨夜伸手来夺,红衣女子又闪开。 红衣女子将帕子从他脸上扫过,“来我房间,我房间的酒多得是,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白晨夜突然伸手,抓住了脸上不安分的帕子,迷/离的眼神挪了过去,“好,就去你房间。” 安临慕周遭的空气又降低几度,惹得旁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安临慕三两步过去,将白晨夜往身边一带,冷冷地蔑视着其他人,“此人,我要带走。” 其他女子就是想说什么,可是触及那森寒的目光,也是不敢再多开口。 白晨夜却是毫无察觉,抬手抓牢了安临慕的胳膊,“这个美人也不错,今天晚上,我是你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醉酒就该有醉酒的姿态 众目睽睽之下,安临慕将醉酒的白晨夜从花楼背了出来,一直背到客栈,放在榻上。 安临慕坐在床边,目光缓缓,注视着那个熟睡之人。 可是白晨夜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踢开被子,一会儿砸向枕头,害得安临慕不得不重新为他掩好被角。 “渴。”白晨夜半睁开眼睛,见床边有人,也不管是谁,毫不客气地吩咐开了。 安临慕只好起身去为他倒茶,再次回来时,发现白晨夜又睡了过去。 他举着一杯茶,拿走也不是,递给他也不是。 僵持片刻,白晨夜又一次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半睁开一只眼,问道,“有没有水?” 安临慕这才又坐到床边,一只手将白晨夜扶起,另一只手将杯子送了上去。 白晨夜正欲张口,抬眼见到安临慕,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临慕正要开口,就被白晨夜打断,“美人,你也太着急了吧,过来。” 原来,白晨夜将他看做陪酒的美人了。 “……”安临慕见白晨夜指着床榻的里侧,还将被子掀开一半,顿时满脸通红。 可是细想之下,脸色又开始泛黑。 白晨夜的眼皮松松垮垮地下垂着,目光根本就不清明,见安临慕不动,他竟是伸出手,抚上安临慕的脸上,“你怎么这么冷,上来我给你暖暖。” “……”安临慕的脸黑红交替,又羞又怒。他转过头,移开眼,没有理会白晨夜。 “渴。”白晨夜委屈地看着他,提醒了一句。 安临慕这才压下心头上的两股气火,将杯子送到了白晨夜的嘴边,“喝水。” “啪!” 白晨夜一挥手,打落了安临慕手中的杯盏,茶水顿时溅落在地上,晕染开来。 “……”安临慕不知他是何意,正扭头询问,不料白晨夜已然坐起。 白晨夜顺手一揽,将安临慕往怀中一带,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整个人欺身而上,将人扑倒在了床褥之上。 一阵酒香扑面而来,安临慕正欲挣脱,一个柔/软而温热的唇,压了上来。 顿时,整个世界都变得寂静一片。 安临慕不知该作何反应,甚至,忘了反应。 良久之后,安临慕这才伸手,欲将人推开,刚一动手,身上之人便倒了下去,整个人伏在他的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已然沉沉睡去。 安临慕顿时凌乱了,乱了人,也乱了心。慌忙将人推到一旁,坐起身子,呼吸第一次变得沉重起来。 又是片刻的功夫,终于稳下了一颗不安分的心,这才想起旁边躺着的人还未盖被子,只好站起身子,将他调整好睡姿,掖好被角。 只是掖着掖着,见到那抹鲜红的唇,上面似乎还有未干的酒,安临慕的脸再一次变得通红。 房间太热了,冰冷如他,竟是也无法降温,安临慕折身欲走。 “别走。” 白晨夜突然抓住他的手,低声呢喃,“美人,别走。” 安临慕的心顿时沉到了深海,更别提那脸色,只见他紧紧攥住拳头,恨不得一甩手离去。 可是白晨夜握住他的手之后,终于睡得安稳,没有再反复折/腾,倒是让安临慕又狠不下心甩手。 安临慕只好坐在了旁边,一眼也未去看白晨夜,闭上眼睛,默念心法。 白晨夜踏实许多,终于好好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好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寻妹妹而来 白晨夜是在夜半时分醒来的。 此时室内一片昏暗,灯火在桌上摇头晃脑,随时都要熄灭。 白晨夜感觉到手中一片温热,疑惑间抬起头,见到床沿边端坐的安临慕,闭着眼正在静心养性。 白晨夜发现自己紧紧拽着别人,顿时如同被火灼到手心,慌忙抽了出来,向后撤去。 如此大的动静,惊扰到闭目养神的安临慕,只见他睁开眼,看了过来。 对上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神,白晨夜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此时也是烧红了脸,眼神惊慌失措地挪开,嘶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离开了么? 安临慕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 白晨夜低头喝茶,不经意间发现杯子中的人,干净素白的面庞。他突然惊醒过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日日偷酒颓废,哪还有心思再去化妆,此时,他不是焦默的那张丑脸,而是原本的面貌。按理说,安临慕不该认识他! 白晨夜的手一哆嗦,几滴水溅出,落在了被子上,正好点在两朵红梅的梅心处。 难道被认出来了?白晨夜极快地打量一眼安临慕,试探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房间内?” 可是转眼一看,这分明是人家订好的客房,他正住在人家的地盘。白晨夜当即扶额,作出一副酒醒头疼的模样,实则是难为情,他问道,“我怎么在你房间?” 白晨夜此时忐忑不安,安临慕却是分毫不乱。 安临慕平淡的目光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问道,“你是白晨夜?” “……”白晨夜的额间顿时浮现出一个大写的问号。 “我是河陵安临慕。白晨曦,呢?”安临慕似是不好意思,耳台微红,目光也飘转出去。 “……”白晨夜的身体僵硬片刻,突然回过神来,当初扮作白晨曦接近他,似是告诉过他,自己还有一位“哥哥”叫做白晨夜。 所以,安临慕是凭借“白晨曦”认出他的? 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了白晨曦? “你找我妹妹做什么?”白晨夜调侃道,“看上她了?” 安临慕没有回答,局促地起身坐到了桌边,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尽管没有得到回应,可他的一切举动,皆是在告诉白晨夜:我确实看上你妹妹了,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 白晨夜当即被一道惊雷劈过四肢百骸,木然地呆坐在床/上许久。 当初故意接近安临慕,所以弄出“白晨曦”这个身份,分明一路之上,直到最后告别时,都不见安临慕有任何异样,原本以为计划失败,可是此刻,却意外发现,当初的‘勾/引’计划,分明是成功了。 白晨夜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安临慕喜欢他,却又不是他! 罢了,人家看上的是“白晨曦”,终归是个女子,并不是他。 哭笑不得的白晨夜起了身,“她去崇吾山了,你去那找她吧。” 安临慕转身,“她在三年前便已回北麓。” “哦,那可能是出去玩了。她这性子,最喜欢在外面野,你去其他地方找吧。” 反正也不是来找他的,勉强留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哪里?”安临慕问道。 “她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自己随便找吧。”白晨夜打发道,“对了,那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一声妹夫?对了,你有钱没?” 第一百三十章 其他主意 安临慕取下腰间的钱袋给了他。 “谢了。”白晨夜拿到钱就欲出去。 谁知安临慕拦住他的去路,问道,“你,去哪?” 白晨夜摇了摇钱袋子,“喝酒去。要不要一起?” 安临慕的脸色十分难看,静静地注视着其他地方。 不说话便是拒绝了。白晨夜垂下眼皮苦笑,从他身旁绕了过去,“找人去其他地方,不喝酒别扫我雅兴。” 说完,摇头摆尾、吊儿郎当地走了。 而非域之西,此时闹得人心惶惶,经过一个月的大清洗,慎明已经越发没有耐心,索性将有异心之人全部清除,这一扫荡,非域之西顷刻间清除大半之人。 慎明已经做好将白晨夜接来的打算,可惜刚走出一步,就被慎荣拦住。 “哥哥,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慎荣问道。看得出,白晨夜对他而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一个有能力之人,对你绝无害处。”慎明道。 慎荣不信,“比哥哥还要厉害吗?” “当然!”慎明确定无疑。 “可我只要哥哥,其他人再厉害,我都不稀罕。”慎荣道。 “慎荣!成大事者,必须能够容才,倘若哪天我不在你身边,我希望你身边能有其他人能够帮你。” “不,我只要哥哥……” “不许孩子气。”慎明冷冷打断了他。 慎荣这才收回话,委屈地偷眼瞥他,见他气场强盛,主意已定,便道,“哥哥,我见白晨夜气势消沉,来了此处恐怕活不过两天。” “谁敢动他分毫,我必取谁性命偿还。”慎明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撼动了整间屋子。 慎荣满心都是醋意,还是化为点点甘露,润化着他,“哥哥,你能护得了他一时,可不能护他每时。他想要在这里存活下去,就只能靠他自己。” “你这是何意?”慎明问道。 “你保护他,不如让他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自保。”慎荣分析道,“虽说他体/内有十级邪光珠,可我见他并不能使出力量。他来了这里,难道不会被人觊觎吗?” 慎明原本想的只是带白晨夜进/入非域,好好保护他。可是经过慎荣一提醒,他倒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让白晨夜变强,而不是永远活在别人的羽翼下,只是现在事有变故,他舍不得他再受到一点点伤害而已。 慎荣见他神情松动,似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又追击一步,道,“哥哥既然看重他,倒不如让他先拿出实力来。” “可他刚被崇吾山……”赶了下来,甚至下了诛杀令,慎明不确定,如何才会让他恢复意志。 慎荣抚着自己的下颚,细细斟酌起来,突然想出一个主意,“哥哥,不如这样,你先慢慢刺/激他,让他恢复以前的斗志,然后再让他来非域,如何?” “刺/激他?”慎明疑惑地看着他。 “嗯。”慎荣得意地笑着,“不然这件事交给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慎明的眉宇间仍是缩成一团,不能安心。具体哪里放心不下,他又无从说起,总之,某些事,正在一步步脱离他的掌控。 慎荣见他始终不能放心,伸出手,为他抚平眉头,语气柔和地道,“哥哥放心,我保证不会伤到他。” 两人对视许久,慎明终于点了头,“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劝人离去 北麓城内,一条河绕西蜿蜒而过。 此时,四下一片静谧,放眼望去,找不到一个行人。 白晨夜提着两壶酒,躺在船上,任船在河流之上四下漂泊,而他,则是提着两壶酒,喝的痛快。 “我说,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白晨夜进到立在船尾的安临慕,打趣道。 安临慕稳稳地立在船头,却是没有理会。 “你想找我妹妹,那你就去找好了。我又没有把她藏起来,你跟着我,一辈子也别想找到人。”白晨夜说着,灌了一满口的酒,手舞足蹈地在虚空之中画着什么。 “你是她哥哥,她总会回来找你。”安临慕道。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要白晨夜在这里,“白晨曦”就总会有回来的那一天。跟着他,确实比大海捞针好上许多。 白晨夜翻了个大白眼。 ‘白晨曦’要是真的存在,肯定会回到此处,可惜,本就是个虚假的人物,我任你等到地老天荒,也别想再见到她。 “我跟你说,那个丫头可是绝情的很,即便我是她哥哥,但是,她要是看上什么人了,宁可与我恩断义绝,也定然会跟着别人走。”白晨夜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泪眼汪汪,像是真有这么人似的,信了你的邪! “我看她这么久还不回来,说不好就是与人私奔了,你要是再不赶紧去找她,可就真是半点机会也没有了啊。”白晨夜连哄带劝,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原本目的:将人赶走。 安临慕仍旧稳如泰山,哪怕小小风浪,亦是不能让他动摇半分,见白晨夜说得如此动/情,他这才开口,“我认识晨曦,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才认识她几天啊,我可是她亲哥哥,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白晨夜见他不听,立马急了,从甲板上直起身子,“那丫头最没人性了,你要么忘了她,要么赶紧去找人,晚了,就只能娶她闺女了。” 安临慕原本平淡如水的眸子,漾出别样的情绪。他凝眉望着他,“她是你妹妹,你怎能、如此说她?” “就是因为是我妹妹,我才这么说得。”白晨夜狡辩,心里却是:我要真有个这么没人性的妹妹,早就打死了她。 白晨夜再一次仰面躺下,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好一片苍茫与凉意,“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最中意的人。晨曦要是能嫁给你,我才能真正安心,所以,你赶紧去将人找回来,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走吧,或许几年之后,我能忘了你,你能忘了‘白晨曦’,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安临慕仍是没有动分毫,“她说过,放心不下家中哥哥,无论在何处,定然会回来。” “……”白晨夜纳闷:我说过这话? 可是仔细回忆,头脑在酒的作用下,模糊不清,再加上安临慕的声音就在耳畔,让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否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呢?”白晨夜自嘲一笑。 “我在这里,等她。”安临慕道。 “……”白晨夜见他认真的模样,呵呵笑了起来,“你太年轻了。随便你吧,总之,别在我眼前烦我就行。” 白晨夜狂笑一声,饮尽了坛中的酒,举起空空的酒坛,朝着河面上扔去,心里止不住的酸楚,朝着河岸,放声大喊起来,声音抖落,不成曲调。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遇敌 “哐——” 酒坛并没有直接落入河内,而是砸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听着沉闷的声响,白晨夜先是一惊,随后转头一看,河内,此时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水底探出头,似是布满方才被人砸中,正在水面上咆哮。 “这么浅的河里还有怪兽?”白晨夜一阵目瞪口呆,“果然是风水宝地啊!” 白晨夜若无其事地半探起身子,空闲的那只手已然摸到了另一坛酒,悠哉地扯/下封口,刚仰头要喝上一口,却见安临慕举着剑,严阵以待的模样。 白晨夜方才酒坛,笑道,“不过是吃多了长得胖点,没什么大能力,你紧张什么?” 言罢,也不管他,“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眼见怪物发现了此处,舞动着七八根大须子,眼中闪着黑宝石的光芒,朝着这边游来。 因为怪物的游动,导致河内水流加快,小船的速度也瞬间提升不少。 感受到耳边风声由缓变快,白晨夜抬眼,见到那怪物,继续笑着,“想追上我们,不会越过水面吗?这么个蠢东西也好意思出来害人,那就别怪我看不起你咯。”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怪物突然从水面一跃而起,带着漫天水花,向着甲板上砸来。 “……”白晨夜身影一晃,将手中的酒坛砸了出去,刚要乘风离去,抬眼瞥见船头的安临慕。 白晨夜的每一招每一式,安临慕全部十分熟悉。只要他敢动手,就铁定会暴露他就是焦默的身份。 “你大/爷,欺负我不能动手是吧!”白晨夜在心里暗骂,已然没有了方才的从容淡定,起身向着船的另一侧跑去。 就在怪物即将逼近之时,白晨夜突然越过船舷,就要落入水中的瞬间,腰间突然多出一双手。 如同那天夜晚一样,白晨夜舞剑正欢,忘了分寸,从桥头跃下,也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另一只手拦腰截住。 白晨夜的思绪还未收回。安临慕已经带着他快速朝着远处遁去。 身后的庞然大物追赶了二里路,终于追赶不上,缩小成一只变异蟑螂。 却不曾想,刚缩回原型,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然起身临近,蟑螂转身,一口大气喷出。 “脏死了,快躲开。”白晨夜捂着鼻子,骂了一声。 安临慕只好收剑,又带着他躲闪开。 “你快把我放下,颠得难受。”白晨夜抚了抚胸/口,一阵颠簸,差点将方才喝进去的几口酒全部颠出来。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成为安临慕的拖累。 “自己小心。”安临慕嘱咐一句,便提着剑迎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白晨夜这个累赘,安临慕不用畏首畏尾,招式施展起来是又快又稳而且剑无虚发。 怪物眼见着不敌,突然仰天大叫,发出一声悲鸣,惊得林子内飞鸟四散,走兽奔逃。 白晨夜微有醉意,见安临慕应敌应得是丝毫不费力,索性放下了所有的担忧,靠着一棵参天大树,倒下便睡。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同样的啼鸣,与方才怪物的叫声交相呼应,使得白晨夜略微吃惊,又抬起头来。 “喂,你行不行啊?”白晨夜催促一声,倘若继续纠缠下去,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他倒不是担心安临慕应对不了,大不了两人跑路。他是怕自己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围攻错人 安临慕抬剑,将蟑螂斩下三支肥硕的胖爪子,见蟑螂倒在地上,这才稳定身型,站在蟑螂的面前。 “一只蟑螂还纠缠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它了。”白晨夜打了个哈欠,“赶紧收拾了,回家睡觉。” 而不远处的林子内,慎荣见慎明的脸色十分不妥,道,“没想到这个安家之人会追到此处,破坏我们的计划。哥哥莫气,我马上解决了他。” 慎荣招手,冲着面前七八只蟑螂道,“杀了安临慕,但,不许伤到白晨夜。” “安临慕是谁?”几只蟑螂见着那方黑夜中,两个男子皆是白衣胜雪,貌若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应当杀谁。 “拿剑之人。”慎荣道。 “是。”几只蟑螂齐刷刷应了一声,立马朝着那方涌去。 安临慕一剑劈下,面前的蟑螂已然化为黑气,消散在夜色中。 转过身时,安临慕收剑入鞘,态度再次变得柔和,对白晨夜道,“处理妥当,可以回去休息。” “兄弟,身手不怎么行啊,这么久才解决掉。”白晨夜瞌睡连连,困的眼眶一片通红,眼皮低垂着,几乎抬不动。 “抱歉。”安临慕道。 “你道歉做什么?”又不是他的错,白晨夜正要数落他一番,谁知远处的林子出现一阵骚动,听着动静,是往此处来。 “听说当你看见一只蟑螂时,你身边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的蟑螂,难不成这话是真的?”白晨夜竖起耳朵,听着这动静,阵仗一点也不弱。 “这个你拿着,防身。”安临慕将手中刚停歇下来的凝霜剑推到白晨夜的手中。 “我……”也有啊!白晨夜刚开口,就意识到朝夕剑的特殊,安临慕定然认识,只好改口,“我不会用啊。” 安临慕看着他,脸色很是难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并没有把剑收回去,只是取出腰间的冰丝扇,又对白晨夜道,“你拿着防身就好。” 白晨夜还欲拒绝,就听见万马奔腾的震动已经近在咫尺,索性拔出剑,装作手忙脚乱地应敌之状。 安临慕看着他的背影,凝视了片刻,那眼神中,好似有话要说,但到底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七八只庞然大物将两人团团围住,连月光也照射不进来。 白晨夜哆嗦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退,抵到安临慕的身上,惊恐道,“这是些什么玩意,要不剑还是还给你吧。” 安临慕道,“你护住自己就行,这些,交给我。” 言罢,双方对决开了。 安临慕周身散发出一阵强势的荧光,只见他将临近周身的几只蟑螂全部踢飞出去,甚至连他们靠近白晨夜一步距离的机会都给剥夺了。 “杀了安临慕。”领头一只蟑螂狂躁地叫了一声,爆发出的气势更是恢弘,朝着安临慕攻击而去。 而其他蟑螂,见他去缠住安临慕,迅速朝着白晨夜聚拢而来。 “……”白晨夜一退再退,拄着一把剑,见剩下的几只蟑螂没有要去帮忙的意思,只是黑着一双愤怒的眼睛,要来拼命,他不由得郁闷,“你们要杀安临慕,围着我做什么?” 安临慕察觉到他们的目的,突然反应过来,方才的那句话不过是诱敌而已,而他们真正的目的:先杀白晨夜,再逐个击破。 话说,其实是你想多了,他们认错了人而已。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晨夜受伤 安临慕不再纠缠,迅速脱身,来到白晨夜的身边,将围攻而来的蟑螂们再次踢飞出去。 “高级灵品。”为首的蟑螂,可算看出安临慕的身手不错。心里也顿时明了,难怪主子只让杀安临慕,原来知道这个高级灵品修士不好对付。 可怜,几只蟑螂,仍旧没有认对人。 知道了安临慕的修为,蟑螂们可是牟足了劲,五只蟑螂并列成排,将力量往一个人身上传送。 剩下的两只,防止安临慕与白晨夜突然出击。 安临慕担心白晨夜出事,不敢再将他扔在一旁,哪怕身边带着一个累赘,也绝没有再抛下人的意思。 安临慕另一只握住白晨夜的手,带着他左闪右躲,身体轻盈,手中的冰丝扇上,齐刷刷露出来的钢刀闪着寒光,在告诫靠近者:我不是个善茬。 可惜,仍旧有不长眼睛地扑了上来。 安临慕折身一转,先是将白晨夜带到一个安全的位置,随后手中发力,一根钢刀劈了过去,那只小蟑螂的身影晃了晃,彻底消失与天际。 白晨夜的左手拿着刀,若无其事地随手乱砍,非但伤不了别人,反而一个劲的提醒对方:注意剑在我手中,我才是你们要杀的人。 虽然,白晨夜并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蟑螂们领会了这个意思。 为首的蟑螂周身闪着紫光,再一次朝着两人扑来。 强劲的气势,卷起一阵暴风,将白晨夜与安临慕吹到了天际。不过幸好,安临慕会乘风,根本没有惧怕的意思。 安临慕带着他,逆风而行,不断穿梭在黑雾之中。 敌人意识到安临慕的强劲,看来硬拼定然是拼不过。于是,几只蟑螂暗送秋波,互通心意,全部爆发出来。 四五只蟑螂攻击白晨夜,另外两个攻击安临慕。 而,为首的那只,原本对准安临慕,临身时突然转了方向。 突变来得猝不及防,安临慕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一丝惊慌,最后拼尽全力,将白晨夜揽入怀中,朝着他身后的方向攻去,可是他自己,却用身体去承接身后的攻击。 白晨夜伏在他的肩上,瞳孔紧缩,看着那闪光的巨/大钳子横扫过来,心里止不住的心慌。 身心皆由不得自己控制,只见千钧一发之际,白晨夜将手搭在安临慕的腰间,踏着乘风,与他换了位置。 安临慕的身子完全僵硬住,直至一口血喷洒在他的身上,这才唤回了他的意识。 “白晨夜!”难得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安临慕将白晨夜的身子牢牢抱住,带着他回到地面。 白晨夜的嘴角还挂着那抹轻佻的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反正我也一心求死,只是现在,怎么又舍不得了呢? “别等了,回吧。”白晨夜低弱蚊蝇的声音响起。我若死了,你更等不来“白晨曦”,何必抱着一个虚假的希望,等来的只是绝望呢? “你先别说话。”安临慕扶着他的身子坐起,缓缓运气,将自己的灵力推送至白晨夜的体/内。 树林的另一端,慎荣已经将所有攻击的蟑螂召回。 慎明的脸色阴郁不定,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慎荣的脸上。 “哥哥?”慎荣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捂着半边脸。 慎明厉声问道,“你不是说,不会伤他吗?” “这是意外。”慎荣解释,他没想到,安临慕会将手中的剑给白晨夜。 “回去再给你算账。”慎明阴沉着脸,转身就欲去找白晨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慎明离开 “哥哥,你现在不能去。”慎荣拖住慎明的手。 慎明立刻甩开他,反手一掌,将人击倒在地。 “哥哥。”慎荣毫不气馁,又从地上爬起来阻拦,“哥哥原本是为了他好,这次不过是出了些意外。如果你现在去了,他却未必这么想,甚至会认为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慎明停下脚步,双手关节捏得咔嚓作响。 “哥哥是说过不准伤了他,可是哥哥,你这么保护他,真的是为了他好吗?”慎荣增加了手上的力道,刺探得更深了一步。 慎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放松许多。 慎荣感受到他的心理防线松了下来,顺势将手滑入他的掌心,“哥哥,你要是不忍心,不如交给我,我保证,会让他心甘情愿进入非域。” 慎明晦暗不明的眼神一直在他脸上徘徊,只是无法作出决定。他是想让白晨夜强大起来,也知道让一个人真正强大,不受伤不受苦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人就在眼前,他舍不得。 慎明隔着大片的树林,看向了那边的方向,始终不肯轻易点头。 “哥哥放心,我有分寸。”慎荣再一次承诺。 “这就是你的分寸?”慎明又一次恼怒。 “疏忽……”慎荣刚要解释,身后凭空出现的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 “主子,发现姜尘踪迹。”来人低着头汇报。 姜尘便是原先的非域之主,当时慎明将他逼到崇吾山附近,因为太想去见一见白晨夜,所以便放弃了追踪,而后,人便消失不见踪迹。 消息来得果真是时候!慎荣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道,“先退下。” “是。”来人一闪身,化为一道黑烟消失在了原地。 “哥哥?姜尘如何处理?”慎荣询问道。 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提醒,这一次能发现踪迹,下一次可就未必。此人在非域之西扎根百年之久,一遭被夺了老巢,定然怀恨在心,是一大祸害,不得不除。 慎明仍旧阴郁的脸上,不见任何缓和,转头对慎荣道,“倘若白晨夜死了,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慎荣舒出一口气,哥哥这样说,就是答应了,他立刻承诺,“他若死了,我便把命赔给他。” 慎明这才沉着地哼了一声,也消失了身影。 而白晨夜这方,安临慕爆发出的强大灵力将白晨夜包围住,却不敢全部涌入他的体内,只能先护住心脉,再循序渐进,徐徐涌入。 白晨夜一心以为自己要死了,头脑昏昏沉沉,眼皮松松垮垮,没有看到安临慕的身影,轻声道,“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原本就是自言自语,没有期盼谁能回答他,他自嘲地笑着,“我死了,他会知道吗?” “别乱说。”安临慕虽不知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但思虑过多只会对他有害,遂开口打断了他。 “……”白晨夜一阵恍惚,不敢确认方才是否耳鸣听岔了,扭头就要看过去,被安临慕制止,“你先别动。” 白晨夜这才确认安临慕还在,终于听话地老实了,“安临慕,你为什么不走啊?” “……”安临慕无语。 “忘了,你在等人。”白晨夜继续道,“如果,她不能喜欢你,怎么办?” 安临慕看着他的背影,心神晃动,“我等她告诉我,若真如此,我便离去。” 要走么? 白晨夜的第一想法,虽然多次赶过人,但真要走时,他却想留下他。 所以,如果你等不到她来,等不到那句话,你是不是不会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不是自愿的 斗转星移,天上被大片的云彩覆盖,朝阳从云里露出一角。 白晨夜的身上流出大量的虚汗,脸色也由如纸的惨白,恢复了几分血色。 安临慕这才收了手,毕竟是第一次为人疗伤,有点不放心,问道,“感觉怎么样,可有不适?” 白晨夜动了动身子,脊背处传来阵阵巨疼,钻入了心里。他的头皮一麻,立刻咬紧牙关,扶在了安临慕的手上。 “很疼?”安临慕的脸色更糟,又要动手为他疗伤。 虽然很疼,但是伤势应该是稳定住了,能用草药搞定的事,又何必要浪费他的灵力呢?白晨夜压下他的手,勉强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好多了,先扶我回去。” 安临慕将他扶了起来,见他光洁的额头又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关心道,“能走吗?” “不能走,你还背我不成?”白晨夜揶揄一句,将胳膊搭在安临慕的肩上,多半重量都他的身上,半勾着身子,勉强能撑到回去。 只是,这姿势,与背着有什么区别? “我背你。”安临慕面色平和地说道。 白晨夜大吃一惊,见他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总是担心路过北麓河时,会被他投进去。当即扯着嘴角,道,“我自己能走。” 自己能走,你别挂人家身上啊! 安临慕推开他的手,在他身前一步的地方蹲下/身子,道,“上来。” 白晨夜惊恐地想往后躲,奈何身体有伤,控制不住,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不听使唤地朝着前方歪倒,稳稳当当,趴在了安临慕的背上。 安临慕顺势将他背了起来,脚步轻盈地走了起来。 “……”白晨夜满脸的黑线,对自己咬牙切齿地一番唾弃,我能说我没站稳,倒下来的么? 回答:不能!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你哪不倒,偏偏往前倒,还倒的一丝不差,两只没出息的胳膊顺势圈在人家脖子上,这……还由得你解释清楚? 白晨夜只好趴在他背上装死。 安临慕背着白晨夜,走得轻巧,恍若闲庭漫步,嘴角不自觉间微微扬起。不过他担心白晨夜难受,所以步子还是快了许多。 此时的大街上,已然人声鼎沸,行人来来往往,热闹一片的大街,在见到两位帅哥路过时,齐刷刷木楞住。 待人走过去,只听一位姑娘怨天尤人,“这好看的小哥哥都被其他好看的小哥哥背走了,可让我们怎么过?” “就是,难怪我一直找不到门当户对的郎君,真是白瞎了我这天人之姿。” 旁边卖煎饼的小郎君听到此话,叹了一声,“哥哥我长得也是顶好的,男不理睬女不爱,我还没说什么呢!” 两位姑娘闻声看过去,表情在脸上僵了十秒钟,终于开口,“小朋友,长大了再哀嚎,到时候你才能明白人生的残酷。” 原来,煎饼小郎君身高一米二,再加上一副稚气的脸,活脱脱就是个孩子模样,可是,人家已经二十有五了。 “……”煎饼小郎君亦是打了个寒颤,这两位姑娘,一位半脸麻子,胭脂未能遮住,一位额头胎记青红一片,颜色还不均匀,果真是两位妙人! 三人互视一眼,谁也没有看上谁,甚至将对方的短处无限放大,连一句话也不愿再多交谈,转身离去,去了其他地方继续抱怨——天道不公。 第一百三十七章 醉酒暗许他人 安临慕旁若无睹地将白晨夜背回了客栈,为他找来大夫,开了药方。 白晨夜又不安分起来,半靠在榻上,还不忘吩咐,“能给我来一壶酒吗?” 好吧,没想喝,只是想与安临慕搭个话。 “不能。”冷冰冰的一句话甩出,安临慕从桌上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喝水。” “……”白晨夜不接,可怜巴巴地瞅着他,那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甚为可爱。 卖萌也没用!安临慕转开脸不看他,但是心却是化了,温声道,“你身上有伤,不能饮酒。” 白晨夜也被他可爱的模样给萌到,心里忍不住叹了又叹: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不能属于我呢?我怎么就不能是个姑娘了呢? 心里阵阵惋惜,叹气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导致安临慕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为何叹气?” “你长这么好,如果做不了我妹夫,实在是太可惜了,你说我该不该叹?”白晨夜胡乱调侃。 “晨曦,人在何处?”安临慕趁机问道。 白晨夜一呆,这么想让人家做妹夫,却又迟迟不告诉人家你妹妹在何方,到底是何居心? 他避而不答,又岔开话题,“我闻到隔壁有酒味飘来,给我也来一壶吧?” 安临慕果然没有再问他半句。 恰巧,店小二将药送来了,在药物的副作用下,白晨夜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屋子里再没有了聒噪声。 房间内终于恢复了平静,按理说,如此正好符合安临慕的心思,可他却感到阵阵失落,没有白晨夜的吵吵闹闹,突然间觉得不习惯。 安临慕细细端详着白晨夜熟睡的脸,呼吸细微,不知在想什么。 “咚、咚、” 房间门被人敲响。 安临慕收回视线,转身去开门。 房间打开的瞬间,房门外的一主一扑瞬间惊呆了。 安临慕皱起眉,问道,“你们找谁?” 女子这才回过神,眼神扑闪扑闪的,问道,“白公子在吗?” “白晨夜?”安临慕问道,见女子点头,问她,“何事?” 女子名叫秦岸芷,一富商家的女儿。秦岸芷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盖因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不过她喜欢的是白晨夜,所以不该多盯着其他男子看。 秦岸芷的脸微微泛红,在好看的男子面前提及这事,自然都是要害羞的。她低声道,“白公子几日之前答应过入赘我们秦家,我找白公子,与他商议婚期之事。” 当时白晨夜醉酒,口中一直念着某个人,却是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秦岸芷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绝伦之人,遂主动上前打招呼。 只因她一身素白的衣衫,温润而柔/软的双手,使得白晨夜产生错觉,当即说了句:我想要你,如果你答应,入赘也行。 秦岸芷竟是趁人之危,真的就这么点了头。 盖因这件事,白晨夜一直躲着她,日后喝酒再也没有喝醉。 安临慕周遭的空气几乎结了冰,使得秦岸芷打了个寒颤。 秦岸芷搓了搓手,问道,“不知公子与白公子是何关系?” 是何关系?似乎什么关系也不是。 安临慕微微侧身,偏头看了一眼屋内,道,“我是他哥。” 难怪长得这么好! 秦岸芷打了声招呼,“哥哥好,白公子在里面吗?” 安临慕点头,但是没有让开门,“此话,他对许多人说过,姑娘莫要当真。”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生闷气无处说 秦岸芷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在门口杵了许久,她才道,“据我对白公子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说过会入赘到我家,就一定会说话算话。” “他是这样的人。”安临慕笃定道,就这么将白晨夜说成了禽/兽模样。 不过白晨夜逞口舌之能不是一日两日,安临慕这么说他,也是有理可循。 秦岸芷咬着下唇,看样子委屈的要哭,“我想等白公子醒了,问问他。” “随便。”安临慕说完,将房门给关了,关了…… 向来修养极好的安临慕,此刻,竟做出如此没有风度的事,将人家姑娘给拒之门外了。 “……”秦岸芷也没想到他会随手将门关上,顿时面子上也无处搁放,于是又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还有事?”安临慕将房门打开,询问道。 秦岸芷在他的审视下更是紧张,双手不断揉着手中的帕子,“我可以进屋等白公子吗?” “男女有别。”安临慕‘好心’提醒。 这一提醒,无疑更是让秦岸芷的脸面难看。她支支吾吾道,“没关系,白公子已经答应同我成亲……” “醉酒之话不可信。” “酒后吐真言。” 安临慕的脸更冷了,“那便是你听错了。” 安公子真相了…… 秦岸芷知道这道门是进不去了,也不惹这位哥哥生气,主动退后一步,“我在楼下等白公子,白公子醒了,有劳哥哥说一声。” 安临慕没有应她,再一次没有气度地关上了房门。 这么一等,便是等到了午后,白晨夜终于醒了过来,捂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嘶哑着干涸的嗓子,“有水没?有吃的没?” 安临慕的脸色一直不好,气场比平日里还要沉闷。 白晨夜按照经验来看,他这是生气了。于是他更是纳闷:难道我说了什么梦话,惹到他了?不是……说漏了嘴吧? 想到这里,白晨夜的心当即跳漏一拍,他咳了一声,也不用问,直接开口解释,“我这个人做梦爱调/戏人家小姑娘,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别当真,不是对你说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周围的空气更冷,白晨夜只好将身子往被窝中缩了缩。 听他坦白,安临慕更是清楚,方才秦姑娘说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想到这里,安临慕的呼吸竟是变得沉重,却又对白晨夜发作不起来,只好憋在心里。沉闷地开口,“起来,我带你出去吃饭。” “……”白晨夜郁闷,“这里不是客栈吗?你让小二送点饭菜岂不是更方便?” 安临慕并没有按他的意思去让店小二送饭,而是眼神直直地瞪着他,生气又隐忍,显得极为傲娇,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是这两天总吃这家的饭菜,腻了?白晨夜天马行空的猜测,便依着他的意思,掀开被子起身。 安临慕过去帮他将衣服上的褶子掸平,不过面色仍是不善,看上去像是随时要发飙打人。还好相处的时间久,白晨夜了解他,他要是动手,定然是宣战,而不会偷袭。 白晨夜为了调解氛围,特意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将手熟练得搭在安临慕的身上,催促道,“赶紧去吃饭吧,饿……” “嗯。”安临慕扶着他向着窗户边走去。 “等、等会。门在那边。”白晨夜指着房门的方向,提醒道。 “这边近。”安临慕说完,揽着他的腰,招呼也不打一声,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白晨夜一阵无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厢误会 两人点了几个清淡的菜,白晨夜还欲再叫一壶酒,被安临慕严厉拒绝,一时吵吵嚷嚷,这才缓和不少气氛。 见安临慕的脸色好转,白晨夜又开始嬉皮笑脸,侃五侃六起来。只是忘了身上带伤,力道过猛,震的他一阵猛烈咳嗽。 安临慕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伸出素白的手,在他背上轻抚着,帮他顺气。可能是第一次这么做,动作略显僵硬。 “咚、咚、” 房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白晨夜已然是脸红脖子粗,起身便要走,人还未站起,又被身后之人按住,稳稳地坐在凳子上。 “你有伤,我去开门。”安临慕起身开了门。 秦岸芷见到他,虽说知道白晨夜被他拐走,心里不大舒服,但是当着这么一张脸也气不起来。 柔声道,“请问,白公子在这里么?” 在白晨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消了安临慕的火气,被她这么一提,又拔高了。 “何事?”安临慕明知故问,就是不让开房门。 “求亲啊。”秦岸芷道,见他毫无让开的自觉性,探了探脖子,见着里面一个白色的身影,马上抬高声音,喊道,“白公子?” “……”白晨夜停下夹菜的筷子,心想:还有人找我?而且是个姑娘,看来艳福不浅。 白晨夜立马过去了,腿脚麻利,更是让某人的脸色森寒一片。 可是见到来人,他一阵错愕:这个人,我不认识啊! 不会是安临慕为了找到‘白晨曦’故意找人来讨好我的吧?白晨夜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安临慕,失声一笑,凑到他耳边,问道,“你希望我收下这个姑娘?” 安临慕抬起眼神,正瞥见他还未收起的唇角,漠然道,“随你。” 言罢,便进屋去了。 我都顺着你的意了,你还给我甩脸色?白晨夜一阵茫然,见着秦岸芷温婉的笑容,道,“实话与你说,我有意中人了。” “……”秦岸芷脸上的笑凝固片刻,转换成蛮横状,“你不是说要娶我,入赘都行的吗?” “……”白晨夜又是一阵茫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难不成是安临慕私自决定的?靠,入赘,亏你想的出来! 白晨夜早就在心里叫嚷开了,却是只字没舍得骂出来,道,“这件事太重大,我得和我弟弟商量一下。” “你弟弟?他不是你哥吗?” “……我们是双生,不分大小,我喊他弟弟,他也喊我弟弟。”白晨夜胡诌道,“你要没事就先回去,这人来人往的,对你名声不好。” 秦岸芷问道,“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不漂亮的话,安临慕会找你来引诱我? 他立刻点头,“漂亮,漂亮。” 秦岸芷得了他的肯定,这才安了心,“你要不愿意入赘,我嫁给你也是可以的。” “……你真善解人意。”白晨夜一把将门给关上了,将心肺中憋了许久的那口浊气给咳了出来,这才走到桌边,道,“这个姑娘人不错。” 言外之意:你真会给我找人! 安临慕沉着脸吃饭,别说理会他,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白晨夜的心更沉了,难得正经一次,道,“安临慕,你等你的人就是,我不会阻止你,不过我现在也没有成亲的打算。” 言外之意:别再给我找人了。 “……”安临慕一阵疑惑:这两者有关系? 第一百四十章 又来一个误事的 又是十来日,白晨夜的伤势好转了个大概,伤势刚一好,他就开始日日饮酒。 白晨夜饮酒不为别的,只因一醉解千愁。醉了之后,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安临慕当妹子调/戏,你说还愁不愁? 结果灌酒太猛,每次都喝到咳出血丝来。 为了不让他喝酒,安临慕开始为他找事做——教他剑法和乘风。 这些东西白晨夜都会啊,可是,他不敢表露出来啊。听到安临慕的提议,他几乎要哭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了。 这一日,安临慕开始教授他乘风。 “闭上眼睛。”安临慕道。 这尼/玛是我教你的! 白晨夜在心底一阵咆哮,还算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到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一阵轻/颤:一会儿不会也将我从天上扔下来吧? 他很想说一句:上次我不是故意的啊! 然而,耳边一阵风扫过,脚底已经脱离地面。 “感受风向。”安临慕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白晨夜要装出不会的模样,趁机多占点便宜,于是将安临慕的手握得更加紧,“我害怕啊。” “别怕,我在。”安临慕道。 白晨夜用了许久的时间,才淡定下来,只是那只手死活不肯松开半分,安临慕也并没有扔开他一次。 原本就会的乘风,他却学了整整三天,终于能平稳地立在半空,还故作兴奋,朝着安临慕嚷嚷,“安临慕,我已经学会了,看我厉害不厉害?” 安临慕站在地面,看着半空中的他,点了头。 白晨夜厚颜无耻,“今晚能奖励我一壶酒吗?” 喝酒是次要,他压根不喜欢喝酒,只是许久没有调/戏某人,心里痒痒而已。 “半个时辰不落地,可以。”安临慕开出条件。 半个时辰?白晨夜暗戳戳一笑,当年我才学会时,可是夸下过海口:三天三夜不落地都成。 你也太小看我了。白晨夜装出痛苦状,勉强答应,“那就半个时辰吧,不过你可得在下面守我半个时辰,万一我掉下去了,记得接住我。” 话音刚落,远远瞥见两人御剑而来,划破长空,身姿稳健,好一派玉树临风。 白晨夜骤然一惊,这不是安亦欣与谢小? 一惊之下,身子一个不稳,从天上落了下去,像是算准了一般,毫无误差地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白晨夜想抽自己两嘴巴:尼玛,这张嘴跟开过光似的。 白晨夜又商量道,“方才是意外,不然重新来?我飘满一个时辰,你让我喝一壶酒如何?” “不行。”安临慕将他放在地上。 白晨夜还欲再说,就听见一个错愕的声音响起。 “晨曦?” 安亦欣满脸喜色地跑了过来。 忘了这货一直对‘白晨曦’念念不忘。想到那时他一口一个“我要娶你。你要和我传宗接代”,白晨夜忍不住一阵寒颤,太可怕了。 他立刻躲到安临慕的身后,冲着安亦欣道,“你认错人了,我是白晨夜。” 安亦欣一愣,细细端详他的脸,确实有许多区别。 化那么厚的状,能没有区别吗? 安亦欣道,“白晨夜?你是晨曦的哥哥对不对?” “……你怎么不说我是她弟弟?”白晨夜问道。 “晨夜在早晨与黑夜交替之间,比晨曦早一点点,你可不就是哥哥?” “兄弟,识货啊!”白晨夜就欲上前与他握手。 谢小发觉,这么好看的美男子,敢来碰他家亦欣,醋坛子当即盖到白晨夜的头上。他恶狠狠地横插/进来,“好好说话,敢动手剁了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询问消息 “再多说一句,我就剁了你。”安亦欣呵斥一声,立马转过头来问白晨夜,“晨曦呢?” 这句话说了两三年了,谢小还能安然无恙地活着,真是奇葩。 白晨夜无语地看向安临慕:怎么都来找‘白晨曦’,好歹也看看我,我长得还是不错的。 安亦欣会错了意,以为是自家哥哥不让他说,于是又对安临慕道,“哥哥,晨曦被你藏哪去了?” “……”白晨夜更是汗颜:我有说过被他藏起来吗? 白晨夜道,“她云游四海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你隔两年再来?” 隔两年?恐怕隔两年来了之后,就得喊‘白晨曦’一声嫂子了。安亦欣见安临慕不说话,冷言冷语道,“哥哥,你不是下山去找焦默的吗?我要知道你是来找晨曦的,就不会帮你出逃了。” “出逃?”白晨夜一阵惘然。 “没什么。”安临慕不愿多说。其实安临慕被囚禁家中关禁闭,一直担心焦默的伤是否好转,所以安亦欣出手帮他逃了出来。 “你是来找人的?”白晨夜问道,“找焦默?” “找晨曦。”安临慕纠正。 “那他说的焦默是谁?”白晨夜装傻充愣,原本听到安亦欣说他下山找焦默,暗自感动一番,谁知,朋友不重要,会见情人才是大任,当即,心里一阵哇凉哇凉的。 话说,找焦默还是‘白晨曦’,可不都是你吗? 可白晨夜就是缓不过来那个劲,甚至又给安临慕贴/上了一个新的标签:重色轻友。 “一个朋友而已。”安临慕说的轻巧。 而已……而已啊!白晨夜在心里叫嚷开了,奈何不能开口逼问一句:到底是朋友重要,还是心上人重要? “白晨曦,白晨夜,你是白家人?”谢小可算是记起些什么,再联想到这里是北麓,立刻问道,“白家不是灭亡了吗?你怎么还活着?” “闭嘴。”安亦欣喝止一声。 白晨夜问道,“你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还能是谁,非域呗。”谢小说完,立刻讨好地朝着安亦欣笑了笑,果断捂上了嘴。 白晨夜心下冷冷一哼,你还真当我傻呢? “我当时送晨曦出了北麓,所以侥幸活了下来。”白晨夜一阵胡编乱造。 “你告诉我晨曦在哪,她一人在外肯定有危险。”安亦欣慌忙问道。 白晨夜挑眉,“那丫头精得很,别人有危险还差不多。” “亦欣,人家摆明是不想告诉你,你就别为难他了。”谢小生怕白晨夜将人说了出来,将安亦欣拐走,使劲朝着白晨夜挤眉弄眼。 “……”白晨夜无语,问他,“你长针眼了?” 谢小差点栽倒。 见白晨夜实在不说,安亦欣只好又转移目标,“哥哥,晨曦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白晨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实话跟你说了吧,安临慕也是来找晨曦的,只是没找到。” “也就是说,被你藏起来了?”安亦欣邪魅的眼神中,发射出一股危险的光芒。 “亦欣,不可胡来!”安临慕察觉到他要对白晨夜不利,沉着声音呵斥。 “就是,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还是跟我回去算了。”谢小也趁机劝道。 安亦欣恨不得给他一脚,狠狠剜了他一眼,“想回你自己回。”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伤了谢小 “我都是你的人了,还回哪去啊?”谢小语气亲昵,笑得毫无廉耻。 白晨夜闪了舌/头,“你们……” “滚,敢乱猜,我削了你的脑袋。”安亦欣眯着眼警告。 “我们关系匪浅,你尽管胡思乱想。”谢小却是不依不饶地招呼白晨夜,生怕把他们的关系想的纯洁了。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说话间,安亦欣已然拔出剑刺了上去,两人顿时打做一团。 “……”又打起来了。白晨夜一阵无语,问道,“那是你弟弟?” “嗯。” “很讨女孩子欢心吧?晨曦比较喜欢这样的。” “……”安临慕冷眼扫过去。 白晨夜讪讪住了口,看着那方打到难舍难分的两人,突然觉得这种画面很美好,那时候,他与安临慕,也是每日每夜这般较量。只是他的那张脸,却是太煞风/景。 “别忘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别总是想着谋杀亲夫?”谢小只用防御加闪躲,一个轻招都没有招呼上去。 安亦欣的招式更加猛烈,“我让你嘴溅,先封了你的嘴再说。” 听了这话,谢小的眼前一亮,也不知从哪突然爆发出一股神力,躲过安亦欣的同时,巧妙地闪到他的身后,素白纤细的手指突然伸出,指腹在他的朱唇上轻点。 岂止安亦欣震惊,就连向来无耻的谢小,此时也是心神一阵,身体僵住。 “去死。”安亦欣火冒三丈,突然转身,一剑刺入谢小的腹中。 削了那么多回,可算成功一次! “……”谢小的手还僵持在空中,生怕动一动,方才那美妙的触感就消失到无影无踪。而此时,腹部一阵剧痛袭遍全身,汨汨流出鲜血,浸湿/了衣衫。 “你还真动手啊?”谢小的身子一个不稳,从半空掉落在了地上。 “……”安亦欣没想到他竟然不会闪躲,眉宇间闪过一丝恐慌,只是倔强如他,从来不肯承认。他平稳落到地上,看着倒在地上的谢小,冷冷道,“谁让你不躲的。” 这语气,竟像是生着闷气。 谢小捂着腹部,见他生气的可爱模样,心顿时就化了,“宝贝,我不怪你,你别生气啊。” “……”安亦欣哪还有一点愧对他的意思,立马又抬起剑,剑尖直指着他。 “……”白晨夜冷汗涔涔,道,“你可少说两句吧。你确定不送他去看大夫?” “他自己会治愈,死不了。”安亦欣冷眼下移,瞥了一眼他的腹部,只见鲜血仍旧在流淌,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你要是个普通人,这点小伤肯定伤不到我。可你的剑上已经注入灵力,我还是会死的。”谢小的脸已经逐渐变得惨白,像是在印证他的话。 “自己找大夫。”安亦欣收剑入鞘,别扭地背对着他,似乎看不到,心里就不会有负罪感。 “普通的大夫……救不了。”谢小可怜巴巴地瞅着安亦欣的背影,“你给我一点灵力呗。” “美死你。”安亦欣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怕他把自己作死,只好求助地看向安临慕,“哥哥,你救他。” 白晨夜闪身挡在安临慕的身前,“他才救过我,哪有那么多灵力再救人。更何况,那可是你自己造的孽。” “我与我哥哥说话,管你什么事?识相的话就让开。”安亦欣握剑的手增添几分力道,恐吓一声。 “我记得你是来找我妹妹的……”白晨夜摆出一个傲娇的姿态,提醒他一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讨好未成 安亦欣这才想起来还要找他妹妹,所以对于这个哥哥是不能得罪了。现在看来,岂止不能得罪白晨夜,就是连自家哥哥,他也是不敢得罪的。 但是地上那个人,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他,连一句求他的话都不肯说,目的很明显:我就是让你主动关心我。 拿自己的性命做胁迫,可得瞄准时机啊,要是个心狠手辣的,别说救你,就是能袖手旁观的路过都算好的,就怕背后再捅你一刀。 “白公子。”身后,秦岸芷的声音突然打破此处的僵局,“我来为两位白公子送饭……” “啊!”秦岸芷看到地上挨了一刀的谢小,腹部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着,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最为可怕的是——这几人,竟然扎堆围群、冷眼旁观。 安亦欣实在无法,揪着谢小的领子,摆正他的坐姿,动作粗鲁。随后自己则是坐在他的背后,掌心浮现一抹白光,缓缓送入谢小的体/内。 谢小心满意足了,脸上的笑比三月的花还要灿烂。 “……”秦岸芷被雷的不轻,怎么受个伤,感觉他还一阵飘飘然,很开心似的,“他,他这是怎么了?” “走路不当心摔的,正好被一根竹子捅了一下。”白晨夜说得那叫一个轻巧。 “哎,他怎么与你哥哥长这么像?”秦岸芷指着安亦欣,又看了一眼安临慕,怎么看怎么像,顿时蒙圈了,“你们俩不应该才是兄弟吗?” 白晨夜道,“我们是兄弟三人。” 基因这么好,三个人,都长得顶尖。 幸好,她已经得到一人了。秦岸芷暗自窃喜,将身后丫鬟手中的饭盒取来,递到白晨夜面前,“我来给两位……几位公子送些点心。” 白晨夜练了那么久,早就饿了,此刻隔着饭盒也能闻到点心的味道,立刻接过饭盒,取出里面的几碟点心,招呼安临慕,“快来,先吃点东西,可饿死我了。” 秦岸芷见他如此喜欢,感觉希望越来越大,于是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一般,走到他身旁,用手中的帕子,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渍。 白晨夜取点心的手立刻僵住了,将错开的饭盒盖又给盖了回去。 秦岸芷看出他的排斥,立刻巧笑着收回帕子,将饭盒中的点心取了出来,“白公子不是说饿了吗?快尝尝我的手艺。” 白晨夜岿然不动。 秦岸芷虽说有些失望,但为了他受这点委屈也是值得的,立刻将点心推入他的手中,低声道,“你问问你哥哥饿了没。” 从这些天的日子观察,白晨夜对安临慕这位‘哥哥’极好。既然秦岸芷一直无法入得了白晨夜的心,那就旁敲侧击,先讨好这位哥哥,一边指望安临慕能说两句好话,一边也盘算着能借此,在白晨夜心里留一点好印象。 白晨夜心虚,不敢直视安临慕,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对你又没有任何意思,你还心虚个鬼。于是接过点心,一秒转为没心没肺的笑,朝安临慕招呼,“来,尝一个,秦姑娘亲手做的,光闻着味就想流口水。” 光说也就算了,还真抬起衣袖擦了擦嘴。 安临慕一直僵着脸,直到白晨夜与他‘搭讪’,他这才冷冷回了两个字,“不饿。” 转身走了。 “……”白晨夜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发呆,回头将点心扔入了自己的口中,食不知味,莫名其妙。 第一百四十四章 哥哥同意了 晚间,谢小的伤势算是稳定住了。为了不让安亦欣被别人拐走,谢小可谓是牟足了劲想办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搬出他父亲的命令最为好用。 “你来这里,不是带哥哥回去的吗?” 谢小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外人,非但身体力行的纠缠着他不放,就连嘴上功夫也是步步紧逼,这不,什么兄弟、叔伯、师兄/妹,他全随着安亦欣喊完了,就差一个爹娘还没敢出口,不是怕安亦欣削他,而是怕被轰下山,再见不到他。 “他不愿随我走,我有什么办法。”安亦欣躺在榻上,根本不去看他。 是你自己不愿意走吧?! “你连问都没问一声,你怎么知道哥哥不愿回去?” “废话,他来这里找晨曦,现在找到白晨夜,马上就有她的消息了,能轻易随我回去吗?” “说得也是。”谢小赞同,随后想到自己的目的是拐他离开,可不能被他轻易说服了,于是道,“你至少也做一做表面功夫,到时候回去好交差啊!” “交什么差,他是哥哥,我管得住吗?”安亦欣说得理所当然。 “我看你也没想管。”谢小嘟囔一声。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谢小怕他暴走,哪敢真的重复,搬来凳子,坐到床边,色眯眯地盯着他看,怎么看怎么心动,更是舍不得他心里肖想他人。又道,“你不想劝就算了。到时候要是伯父寻来,恐怕你也得被抓回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亦欣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这么说,哥哥必须得回去做个交代才行。” 否则他在这不让我见晨曦也就算了,恐怕到时候伯父来抓人时,恐怕我也得一并回去了。 想一想离开时许下的承诺,一定要将哥哥带回去,否则就关禁闭三年不准出山,多么可怕。 安亦欣可不想被关,立马穿鞋起身,衣服还很凌乱,脚步匆匆地朝外走去。 “……”谢小错愕了,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哥哥,你随我回去。”安亦欣闯/入安临慕的房间,直截了当地道明来意。 “为何?”安临慕不冷不热地问道。 “你是偷溜下山的,总得回去说一声,不能让父亲担心。” 安临慕凝视着他。 “你是家中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还要给我们做表率,不能任性妄为。” 安临慕审视着他。 “好吧,我是奉命来带你回去的。不过你要是同意把晨曦让给我,我就替你回去继承家业,日后你爱去哪去哪,都随你,我非但不管,还帮你,如何?” 谢小刚进/入房间,就听到这么一句,简直就是晴空中的一道惊雷劈过来。他生怕安临慕为了自由出卖本心,暗暗捏了一把汗。 “倘若我不回呢?”安临慕问道。 倘若他真不肯回,还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只能说两句意思一下,他自己也不回了。 安亦欣道,“那就只能让伯父亲自过来一趟了。” 伯父过来,若是发现白家还有活口白晨夜,定然会带他回去审查。而且,想起今日白晨夜与秦岸芷的亲/密举动,安临慕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是时候离开了。 安临慕道,“明日回去。” 这句话,使得安亦欣与谢小皆是一震,还以为晃神听错了。 “哥哥,你说真的?”安亦欣再次确认一遍,这么好说话,还是亲哥哥吗? “嗯,你随我一同回去。”安临慕淡淡应了一声,闭目复习心法。 第一百四十五章 道别 安亦欣原本不同意与安临慕一道回去,但是哥哥好不容易点头,他就没有再说什么,大不了回去之后,再找个机会偷溜出来,到那时没有安临慕出现,晨曦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带着这样的目的,安亦欣竟是连连点了好一个头,朝着谢小踢了好几脚才回了自己房间。 安临慕默念了一阵心法,却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这次倘若回去,就很难再有机会出来,他,至少应当去道个别吧? 白晨夜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自始至终没想明白安临慕在生什么气,难道是安亦欣的到来惹到他了? 想一想从前,每次安亦欣出现,都会或多或少闯点祸,我要是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弟弟,指不定早就被气死了。 好一番冥思苦想,终于还是将问题归在了安亦欣的身上。 无辜的安亦欣打了个喷嚏,郁闷道:修道之人还会打喷嚏? 白晨夜开始了另一番打算:找个机会将安亦欣赶回去,这样安临慕就可以重拾好心情了。 想到安临慕,白晨夜更是怅然,他都是个要成仙的人了,而我,还一蹶不振,什么都不如他,要是努力,也只能往魔道发展,终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始终配不上他的。 每每思及此处,白晨夜的心都是阵阵抽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 “咚、咚、” 房门平稳地传来两下敲门声,是安临慕无疑。 白晨夜立刻起身去开了门,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要是搁在以前,他尚且还能努力靠近他的时候,定然会补加一句:想我想的睡不着了? 但是现在,白晨夜不敢再多调/戏他了,擦过了火,难受的也只有自己。 进了屋,白晨夜为他倒一杯茶水,问道,“有事要说?” 安临慕平静地看着他,道,“我来同你道别。” 白晨夜的手微微一抖,溅出两滴水珠,他神态如常地伸手擦去,问道,“你要去哪?” “河陵。” “还……还会再来吗?” “也许,不会。” 白晨夜了然于胸,此次回去,定然是潜心修/炼了,或许下一次再见,他们之间,便真的只能是遥遥相望的陌生人。 白晨夜心有不甘,分明他们几乎同居了三年,却偏偏在他眼里,只是个认识半个月的陌生人。他多想告诉他,他就是焦默,但是他说不出口,既然注定不是同一路,注定终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又何必要耽误他呢? 白晨夜失笑,不再阻拦,“好,那便就此别过。” 素来,白晨夜在他旁边能言善语,好话一箩筐,但是此刻,竟是说不出半个字。 两人静默良久,气氛一时尴尬至极,白晨夜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安临慕平静地注视着他,“你,日后有何打算?” 白晨夜从未考虑过没有他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或许还是会浑浑噩噩地度日子吧,他苦涩地笑着,不敢与他说实话,“或许会结婚生子吧。日后倘若你路过北麓时,如果遇见与我长得差不多之人,想来就是我的后人,到那时,有劳你多多照拂一二。”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白晨夜却是再难看上任何人,余生,恐怕永不会结婚生子。 果然如此!安临慕算是勉强放心,起身道,“你保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意解开误会 花楼二楼的长亭内,一白衣男子倚柱而坐,一条胳膊散漫地搭在凭栏上,另一条胳膊垂于身/下,手中提着一壶烈酒。 男子微闭着双眼,睫羽在风中颤栗,脸色泛白,眼下又浮现出异样的红/晕。 “白公子,这里朝气湿重,易感风寒。你若是想喝酒,可以去我屋里啊,我为你暖一暖身子。”亭中的桌椅旁,还坐在两位姑娘,姑娘陪了大半宿,已然染上倦意,只是,白晨夜在此处,她们又舍不得离去。 白晨夜甩开衣袖,不让任何人碰他,口齿不清的呢喃,“他又不会再来寻我,我还来这里做什么?” 身旁的鹅黄衣服姑娘听清了他的话,谄媚道,“你来此处,当然是陪我们姐妹的啊。” 白晨夜置若罔闻,仍旧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我作溅自己可以,但是不能对不住他。” 白晨夜突然起身,摇摇晃晃的身子几乎站立不住。 “白公子当心。”女子又要上前搀扶。 “不许碰我,都滚开。”白晨夜分外嫌弃被人触/碰,一阵狂甩之下,身子不稳地朝着后方倒去,再一次坐倒在木椅上。 白晨夜的眼前晕晕乎乎,从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红红绿/绿的彩衣。 他拧着眉,“他只穿白衣。” “白公子若是喜欢白衣服,我马上回屋换。” 白晨夜嗤笑,“他无可替代。” 言罢,竟是越过栏杆,直直跳了下去。这一壮举可是吓坏了楼上的姑娘。 “白公子……” “白公子……” 几个女子纷纷上前,探头往下看去,只见白晨夜提着酒坛,摇摇晃晃地朝着远处而去,那身姿,除了醉酒,没有发现任何受伤的模样。 从街角出来,被两人拦住,白晨夜扫了一眼,嘟囔一句,“也不是他。” 转身就要绕过去。 “……”两人五大三粗,为了壮威风,就连上衣也未穿,将身上健硕的肌肉展露无疑。尽管如此,还是被人给忽视了。 两人互视一眼,摩拳擦掌地上前,将白晨夜往胳膊上一架,把人提走了。 直到白晨夜被提到一间客房内,两壮汉将他放下之后,转身关门出去。 白晨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何不妥,倒在椅子上便兀自喝酒,连旁边的秦岸芷也没有注意到。 “白公子,已经过了许久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婚期?”秦岸芷柔声道。 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白晨夜这才抬眼,“你怎么在这里?” 感情刚看到人。 秦岸芷只好又重复了一声,“我找白公子商量婚事的。” “婚事?”白晨夜一脸莫名,“安临慕已经走了,你再使美人计有什么用?” “安临慕?美人计?他不是你哥哥?”秦岸芷一脸茫然。 “你可不就是他找来迷/惑我,套我话的吗?”白晨夜道,“不过他找错人了,要是用他自己倒是可以。” 秦岸芷被他说的更懵了,“不是你那天抓着我的手,说要入赘的吗?” “……你不是安临慕派来的?”白晨夜顿时坐直了身子。 秦岸芷尚且还没将他的意思理明白,摇了摇头。 “那就是我误会他了?”白晨夜一阵喃喃,“我/靠,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误会他呢?” “哎,白公子,你不能走。”秦岸芷刚要阻拦,就见白晨夜已然打开了房门,守门的两个壮汉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讪讪地堵住了门。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约定 白晨夜见二人危险,回之一个迷一般的微笑,转手将门关上了。 秦岸芷见他不走,这才放了心,道,“我爹爹已经将下半年的所有良辰吉日都给算好了,就等白公子一句话了。” 白晨夜缓步走到床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回头道,“实在不好意思,开始陪你周/旋,是想给个希望留下某人。既然你不是他找来的,那我也没必要再与你废话,就此别过。” 说完,白晨夜从窗户一跃而下。 不成亲,你也别跳楼啊! 秦岸芷吓得脸色惨白,僵在原地,不敢过去看他的惨状。 谁知,白晨夜的身子竟是随风而起,平稳地立在窗户外,对她道,“除了他,我是不会娶任何人的。” 说完,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朝着北麓山外追去。 一直追到北麓之外,半空中的清风阵阵吹来,吹散了心头的醉意,白晨夜的头脑也愈发清晰,脸上的笑逐渐褪了色。 人家只是没有使出美人计来套话,但是与回河陵也没关系啊,那他追过来做什么? 白晨夜的身子稳稳落在地上,没有再向前多走一步。 人家这是自愿回去,我追来,是什么意思?横竖人家来此,就不是找我的。 白晨夜一阵苦笑,果然,自恋了。 罢了,追上也是无用,你还有什么能留得下人家的理由呢? 白晨夜抬头一阵叹息,看着朝阳升起的地方,那个方向,就是安临慕此刻离去的方向。 可是,此时不远处的山峦,黑气弥漫,似是又有非域之人作祟。 白晨夜不免一阵忧心,似是有不好的预感,怎么偏偏在这个方向? 想起不久前的一次偷袭,白晨夜更是不能视若无睹,轻而易举地乘风而起,朝着远处快速而去。 “白晨夜?”安临慕远远见到白晨夜的身影,谁知,他竟然突然乘风而起,朝着远处而去,逃逸似的。在白晨夜起身之时,安临慕也动了身,脚一点地,朝着背影追了过去。 白晨夜听到身后的声音,辅一回身,就见追过来的安临慕。白衣飘飘,黑发如墨。 两人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追着谁了。总之,白晨夜晃了眼,迷了心,忘记此时正飘在半空,上前一步,一脚踏空,落了下去。 安临慕的心一紧,更是加快了速度,在下方稳稳接住白晨夜,揽着他的腰,两人一同落在地上。 “你怎么还没走?”白晨夜问道,见到他身后的安亦欣与谢小,这才清楚,几人这是刚上路,还没来得及远去。 “你怎么在此处?”安临慕看着他。 白晨夜的心一紧,眼神四处乱晃,不敢与他直视,怕被他看出了自己的龌龊心思。 谁知,这一扫就扫见腰间还未松开的那只手,他更是一惊,朝后退开半步,与他保持距离。 “我,你能不能不回去?”白晨夜问道。 “为什么?” “你不是来找晨曦的吗?我知道她在哪。”白晨夜决心放手一搏,反正他的命不过区区几十年,可是安临慕却是不一样。所以,白晨夜贪/婪地想着:我只要占他几年的时间,应该可以的吧? “你若愿追随我三年,我便让你见到晨曦。” 三年之后,尘归尘,土归土;你成你的仙,我去重投我的胎,永世不会再见。 “好。”安临慕竟是半分犹豫也没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生气了 “你知道晨曦在什么地方?”安亦欣立刻上前询问。 “她是我妹妹,我当然知道。”白晨夜道。 谢小的眼皮一跳,昨天才劝走的人,这会儿全让白晨夜搅合了,他又掺合进来,道,“亦欣,先劝你哥哥要紧。” 安亦欣这才想起来方才哥哥答应做人随从的事,他哥哥是谁呀,是他们安家未来的家主,怎么能给别人做随从? 安亦欣立刻中了谢小的诡计,劝了起来,“哥哥,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先随我回去,别让伯父亲自来请。” “亦欣,你回去告诉父亲,我有要事,暂不回去。”安临慕道。 “哥哥,你不能为了一个姑娘,连家门都不回了吧?”安亦欣不依不挠。 “我看这北麓是待不下去了,云游天下,去不去?”白晨夜斜眼瞥着安临慕,心里一阵坏笑,刚把人拐过来,可别再被安亦欣给搅合黄了。 “好。”安临慕应了一声。 得到他的同意,白晨夜笑得明朗,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时,已经出手,拽住安临慕的胳膊,拖着他,御起乘风,远遁了。 “哥哥?”安亦欣正欲去追,被谢小给阻拦住。 “你给我放开!”安亦欣狠狠瞪着他。 “凭你哥哥的本事,你追得上吗?”谢小道。 谢小原本的目的就是不让他找‘白晨曦’,既然白晨夜已经跑了,那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也没必要再劝他回去,又说道,“走,我们也去云游天下去,说不定哪天就碰到他们了。” “……”想瞎猫碰到死耗子?安亦欣一阵无语,“你能不能别往相反的方向走?” “太早碰到就没意思了,走走,找点好玩的去,这段时间光赶路了,闷死我了。” 白晨夜回身一看,没见到他们追上来,这才放下心,速度也放缓下来。 “你昨天夜里,去了何处?”安临慕问道,早上去与他道别,结果房间没有见到人,凌乱的被子内没有一丝温度,想来,白晨夜定然在半夜就跑出去了。 至于出去做什么,从这段时间的了解,除了喝酒,别无其他。 且,他的身上,还有未散的酒气。 白晨夜一阵心虚,低头道,“喝酒去了。” “何处?” “……”白晨夜知道他不喜欢那种烟花之地,但是他自己的作为已经让安临慕了解个干净,恐怕隐瞒也是无用,只好低声道,“花楼。” 果然感受到安临慕周身冷了许多,白晨夜立马保证,“我发誓,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不再乱喝酒。” 安临慕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其他的话。 白晨夜琢磨不透他的意思,追上他的身影,“生气了?” 安临慕目不斜视。 白晨夜又道,“你不理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生气了。要是让我自己猜,那定然是没生气,我改日继续喝。” 安临慕停下,与他对视,隐忍着怒火,道,“我生气了。” 白晨夜被雷住了—— 我生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晨夜笑得直不起身子,生个气,怎么能这么可爱? “……你笑什么?” 白晨夜可不敢说真话,忙摇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不喝酒了嘴痒,笑两声磨磨牙。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此时正在天空飘着,安临慕也不好说他什么,只能扶着他的身子,继续稳稳地朝着远处飘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中了圈套 “你要去什么地方?”安临慕问道。 “随便走走。你有想去的地方没?”白晨夜已经决定了,既然只有三年,那就与他同游天下,也不枉这一生。 “没有。”安临慕平淡地回复,无欲无求地模样,确实问了也是白搭。 “你有何打算?”安临慕突然问道,见白晨夜一脸茫然,又道,“可有想过,修仙?” 白晨夜地身子一抖,道,“我资质太差,修不了。” “试试呢?”安临慕问道。 在崇吾山都修不出来,自己散修,更是不可能。白晨夜摇头,“我更喜欢闲散地过一生,什么修仙练道,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两人一路往北而去,日落十分,赶到一处偏远的小镇子内。 “来两间客房。”白晨夜招呼,从口袋中一摸,先前从安临慕那里要来的钱财,被他挥霍完了。白晨夜一阵难/堪,问道,“你还有没有钱?” 安临慕却是二话没说,又掏出一袋钱给了他。 “你哪来这么多钱?”白晨夜掂了掂,挺有分量,心想着,豪门大户就是不一样。 可是不一样归不一样,谁没事身上带那么多沉甸甸的钱财啊? “亦欣给的。”安临慕回道。 到底是“给”,还是夺,不言而喻。 “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只有一间客房了。”掌柜的翻着册子道。 “那就只能换一个地方了。”白晨夜道。 “这附近可没什么大镇子,就我这里一间客栈,两位客官就委屈一番吧。”掌柜道。 “我怕我忍不住。”白晨夜碎碎念。 “你说什么?”掌柜没听清。 “我说,还是露宿野外吧。”白晨夜说着,寻求似的看向安临慕。 “就要这一间。”安临慕的话音刚落下,感受到凝霜剑一阵颤/抖,立刻警惕起来。 白晨夜正要掏钱,感受到安临慕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非域之人。”安临慕道。 非域之人一出现,定然没有好事。白晨夜知道安临慕也不是个袖手旁观的性子,便扯着他出了门,“去看看。” 掌柜的在身后大喊,“客官,房间你们还订不订了?” “不订了,我们以天为被,地为床,同床共枕去了。”白晨夜的声音拉了老长,消失在了远处。 两人寻着气息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外。村子里有十几户人家,天黑之后,各自锁了房门闭门不出。 而村子旁的一处果园外,两名黑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前四个手下正附耳听命。两名黑衣男子全身皆被黑袍紧裹,看不出真容,不过从其爆发出的气势,及身型来看,绝对不是慎明。 “村里人,一个不留。”左边的男子下了命令。 “是。”四个手下领命,退了出去。 “要不要去阻拦?”白晨夜低声问道。 “人交给我,你拿着这个,躲起来。”安临慕将凝霜剑塞入他的手中。 “……我躲起来的话,不用拿剑。”白晨夜拒绝,就要还给他,只见安临慕取下腰间冰丝扇,已经率先朝着那四人的方向而去。 两人刚一走,两名黑衣男子的衣帽被风吹落,露出隽秀俊美的两张脸,倘若白晨夜未走,定然能认出右边的男子——慎荣。 “主子,这两人,如何解决?”慎荣旁边之人拱手问道。 “无奇,安临慕交给你,死活不论。不过,白晨夜这个人,你不许动。”慎荣霸道地吩咐,分明是一副王者的姿态。 无奇应了一声,“是。” 两人一同在原地消失了身影。 第一百五十章 白晨夜又受伤 “注意安全!”安临慕不放心,仍是叮嘱了一声。 “你也是。”白晨夜猫在一棵大树后面。 安临慕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去阻拦方才的四人。 谁知安临慕前脚刚走,身后便有一团黑气凝聚。 “看够了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自白晨夜身后响起。 白晨夜尚沉浸在安临慕的守护中,自恋到没舍得回神,这猛然听见一个声音,吓得身子一抖,向旁边偏倒。 “你是?”白晨夜拄着剑防身。 “你不配知道。”黑衣人一甩衣袖,一阵劲风扫过,将白晨夜的身子扫到一旁,撞在树上。 白晨夜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拔剑,二话不说招呼上去,此时安临慕不在身旁,白晨夜没必要再多隐藏,将剑法使得花枝招展。 黑衣人闪躲几次,忍不住皱眉,没想到竟然是个狠角色。 白晨夜见他防备,心想不该啊,自己没有仙灵,不过是个普通人,又伤不了他,他这么防备地闪躲做什么?难道手里的这把剑,被安临慕注入了灵力? 白晨夜又挥出一套招式,黑衣人果然远远避开了他。 猜测不错! 白晨夜拔起腿朝着安临慕那处敢去。 谁知刚跑出去十米远,身子一软,扑倒在了地上,身子里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光了,白晨夜用剑撑住身体,使出浑身解数才起身,向前一步步挪去。 身后的黑衣人见着他如此模样,忍不住勾起一个嘲讽的嘴角,一步步朝着他靠近。 白晨夜感受到身后追来的人,猛然转身,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威力,将身后之人逼退。 可是他自己,竟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还差一点点。”黑衣人的眼中瞥过一抹精光。 “白晨夜!”安临慕本是在御敌,察觉到身后有异样,这才脱身而来,正好看到倒地的白晨夜,手上的青筋直颤。 “安临、慕。”白晨夜听到声音,扭头看到他,仍是不顾死活地笑了出来。 “小心。”白晨夜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安临慕身后,另一个黑衣人突然现身,朝着他的背部就是一掌。 安临慕转身,一扇挥出,打散了黑烟,将黑衣人逼退。 “好好看看你身后。”黑衣人提醒一声。 安临慕闻言,脸色大变,立马转身看向白晨夜。 只见白晨夜的四周笼罩着一团黑气,他身旁的黑衣人已然向他出手,一阵阵黑气不断涌入白晨夜的体/内。 安临慕欲上前阻拦,却再次被人绊住了手脚。 白晨夜的身子一阵阵痉挛,额间青筋凸/起,似是要冲出面皮而出。白晨夜再难忍受,大吼一声,身体像是浸了水的木炭,不见火光,只冒黑烟。 白晨夜身旁的黑衣人被他的气势逼地在原地消散。 安临慕见他躺在地上,身上似是再无生息,想上前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无奈身旁的人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机会。 “白晨夜。”思绪凌乱的安临慕,应敌时竟是心乱如麻,招式漏洞百出,不多时就已落了下风,被黑衣人一掌拍飞了出去,正好倒在白晨夜的身旁。 如此准确无误,果然好算计。 只是,竟是连自己也不放过。 安临慕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上前扶起白晨夜,伸手想要为他擦净脸上的脏污,奈何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非域流诛 白晨夜勉强睁开一只眼,见到安临慕,抽/动着嘴角,撇出一抹笑来。想死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死不了。可是现在他不想死了,死亡却随身临身,毫不客气。 “对不起。”安临慕无限的悔意,方才,他怎么就将白晨夜一人留在那个地方了呢? 白晨夜握住他的手,体/内的温度一点点抽/离,手脚已然冰凉,“不要,自责。下辈子,落个好胎,我再找你。” “你不能死。”安临慕紧紧攥着他的手,扶着他坐正。 白晨夜知道他要做什么,用力摇头阻拦,“不要,你快走。” 安临慕这是想再次消耗仙灵来救他,可是,那边的黑衣人,已然再次靠近。 “晨曦在北麓西南山谷内,你去找他,快走。”白晨夜催促一声,想推开他,被安临慕牢牢掌控住了身子,无法动弹。 安临慕不顾自己的安危,掌心一团白光乍现,缓缓注入白晨夜的体/内。 白晨夜动不了,眼见着黑衣人一步步靠近,掌心涌现出一股黑气,就要击向安临慕,他急得摇头,额间汗水汨汨流下。 生死攸关之际,身后又来一团黑气,将黑衣人逼退,来人一身白衣,稳稳立在白晨夜的身旁,是慎荣。 慎荣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见着白晨夜如此惨状,对黑衣人道,“朋友,卖个面子如何?” “非域西主要人,哪有不给的道理。”黑衣人装出一丝惊慌,仓皇失挫地化为一只灵鹫飞走了。 安临慕将仙灵注入白晨夜的体/内,注入了一波又一波,自己的嘴角,鲜血不断流下。 可是,一两个时辰过去,仍是不见任何起色。 慎荣看出不对劲,蹲下/身子,探了探白晨夜的身子状况。道,“这是非域流诛之毒,诛人心肺,你救不了他。” 安临慕的眉头紧紧锁住,不用慎荣告知,他自己早已经发现了此毒的非比寻常。 此毒扩散极快,且对仙灵不惧,逼退不得。 安临慕无法,只能用强大的仙灵守住他的心脉,心脉不被剧毒侵入,暂时保住性命。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白晨夜体/内的毒正不断涌入心房,攻击着安临慕设下的屏障。 安临慕收回手,急色道,“如何救他?” 慎荣摇头,看着白晨夜,道,“此毒无解。不过,你若愿进/入非域,成为我的手下,我尚且能帮你试一试。” “如何试?”安临慕问道。 “简单,成为非域之人,便有不死之身,这点毒,算得了什么?” 白晨夜抓住安临慕的胳膊,猛烈咳嗽一阵,嘴角鲜血淋漓,“我不入非域。” 虽说做个普通人,与安临慕也是道不同,终不能同路,至少他们现在还能平心静气地坐在一处畅谈,可是进了非域,他们的立场可就完全敌对,见面若不互砍两下,都要被人当作把柄,好一番说道。 “不入非域,那便死。”慎荣轻声道,脸上挂着祥和的笑,面上仍旧干净毫无心机。 白晨夜紧握住安临慕的手,“我不想入非域,你若逼我,就是逼着我死。” 安临慕死死咬着下唇,不知如何抉择。 白晨夜道,“再想想其他办法。是毒,就会有解药。” 安临慕看着他坚定的目光,点了头,“好。” 慎荣挑眉,道,“既然做了决定,那便由着你们自己了。不过,我很看好你,倘若后悔了,随时找我。” 说完,扔了一块儿墨绿色萤石,萤石内黑气伴着荧光,透露出一丝诡异。 最后看了一眼白晨夜,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说的我就信 远处的山脚下,无奇等了许久,见慎荣到来,跪地恭迎。 “主子,不是不让动白晨夜?”无奇郁闷地问道,可他自己,方才却是将白晨夜打了个半死。 “我自有主意,无需多言,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是。”无奇虽然满脸的好奇,但还是没有多问一个字。 这边,安临慕检查了一遍白晨夜的心脉,又为他注入一股强大的灵力,这才放下心,背起他朝着不远处的镇子而去。 客栈内,掌柜招呼店小二,“去关门。” “好勒。”店小二手脚麻利地收起抹布,跑去关门上门闩。 “等等。”安临慕从外面,将门推开。 “哎,两位公子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同床共枕去了?”掌柜见到两人,立马上前,可是见到两人的狼狈模样,又是一惊,颤着音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间客房。”安临慕吩咐道,伸手去掏钱,猛然想起来将钱全不给了白晨夜,此刻不好在他怀中掏,便道,“送两套干净衣物,还有热水。房钱,一会再付。” “好咧好咧,公子楼上请。”掌柜的客套招呼。 “劳烦再请一位大夫来。”安临慕说完,背着白晨夜上了楼。 安临慕轻手轻脚地将白晨夜放在床上,又为他查探一番身子,见剧毒暂时被压住,这才放心,取出他怀中的钱袋来。 待店小二送来衣服热水,付了房钱之后,却是迟迟等不来大夫,不免着急,问道,“大夫呢?” 店小二为难道,“听说西村有孩子染了大风寒,性命攸关,大夫去了西村,恐怕明日才能回。” “西村,在哪?”安临慕问道。 “沿着镇子往西的大路,一路往前直走,大约走半天就能看到一个村子,大夫便是去了那里。” 安临慕打发了店小二,为白晨夜擦拭干净身体,为他换好衣服,这才盖上被子,轻声道,“你在此处,等我回来。” 白晨夜动了动眼皮子,睁开一条缝隙,伸出手在虚空中胡乱抓着,直到握住一只温热的手,这才安了心,道,“别去,没用的。” 普通的大夫,自然解不了非域的毒,安临慕如何不知呢?可是也有万一,万一这个大夫见识广阔,可以解毒呢?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就不该错过,或许试了一万次之后,就能治好他了。 “我很快回来。”安临慕温声道,将他脸上的碎发理好,露出因失血过多而更加苍白的一张脸。 “不要走。”白晨夜还以为自己使不上劲,一心急用了很大的力道,听见指节被他捏响的声音,这才慌了神,慌忙撒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非域之人或许还未离去,你将我丢在这里,放心吗?”白晨夜问道。 安临慕踯躅了。 白晨夜趁机又道,“你当非域的毒,像崇吾山的阵法一般、无用吗?” 安临慕不动,良久,问道,“你如何知道崇吾山的阵法,无用的?” 白晨夜被他一噎,猛烈咳嗽起来,惊得安临慕慌忙为他顺气。 白晨夜喘匀了气,也想好了一个说辞,“我听别人说的。是真的吗?” “嗯。”安临慕点头。 “我不信别人的话,不过你说的我就信。”白晨夜牵强一笑,“你的伤如何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骗人被揭穿 “我没事。”安临慕一心扑在白晨夜身上,竟是忘记整顿自己的仪容,此时经白晨夜一提醒,立刻想起自己尚且衣衫凌乱,身上还有污迹。向来端庄的安公子,当即凌乱了,转过身子,避开白晨夜的视线。 可他没留意到,白晨夜的眼皮耷拉着,根本抬不起来。而这一动,竟是惊扰到白晨夜,迫使他睁开了眼。 这一看,看到的是安临慕的背影,只见他取过旁边干净的衣服,而桌椅上,还有一套混着血水污泥的衣衫。 不用想,也知道那件脏衣服是谁的了。白晨夜眼神下移,瞥了一眼自己的衣袖,问道,“你给我换的衣服?” 光是问出这句话,自己就没出息的脸红了。 “嗯。”极不自然的一个回答。 人家岂止给你换了这一次,上次你被人追到桥边,可不也是他给换的,只是后来白晨夜忘了这茬事。 “等我片刻。”安临慕说完,便走到屏风之后,须臾功夫,便已换好。 安临慕衣衫齐整,举止优雅脱俗,眼神温润如珠。每一步的逼近,都逼的白晨夜小心脏疯狂躁动。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受不了。”白晨夜别开脸,闭上眼休养生息,好一阵才缓回凌乱的气息。 “嗯?”安临慕没理解他的意思,见他逃离的眼神,还以为自己匆忙换衣之下,衣衫未整理好,这才低头检查一番,但为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问道,“可有不妥之处?” “没有。”白晨夜慌忙摇头。 “你受不了,什么?” 白晨夜这才半眯着眼看过来,“你不是要去找晨曦?我都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了,你怎么还不走?” 方才对战时,千钧一发之际,白晨夜不想让安临慕留下涉险,所以随口胡乱编了个地方,想支开安临慕,谁知竟是没有成功。 安临慕道,“当时情况危机,你想支开我,所以,你在骗我。” “你怎么知道我骗你,或许最后时刻,我说的是真的呢?” “北麓西南方向为平原,并无山谷。” “……”白晨夜以往在白家做工,并未离开过北麓,而死了之后,则是直接上路到崇吾山,所以并不知道北麓西南是什么地理形势。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晨夜这是临死之时还要作一把,估计在安临慕的心目中,是个歹人无疑了。 “当时我被打蒙了,脑子不大好使,说错了。”白晨夜还在最后挣扎。 “所以,晨曦,究竟在哪?”安临慕直视着他。 灼/热的目光让白晨夜无所适从,当时可以胡乱编个地方,倘若没找到人,再回来自己恐怕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他想算账也只能鞭尸,既然不用直面他的怒火,白晨夜自然有恃无恐。可是现在,白晨夜哪敢瞎说? 不过现在,他怎么就不能瞎说了,反正他也时日无多。 “她在……” “既然你我约定好,那便三年之后再告诉我。”安临慕修养良好的打断他。 可是,我连三个月也活不过去。 “放心,一定能找到救你的办法。”安临慕道。 “顺其自然吧,你别太勉强自己。”终究是个要死的人,不能再拖累他了,白晨夜在心里这么劝说自己,可是他又舍不得撒手人寰。 “白晨夜!”安临慕看着他,突然慌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老实的人 感受到鼻子下一阵暖流流过,白晨夜抬起手抹了一把,指尖一片鲜红。 “别怕。”安临慕扶着他坐起,在他耳边轻声道,话语轻柔,果真让人安心不少。 不多时,感受到背部一阵暖流袭来,流过四肢百骸,让白晨夜感到一阵舒适,不禁长舒一口气,极为享/受地哼唧一声。 声音刚发出,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白晨夜尚在细想,感受到背部的气流一阵紊乱,顿时想透彻了,一阵惊雷扫过,直通四肢百骸。 这哼唧……实在销/魂! “那个……刚刚我是……”白晨夜支支吾吾想要解释。 “凝神静气,别说话。”安临慕冷冷开口打断他,稳稳当当地为他疗伤。实则,白晨夜此刻的说话声,在安临慕听来,都是魅惑至极,扰乱心神。 白晨夜幽幽地闭上嘴,心里暗暗骂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矫情个屁,人家充其量将你当个兄弟,如果最后找不到‘白晨曦’,可能连个屁都不是。 半个时辰之后,安临慕这才将他体/内的毒压制住,再次将他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道,“你先休息,天亮之后,我们去找大夫。” 安临慕一直担忧着白晨夜,自己的伤势很重,却是毫不在乎。拖到现在,他的脸色已如落水的幽灵,惨白惨白的。 “你的伤,如何了?”白晨夜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为了不打扰白晨夜休息,安临慕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因为条件简陋,只能干坐着闭目养神,无法疗伤。 既然无法疗伤,至少得让他好好休息才是。白晨夜朝里面挪了挪,挪出一个人的床位,道,“你来这边休息吧,这张床,挺大的。” “不用。”安临慕回绝。 “别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哈,更何况,我们又不是没有同睡过。”白晨夜说话直接不过脑子。 安临慕察觉到他话中的漏洞,抬起眼看向他,“我与你,何时、同睡过?” 说完,他的脸上竟是难得的有了血色,眼神飘开,哪还有方才质问的气势。 “……”白晨夜一惊,闪了舌/头。 安临慕寻来北麓之后,两人一直住在两间客房,偶尔白晨夜醉个酒,需要人照顾时,安临慕也只是坐在凳子上,守他半夜,哪有过同睡的经历。 而白晨夜说的同睡,则是指崇吾山的三年(两年零大半载,为了好统计,以后就说三年)。 白晨夜的脑子一转,讪讪道,“上半夜啊。以天为被、地为床,我们可不就是同床共枕过?” 话说,你这张通铺,也是够大的。 为了不让安临慕过多怀疑,白晨夜快速打破宁静,“你赶紧过来睡吧,别让我去拽你啊,你知道,我现在行动不便。” 行动不便还不消停,赤裸裸的威胁啊!这要换了安亦欣,一脚将他踢下楼去。 “你要是不过来,那我就去你那。”白晨夜说着,已经撩开被角,就要起身。 “别乱动。”安临慕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僵硬着手脚走了过去。顾虑好半天,这才和衣躺在旁边,一挥手灭了灯。 只是如此躺在同一处,虽然连衣角也未触/碰到,不过白晨夜已经知足了,他闭上眼睛,满意地勾起一个笑,老老实实地睡去。 还未过一刻钟,白晨夜突然一翻身,整个人抱在了安临慕的身上。 知足?个屁!老实?个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卖萌可耻 安临慕的身子完全僵硬住,未免伤到白晨夜,束手束脚地不敢将他推开。 白晨夜感受到他方才的动作中带着抗拒,心下一阵失落,还是没脸没皮地搭在他的身上,道,“我冷,你给我暖暖,一会儿就好。” 白晨夜这次没有说谎,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心脉被安临慕用灵力护住,血流过慢,温度难以维持身体温度的流失,所以才会感到冷。 安临慕原本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下来。不知不觉间,握住白晨夜的一只手,一股暖流顺着掌心缓缓流入白晨夜的体/内。 白晨夜猛然抬起头,挣扎着想要脱开手,被安临慕牢牢抓住。 “你松开,这样太耗你灵力了。”白晨夜道。 “用不多少。”安临慕语气平静。 白晨夜后悔过来调/戏他了,这会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的手甩开,急了,道,“我不冷了,你快给我松开。” “睡觉。”安临慕道。 白晨夜怎么可能睡得安心,又甩了两次手,“你再让我着急,一会我又得吐血了,不想被溅一身血,你就松手。” 安临慕仍旧没有松。 “你以为我只是恐吓你吗?”白晨夜气势不减,感觉随时都要张口实施,“我数五个数,五……你、使、诈。” 困意突然袭来,最后三个字竟是变成了梦呓。 安临慕紧握着他的手,一直为他传送灵力保暖,直到天明。 白晨夜醒来,眼皮还没睁开,整个人直直坐了起来,朝着安临慕的方向,急迫地问道,“你怎么样了?灵力还有没有?” 而这时,房门从外面推开。 白晨夜也适时睁开了眼,看见进屋之人,一愣,又扫视一眼身侧,“……你怎么出去了?” 安临慕将几个清淡的粥菜摆放在桌上,道,“马车已经备好,用过早饭就启程。” “……去哪?”白晨夜木讷地坐在床/上,迟迟没有起身。 “找大夫。”安临慕道,见白晨夜从恍然中回过神,似是又要着急,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不可心急,有话慢慢说。” 白晨夜本来就是个咋咋唬唬的性子,哪能真的如他所言沉稳下来,在他的警告下炸了毛,“你的伤怎么样?灵力还有没?” 说完,果然一阵猛烈咳嗽,嘴角溢出两滴血,体力不支地倒在床/上。 安临慕向来沉着稳重的性子,竟是被他逼得也十分易上火。三两步就到床边,伸手一探白晨夜的伤势,整张脸都是黑的。 “别乱动。”安临慕扶着他坐好,再次为他输了一次灵力,亲身告诉他:伤势无恙,灵力雄厚。 白晨夜靠在枕边,见他如此轻松,也略微宽了心,道,“对不住啊,总是让你为我担心。” 安临慕端着粥过来,递给白晨夜,“安心养伤。无需致谢、或者道歉。” 白晨夜看着瓷白的碗边,一株淡淡的红色蝴蝶兰点缀在碗边,看上去甚为喜庆。白晨夜的心情随之好转,幽幽地看着安临慕,就是不接碗,“你喂我。” 得寸进尺!无耻至极! 安临慕仍然保持着递给他碗的姿势,漠然地看着他,不进不退。 白晨夜又使出卖萌模式,双眼擒着泪,见他没有任何动容,只好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话说你自己来,能摆个样子不?那软绵绵的手半垂着,到底是给谁看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踏上行程 安临慕只好坐在旁边,将他的身子摆正,开始喂他粥。 “帮我吹一吹。”白晨夜又提要求,而且还挺合理,“烫。” 安临慕盯着碗中的粥,一时为难,从未做过此事。 安临慕沉着脸,僵持片刻,这才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一口,“不烫了。” 吃过早饭,安临慕收拾碗筷出去,还未踏出门框,被白晨夜叫住。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白晨夜的心里总是不踏实,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什么?”安临慕回身看着他。 看着他一切如常,白晨夜摇了头,“没什么。” “你先休息,等我一会儿。”安临慕关门出去,刚错开房门,抵在墙边呕出一口血来。 他几乎没有时间为自己疗伤,不但昨天夜里为白晨夜续了一夜的暖,刚才又动用大/波灵力稳住他体/内的毒。怕被白晨夜看出,他尽量保持一言不发,隐忍了许久,这会儿好不容易脱离视线,竟是再没忍住。 擦干净嘴角的血,不留一丝痕迹。安临慕仍旧保持往常的风姿,一切如常,将一切安排妥当,搀扶着白晨夜上了马车。 马车内,垫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还有一床盖在白晨夜的身上。 白晨夜浑身乏力,靠在安临慕的肩膀上。 安临慕僵直着身子,道,“你先睡会。” “我们去哪?”白晨夜问道。 “两位公子,你们要去何处?”车夫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 安临慕道,“东阳。” “东阳?”白晨夜的眼皮一眺,东阳是荣家之地,一直暗恋他的荣思量就是荣家幺女,倘若去了东阳,定然会碰上她。在这种随时会死去的时候,白晨夜不想看到有人纠缠他,“我们还未出北麓境内,现在可以返回北麓。” “北麓白家覆灭,境内难以找到修士,去东阳最为妥当。”安临慕说道。此刻,他的心境一直很压抑,他不知道自己的灵力能护住白晨夜多久,倘若力不从心之时,希望身边还有其他人能够帮他一把。 “不然去河陵呢?你家不是在河陵吗?” 白家覆灭,说是非域所为,而个中原因究竟如何,当事人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倘若将白晨夜带到河陵,被人知道白家尚有余口,定然会抓住审问,如此一耽误,不用审,白晨夜也性命难保。 安临慕摇头,“河陵地势险阻,你身上有伤,上不得山。” “那南郡呢?” “……”安临慕直视着他,“你说呢?” “……”白晨夜讪讪地笑着,南郡与北麓,一南一北最为遥远,是最愚蠢的选择,“你说的算。” 如此一番无用的争执,白晨夜以败北告终,马车终是上了路。 “你不想去东阳,为何?”安临慕问道。 “没有不想去,只是想去个熟悉的地方。”白晨夜说着,头脑昏昏沉沉的,怕他继续多问,一个不小心给说漏了嘴,于是打着哈欠,道,“困死了,我先睡会。” “好。”安临慕不再多说什么,稳稳当当地坐着,扶住他的身体,怕他被颠簸到。 待白晨夜的呼吸平稳,进/入梦中之后,安临慕这才片头看向他,目光如同初阳,温暖而又柔和。 他轻轻握住白晨夜的手,发觉他的手仍旧冰凉一片,于是掌心一热,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再次续给了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看病 又是半个月,安临慕一直照看白晨夜的身体,也就偶尔抽个时间自行疗伤,结果因为灵力总是供不应求,身体状况反而每况愈下,原本想着路上能碰到两个修士暂替,结果运气实在是差,两个修士的毛都没碰上。 “你收手,不要再给我灵力了。”白晨夜攒住他的双手,阻止他再为自己传送一丝一毫的灵力。 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安临慕要比他先倒下。 “我没事。”安临慕的唇色苍白,勉励支撑,“再过半个月,就能到东阳,到时我便可以恢复。” 半个月,如此下去,他们哪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白晨夜死活不撒手,“你先自己疗伤,我躺这里不动,不动就能心静,心静就能降低毒素蔓延。” 白晨夜果然静静地躺在一旁,不再靠近安临慕。他特意将呼吸放得平缓,闭上眼睛假寐,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样就能较少消耗,降低血流速度,同时减低毒素的蔓延速度。 可是越是在心里暗示,大脑中的反抗神经就越是活跃,导致他更加烦躁,心思越发得不到安宁。 白晨夜燥得难受,但是怕安临慕发现异样,愣是咬牙忍住浮躁,原本体温一直不够的人,此时额间竟然还能渗出两滴汗水。 他太小看安临慕了,哪怕从他的呼吸间,安临慕都能知道他的不正常。 安临慕伸出手,搁在他的心脏处,缓缓注入灵力。 暖流袭来,白晨夜猛然睁开双眼,见胸/口一阵白光不断涌入,他想去阻拦,却发觉身体无法动弹,“你快住手。” 安临慕一边继续,一边安慰他,“你放心,我没事。” “你再继续下去,我们两人都会死。”白晨夜道,“你先给自己疗伤,我还能撑一段时间。” 确实能撑一段时间,只是一段时间之后,剧毒攻心,恐怕无力回天。 安临慕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没有理会他。 “不然去镇子上买点药压制呢?”白晨夜问道。 这一路行来,途经的几个镇子都看过大夫,只是大夫能力浅薄,摇头叹息,啰里八嗦,可用一句话概括:准备后事吧。 所以安临慕轻易不再找大夫。 “找点补药给你补补身子,这样才能有更多的灵力为我续命。”白晨夜又劝。 安临慕直到稳住他体/内的毒,这才收手,本是不想耽误时间,继续赶路找到修士,可是见到白晨夜祈求地望着自己,为了让他安心,终是妥协地点了头。 如此一来,马车转了个弯,驶向最近的城镇——永康镇。 永康镇位于两条河流交界处,地理位置优越,人来人往,生意往来不断,因此也十分繁华。只是永康镇不南不北,不西不东,又十分尴尬,碍于保护人间为重任,所以这个镇子被四大世家忍痛割掉了。 连续赶了太久的路,白晨夜整个人被颠的体力不支,软绵绵地搭在安临慕身上,走起路来,腿脚仍是打飘。 安临慕干脆将他背了起来,朝着客栈而去。 待用过午饭,这才寻在城中最好的大夫。 大夫提着医药箱,走到床边,手已经搭在白晨夜的脉搏上,被白晨夜喝止住,“大夫,看错人了,病人是他。” 大夫顿时懵了,“我看小公子你才是有病的模样。” “你才有病!我是中毒,你也看不好。”白晨夜道,“你先给他看看吧,他的身子也很弱,你给他开点补药补一补。”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看不出病情 执拗不过白晨夜,安临慕只好配合着大夫检查身体状况。 大夫一边搭在他的脉上,一边细问一些其他方面的症状,不多时,见到大夫的脸色愈发沉重,白晨夜的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 “他的伤势很严重吗?”白晨夜问道。 大夫怀疑地瞥着他,沉着脸道,“你们不是来试探我医术的吧?说句不夸张的,这永康城方圆三十里内,还没有哪个大夫的医术高于我。” “……”白晨夜见这大夫的脸色着实含有怒意,说的话也不似作假,猜测难道因为他体/内有仙灵珠的缘故,所以普通人看不出伤势? “他真的有伤,而且特别严重。”白晨夜道。 大夫又疑心病地审视着他的微表情,心道见他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似作假,于是开口,“这位公子脉象平稳,且比起常人更加稳健有力,实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不可能。”白晨夜坚定地说道,“他早上还吐过血。” 安临慕愣愣地看着他,像是隐藏的事情被人发现,而略带心虚。 白晨夜却是笑着回了他一个笑:我骗他的。 大夫的脸色确实更加难看,像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医术被人质疑,谁还能没点脾气吗?于是大夫发作了,“两位小公子若是信不过老夫,还是另请高明,莫要在这里耽误你我的时间,还有许多病人等着老夫医治。” “……”白晨夜见他提着药箱就要走,慌忙从床上坐起,想去拦下他,谁知这一着急,心境波动太大,扶在床边吐出两口血来。 “我看你才有病,既然信不过老夫,老夫徒留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 安临慕正扶起白晨夜的身子,掏出随身准备的帕子,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白晨夜慌忙唤住大夫,“我说过我是中毒,不是有病。而且这毒不是普通毒,我知道你解不了,又试探你做什么?” “你怎知我解不了?”大夫回身质问一声。 “……”白晨夜一噎,你连他受伤都看不出,我还指望你给我解毒?虽然这个大夫看不出病情,相信开个补药还是可以的,白晨夜不敢将人得罪走,老实交代,“我这毒不是人界的毒,凡人恐怕真的解不了。” 听完他的话,大夫豁然明朗起来,问道,“二位是……修士?” 见他知道修士,白晨夜的眼前也是一亮,“你连这都知道呢?” 大夫将药箱又放回了远处,悠然感叹,“难怪看不出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势。不过,两位公子找普通的大夫确实无用,解毒疗伤,最好找一位同是修士的大夫。” “这大夫难找,修士也难找,你还让我们找一个身兼二职之人,倒不如你开一记毒药,药死我算了。”白晨夜为难道,倘若能找到这样的人,谁还来找你。 “公子莫说不可能……哎,你那嘴角还在流血,真的不用治一治吗?”大夫指着白晨夜道。 “没事没事。”白晨夜取过安临慕说中的帕子,见他担忧的神色,泰然自若地说道,“每日必吐一血已经提上日程了,你别还是这么紧张。要是哪天我不吐了,就说明我已经开始回光返照,那时候你再如此紧张我,也不枉我这一生了。” “不许胡说。”安临慕嗔怒。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大夫,方才你说到哪里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找到救人的方法 大夫接着方才的话,“要说这修士中的大夫,我还真听过一位。” 一听这话,就知道白晨夜有救了。安临慕立刻开口,“此为何人,现在何处?” “公子莫慌,且等我细细说来。”大夫说着旁人事,着实不慌不忙的样子,“此人便是名动天下的神医朱英。传闻只要一息尚存,神医朱英便有法子从无常手中夺魂,他非但救的了普通人,就连天上的仙,地下的非人,只要有生病特征,他都有法子救治,只不过要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既然名动天下,为何我从未听闻?”白晨夜问道,这一问,他便从焦默的记忆中探到了‘神医朱英’的名讳。那时焦默不过十岁,父亲突发恶疾,生死一线之间,焦默的母亲便说要去寻找神医朱英前来救人,只是恶疾太过恶毒,在人还未出发时,焦默的父亲便已撒手人寰。 直到父亲下葬,这位传说中的神医也只是个传说,于是焦默从不相信这位神医真的神通广大,也导致白晨夜一直没有想到此人。 大夫叹了一口气,“神医朱英在几年前便已隐世,关于他的消息慢慢也就淡了下来,你身边若是无人患大病,没听过也是正常。” “既然已经隐世不出,你再提出此人又是为何,可不是为难我们?” “只是隐世,没说不出。” “……”白晨夜不解,“有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大夫娓娓道来,“神医朱英之所以避世,是因为几年前有人上门求医,此求医之人乃世间第一才子薛奕之子薛林埙,而那时,他要避世研究药方。” 白晨夜发觉不对,问道,“他连一个普通人的病都治不好,我们再去找他,还有指望?” 大夫怒了他一眼,“这可不是普通的病情。听闻薛家祖传一种怪病,薛家之人皆活不过四十。这位薛林埙更是令人叹息,还不到二十便已发作。” 说到此处,大夫一连三叹。 白晨夜好奇,“最后治好了吗?” 大夫摇头,神情悲恸,“老夫也不知道。” “……”白晨夜愕然,不知道你伤心个什么劲? 大夫又道,“当时神医朱英确实无法,不过为了治好薛家公子,朱英避世不出,专心研制治病之法,听闻两年前,朱英去了孤射王城,或许是有了法子吧。” “所以,现在朱英是在孤射国?”白晨夜问道。 “这……”大夫为难地看着他,“我就无从知晓了,最新的消息也是两年前的,或许他还在那里,也或许呀,早就去了其他地方咯。” “孤射国,如何走?”安临慕问道。 白晨夜一挑眉,一阵吃惊,“你不是要去孤射国吧?” “嗯。”安临慕的神情,绝无半分玩笑的意思。 “我觉得此事还是再商量商量。”白晨夜劝道。 大夫指着西北方,道,“如果你想走捷径,那就从这里一直往西北走,穿过一片大沙漠就是了。不过那片沙漠极为凶险,就连修士大多都是绕路而过,建议你莫要选择这条路。” 建议不选择,那你别说出来啊! 大夫又指了指西方,“你还可以从西方走,路过河陵,继续往西,再穿过一座大山也能到。” 倘若路过河陵,白晨夜便会被安家人注意到。安临慕蹙眉,“还有没有其他路?”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夫道,“建议你们从河陵走,那边修士较多,或许可以帮助你们。” 第一百六十章 求人开迷药 “你先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出发。”安临慕对白晨夜说道。 “……”白晨夜没想到他真的要去,慌忙开口阻拦,“你先别冲动。我们先分析一下去孤射国的希望大不大。首先,去孤射国,舟车劳顿之下,至少也要三个月,可是我这个样子,恐怕撑不了那么久……” “不许胡说!”安临慕喝止住他。 白晨夜被他突然开口打断,吓了一跳,见他一脸的怒气,笑着道,“好,我不说这个。其次,如果朱英不在孤射国了,那我们岂不白跑一趟?” “如果他在呢?”安临慕回视着他。 白晨夜经不起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败下阵来,又道,“就如你所言,他在那里,可是那位薛公子的病有没有治好,我们也是无从得知,又如何能断定,他能解我的毒呢?” 他所言,句句属实。三个条件,只要其中一条出现一点偏差,都能要了白晨夜的命。更何况,这三个条件全部做到的概率实在太渺茫了。 安临慕摇头,不能被白晨夜动摇了决定,“总之,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还用得着试吗?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啊。白晨夜苦涩地笑着。 安临慕见他笑的酸苦,其中不含一丝一毫的希望,对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对你,我一直很放心,只是怕最后拖累了你。 “这位公子说得对,人生嘛,总是要怀抱希望的。”大夫也劝了一句。 白晨夜点头,终于明朗地笑开了,“那你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别忘了,我的命可全握在你手中了。” “我会。”安临慕点头。 “大夫,快给他开一些补身体的方子,这个应该不难吧?”白晨夜招呼大夫。 “不难不难,保证补的这位公子龙腾虎跃的。”大夫笑意盈盈地应道,转身到桌边开始写方子。 “你能去给我取些吃的吗?饿了。”白某人又做可怜状,让人无法拒绝。 待安临慕出去之后,白晨夜问大夫,“大夫,你能帮我配一种药吗?就是那种能让人一睡就睡十来天的。” “睡十来天?不吃不喝?”大夫疑惑,“估计药效过了,人也醒不过来了,你倒不如直接下毒,还折/磨人家十来天,你是有多狠。” “……”白晨夜汗颜,“没事,我们这种人睡一两月也饿不死,我就是想捉弄一番那个人。” “哦,忘了你们是修士,不同于常人。”大夫恍然大悟,眼神直直逼视着白晨夜,看得他心虚地垂下目光,这才说道,“你老实说,是不是要给方才那位小公子吃的?” 白晨夜不语。 大夫又道,“你怕拖累他?” 白晨夜点头,苦从心中来,苦到了嗓子眼,“你也知道,找神医朱英为我解毒的希望有多渺茫,我注定是个要死的人,不能害了他。” “他为你可是耗费了一片苦心,你这么做,若是让他知道,得多寒他的心。” 白晨夜道,“其实在他眼里,我和他也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谈不上寒他心这么严重的字眼。顶多一个朋友在他身边死去,他有心无力罢了。” “你可别这么说,我看得出来,那位小公子挺在乎你。” 白晨夜会心一笑,“大夫,你就帮我开一副这样的药吧,就当我求您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从沙漠出发 休息了一日,两人再次急匆匆地上路了。 安临慕每日用补药吊着身子,白晨夜每日由安临慕吊着身子。 马车一路向北,又是两月有余,安临慕的体力也到了越来越不支的地步,只是他不说。 偶尔白晨夜昏昏沉沉地醒来,发觉安临慕闭着眼,开始还当他是在休息,没有打扰他,后来越来越发觉不对劲。以往安临慕总能在第一时间发觉白晨夜醒来,再问一句:喝水吗?饿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再往后,安临慕由开始的昏睡一炷香,到现在接近一个时辰,他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白晨夜摸了摸怀中的一个小瓷瓶,那里是他求大夫为他配的迷/药,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可是从目前的情况而言,似乎不需要他下药。 白晨夜的心也出现隐隐的担忧,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不到河陵,安临慕就彻底地倒下了。虚耗过度,不知道对他有多大的影响,会不会坏了他的仙根? 带着疑虑,白晨夜起身,撩开帘子,探出一个头来,问道,“师傅,我们还要多久到河陵?” “到河陵?”车夫愣了愣神,“你身旁的公子,不是说一路往西北方走的吗?难道我走错路了?” 白晨夜完全没想到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安临慕会选择寸草不生的沙漠。他还未回过神,身后被人用力一拉扯,整个人向后倒去,正好倒入某人的臂弯处。 见白晨夜难受的表情,安临慕松了手,关切道,“可有伤到你?” “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娇贵。”白晨夜道,“你为什么不走河陵?” 安临慕坦言,“走河陵需要绕道,浪费时间。” “沙漠难行,难道就不耽误时间了?”白晨夜反问。 “我会尽快带你穿过去。” 白晨夜觉得他的话可笑至极,问道,“你带我穿过去?怎么穿过去?御剑还是乘风?御剑耗费灵力,乘风耗费体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多余的灵力吗?而且,沙漠容易遇到很大的沙尘暴,需要耗费多少体力你知道吗?你确定你还有足够的体力带着一个人穿过去?” “乘风耗不了多少体力,我定然可以带你穿过去。” “呵!”白晨夜讥讽一笑。 “你笑什么?你觉得我体力不足?”安临慕见他质疑自己,沉着脸看他。 可是不多时,两人顿时一阵尴尬,相互错落开眼神。 这是多么具有歧义的一句话! 白晨夜喃喃:我也没见过,谁知道你足不足? “你说什么?”安临慕闷声喝道。 “没什么没什么。”白晨夜慌忙掩饰,“赶紧掉个方向,我们从河陵走。” “现在去河陵,需要两个月,走沙漠,则一个月足以。”安临慕道,或许,他再加快速度,半夜月也是有可能的。 白晨夜怒极,“走沙漠,可能我们根本就到不了孤射国。去河陵,到时候你那一帮师弟师妹帮忙,可能,连两个月都用不了。” 安临慕仍是不为所动,安家人现在正在寻他,若被发现,他定然会被拘山中面壁思过,且,白晨夜也暴露身份,他们更是走不了。 唯有沙漠,还能拼死一搏,至少同生同死,他们没有遗憾。 “我们离沙漠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现在掉头,为时已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开始下药 白晨夜知道,他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倘若再不动手,到了沙漠,再动手就是毫无意义。 可是这几天,安临慕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白天尽量保持清醒,每次都在他睡觉的时候才肯入睡,当他醒来时,安临慕比他醒的还要早。 这么一拖,又拖了七八天。 白晨夜越发难熬,他必须要留下安临慕。 这天夜里,白晨夜的眼皮跳动了数十下,终于忍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安临慕为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帮他掖好被角,这才将身子往后略微偏斜,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过了好一阵,确定安临慕熟睡之后,白晨夜猛然睁开眼,眨巴两下干干净净的大眼睛,细细打量了安临慕几眼,见他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放了心,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 只见这只手的手背一片红/肿,素白的皮肤下,浴血积聚一团,始终化不开,甚至还有转为青紫的迹象。这是方才白晨夜困到极致,又忍耐不了困意的来袭,自己将自己掐出来的。 白晨夜取过旁边的水壶,将迷/药倒入其中,再慢手慢脚将水壶放了回去,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又靠在安临慕的肩上睡着了。 两人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 一小老儿说道,“你们可莫要再往前走了,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车夫根本不知道前方是沙漠,只是听了安临慕的话,一路往西。 “你确定吗?可别是你弄错了?”车夫问道。 小老儿一听这话,顿时不悦,板着一脸满是皱纹的脸,“我在这里过活了一辈子,怎么会把自家地形弄错的道理?” “难道我走错了?”车夫又是对自己一阵怀疑。 “回去吧回去吧,这沙漠可不是好玩的,多少人走进去没出来过。”小老儿扛着锄头,一说一唱地走远了。 车夫仍是怀疑,上了马车,敲响马车门,问道,“两位公子?” “何事?”安临慕问道。 “实在是对不住啊,这往西北的方向我也没来过,可能走错了路,将你们带到沙漠来了。”马车夫我的自我怀疑精神,很值得白晨夜学习。 “……”白晨夜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道,“师傅,你没走错,是指路的人指错了。” 一句话将车夫说蒙了,车夫问,“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们先歇一歇吧。”白晨夜说着,从被窝中爬了出来,取过旁边的水壶,递给安临慕,“喝点水。” 安临慕摇头,“我不渴。” “不渴也得喝点。”白晨夜强硬地将水壶塞入他的手中,见他迟疑地望着自己,道,“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也没回头路了。你不是要带我穿过沙漠吗?好好补充点体力吧。” “你先喝点。”安临慕又将水壶递到他面前。 白晨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平日里确实事事以他为先,他也从来没有客气过。向来不客气之人突然变得客气起来,铁定会让人起疑,白晨夜忍不住暗骂自己:让你平日嘴溅,不知谦让,现在好了,连个借口都没有了。 白晨夜颇为无奈地将水壶接了过去,盖上了盖子,道,“我先休息会,有点恶心。” “怎么回事?”安临慕立刻紧张了。 “舟车劳顿,颠簸的,我先歇一会。”白晨夜睁着眼躺在他旁边。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迷倒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沙漠干热的空气阵阵吹来,就连车夫都忍不住了,“我说两位公子,我还是将你们送回去,你们重新换个车夫吧?” 白晨夜听到声音,坐起了身子,答应了一句,“师傅再稍等片刻,我们喝完水,马上就走。” “……”车夫擦汗,马车走着,就不能喝水了? 白晨夜再度将水壶递了上去,倘若这次他还不接,那便说明自己的目的已经败露了。那他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将安临慕赶走。 “我们要进沙漠了,你不喝点水,我们恐怕走不多远。”白晨夜道。 “嗯。”安临慕接了过去,喝了几口,这才将水壶递给了他,“你信我,你的毒一定能解……” 最后一个字竟是发成了平舌音,安临慕突然闭上眼睛,朝着一旁倒下。 白晨夜接住他的身子,将他平放在座位上,道,“谢谢你陪了我这一路,前面的路你不能再走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一定会将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忘了白晨夜,也忘了白晨曦。” 他抬起手,本是想抚/摸一下他那俊美的面庞,可是指尖几乎要碰上去时,他又怯懦了。这样完美的人,这样隽秀的人,这样出尘不染的人,光是想一想,就是一种玷/污。收回手,转过身,岂料安临慕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焦默,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白晨夜的神情恍惚,许久之前,安临慕也说过这句话,只是那时,他是对焦默说的,而现在,他不是焦默,那么,安临慕这句话究竟是在梦中对焦默说的,还是对他白晨夜说的? 白晨夜苦涩地撇起嘴角,轻哼一声,他什么时候也未曾对安临慕说过什么刻骨铭心的话,仍让他念念不忘的,想来,应该是他身为焦默时,豪言壮语说了一大堆,哪一句比较入他的心罢了。 最后,再多不舍,终是换不回一个转身,白晨夜跳下了马车,腿脚一阵发软,幸好及时扶住了车壁。 稳住身子后,白晨夜对车夫道,“师傅,你将我那位兄弟送到河陵去吧,到了那里,自会有人给你一笔丰厚的谢礼。” 车夫傻傻地看着他,“小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同我们一起回去?” “对,我暂时有些事要做,先不回去了。”白晨夜道。 车夫望着附近没有任何村落,再前就要进沙漠,问他,“这里什么也没有,小公子留在这里做什么?” “等死。”白晨夜笑得极苦,见车夫脸色凝固,道,“开个玩笑而已。师傅,我这位兄弟经不住热,已经昏了过去,劳烦你回去时速度再快一些。倘若到时他醒了,你帮我带句话,不要让他走回头路。” “什么意思啊?”车夫茫然。 “你带给他就是,他知道我的意思。”白晨夜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师傅,你尽快上路吧。” “你真不与我们一同回去?”车夫上了马车,最后又问他一句。 白晨夜微笑着摇头,挥手,“不了。” 车夫摇头叹息一声,挥动鞭子,冲马儿一阵喝,“驾!” 见马车远去,白晨夜终是体力不支地跪倒在地上,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远去,一直追到夕阳下,在淡淡的余晖中,缩成一道黑影,最后连黑影也消失不见。 终于带走了所有的念想!白晨夜仰面躺在地上,神情悲恸,很庆幸,我没有杀了你,也很遗憾,没办法与你一路走下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追来 白晨夜躺在草地许久许久,热风一浪接着一浪的扑过来,终于拍散了他心头的凉意。 白晨夜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感觉喉间一阵腥甜,呕出一口红到犯黑的血。 他抬起衣袖随意一抹,还没心没肺的笑开了,毫不在意地继续前行。 终于来到那片一望无际的苍茫沙漠边缘,他道,“老天待我不薄,别人半卷墓地还要买,他却能拥有这无边的天际。虽死无憾!” 迎着风沙,白晨夜毫无依恋地朝着前走,脚印很快淹没在沙尘下。 “站住!” 原本寂寥的地方,忽然一个声音,像是从湖底深处传来,激起不该有的涟漪。 幻听了吗?白晨夜想着,脚步没有停歇。 安临慕见他没有任何理会,快他一步上前,扯住他的衣衫。原本被他下药,心头上一团怒火几乎压制不住,安临慕不打算出来,就看着他把自己糟/蹋到不成样子。可白晨夜的样子实在糟糕到了极点,如果他再不出来,白晨夜恐怕会走到死,也不会停下一步,不会回头看一眼。 白晨夜突然对上安临慕的眼睛,一阵晃眼,一阵惊讶过后,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给你,给你……” 下药了吗? 安临慕余怒未消,两个眼眶一片通红,不想理会他,晾他一阵,让他再也不会自作主张。 “我若不来,你待如何?”安临慕质问道。 白晨夜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说自己已然将这片沙漠当作墓冢,便道,“我一个人去孤射国,等我解了毒,我再去河陵找你。” 安临慕怒目瞪着他,呼吸沉重,他一边气白晨夜毫无求生欲的心,一边气他的欺骗。他握紧了衣袖下的手,指节发白,忍到一口血吐了出来。 “……”白晨夜眼前一红,愣了半刻钟,难以接受眼前的情况,他的心恍惚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得他灵台顿然清明。 “安临慕。”白晨夜慌忙去搀扶他,见他唇间袖口,鲜血晕染开朵朵红梅,令人生寒,“你怎么回事?不是好了许多吗?” 这些天因用着补药的关系,安临慕的脸色明显红/润许多,因此白晨夜相信,他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再加上白晨夜每次想要吐血时,都会不动声色地咽下去,不让安临慕发现异常,这样也减少对他灵力的损耗。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去吐血,安临慕却在另一边隐瞒的极好。而安临慕的脸色红/润,则是他擦了些许胭脂的缘故。 安临慕摇头,“无妨,我先压制你体/内的毒。” 白晨夜拂开他的手,没敢下重力,道,“我没事,你别看我了。你先养好自己的伤。” 安临慕擦去嘴角的血,抬起头,“我只是小伤,没什么。” “小伤?”白晨夜气地直笑,很想朝着他发火,但是看到他,又生生发不出来,憋的他实在难受,朝着旁边怒吼了一声。 一开始确实只是小伤,只是安临慕一直将灵力续给他,这才导致小伤也能要命的后果。 “我就是个无底洞,别说你受伤了,就是你灵力最鼎盛时,你也耗不起的。收手吧安临慕,我们是该别过的时候了。”白晨夜无力地劝阻。 “我只送你到孤射国。”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同行 “你送我?你怎么送我?”白晨夜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跪在他的面前,“当我求你了,走吧。” 安临慕去扶他,被他死命推开。 “你别这样,我只送你到孤射国便离开。”安临慕道。 可是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别了吧,我一个人去。” 安临慕见他决绝的神情,做出最后的让步,“我只送你,不会再给你灵力。” 白晨夜的心一动,倘若不给我传输灵力,仅存的灵力是否可以护住他自己?如果我死了,他就不会有任何拖累,可以安心回去了吧? 白晨夜总算应了下来,“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如果说话不算数,我随时赶你走。” “嗯。”安临慕点头。 意见可算达成一致,两人并肩前行,留下两排脚印。 白晨夜故意将速度放到十分缓慢,此处不好形容,总之蜗牛的速度可以比拟。之所以走这么慢,他要确保在未死之前,走出的距离不远,这样,等他死了后,安临慕就可以很快离开沙漠。 白晨夜不但走得慢,还总是歇息,刚抬了两步脚,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方才坐过的窝正在他右腿边。 白晨夜深吸两口气,装出力竭的模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给你下药了?” “你与大夫说话时,我正在门外。” “你在偷听?” 安临慕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当时安临慕从房间出来,将闷在心头的一口淤血咳了出来,谁知还未走,就听见白晨夜向大夫要迷/药的事。实则不是偷听,而是怕说出原因后,白晨夜又要赶他走。 “你竟然也会偷听。”白晨夜笑道,“你可是四世家仙族拔尖的大师兄,什么时候也学会偷听人家说话了?” 安临慕脸色绯红,任他如何说,偏偏不解释一句。 白晨夜又问道,“方才我走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不是对我说的吧?” “……哪句?” 在安临慕目光灼灼下,白晨夜也破天荒的不好意思起来,“就是那句……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是。”安临慕道。 “啊?”白晨夜长大了嘴,愣了好半天,问道,“你是对我说的?” 不是对焦默说的吗? “嗯。”安临慕又肯定了一遍。 “你不让我忘了哪句话?”白晨夜思索良久,没找到哪句是刻骨铭心的。 “自己想。”安临慕转开眼睛。 白晨夜挠了挠头,难道是那句:你若愿追随我三年,我便让你见到晨曦? 那他追过来,恐怕也是为了这个约定吧? 跟着我这么个即将死去的人,你竟然还相信什么三年之约,何其可笑啊! 偏偏这一刻,白晨夜笑不出来,看着方才走过的脚印一点点消失,更是心凉,就连最后,你陪我走过的路,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吗? 白晨夜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吧。” “……你走错方向了。”安临慕提醒。 白晨夜左右四顾一番,“没有错啊。” “错了,那是来时的方向。” 白晨夜死活不认,反正没有痕迹了,“你自己看,这四面八方都是一个样,可能是你走错了。” “你方才坐过的地方。”安临慕指着不远处白晨夜留下的坑。 白晨夜狠狠朝着额头拍了一巴掌,早知道刚才就坐轻点了,真尼/玛失算。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死一线入非域 未免走得太远,白晨夜干脆也不走了,直接仰面躺了下去,道,“不行,我还是累,再歇一阵吧。” “你在拖延时间。”安临慕道。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没有的事,我是真的累。”白晨夜说着,举起柔/软的胳膊,“你看看,实在没有力气。更何况,我要是有力气,就可以用乘风了,谁还傻乎乎地在地上走?” 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不愿意前行,还欲往回路走。白晨夜,你究竟如何想的?”安临慕问道。 “我什么也没想,可能是天黑,再加上我路痴,所以选错了方向。”白晨夜抵死不说实话。 “你为何不继续走?”安临慕问道。 “我……累。”白晨夜躺在沙堆里,四爪闲散地张开,让人看着不是累,而是懒。 见他厚颜无耻地躺在地上耍赖,安临慕却道,“起来,我背你。” “……”白晨夜恶寒,“这可是沙漠啊大哥,你背我能走几步呢?先休息吧,等我缓过来劲了,再一同走。” 安临慕终于印证了心中的猜测,问他,“你是不是……在等死?” 白晨夜的心漏跳一拍,强作镇定,“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个勇气,我可是巴不得长命百岁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没有给我灵力的这段时间,我好像没有再吐血了,精神也好上许多呢……” 说着,话语戛然而止,剩下的话不多说,两人也明白:回光返照! 四周突然变得宁静起来,唯有风声不止。 “如果,有方法不死。”安临慕顿了顿,“你可愿意?” “真要有方法,自然求之不得。”白晨夜突然想起什么,惶恐地看着安临慕,“你不能……” “对不住。”安临慕说完,抬起手,一掌劈在了他的劲间,将人打昏了过去。他从怀中取出慎荣给他的萤石,轻轻碾碎,朝着空中一撒,泛着点点星光的石粉化为一道光,如同流星而过,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多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身旁,见到安临慕与白晨夜的狼狈模样,不禁乍舌,“你们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安临慕没有理会他的问题,问他道,“是否可以保证他不死?” “当然可以。”慎荣做着保证,“不过,入了非域,可就是我非域的人,以后他与你们势不两立。” 安临慕凝眉,盯着白晨夜紧闭的双眼看了许久,道,“我同他一起。” “??”慎荣先是一阵疑惑,随后想明白了,笑道,“想给你们仙家做卧底?对不住,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收。”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灵力。”安临慕道。这也是为何方才,白晨夜让他不许再传输灵力时,他能应得如此干脆的原因。 “……”慎荣仍是怀疑,悄悄探了探,果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残留,再看看白晨夜,想明白他的灵力究竟怎么消失殆尽的了。不禁叹了一声:作孽! “没有灵力,你知道留在非域会是什么下场吗?” 安临慕,“随意。” 见他固执,慎荣也只好点头,“随便你。不过我看中的人是他,你是死是活,我都不管。” “好。”安临慕点头。 哥哥,你要的人,马上就能送到你面前了。 慎荣一阵得意,使了个术法,三人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他在,我可以找到一个人 非域位于极北,处于世界的尽头,这里常年没有阳光,阴冷而又潮湿。 非域之中闪着或明或暗的幽光,完全借助于石壁内镶嵌的萤石,万千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汇聚在一处,照亮了整个非域。 安临慕看了一眼揽在怀中之人,面色平静,唇色纯白,若不是微薄的呼吸尚存,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断了气。 安临慕怕他冻到,加了两分力道,将人揽的更紧了些。 “把他放床/上吧。”慎荣带着两人进了一间空荡荡的石室,盯着面前仅有的一张石床说道。 安临慕扫了一眼石床,凹/凸不平,上面没有任何床单被褥,说它是张床,都是侮辱了‘床’这个字。 “可有被子?”安临慕问道。 慎荣不予回答,问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非域吗?” “非人之域。”安临慕答。 非域原本的名字确实叫做‘非人域’,意味着只要不是人的一切活物,都可以聚集此处,通过能力手段争得自己的一席之位。后来,非人域来了一位大/佬,能力十分出众,一举攻下非域西侧与北侧,一度嚣张到在非人域横行。 只是此人有一毛病被人诟病——结巴。非人域总是被他说成非域。 其他人对其望其项背,能力赶不上他,便开始背后嚼其舌根,也跟着叫起非域,暗讽他连三字的囫囵话也说不完整。 此人过于张狂,没嚣张几年便被联手剿灭,说来也是好笑,向来结巴的人,化为尘烟时,却将那句完整的‘非人域’一并带走了。自那之后,‘非域’便一直叫到今日。 慎荣笑道,“既然知道这里的都不是人,自然也该知道非人不畏寒冷。” 安临慕没有在与他多说什么,扶着白晨夜坐在石床之上,却没有将他方才,而是揽着他,用自己仅有的余温暖着他。 慎荣捏了个诀,手中黑线缭绕,缠绕成一只奇鸢。慎荣对它道,“让哥哥速回。” 奇鸢扑腾一下翅膀,还未稳住身型,便被从空中扔下,急急扑棱几次之后,消失了身影。 四下再度恢复安静。 慎荣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如何与我哥哥认识?” 安临慕淡淡的眼神中,无欲无悲,平静如同无风的湖面,“不知。” 慎荣细细打量他的脸色,看不出半分虚假,心中是越发好奇:哥哥到底为何如此在乎此人? “焦默现在何处?”安临慕问道。 “嗯?”慎荣变得疑惑起来,“他不是……” 刚要指着他身旁之人,慎荣愣住了,他突然记起慎明的话:焦默的身份,万不可透露给任何人。 原来这个‘任何人’,竟是连安临慕也包括其中,看来这两人明面上看着兄弟情深,实则不过是相互欺瞒,表面功夫罢了。 “那日崇吾山之战,他不是被崇吾山的人打死了吗?哥哥带回来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慎荣道。 安临慕的眉头锁起,“他到底在何处?” 慎荣道,“我说他死了就死了。你要不信,自己找去。” 安临慕见他实在不说,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低头不再多问。 反而慎荣对他来了兴致,“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安临慕眼神柔和地看着白晨夜,化去方才的愁绪,轻声道,“有他在,我可以找到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拿性命作死 非域里没有时间,也不知等了多久,总之白晨夜又吐了两次血,镇定如安临慕,也即将焦急到等不下去时,慎明终于回来了。 刚踏入石室,见到床/上的两人,一人面色惨白毫无血丝,已经不醒人事地靠在另一人肩膀上。另一人,神情担忧,面色紧张,目光柔和、一动不动地注目着那人,其中一只手还紧紧环在那人的腰间,举止亲/密,无不令人多想。 这一幕十分刺眼,至少强大到无所畏惧的慎明,却被这一幕扎了心。 只见他将脸一横,大袖一挥,一阵邪风扫过,安临慕见危险,突然撤回手,身子向旁倒去,撞在石壁之上,好不狼狈! 安临慕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从地上站起,当看到慎明揽住白晨夜,亲/昵而又关爱的眼神停留在白晨夜脸上时,这才激起他的怒气。 慎明的神情越发慎重,发觉白晨夜不对劲,逼视着慎荣,“他怎么了?” “他……中毒了。”慎荣心虚。 慎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危险。 “哥哥莫慌……”慎荣刚开口,发觉慎明已经带着白晨夜消失了身影,诺大的石室内,此时只剩下他与安临慕。 安临慕拦下他,“白晨夜呢?” “不想他出事,你就在这里等着。”慎荣说完,闪身离去。 慎荣根据气息,一直追寻到慎明的房间内,见到哥哥待一个陌生人,竟是如此温柔,心中难免涌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哥哥,他……”慎荣刚要解释,一阵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将他逼退数步。 “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慎明怒道。 “我保证过不会让他死……”慎荣刚开口,被一道凌厉的眼神吓地堵上了嘴。 “不让他死……”慎明低声重复一遍,整个人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突然间闪身至慎荣身旁,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见他没有丝毫的反抗,怒道,“他这个样子,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哥哥。”慎荣倔强地看着他,怎么也难以置信他会为了一个外人要了自己的命,“他会为了他杀我吗?” “你以为我不会?” 慎荣的心一点点寒了下去,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在赌,赌自己的亲哥哥,会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杀了他! 慎明与他对视良久,眼中火光十足,手中的力道不断加深,最后见他满面通红,额间青筋暴起,终于收了手。将人甩到一旁,道,“他若死了,我必不饶你。” 慎荣轻抚着脖颈,猛烈咳嗽好几声,缓过来气之后,心中仍是有着一丝庆幸:他的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 至于为何有此庆幸,因为慎明喜怒无常,倘若有人惹了他,定然会要了那人的性命,哪怕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之人。可是今天他的眼中已经燃起杀意,却又在最后收了手,只这一点,便已说明,他是哥哥的亲人,与其他人终究不一样。 慎荣走过去,道,“他体/内之毒为非域流诛,激活他的邪光珠,毒自然会消退。” 所谓非域流诛,其实是用来对付非非域之人,只要体/内含有邪光珠,非域流诛之毒便是无用。 慎荣之所以给白晨夜下此毒,一来想刺/激他体/内的邪光珠。二来,不过是恐吓白晨夜与安临慕,让他们心甘情愿进/入非域。 可偏偏,安临慕并不知晓此毒,反而将白晨夜的心脉封住,导致毒素蔓延,狼狈至此。 第一百六十九章 醒转 “先出去。”慎明冷声命令。 “哦。”慎荣见哥哥的怒气消退一半,这才撇下一个笑离开。 慎明扶着白晨夜坐起,感受到他心脉处强大的灵力仍在护着心脉,而非域流诛一直攻陷不下,两股力量冲/击之下,白晨夜的身体/内部定然会受损,这也是他为何受伤极重的原因。 原本逐渐熄灭下去的火焰,竟是再次腾腾升起。倘若灵力一直不散,白晨夜着实有性命之危,所以,安临慕,你为他度了如此深厚的灵力,究竟安的什么心? 慎明不再多耽搁,掌心黑气浮动,缓缓注入白晨夜的体/内,将围绕在心房外的灵力全部包围,随后冲散。 再没有任何灵力干扰,非域流诛迅速侵入心房,果然如慎荣所言,非域流诛只是侵入心房,流到邪光珠附近时,毒素稍稍退却,随后再次侵入……如此一来二去,毒素像是体力不支,反而减退不少。 可是,这个过程对白晨夜来说却是巨/大的折/磨,只见他额间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两条眉毛快要拧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哼唧。 每一声,都在敲打着慎明的神经。他见不得这副模样,思绪好似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人也是如此痛苦的、在他面前一点点,消亡了生命。 “不,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慎明再次出手,将自己的力量注入他的体/内,逼散了非域流诛,最后,靠着强大的魔力,唤醒了他体/内的邪光珠。 慎明收手之时,白晨夜也舒服了许多,面容恢复平静,气色也快速好转,只是人还未醒来。 “若不放手,便与天下为敌,不要管我了。” 白晨夜突然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慎明的脸色复杂,有喜有忧,你是想起了什么吗?他怔怔地盯着白晨夜,见他仍旧紧闭着双眼,方才说的话不过是一句梦话,可他却是当了真,认真回道,“倘若天下没有你,弃了天下又何妨?” 可是白晨夜并未听到他的这句回话,仍旧魇在梦中走不出。 他的梦中,此处一片嘈杂,看不清远山,分不明近景,而且眼前之人亦是模糊一片。可白晨夜却是认出了此处——崇吾山。 而现在,四周的嘈杂声传入耳内,不知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依旧能肯定,定然离不了一个字——杀。 他要被诛杀,可是身后那个靠背之人,那个背他离开之人又是谁? 安临慕!是不是安临慕? 白晨夜不知道。 他只感觉到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那个人用尽了性命在狂奔,在逃脱。他只是无力地开口劝阻,“若不放手,便与天下为敌,不要管我了。” 那人破碎的声音迎着风传来,“倘若天下没有你,弃了天下又何妨?” “安临慕,我不值得你为我如此……”白晨夜又呢喃一句。 那人突然凝滞住脚步,两个人僵在悬崖的一角,那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是谁?” 你,不是安临慕吗?白晨夜刚要开口询问,身后一阵巨/大的气流波冲击而来,两人一个不稳,朝着山下坠去。 白晨夜猛然惊醒,坐起了身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安抚方才惊吓的心。 “你醒了?”慎明仍是笑容温和,仿佛方才那个怒到几近癫狂之人只是错觉。他细细检查着白晨夜的身子,“可有不适?” 第一百七十章 阻拦未成 白晨夜感觉整个脑袋懵懵的,耳旁嗡鸣声不断,还未完全恢复意识。他不断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按了两下,猛然响起了什么事,抬起头问道,“安临慕呢?” 慎明的脸刷的一下转为黑色,可是有火又无法冲他发出,隐忍着道,“他走了。” 白晨夜可不会轻易信他,更何况从他神情来看,都像是隐含/着莫大的仇恨,倘若让他碰到安临慕,杀了他都是有可能的。白晨夜不想知道他为何对安临慕有这么大的敌意,现下只想确认人无事,便起身,道,“多谢你救我,救命之恩日后我定然会想办法回报。” 见他起身要走,慎明一伸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能走。” 白晨夜挣脱一番,竟是没有挣脱出来,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走?” “你现在是非域之人,出去后,定然会被天道之人追杀。” 白晨夜的心一颤,尽管他不愿意,但也走到了安临慕的对立面。 “我一来从不害人,二来能力低下,他们没理由追杀我。” 慎明可笑地看着他,笑他的痴心妄想,“你以为你不害人,别人就不会想除掉你吗?别忘了数月之前,崇吾山为何对你下诛杀令。” 如此一言,如同当头一棒,敲得白晨夜无力反抗,那时身为仙门之人,尚且同道,只因体/内的邪光珠强大,便一字不审地要将之除去,而现在,无论他同意与否,都是非域之人,一脚踏出这里,如何不被逐杀? 换了个身份,依旧无法破解这命运,他突然放声笑了出来,笑容悲怆,原来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他注定好与安临慕背道而驰。 既然求之不得,杀之不舍,那便再也不见了吧! 谁知,刚做好决定,就听见外间有人交手打斗的声音。 白晨夜问道,“怎么,你这窝里也不安生?” 慎明已然猜测打斗之人为何人,道,“跳梁小丑罢了,我自会处理,你先养好自己的伤。” “好。”白晨夜十分听话,又坐回了床/上。 见他太过乖巧,慎明仍是不能放心,与他对视几眼,不见他有任何异常,这才松了手,“我很快回来。” 你回不回来关我屁事!白晨夜见他松手,身影快速晃动,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门前,他也没工夫感叹又一高手将要横空出世,一抬手便推开了石门。 “站住!”慎明也快速上前阻拦,却是忽略了白晨夜此刻的身手,所以一切都晚了。 石门刚一打开,门外两道白色的身影突然晃动着消失,想要抓住那一抹熟悉的感觉,又被背后阻拦之人打断了思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囚禁我吗?”白晨夜问道。 “你身上尚且有伤,不宜多动。”慎明关切道,但是一举一动,都是阻拦他出去的意思。 “这点小伤还难得倒我,那我岂不是个废人?”白晨夜反击一句,却是忘记了谁被这点小伤折/磨地差点送了命。 “我这人有点叛逆,你越是拦着我,我越是想出去看个究竟。”白晨夜说完,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道,朝着慎明袭击而去。 “厉害啊!”白晨夜看着自己的掌心,忍不住一阵惊叹,转而踏着乘风,快速出了房门。 慎明明明可以躲开,却没有闪躲,硬是接下了这一掌,被巨/大的力道冲/击,身体一颤,半倒在地上,他勾起唇角,笑道,“很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是我的人 外边,安临慕一路乱闯,寻了过来,正巧见到慎荣站在门外,猜测白晨夜应当是在里面。 想到慎明对白晨夜做出的亲/昵举止,安临慕的脸色便是越发深沉,上前就要闯/入进去。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慎荣为了自家哥哥,定会阻拦。说是阻拦,确实只是阻拦,倘若他如慎明一般对安临慕起了敌意,毫无灵力的安临慕此刻便落入了险境。 两人方交手对上,石门应声打开,而白晨夜的脚还未踏出,便被慎明拦了回去。 慎明这一阻拦,便是告诉慎荣,万不可让白晨夜见到安临慕。所以慎荣不做他想,先是将安临慕带离此处再说。 “既然人已救活,你即刻离开非域吧。”慎荣收了手,对安临慕道。 安临慕执着凝霜剑,虽然没了灵力在非域与普通人几乎无差,但是安临慕却站出除尘脱世、仙风道骨的姿态。他道,“是否离开,我要听白晨夜如何说。” “我念与你无冤无仇,没有杀你之心,你别逼我动手。”慎荣警告他。 安临慕手中的剑泛着幽幽之光,比非域墙壁上的萤石还要亮上两分,他手腕翻转,丝毫不拒,“见不到人,我绝不离开。” “那可就对不住了。”慎荣说完,再次抬起手,迎着面门攻击过去,与纠缠不清之人,没有理由再继续客套下去。 安临慕刚动一步,腰间多出一双手,带着他转了个方向,闪到一边,耳边一个声音响起,语气轻柔,“在这里等我。” 说完,闪身上前,与慎荣交起手来。 白晨夜不知自己的能力到底如何,而且从未用过灵力的他,对这些气的把控更是没有谱,只知道慎荣身为非域西主,定然能力了得。倘若自己不尽全力,便不能逼退他,于是白晨夜用着全力招呼了上去。 只是几招下来,慎荣已然被他逼得节节倒退,最后一招看出慎荣应接不下时,收手也是来不及。 见着慎荣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白晨夜道了一声,“抱歉。” 然后看着自己掌心的黑气,眼中放光:这是开了挂啊! “哥哥。”慎荣见到随后赶来的慎明,羞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哥哥不遗余力地教了他那么久,结果连刚入非域的白晨夜都未打赢。 慎明见到他嘴角流过一丝黑血,眉头紧皱,没有生气的意思,走到他身旁,探了探他的身体状况,这才放心地收了手,道,“回去好好疗伤。” 慎荣没想到今日丢了人,竟是没有被哥哥教训,满是疑惑地抬起头,“哥哥?” “怎么,非要骂你一顿?”慎明看着他。 “不是不是。”慎荣一阵欣喜,擦尽嘴角的黑血。 白晨夜扶住安临慕,问道,“可有受伤?” 安临慕摇了摇头,问他,“你的毒?” “好了。”白晨夜一笑,“你等会,我带你离开这里。” 说完,便扶着他上前,对慎明道,“救命之恩我定不会忘记。不过你伤我的人,不给个解释,说过不去吧?” “你的人?”慎明逼视着两人,语气十分危险。 “他是我的随从兼妹夫,可不就是我的人。”白晨夜纠正,反正安临慕已经答应了要追随他三年。 原是这个意思!慎明道,“此人为河陵安家之人,倘若不除,日后定然成为心腹大患。” 第一百七十二章 做出选择 “既然说了他是我的人,自然轮不到任何人动他。”白晨夜霸气十足,早就忘记了半天前的自己,究竟蔫成了什么德行。 “哥哥只是给你一个提醒,此人乃仙门中人,此来非域未尝没有其他目的,你可莫要被此人的花言巧语骗了。”慎荣道。 听到这样的劝阻,白晨夜简直啼笑皆非,倘若安临慕会对他花言巧语,他早就乐开了花,把自己的小命捧在手心,屁颠屁颠地交给他都是愿意的。 “这件事不劳费心,我心中自有定夺。” 早就被‘美色’蒙了心,你确定真的有定夺? “白晨夜,来我身旁,为我做事,如何?”慎明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白晨夜早前并不知晓他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但是从方才轻而易举将慎荣打伤来看,他的心中豁然明朗,人家哪里是看中了他这个人,分明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能力。 都说知恩图报,现在恩人开口了,他还能拒绝吗? 回答:重色轻义,能! 白晨夜为了这三年不让安临慕受委屈,坚决不能在别人手底下做事,况且这个人还是慎明,要知道,慎明对安临慕的杀心早已毕现,在他手底下,不知哪天不备,就让他钻了空子。 白晨夜果断拒绝,“我这人不喜欢听从他人的命令,倘若真到了你手底下,恐怕只有违抗命令的事。” “无妨,你若不喜欢听从他人调令,你尽可自由行事。” “……”白晨夜一时卡住,为了招揽他,竟是忍让至此了吗?实在没办法,他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其实,我也喜欢做老大。” “……”慎荣道,“哥哥看重你可是给你面子,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 慎明拦下慎荣的话,放声大笑出来,笑得白晨夜一脸莫名其妙外加尴尬,这才说道,“好,有志气,果然是我看中之人。” “……”白晨夜仍是没缓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哥哥?”慎荣也是不解。 “如果你真不愿在我手下做事,我也不会逼迫你。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在六个月内,取得非域之主的一席之地。” “……”白晨夜仍是不解他的目的,即便他真的得到了非域之主的一个位子,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你不是说不会逼迫我?”白晨夜问道。 慎明瞪着他:那便收回那句话。 白晨夜思虑一番,他现在只有两个人,势单力薄,如何能在六个月内攻下非域的一方?慎明这是变着法子要他答应做手下啊。 “我可以选择人界吗?”白晨夜谈起条件。 “不能。”慎明不容拒绝的语气响起,“我虽然一直看好你,但是你若不能为我所用,我也只好忍痛摧毁了。现在,你如何选择?” 白晨夜皱眉,他一点也不怀疑慎明的话,看了安临慕一眼,这里是非域,两人都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他是焦默’这一把柄还在慎明手上,倘若逃走,恐怕慎明立刻将他的身份曝光出去,转瞬之间,他便再无立足之地。 被逼着成为人家的手下,白晨夜的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每一头背上还驮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我不愿意。 权衡之下,还是选择拼一把,他道,“我答应条件。” “很好。”慎明讥讽地看了他一眼,忍住心头所有的情绪,带着慎荣转身离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劝人离开 “我们去人界潇洒快活去,怎么样?”白晨夜看了一眼周围,方才被打斗吸引过来的人,随着慎荣一同离去,此处,只留下白晨夜与安临慕两人。于是,又露出奸邪的笑来。 “你在担忧。”安临慕见他虽然笑地邪魅,但是眉心不似以前开展,知道他心中定然有所忧愁,“怕六个月无法完成承诺,要听服他人?” “怎么会呢?”白晨夜失声笑着,然而,他的目光中写满了:我怕失去你。 若要白晨夜状似无意的调侃,抑或是玩笑般的戏弄,他都能轻巧做出,可唯独与安临慕袒露心扉,白晨夜却死活没有那个胆子,光是想一想安临慕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会露出怎样嫌恶的眼神,他自己都受不了。 “慎明肯这么与我打赌,定然认定了我赢不了。所以我也不想赌了,我们去人间潇洒去,潇洒几时是几时。”白晨夜极力让自己放轻松,不让安临慕再看出任何异常。 不过,安临慕与他相处的也有一段时间,对他多少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自然也能知道他并不是全心全意的放开,只是,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时,安临慕不会妄自揣测。 不会细致琢磨别人的心思,但也适当提出意见,或许就能解了忧愁。安临慕道,“不试一试,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不行?” “你要是极力想要一个人做你的手下,你会给他机会,让他成为一方霸主,随时威胁自己的利益吗?”白晨夜反问。 “六个月之后,你会甘心吗?” “不甘心。”白晨夜道。 不甘心就这般坠入非域,以后与你桥归桥、路归路。 “既是你的决定,我便不再多言。”即是他的选择,那便全然尊重。 白晨夜扶着安临慕在迷宫一般的山洞间穿梭,其中遇到几只小怪前来,白晨夜只是摆出攻击的动作,刚凝出一团气,便将人给吓走了。 他不禁收了招式,抹了一把汗,“这还没开打,他们跑什么?我长得有这么凶神恶煞?” “非域能力不足的小妖多的是,你只需一招,便足以让他们看清自己的能力几何,怎会有胆再战。”安临慕解释。 以前听到‘非域’二字,都要好一阵耸人听闻,不尿裤子都是胆识过人。可如今进/入里面,却发现,里面的人这么不经吓,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非域的人要都是这么弱,我们倒真可以攻下一方玩玩。” 白晨夜也就这么一说,谁知,安临慕当了真,“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白晨夜好一阵瞠目结舌,随后回过神来,“这是我的事,让你搅合进来,多不合适。” 安临慕面色凝重的看着他,“既然答应过追随与你,便永不背弃。” “……”白晨夜心灵一阵恍惚,这要是表白该有多带劲,不过他还是能掂清自己的位置,这句承诺,也就只有三个月的效用。 “算了,六个月后,你就回河陵吧,继续留在这里,你也会被正道人士追杀。”白晨夜劝道。 “你让我走?”安临慕停下步子。 白晨夜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被他洞穿了心思,点头道,“你本该是天上之人,不该留在地下。” “你当真如此想法?”安临慕捏紧了袖中的手,心底的凉意,顺着手中的剑逐渐攀升,汇聚成一抹耀眼的白光。 第一百七十四章 被人看上了 “你的剑?”白晨夜指着他的剑,问道。 安临慕强迫压下颤动不止的凝霜剑,同时也压下心头的戾气,提醒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白交替的飓风呼啸而来,其中卷着零碎的萤石。 安临慕迅速动手,扯过白晨夜的胳膊,搂住他的腰,带着他退到旁边,即便速度已然十分迅猛,仍是没能完全躲开攻击。 白晨夜见不好,抬起手便朝着劲风呼来的方向,反手挥去一掌,非但轻巧化去,反而更加巨/大的力量攻击了出去,连白晨夜都没有预料到。 白晨夜也来不及感叹自己如何/勇猛过人,慌忙问安临慕,“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安临慕神色如常,不见任何异样。可白晨夜仍是不放心,若是以前,安临慕攻时能一剑劈了这道气波,防时也能带着他迅速转移几个洞口,可今日,安临慕的动作缓慢,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方才的吃力。 白晨夜不放心,问道,“你的伤,到底如何了?” “无事。”安临慕轻巧地说道。 白晨夜不信,欲再询问,随后就被不远处一个极其刺耳的笑声打断,甚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一般形容姑娘声音甜美,可用风中银铃做比拟。然而,倘若风非微风,而是换成飓风,银铃也并非一个,而是几串同时作响时,其效果,已然不言而喻,说它杀人于无形都不为过。 “住口!”白晨夜实在忍耐不了,大喝一声。 “谁敢如此对老娘无理?”那笑声戛然而止,露出一身艳丽着装的妇人。 此妇人头上三支金黄发簪,其上还镶嵌数对猫眼宝石,闪光程度可想而知。身披大红落地袍,腰间翠绿流云带,纹理是苏绣的金银红三色牡丹,袖口是雪/白雪/白的浪花一朵朵,最令人无法忍受的则是,如此装扮似乎还受到了奖励,奖了胸/口一朵秀丽大红花。 “呕……”白晨夜实在忍受不了,扶着石壁吐出闷在胸/口的两口黑血,顿时觉得舒畅许多。 “你找死。”妇人眉心一颤,眼珠子几乎就要瞪出来,谁知见到白晨夜与安临慕,审美突然就给纠正过来,血红的眼珠子收了回去,眼眶冒出两颗大红心。 白晨夜自知如此嘲讽他人,实非君子所为,虽然他日常挺小人,但多少给人留两分颜面也是人之常情。歉意十足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今日身上有伤,并非对你有意见。” 白晨夜只能口头上表述一番,行动上如何也勉强不来,将头瞥向一旁的安临慕,心道:还是看着他舒心。 殊不知,现在的舒心,可不是方才看别人换来的? 白晨夜这一转脸,身子亦是一颤。向来修养极好的安临慕,此时竟是也被刺/激的一个没忍住,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抹鲜血。 “你?”白晨夜这才回过神来,想当年他还是焦默时,那张惊天地泣鬼神的容颜都不能让安临慕避而远之,更何况面前这个长相一般、穿衣失常之人。 “好俊俏的小哥哥。”妇人身后一个俏丽的女子——黎雀,一直盯着安临慕,忍不住赞叹一声。 妇人——也就是丘禾愤怒回头,一个眼神将她恐吓住,这才回过头来,道,“两位俊公子,不如随我回非域之南,可好?”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变主意了 如此谄媚的一句话,又结结实实将白晨夜恶心了一把。 白晨夜哪还顾得了旁人,从安临慕怀中掏出一块儿帕子(他受伤吐血那会,安临慕经常随身带几块帕子为他擦嘴角,所以他知道安临慕身上带的有帕子。),轻柔地为他擦拭嘴角的血痕。 安临慕怕他担心,摇头轻笑,“小伤,没什么大碍。” “你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受伤,一旦受伤,绝非小伤。”白晨夜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只是气血凝固久了,不妨事。”安临慕仍旧气若神闲,着实看不出防事的样子。 白晨夜若是再信他,就是个傻子,他笑道,“好啊,那你带我离开这里。” 说着,将他的手抬起,主动环在自己的腰间。 乘风浪费体力,御器耗费仙灵,所以安临慕现在的状况,确实没有办法带他离开。 “为了救我,你究竟将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白晨夜的心很疼,眼中氤氲着水汽,他没办法哭出来,只能一拳捶在石壁上,发/泄心中的怒火。 “你别这样,这些伤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安临慕上前阻拦,握住他的拳头,怕他再打下去,会伤了自己。 “看在你们长那么好的份上,我就忍了你们的不敬。”妇人丘禾说道,随后对黎雀道,“将这两人带回去。” 黎雀面容一惊,这两人若是被她带回去,岂不是要被丘禾玩/弄致死?她暗自瞥了一眼安临慕,怎么也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但是现在她又没有能力违抗丘禾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心中思忖颇多:只能先将人带走,日后再找机会救他出来。 “行,那我信你。”白晨夜压下心头的怒意,道,“你告诉我怎么查看别人的身体状况,我想确定你真的没事。” 安临慕怔了片刻,道,“我不会用邪光珠。” “我会。”黎雀适时开口,“只要两位随我回去,我便告诉你们如何使用。” 背对着丘禾,黎雀朝两人使劲眨眼暗示。 奈何这两人都没把她当回事。 白晨夜冷哼道,“我的人,你休想觊觎。” 说着,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逼得黎雀使出内诀,稳住身体。 “她觊觎不了,那我总有这个资格吧?”丘禾又笑着上前,对白晨夜道,“小伙子,我喜欢你这好强的脾气,跟我回去,我定不会亏待你。” “神经病。”白晨夜骂了一句,又对安临慕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找大夫总能看出你的伤势来。” “原来是受伤了呀!”丘禾笑道,“我最会为人疗伤,保证伺候的你们舒舒服服的。” 光嘴上说也就罢了,那语气,那神态,无不表现出她此刻的龌/龊心思,脑中不知在胡乱想着什么。 白晨夜原本是忍受不了别人打安临慕的主意,谁知有人不但敢打,竟敢当着他的面开始意/淫,这让他如何忍受? 白晨夜露出一抹笑,问道,“那感情好,你怎么知道我们兄弟有那方面的需求?” “男人么?不就那点心思。”丘禾见他态度好转,半老徐娘还摆出一个萝莉笑。 “对了,你方才说带我们回哪?”白晨夜又问。 “非域之南。有我在,保证无人会伤你们。”丘禾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我改变主意了。非域之南是吧,我倒想试一试。”白晨夜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六章 被挑衅 “等我一会。”白晨夜将安临慕带到一个角落处,确定此处动手不会伤到他。 “这个你拿着。”安临慕将手中的凝霜剑递给他,连句简单的叮嘱都没有,想来是对白晨夜的能力十分放心。 白晨夜没有看到他表现出任何担忧,不由得有些失望,接过剑,心想:你不关心我,那我关心你好了。对他说道,“你在这里小心些。” 白晨夜拔出剑,噌亮的剑身、银白的剑柄,无不散发出冰冷的寒气,可是此刻,再将此剑握在手中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其上的寒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让人通体舒服。 白晨夜突然思绪偏转,不由自主地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这把剑威风凛凛地从天而降,插在他的面前。而那高洁的月下,有一白衣之人,踏月而来。 一念至此,他竟是没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这次,换我护着你。 丘禾尚未反应过来他究竟想做什么,说道,“没想到小公子竟然这么迫切,既然你想试一试,那我只好委屈一番。” 只见丘禾一甩手,墙壁旁边,竟是凭空出现一座石头堆积的帐/篷。丘禾上前一步,道,“那我便暂且委屈在这里满/足小公子吧。” “你找死!”白晨夜的眼中,黑气弥漫,原本漆黑的瞳孔,此时竟是泛起血红光芒,白晨夜是彻底被她的话激怒了,手中的剑感应到主人的怒火,发出一声铮鸣,光芒四散开来。 非域这个地方与其他不同,这里的人两极分化十分严重。首先因为没有资源,来这里的人,也不需要争夺活下去的机会,所以绝大部分的人,只图个安逸闲散,比谁活的更长久,所以造就了那些庸碌之人。当然,还有一小部分野心勃勃不安现状之人,这些人,要么能力十分出众,获得一方权势,要么能力撑不起野心,沦为他人的手下亡魂。 所以,有能力之人,倘若没有野心,能力也会被这个环境所侵蚀,最后沦落到庸碌无为之辈。而那些获得权力的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因此,丘禾从未见过白晨夜与安临慕两人,便料定两人能力低下。她低声笑着,根本没有把白晨夜当回事,“想学那些没用的凡人,玩点情/趣?行,姐姐陪你,谁让你长这么好看呢。” 说罢,便当真迎着白晨夜的招式而上,甚至每一招每一式都在摆妩媚的姿态。 倘若白晨夜当真落败,绝非被她迷惑,而是被她恶心的。 在崇吾山上,白晨夜学的剑法很多,只是当着安临慕的面,他不敢用罢了。只好就着安临慕前不久教他的几招摆个样子。 白晨夜无法使出全力,而丘禾又全然在调/戏着他,不私真的打斗。于是,两人交锋半个时辰,仍是不分高低。 “玩够了没?要是玩够了,我也能好生服/侍你。”丘禾闪身到他侧旁,粗短的手指摆出一个兰花指,在白晨夜的肩上轻点。 白晨夜反手一掌击出,一股黑气夹带着巨波汹/涌而出,终是将丘禾逼退。 从方才的气势看来,普通人绝非有此能力。丘禾挑眉,原来还是个有点手段的小家伙,于是,更加喜欢他。 白晨夜见到自己打出的黑气,眼前一亮,一个想法顿时油然而生,他收了手中的剑,对丘禾道,“陪你玩了这么久,也该让你见见你爷爷的真实本领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交手 白晨夜抬起手掌,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掌心,看着其上汇聚出的魔气,内里不断翻滚出浓密的黑烟,不由得撇起嘴角。 一挥手,一掌将黑气散出。 站在他对面的丘禾见状,立刻向旁边闪躲。 不料,别人汇聚力量是为了发起进攻,可白晨夜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一掌打向周围,与方才丘禾的位置做对比,偏转了九十度。 白晨夜嘲讽道,“你躲什么?我又不打你。” 他绝对是故意而为!丘禾虽说没看懂,但是这次确实没有再动,立在原地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白晨夜接连朝着周围甩出四五掌,弄得周围乌烟瘴气,他这才满意地收手。 丘禾看着这黑气的浓度,聚而不易消散,看来方才,她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判断。白晨夜体/内的邪光珠,至少五级。 丘禾虽然七级,但猜测不出白晨夜的真实能力,这次没有再多冒进,站在黑烟之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四周。 白晨夜见她竟然变得多疑而谨慎,与方才的那股子邪魅劲完全不同,于是勾了勾手,道,“有本事就进来打。” 丘禾虽说见到美男容易沉迷,但绝不会迷失,否则她如何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非域南主的位子上。 她道,“想在阵中偷袭,想得美。有本事去我那里,怎么玩都奉陪。” “……”白晨夜只是想阻隔安临慕的视线,真没有偷袭的意思。他呵了一声,“胆子这般小,不是当家作主的姿态,看来你这非域南主的位子,是真的要让人了。” 说罢,再次举起手中的剑,朝着丘禾劈了上去。 这一次,他将剑法中完全融入魔气,使得剑法看起来更是云里雾里,好不真切。 “靠,早知道这么简单,我还费那劲干嘛,真是吃饱了撑的。”白晨夜低声骂道,盖因方才费力在周围笼罩黑烟,反而使得丘禾起了防范,吃力不讨好。 这下找到窍门,白晨夜没有在约束一分一毫,将自己的能力全部展现了出来。 丘禾一边应付,一边忍不住夸赞,“果然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我喜欢。你家主子是谁,改日我就去将你们二人一同讨了过来。” 白晨夜素来是个不要脸的,谁知碰到这个更不要脸的,他竟是甘拜下风,“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活着离开。” 白晨夜的进攻是越发凶狠,剑招也是越来越快,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所有招式都攻击了一遍,这个丘禾仍旧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一时之间让他很是郁闷,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他的所有招式,都软绵绵的,打不到实物上? “漂亮漂亮!”丘禾拍了拍手,“这么完美的剑招,你是在勾/引我?” “……”听见这话,白晨夜竟然不由自主地看向安临慕,当初这剑法为何如此花俏来着? “既然都急不可耐了,还忍着做什么?”丘禾说着,突然挥手,本想趁机制住白晨夜,不料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被他轻而易举地一剑打散了。 丘禾对他更是好奇,更是想了解他的实力究竟如何,笑容越发妩媚,“我真想从里到外将你了解一番啊。” 白晨夜发现,倘若不堵住她的嘴,她真是什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出口。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让一个老女/人用嘴玷/污了不成?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敌 白晨夜怔怔地看着自己掌心的那团黑色气焰,想起方才轻巧地打散丘禾的魔力,他不由得一阵愕然,那他方才只将这团气焰化为黑烟做掩盖,岂不大材小用? 终于有所领会,白晨夜再次聚集力量,这次不再只是当做掩护,而是将力量聚集在剑刃之上,借着招式挥散出去。招式不再只是花样,而是真正能伤人的利刃。 丘禾见他又按照方才的招术攻击过来,忍不住一阵调笑,“小公子就这么点能力?不然我教你如何?” “仔细看清楚,到底是谁教谁!”白晨夜哼了一声,攻击比方才更加迅猛。 “无所谓,我乐意让你教呢!”丘禾闪身躲过,不与他硬拼,就像方才一般,以柔克刚,世间万物的准则,“我可不像凡间的那些女子般故作矫情,小公子想教我什么都可以,听好,什么都可以哟!” 白晨夜这次并不给她闪躲的机会,凝聚力量,将四周设下一道巨/大的屏障,手中的剑光飞速闪过,屏障内的每一寸地方,都是危机。 丘禾意识到不好,不再多逞嘴上功夫,终于全心应战。 白晨夜体/内的邪光珠才被唤醒,根本不知道使出多大的力道合适,总之一会大一会小,使得丘禾根本看不出他的实力,一掌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安临慕见状不好,踏着乘风,稳稳将他接住,只是被用力的一撞,胸/口一阵闷疼,安临慕没忍住哼了出来。 离得较近,白晨夜将这一闷哼听得真真实实,刚一落地,就着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伤到你没?” 安临慕轻笑,故作轻松的模样,“你如何了?” 白晨夜这才想起来自己该是受伤的那一个,动了动身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奇怪道,“身为非域南主,她也太没用了吧?连我都伤不到。” 丘禾一甩秀发,好一番做作,“我哪舍得伤你。” 白晨夜正要给她好看,眼神敏捷地发现,安临慕的鼻息间,两滴暗红从中流淌出来,虽然只露出一点红痕,很快被安临慕转身躲开,但是白晨夜十分肯定,安临慕确实受伤了。 他扳过安临慕的身子,问道,“你体/内的伤很严重对不对?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真的没事。只是,一时气血上涌。”安临慕用帕子快速擦尽,转过脸,确实看不到任何痕迹。 “难不成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气血上涌?”丘禾笑道,更是对自己的‘美貌’自信出天际。 白晨夜不信,扯过他的手,夺走他手中的帕子,看着上方一大片通红,十分刺目,不由得脸色黑了许多,“你还想瞒着我?” “没有。”安临慕摇了摇头。 白晨夜看着他,呼吸沉重,突然出手将他按倒在石壁上,在他没回过神之际,亲了上去。 安临慕惶恐地看着他,嗓子口的腥甜唤醒了他的意识,猛然推开白晨夜,一阵剧烈咳嗽,吐出卡在嗓子眼的暗红血丝。 “安临慕?!”白晨夜握紧了手中的剑,十分愤怒与他的隐瞒,可又对他无可奈何。道,“你再忍忍,我带你出去找大夫。” “我要的人,就没有要不到的。”丘禾站在两人面前,阻拦住去路。 白晨夜扶着安临慕站好,转头,拼尽全力使出一招,将丘禾逼退。 可丘禾的实力着实不容小觑,再一次将白晨夜打飞了出去,这次却是正好飞到安临慕身旁。只见他一把搂过安临慕,对丘禾道,“非域之南,我要定了。” 言罢,便消失了身影。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伤势看不出 白晨夜带着安临慕重回人界,发现他们二人兜转了一大圈子,最后还是回到了北麓。 订好房间,白晨夜将安临慕安置在床榻上,对他道,“等我片刻,我找大夫来。” 安临慕握住他的手腕,摇头道,“不是受伤,大夫看不出来。” “不是受伤,那是什么?”白晨夜问道。 安临慕收回视线,隐忍不发。 白晨夜看得出,他有事瞒着自己。既然不肯说,再逼他只能加重他的伤。白晨夜不再多问,“还是找大夫看一看我才能放心。” 着急间,白晨夜化为一道黑烟消失了身影。 不多时,凭空出现在大街之上,惊的行人四散。 “白公子?”不远处,秦岸芷见到白晨夜,先是怔住,随后一喜,“白公子,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你几个月了。” “靠,怎么又是她?”白晨夜没空与她过多废话,转身又化为一道黑烟消失了。 再次出现时,是在另一条大街的尽头,白晨夜毛了,再这么下去,只能是耽搁时间。 闪现还不如乘风好使,白晨夜脚踏乘风,朝着医馆而去。 终于带着大夫到了客栈,却发现秦岸芷已经带着人将整个客栈给包围住了。 见到白晨夜回来,秦岸芷得意自己的小聪明,上前道,“我就知道你还会住在这里,怎么样,我聪明吧?” 白晨夜一拍额头,“真是阴魂不散。” 大夫被这阵势惊吓住,惶恐地问白晨夜,“这位公子,还需要看病吗?” “看,自然要看。”白晨夜道,“二楼左拐第二间,有劳大夫了。” 大夫瑟瑟地扫视一眼四周包围的众人,看着几步外的梯子,就是不敢上前一步。 白晨夜将他往前推了一把,道,“你就放心上去吧,有我在,他们不敢碰你。” 大夫仍是支支吾吾的样子,甚是为难啊。 白晨夜无语,不过人家都是半百的老人了,他还这么惊吓老人家,着实造孽。 白晨夜对秦岸芷道,“先把你的人支走,不然别给我说话。” 秦岸芷见他理会自己,心中一喜,一拍手将人全部支走。大夫这才抱着医药箱跑上了楼。 “这么久你到哪去了,可让人家好找。”秦岸芷扭捏着身子,似乎无骨一般,就要贴/上去。 白晨夜挪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道,“没什么,出去追人了。” “追人?追谁?”秦岸芷不放心地问道。 追……细想之下,虽说经历了生死,但也还是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他追的是谁呢?白晨夜自己都觉得可笑,不再多想,对秦岸芷道,“想不想去个地方?” 秦岸芷的眼睛一亮,“去哪?” “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秦岸芷生怕他又反悔,连忙点头答应。 白晨夜刚要去拉住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只见他掌心一团黑气,将秦岸芷包裹住,片刻便将人送了出去。白晨夜拍了拍手,气定神闲地上了楼。 “他的伤如何?”白晨夜问道。 大夫的神色十分难看,仔细打量了一番安临慕的脸色,苍白乏力,确实又是受伤的样子。他皱着眉,道,“我……我看不出来这位公子有伤。” “你看他脸色白成什么样子了,这一看就是受了重伤,怎么会看不出?”白晨夜着急道。 “我也知道这位公子不正常,但是,确实看不出他身上有伤。”大夫摇头叹息,“二位还是另寻高明吧。” 第一百八十章 又要去孤射 “你不许走。”白晨夜拦下大夫的去路。 大夫为难道,“我实在看不出这位公子身上有病,你留下我也没用啊。” 白晨夜也知道强行留下他确实没用,但是他是这里最好的大夫,倘若连他都没办法,那谁还能救安临慕?白晨夜也是太过着急,才失了分寸。 “你知道神医朱英在什么地方吗?”白晨夜问道。 “神医朱英?”大夫的眼中闪过一丝崇拜的光芒,可惜,他哪里知道高人的行踪呢?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个资格知道神医朱英在何处。” “同为大夫,你平日就不打听八卦的吗?”白晨夜道。 大夫扶额,“北麓大夫急缺,我哪有时间再探听闲外之事。公子请恕老夫的无能为力,还是另请高明吧。” 言罢,不管白晨夜如何阻拦,还是背着那个简陋的医疗箱离开了。 白晨夜一阵怅然,“不然我们去孤射吧?” 不久之前带他去,他死活不去,现在他的伤好了,反倒又要去了。 安临慕怕被他知晓自己灵力尽失一事后会自责,哪敢去找神医朱英,道,“我的伤无妨,只需休息片刻便好。” 白晨夜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掌心聚集一团蔚蓝中泛黑的火焰,对安临慕说道,“之前你都能用灵力救我,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东西帮你疗伤?” 没等安临慕回答,白晨夜便已经收了手,惆怅地拍向自己的额头,“可是我还不会控制,我怕伤到你。” 安临慕见他愁苦的模样,说道,“仙灵丹与邪光珠天生水火不容,你不能用邪灵之气为我疗伤。” 经他一提醒,白晨夜突然想到,他体/内的邪光珠是在崇吾山便已形成,倘若真的水火不容,那他为何又能帮我疗伤呢? 白晨夜疑惑地看着他,“那你之前为何能帮我疗伤?” “我之前查探过,邪光珠并未占据你的身体,所以无妨。” 白晨夜一阵豁然,转头又想起要事,“不行,还是得去找朱英。” 说干就干,白晨夜立刻掀开被子,道,“你起来,我带你去孤射。” 安临慕本不愿动,奈何经不住白晨夜的生拉硬拽,只得起身靠在床头,道,“朱英此时未必在孤射,何必麻烦呢。” “……”白晨夜愕然,这话是他之前劝安临慕的吧。想想那时候他为何不去来着,怕是去了无用,反而会拖累安临慕。 一念及此,白晨夜的心突突地跳着,似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一双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安临慕,道,“之前我这么劝你,你怎么都不肯听。现在又为何要劝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安临慕佯装镇定,“之前你的伤势危急,我是迫不得已。可现在我只需修养一段时间便好,无需兴师动众。” 原来他是怕麻烦自己?白晨夜仍是心有芥蒂,“别忘了我此刻可是一点伤也没有,我虽说不会瞬移,但可以使用乘风,半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半个月,我也可以恢复了。”安临慕道。 “……”似乎是这个道理。白晨夜又道,“那万一……总之,你在路上也可以好好修养,保证不让你动用一点体力。要是到时候你完全恢复了,我们再掉头回来。” 话说,这么折/腾,你到底图个啥? 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行路被拦截 白晨夜最后还是将安临慕给拽了起来,左右挑了挑,没有找到随身行李,只好将床/上的薄被一抖,贴心且温柔地安临慕披上。 安临慕看了一眼肩上的被子,苍白的脸上浮现几条黑线,“你要做什么?” “怕你冷啊。”白晨夜说得理所当然,还顺手为他裹紧了身子,就要拦着他的腰离开。 安临慕及时拦住他,道,“不冷。” “我知道你平日里穿的单薄,自有一套御寒的心法,但是现在你身上有伤,还是保持体力为妥。” “现在是六月——” “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白晨夜的眼神中仍是带着迷茫,见安临慕无力地与他对视,还特么郁闷地问了一句,“六月怎么了?” 突然,他的眼皮一跳,眼睛张得老大,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干笑两声,“已经六月了啊。哈哈,那个、对不住,我看别人照顾病人都是、嘘寒问暖盖被子,忘记了这是六月。” 终于十分难为情地将被子丢在了地上,带着安临慕从窗户口飞了出去。 安临慕见他一路朝西,拧着眉头问道,“你要走河陵?” “嗯,不行吗?”白晨夜不解地看着他,从安临慕的样子来看,似乎很怕回到河陵。 “走西北方向。”安临慕道,“近。” “你觉得我会怕远?”白晨夜反问,“你老实说,为什么不愿走河陵?” 安临慕避开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声道,“我此次是逃出来的。” 第一次,他也有像个孩子的时候。 白晨夜明知故问,“你为什么要逃出来?” “找一个人。”安临慕道。 好了,接下来不用再问,人都来了北麓,还能找谁?当然是‘白晨曦’了。 “你不想回去?”白晨夜看着他。 “嗯。”安临慕只是轻声回应一句,不再多言。 白晨夜果然换了个方向,道,“沙漠难行,到时候我尽量带你加快速度。” “两位公子慢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半空中凭空出现,随之,眼前一阵黑气拦住去路,一道巨/大的屏障将二人团团围住。 白晨夜停下/身子,漂浮在半空,喝道,“什么人,莫要藏头露尾的,出来!” 黎雀这才凝聚成型,看着两人,笑容十分明艳,道,“不好意思,行速赶不上布阵的速度,总是慢上半拍。” 白晨夜记得这个人,正是不久前非域南主丘禾的贴身侍女。 “叫我黎雀就好。”黎雀自来熟地打着招呼。 白晨夜原本嚣张,但也是个尊重人的主。谁知这会儿见到黎雀发光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安临慕身上,竟是毫不避讳,可真是狠狠刺了一下他的心窝子,心中骂道:老子要是个女的,还能有你什么事? 痛心疾首之处也在于此,白晨夜稍稍偏开些身子,挡住她的视线,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可别告诉我,是那个老妖婆让你来的。” “确实是主子派我来找你的。”黎雀道。 “其他话不用再说。”白晨夜可不想再被恶心一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让她滚。” “你这话我可不敢带,主子听到后,定然会将脾气发/泄到我身上,要说你还是随我回去,亲口告诉她吧。”黎雀道,这下看不到安临慕的正脸,竟是也挪开两步,眺望过去,“不过我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 “你也滚。”白晨夜毫不客气地下驱逐令。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成了平凡人 “你这戾气有点重啊。”黎雀笑道,没有任何惧怕,继而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那位公子叫什么名字?我看上你了。” 白晨夜一恼,一挥手,一道魔灵之气扫了过去。 黎雀不以为意,笑着伸手去接,谁知等魔灵近身时,脸色骤变,这才知道白晨夜的力量有多强大。此时再避也已来不及,黎雀只能爆出全身力量去应对,最后还是被震倒在了地上。 白晨夜眼看着她掉下去,反正非域之人摔不死,他便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我们走。”白晨夜对安临慕说了一声,便又带着他朝西北而去,身形刚动,就被一阵大力拖住腿脚,再前进不得。 原来此处早已被黎雀下了咒术,并非只有周围的屏障。 无奈之下,白晨夜只好落到地上,见黎雀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道,“话你说完了,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黎雀惊讶地看着他与安临慕轻巧落地,方才还以为他脚下踩着什么十分轻巧的法器,谁知落地之后才知,两人是虚空而立。不由得好奇,“你们是如何站在虚空的?” “……”白晨夜一阵无语,真你尼/玛好学,都成这狼狈德行了,还不忘讨教。白晨夜给了她一个大白眼,“自己领悟去。” 黎雀这才收回心思,对安临慕道,“公子果然与旁人不同。别人御的是法器,公子御的却是空气。” 拍马屁都拍错人了,分明是我悟出的乘风好不好? 白晨夜心底一阵咆哮,面上却是君子的谦和之态,“我念在你是女流之辈,对你手下留情,你别逼着我把你当男人。” 黎雀知道自己的能力拦不下他,于是出手撤去周围的咒术,道,“你不是说要抢夺非域南主吗?” “所以呢?” “什么时候动手?” “……”白晨夜道,“怎么,想骗我去非域之南想疯了?这样拙劣的法子也想的出来?”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话吗?” “我只是吓吓那个老妖婆,没想到竟真有人信。”白晨夜笑了起来。 “如果我说你有那个能力,你信不信?”黎雀问道。 “少恭维我。”白晨夜不屑,“我进/入非域还不到一天,要是连我这个初入门的人都能夺得非域南主的位子,那你们非域也实在太不/堪一击了。” “你才入非域一天?”黎雀更是吃惊,进/入非域,即便能力再出众,也断不可能如此强劲。一惊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难道白晨夜像慎明那般,隐藏实力,只为等待此刻的爆发? “可你确实能打败我主子。” “……”白晨夜实在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看出自己有这个能力的,到现在,他连魔灵都使不出来,还说什么打赢丘禾,“你没看到,我是落荒而逃的吗?” 黎雀见他不信,又道,“你知道主子今日为何不来吗?被你打伤了。” “??”白晨夜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安临慕。 安临慕见他看向自己,道,“你把周围弄得乌烟瘴气,我未看清。” “……”白晨夜又对黎雀道,“对不住,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那是你不了解我主子,只要他看上的人,定然会用尽手段据为己有,你就算护得了自己,那你身旁的那位公子呢?他可是个凡人,你确定能护得了他一辈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作死二人组及时赶来 “凡人?”白晨夜觉得这两个字十分可笑,“看来你的修为也不怎么样嘛,就这,还想着叛变呢。” “……”黎雀对于他的嘲讽感到不明所以,道,“我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与叛变有什么关系?” 言外之意,现在帮他们,就是看他们顺眼呗!而至于究竟看谁顺眼,已经不言而喻。 白晨夜没这闲工夫与她废话,一掌挥了出去,将黎雀逼退,“想造/反还是找别人去吧,恕不奉陪。” 言罢,转过脸时,眼神秒转柔情似水,道,“我们走。” 黎雀正要去追,发觉东南方吹来一阵罡风,十分迅猛,威力惊人。她惊得脸色大变,仓皇化为一只麻雀脱逃了。 白晨夜与安临慕也察觉出身后有异样,纷纷回过头来。 “哥哥!”安亦欣从数十米之外御剑而来,身侧比邻谢小。 来得刚刚好,白晨夜正好需要一个修士为安临慕疗伤,一见到两人的到来,万般高兴之下,忘了分寸,上前揩住安亦欣的肩膀,“来得刚刚好,你哥哥受伤了,你快看看他伤势如何?” “你给我撒手!”谢小的目光十分具有威慑力,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瞪在白晨夜那只不老实的胳膊上,手中的剑发出一声嗡鸣,似是将要脱鞘,断他一臂。 白晨夜大大咧咧,没有看出他的嫌隙也就罢了,反而十分自来熟地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么见外做什么。更何况,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放着花样的美女不爱,偏偏看上臭男人?” 说得好像他自己不是一般! 这就是一种逆反心理,明明你也有这种想法,却又怕被人看出来,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掩饰。然而,别人如此做是欲盖弥彰,而他,却是相得益彰。 这不,安临慕别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误会了! “给我滚!”安亦欣踢了白晨夜一脚,虽然被他躲开,但也把他赶出自己的三步之外。 “该!”谢小这下可是得意了,至少现在,安亦欣不排斥他的靠近了。 “哥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安亦欣见安临慕的唇色苍白一片,怀疑的眼神如同一把刀子,剜向白晨夜。 白晨夜颇无辜,“你别看我,又不是我做的。” “先检查哥哥的伤势要紧。”谢小劝了一句,也走上前来。 只见谢小抬起左手,掌心汇聚一团白光,还未成行,被安临慕拍散。 安临慕道,“伤不重,也差不多好全了,无须检查。” “什么叫差不多好全了。你不久前还在吐血呢。”白晨夜见安临慕不愿配合,心中满是疑惑,也走过来规劝。 “你吐血了?”安亦欣一听这话,两条眉毛拧成了一根橡皮筋,“谁做的,我必要他全家性命。” 这杀心有点重啊!谢小担心他杀孽重了对他不利,劝道,“还是先为你哥哥疗伤要紧,报仇的事日后再说。” “你留下为我哥哥疗伤,我非要去报了这个仇。”安亦欣又指向白晨夜,“谁做的?” 白晨夜道,“非域之人,但我也不知道是谁。” “是不是那个慎明?上次就见他对哥哥心存杀念。” “……”白晨夜虽说不知动手之人是谁,但他完全能确定,绝对不是慎明,否则他又出力相救,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脑子长痔疮了才会这么缺德。 “不是他,至于是谁,我以后自会查清楚。”白晨夜也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唉,奇怪,我怎么感受不到你的仙灵?”谢小满是郁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仙灵丹自封 这么一说,安亦欣也感觉到,来了好一会,确实没有感受到安临慕的仙灵气息。 安临慕的脸色更是难看,如此一来,恐怕隐瞒不住了,他退后一步,与两人隔开一段距离,道,“我将仙灵封住,所以你们感应不到。” “只要体/内有仙灵丹,仙灵便会流走全身经脉滋养身体,怎么可能被封住,哥哥是在与我们开玩笑?”谢小说道,见安临慕的脸色更加沉重,生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特地指了指白晨夜,“他身上的气息我都能感应到……哎,等会,你那也不是仙灵的气息啊,怎么那么像……像……” 谢小不敢继续往下说了,看了看安临慕,竟然对自己两百年的经历产生了怀疑。 “像非域的气息。”安亦欣接过话,眉峰一挑,剑已出鞘。明晃晃的剑刃横在白晨夜的脖子处,锋利的刀口几乎就要划破皮肤。 白晨夜赶紧举起手,眼珠子转了一圈转到安临慕的身上,僵硬着身子,道,“救命。” 在他求救的瞬间,安临慕已然走了过去,双指捏住剑刃,从旁边移了出去,厉色喝道,“亦欣,不可胡闹。” “他不是白晨夜。”安亦欣没有罢休的意思,但又怕伤了哥哥,所以举步不前,没能找到机会再下手。靠近不了,但也不能妨碍他恐吓,安亦欣怒视着白晨夜,“说,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白晨夜啊!”白晨夜十分无辜。 “你身上如何有非域的气息?”安亦欣问道。 “这……说来话长,日后再说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你哥哥身上有伤。” 经他一提醒,安亦欣又收回了思绪,将剑收了回去,问道,“哥哥,你的仙灵到底怎么回事?” “试试不就知道了。”谢小笑了一声,“哥哥,得罪了。” 说罢,不给安临慕反应的机会,抬手间,一股巨/大的能量笼罩在安临慕的四周,使得他动弹不得。 白晨夜的身体快过脑子,迅速出手,拦下谢小,将他的能量波打散,又是一掌扫出去,将谢小打出了三丈远。 “这么强大的力量。”谢小刚稳住身子,赞叹一声,见白晨夜欲带着安临慕逃跑,慌忙开口阻止,“你干什么,不是你让我为哥哥疗伤的吗?” “……”白晨夜停下脚步,收回手,“不好意思,把你们当敌人了。你继续。” 这段时间遇敌太多,除了安临慕,几乎见到一个人都要交手一番才算正常。白晨夜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只要感觉到有人对安临慕出手,也不管利弊,总之先阻止绝对没错。 可是现在,明显是错了。 安临慕落地之后发现,自己又是动弹不得了。 随后,谢小开始运气,查探安临慕的身体。 白晨夜的心里也是一阵阵担忧,方才黎雀说安临慕是一个凡人,他只当是黎雀修为低,探查不出,可谢小这个两百岁的老妖/精,总不会也感应有误。 只见谢小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白晨夜的心也随着悬了起来。 终于等到谢小收手,他一边扶住安临慕的身体,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伤势重不重?” “这让我怎么说呢?”谢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可是急坏了另外两个人。 “探到什么你说什么就是。”白晨夜恨不得给他一拳头,将话全部捶出来。 “他体/内的仙灵丹……自封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让我怎么还你 “什么叫自封?”白晨夜不解。 “就是封住不能再用的意思。”谢小解释。 白晨夜看了一眼安临慕,仍旧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够笨的。”谢小见说的那么直白了,见他还是不懂,忍不住一阵数落,随后左右找东西给他演示,正巧瞄到手中的剑,道,“比如说这把剑,如果它自封了,谁都别想拔出来使用,除非等到它自己解封。可懂?” 白晨夜半是茫然,半是了然的点头,“仙灵丹好端端的为何要自封?还闹脾气不成?” “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闹脾气。” “……” 谢小道,“这话说起来有点长,先找个地方坐下,哥哥体内有伤,不宜久站。” 说话间,几人开始朝着北麓城而去,路上,白晨夜仍是急不可耐,问道,“到底怎么惹到仙灵丹,才让它达到自封的地步?” 谢小的眼神直逼安临慕,“这就要问哥哥做过什么了?!” 安临慕不看他,道,“不过被封几日,无关紧要。” “几日?”谢小没想到如此大的事,在他眼中竟是半点波澜也惊不起来,道,“仙灵丹自封,不安生修养个两三年,你就别想解封,这还无关紧要么?” 白晨夜却是吓了一跳,“两三年?有没有尽快的解封的办法?” “没有。说是两三年,还是少的,要是不好好安养,一辈子可能都解不了封。” “你怎么知道是自封?说不定就是一时灵力用完了呢?”安亦欣也不愿将事情想得太糟糕。 谢小见他不相信自己,心灵顿时受到十万点伤害,“我以前见过这种事。以前有一位偏门的弟子与我一道上的崇吾山修/炼,这人天资聪颖,什么都是第一,当我们还在学习剑法时,人家已经修出了仙灵丹……” “废物。”安亦欣低声骂了他一句。 “亦欣……”谢小巴巴地瞅着他,怕他看不起自己,道,“不是我没用,确实是那人太厉害。” “继续说你的。”安亦欣没给他好脸。 “哦。”谢小继续道,“此人有一个十分大的毛病,就是爱炫耀。没办法,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直被人看不起,所以把面子看得比性命都重要。这人修出仙灵丹之后就开始恣意挥发仙灵,特别是看到大家羡慕的目光时,他更是肆无忌惮起来。直到有一天,他的仙灵使不出来了……” “别说了。”安临慕打断他的话。 “……”谢小刚讲到关键之处,被人突然打断,可想得有多憋闷,同几人解释,“我不是编的,这是事实。” “你是不是想说,那人使不出仙灵,其实是因为仙灵损耗过度,仙灵丹承受不起所以才自封的?”白晨夜问道,问的分明是谢小,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安临慕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谢小惊讶道。 “废话,都让你说完了。”安亦欣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谢小见安亦欣又翻他大白眼,没想到自己哪里惹到他了,颇为委屈,追上安亦欣的步伐,问道,“大宝贝,我又哪惹你生气了吗?那不管是什么,我都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再喊一声,我削了你的舌/头。”安亦欣说着就要拔剑。 堂堂五尺男儿,被人喊做‘宝贝’,岂有此理! 谢小慌忙捂住嘴,“别啊,你削了我的舌/头,以后谁还给你说好话?” “滚,谁稀罕。”安亦欣颇为傲娇。 白晨夜看着他,见他没有说任何话,突然苦涩地笑了,“你让我怎么还你?” 第一百八十六章 美人总爱送上门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安亦欣问两人,但是矛头对准了白晨夜。 安临慕轻飘飘看了一眼白晨夜,止住了他的话,道,“途中遇见非域之人,灵力损耗过度。” 总之将白晨夜给摘了个干净。 安亦欣不肯轻信,道,“以你的实力,怎么说逃脱总不会有问题,是不是他拖了你的后腿?否则他身上为什么有非域的气息?” 白晨夜体/内有非域的标配——邪光珠。总之是骗不过去了,但也尽量将话说的漂亮些,“非域有人看中了我的实力,想让我进/入非域,为了保命,我不得不答应了。” 说得全是事实,但是断章取义,将几件事合在一起,便是一种变相的欺瞒。 “哼!”安亦欣冷笑一声,将他从头顶打量到脚底板,没看出有一丝一毫能让人看上的地方,“非域现在这么缺人吗?连你都能看上?” “我怎么了?我、不差吧?”白晨夜问这话时,居然看向安临慕,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般认为。 “进/入非域首先要有邪光珠,你有吗?”谢小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视。 “那东西那么好修,我当然有了。”白晨夜大言不惭道。 在他眼里十分好修,可对于那些非人,却是十分艰难。 这不,谢小的脸皮狠狠一抽,道,“怎么现在的年轻人心思这么不端正?动不动就修/炼出邪光珠。” 白晨夜在心里一阵窃笑,他的话中还指向了其他人,而那个‘其他人’指的则是焦默,其实都是一个人。他傻乐着,“是吧,我就说很简单。” 说话间,几人已然进了客栈。 秦岸芷开始被白晨夜送出城外,仍是不肯罢休,谁知再回来时,两人又消失了行踪。她气得直跺脚,幸好没有气馁,留在这里等他回来,这不,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将人等回来了。 “白公子。”秦岸芷心头的火气灭了大半,又摆出一副娇柔的模样,惹人怜爱。 看到他,白晨夜一阵头疼,道,“我都说了我有心上人,你还百般纠缠做什么?别逼我将你送到沙漠去啊。”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我也不介意你心里有他人。” 多么大方,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哟!可惜,白晨夜的心竟然长歪了,放着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不爱,偏偏看上一个男人,虽说这个男人长得也不错。 “我这人特别善变,想给我在一起,劝你先买一顶绿帽子适应适应吧。” 秦岸芷是铁了心地追着他,听他如此说了,仍是不肯放弃,“我说了不介意就是不介意,你就算三妻四妾,也休想吓退我。” “你能不能别这么缺心眼,能不能再好好挑一挑?”说到此处,白晨夜突然眼前一亮,对安亦欣道,“我记得你最爱漂亮姑娘来着,要不你收了吧?” 谢小立刻敌意满满地瞪着他,“你要是敢给亦欣塞一个人,信不信我让你注孤生?” “……何解?抢我看上的姑娘?”白晨夜笑着回怼,“那感情好,眼前就有一位,免费让你练练手。” 谢小素日那般嬉皮笑脸的一个人,竟也能让他给气道,立刻危言恐吓,“断了你的命、根。” “……”白晨夜无语,看着他与安亦欣两人,直叹,“你们果然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威胁人的方法都如出一辙。”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人记得他的身份 白晨夜可真是把谢小这个人的脾气拿捏的稳稳的,这么一句话出来,顿时泄去了谢小的火气,反而让他一阵沾沾自喜,就像真有那么回事一般。 “白晨夜!”秦岸芷绞着手中的帕子,哪还有方才的柔弱模样。没办法,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一只善于伪装的大老虎。听到白晨夜如此将她推送出去,关键是人家还不要,岂不如同羞辱一般? 原本要爆发,结果见到周围饭桌上投过来的目光,她立刻改变策略,在外人眼中,弱者该被同情,所以她应该想办法让周围的人看出她的好,帮她说话,从而感化白晨夜。可是想流两滴泪助助阵,她又流不出来啊。 有了!秦岸芷立刻假想:白晨夜宁可看上一个男人也不愿意给她任何机会。 如此一想,火气更加旺盛,烧的眼眶通红,她再抬起帕子稍稍装扮一番,勉强被人欺负了一般,唯唯诺诺道,“我对你一片真心,哪怕给你做妾也愿意,你为什么如此薄情寡义,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果然,周围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也有低声规劝的。 谁知,这么多声音中,一个男声拔得头筹,盖过了所有的声音。男声道,“白晨夜?不是白家那个奴才吗?” 白晨夜的脸色一变,手心开始沁出汗水,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认出他。 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个锦衣男子正站在楼梯口,粉面桃花,头发流油,好一副娘炮做派。此人是北麓大相公的嫡生子莫无闻,平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白晨夜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经常跟在白益公子身边,为他鞍前马后,虽说干的也不是见的人的勾当,但好歹比这个嫡生子莫无闻好多了。后来两人互看不惯,白益公子抢得先机,带人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原本以为这货活不了,谁知,他倒苟延残喘地挺了过来,这毅力,够顽强! 莫无闻本是打算报仇,私下已经找了几大高手,谁知还未动手,白家便被灭门了,一时让他哭笑不得,烧了一把高香,叹道:天道因果,报应不爽啊! “白晨夜是谁?” “白家人吗?” “没听过啊!” 周围人议论起来。 不怪他们,以前的白晨夜五大三粗,丑陋异常,就是因为是白家世/袭的奴/隶,比旁人更可靠,所以才得到重用,留在白衣公子身边。白晨夜也算得上上进,十分精明能干,跑腿能力十足,被称为夜耗子,久而久之,他的真实姓名反倒不被人知晓。 这位嫡生子却知晓了,不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差点丧命的那场胖揍中,白晨夜怕他死,补了最后有气无力、声势十足的两脚。 莫无闻见旁人不知,又道,“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夜耗子。” 认识的人这才恍然,但又有人察觉出不对,“那个夜耗子我见过,不是几年前就死了吗?当时清理白家遗体的时候,我还瞥到了他的尸体,真是报应啊!” “……”白晨夜汗颜,那时候为了讨生活,我也是昧着良心做事,而且凡事都留了后手,怎么都记得我的恶,没人知道我的好? 莫无闻听到他的话,这才转过眼,将在场之人全部扫视一遍,确实没有见到那个五大三粗的白晨夜。可大仇不是亲手报的,他不甘心啊,于是三两步下了楼梯,问秦岸芷,“你刚才叫的白晨夜是谁?” 第一百八十八章 怒火暴走 秦岸芷还不明状况,但本着商不与官斗的基本原则,指了指白晨夜,“他。” 莫无闻眯着眼走过去,怎么看白晨夜,都与那个端戳丑恶的‘白晨夜’不一样,虽说已经知道认错了人,但他仍是不放过白晨夜,问道,“你为何叫白晨夜?” “……你得问我爹妈。”白晨夜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墙,“你现在加把劲,从这里一头撞过去就能见到他们了,到时候想与他们促膝长谈我都不管。” 莫无闻顿时火大,但是见到白晨夜一众之人,个个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这才深吸一口气,忍住了,“你为什么姓白?我要没说错,白家之人仗势欺人、恶贯满盈,被天道灭了个干净。” 说这番话时,此人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流露出大仇得报的畅然。白晨夜翻了个白眼,不想再与他多说,草草两句打发,“白家本族被灭,我是旁支。” 言罢,推了推安临慕,“赶紧走,受不了这一个个脑残。” 安亦欣倒是拦下他,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走什么走,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白晨夜。” “……我不是,你是啊?” 莫无闻亦是逼近一步,道,“白家人高傲自大,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又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奴才与你同名?” 白家人确实有居高自大的臭毛病,做奴才的也的确得避讳着些,倘若真与主子撞了字,那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白晨夜道,“我与本家不熟,哪知道会与他们奴才撞名字。现在人也死了,你再提出这件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让我去刨坟鞭尸不成?” 莫无闻冷哼一声,怒骂道,“你想鞭也没机会,尸体早让我扔野外喂狗了。这种下贱的胚子,连狗都嫌弃。” 白晨夜听完后,眼中红光闪烁,黑气不由自主得从体/内冒出来。 “他、他、他着火了?”莫无闻一阵惊吓。 “有种你再说一遍?”白晨夜充满红光的眸子里,如同一团烈火在燃烧,可是迸发出的气势却是十分寒冷,逼得莫无闻一个寒颤。 “白晨夜!”安临慕从身侧握住他攒紧的拳头,怕他因怒火过剩而犯下罪孽。 白晨夜感受到手背被一只冰冷的手包裹住,那凉意瞬间直通四肢百骸,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怒吼一声,“滚!” “你算个屁,你让我滚我就滚啊。”莫无闻见他恢复正常,又嚣张起来,反正他是大相公嫡生子,这里没了白家,谁也不敢动他。 白晨夜突然出手,一团黑气,直逼面门而去,刚到面前一指之处,被谢小打算。 安亦欣心中有许多猜度,却没个标准答案,道,“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你犯得着与他过不去?再说了,人家骂得是白家的那个奴才白晨夜,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家人不允许受到任何外人侮辱,奴才也不行。”白晨夜道。 安亦欣似是而非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打着同名同姓的情谊,打算替他讨个公道呢。” “……”莫无闻没想到他们一同到来,竟不是一条心,眼见着就要窝里反了,看来得加把火才行,于是对安亦欣道,“想来这位公子是位明白人,现在你且出来评评理。向来仙门世家以保护人间为己任,可他们白家人占领北麓,常年在此横行霸道,俨然有将这北麓据为己有的打算。我被他们压迫了那么多载,不过是骂他们两句,有错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套话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声音,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安亦欣怒了,“滚出去啰嗦。” “……”莫无闻碰了满鼻子的灰,实在拿不准安亦欣那妖孽的性格,哪还敢让他评什么理,当即面朝吃瓜群众,“你们都是北麓人,对白家人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我说的可有……” 最后一个‘错’字突然破了音,喉头一紧,哪还敢出声,眼神谨慎地瞥着脖子间近在咫尺的锃白剑刃,沿着剑身,最后停在安临慕脸上,被他周身冷凝的气场一恐吓,腿肚子直发软。 安临慕见他不再言语,收了剑,“想死,尽管继续说下去。” 赤/裸裸的威胁,莫无闻哪敢再说下去,最后灰头灰脑,夹着尾巴逃走了。 安临慕体力不支,步子一个踉跄,还好稳住了。 不过白晨夜发觉不对,立刻扶住他,就要上楼。 秦岸芷见他要走,又追上前去,“白晨夜……” 白晨夜顿住脚步,抬起手,一团黑气涌出,突然拍散了一个桌子,将客栈中人吓的一个激灵,他冷漠无情地道,“再多纠缠,形如此桌。” 秦岸芷也自知方才做的不对,慌忙解释,“他是北麓大相公之子,我哪敢惹……” 白晨夜直接扶着安临慕进了房间,半点停留都没有。 “谢小,你先给他疗伤。”白晨夜将谢小往床前一推。 “快点,磨蹭什么呢。”安亦欣也催促一把。 “……”谢小指着他与安亦作这两个腹黑狼,“你们也就嘴皮子厉害。” “你说什么!”安亦欣一个冷眼扫过去,使得谢小讪讪闭了嘴,“你是宝贝你最大。” 随后,又是各种追捧,各种呼天抢地的乱夸,直到安亦欣受不了,吼了一声,“快动手。” 谢小直到安亦欣的气消了,这才悠悠地坐到安临慕旁边为他疗伤。 安亦欣亦是坐到桌旁,看着对面的白晨夜,这下是十分肯定此‘白晨夜’非他认识的‘白晨夜’,道,“我哥哥究竟是怎么受伤的?还有……你的身份?” “不是给你说了,我们遭遇到非域的偷袭。”白晨夜费着口舌解释。 “你猜我信不?”安亦欣问道。 自然不信,白晨夜看着那边正疗伤的安临慕,只好将两人遇袭,安临慕救他,以及如何进/入非域的事讲了出来。 安亦欣一直追随在安临慕身后,将他视为要超越的对象,现在倒好,被白晨夜这一耽误,实力直线降到他之下。原本该高兴的一件事,安亦欣却是火冒三丈,拔剑相向,“我就知道因为你,哥哥才受的伤。” 白晨夜立刻退后两步,站在安全距离之外,道,“我当时身为弱者,被他保护没什么不对吧?” 安亦欣抽/动嘴角,邪气十足得笑着,“那就得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弱者了。” “……你什么意思?”白晨夜防备着他。 “我怀疑你,是非域派来的奸细。” 这,真是百口莫辩。 换回白晨夜的身份后,白晨夜与他们相识统共几个月,连彼此的底细都没摸清楚,让他如何来证明自己就是‘白晨夜’,一时之间,让他为难起来。 白晨夜苦苦冥想,突然开口,“我妹妹是白晨曦,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 “既然要模仿一个人,至少要对这个人有一定的了解。非域之人难道就不知道你有妹妹了?”安亦欣想到一个绝妙的计策,“除非,你告诉我,晨曦在哪。” 第一百九十章 俩货尽不省心 “……”感情就是套话的呗! 那边谢小听见此话,立刻心急了,此时正是疗伤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心有旁骛呢?于是,谢小手中的气息出现一阵波动,感受到安临慕的异常,他只好什么话都没说,收回心神继续为他疗伤。 “你少来这套我话。”白晨夜才不上当,“我与你哥哥定过一个约定,三年之后才会带他找晨曦。倘若我现在告诉你了,他不得跟着你一块离去,谁还保护我?” “你利用我哥哥?” “额……”白晨夜嘴抽,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只得咬牙认下,“算是吧。” “哥哥,你听见没有?这人接近你是为了利用你。”安亦欣原本是想借此让安临慕看清此白眼狼的真实面目,从而离开他。谁知,安临慕安稳地坐在床/上,根本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不是不为所动,而是,至少现在,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否则,如何留下来? “你想害死他吗?”白晨夜慌忙拦在他的面前,怕他影响到安临慕的心境。 安亦欣这才止步,将剑尖直指白晨夜,“我哥哥可是仙门中,资质最好的弟子。我绝不会让你影响他修行。” “跟在我身边,他也能历练。”白晨夜解释。 “历练?仙灵丹自封,就是历练?”安亦欣斜睨着他,“今天我就为哥哥除了你这祸害。” 白晨夜见他手中的剑发出铮鸣,急切地想为主人除去祸患,当即安抚他,“有话好好说,你现在动手,我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谢小,护住我哥哥。”谢小交代一声,这下,白晨夜算是孤立无援了。 “你不想找晨曦了?”白晨夜垂死挣扎。 “杀了你,她自然会出来。”安亦欣是彻底不打算放过他了。 “……我们是双生没错,但不表示会心有灵犀啊。我死了,她感应不到的。”白晨夜连连往旁边退去,实在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这才慌忙道,“要打出去打,别在这里动手。” “亦欣,站住。”安临慕见二人已然动身,哪里忍得住,刚站起来,气息紊乱,身子朝后倒去,幸好被谢小给及时接住。 “哥哥,你别着急。”谢小扶着他坐下,扯过单子的一角递给他擦嘴角的血,道,“亦欣只是嘴上说说,不会动真格的。” “我不是担心白晨夜。”安临慕道。 “……”谢小。 “白晨夜不会控制魔灵,我担心他会伤到亦欣。” “怎么不早说。”谢小也心急了,但是安临慕此刻又加重了伤,他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否则被安亦欣知道,铁定会杀了他。 谢小此刻是左右为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稳住安临慕的伤势。 心急也没用,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哥哥,我先给你疗伤。” 安临慕推开他的手,“不行。” 谢小见他抗拒,说道,“哥哥,其实你是担心白晨夜吧?” 见他不答,谢小继续,“白晨夜知道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肯定不会轻易出手。所以,你还是在担心白晨夜。哥哥,我记得你下山是为了找焦默,可你现在的做法,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事你暂且不用问。” “那你找到焦默了吗?” “没有。” 谢小快被他的少言寡语憋死了,决心不再多问,趁他不注意,一道灵力再次注入他的体/内,道,“哥哥别动,先稳住伤势,我们再去找他们。”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谈合作 白晨夜一直飞到很远的空旷地方,这才停下/身影,扭头一看,安亦欣正从远处御剑而来,落下很大一段距离。 他站在远处等了少许时间,等他稳下/身形,这才说道,“我承认这次是我拖累了安临慕,但我也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为止。” “……你这孩子咋这么听不进去话?” “说谁孩子呢?”安亦欣气道。 恣意妄为,乱发脾气,疯起来连哥哥都不认,不是小孩子的幼稚行为又是什么? “你真想打架是吧,那等几个月后,我好好奉陪。今天是我第一次使用邪光珠,到现在还不会把控,要是伤了你,你哥哥会生气。” 白晨夜原本是怕伤了他,出于一片好心,可这话在安亦欣那里就不是这个韵味了,安亦欣露出不屑的表情,“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说罢,举起手中的剑,直接招呼上去了。 被谢小说中了,白晨夜知道自己把控不住,所以不敢动手,但是乘风防御还是可以的。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只见两人身影交织不断,一人攻击,一人闪躲,竟是连一招都不敢出。 “你累不累,要不歇会呢?”白晨夜躲的速度很快,导致半柱香的时间,连发丝也未缺失。 “怎么,这就支撑不住了?”安亦欣嘲讽道。 “我怕你受累。” “那就别废话。” 两人同时提高了速度,身形变换莫测,只是,安亦欣仍旧碰不到他的发丝。 这下,可真说明,人家狂是有一定道理的。 安亦欣察觉到不寻常,突然眼神一闪,挥起剑,猛然朝着旁边树林劈去。 那个地方,白晨夜也感觉到不同于花草的气息,只是,毫无经验的他,根本就判断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直到安亦欣劈出这一剑。 见到树林中隐藏的黎雀现身,两人同时收手。 黎雀惊讶地看着两人,“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说罢,眼神竟是毫不掩饰地停在安亦欣身上,泛着桃花粉,道,“你叫安临慕对不对?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话说,这个名字是人家父母为爱子取的,又不是为了你,你喜欢有屁用! 黎雀察觉出不对劲,抽了抽鼻子,又嗅了一番,“你不是个凡人吗?身上怎么会有仙灵?” 这下再仔细分辨,才察觉出长相上的区别,但因为前两次只是匆匆一见,多数还被白晨夜挡住,所以她不是很确定。 眼下,她的一双桃花眼却是色眯眯地盯着安亦欣,白晨夜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了。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与你谈合作啊!”黎雀道。 这次不是单纯来劝白晨夜,而是要求谈合作,总算是将她的目的摆到明面上了。 白晨夜问道,“合作什么?” 黎雀听见有戏,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道,“你拿下非域之南,给我一定的权利与自由,我可不想被那个老妖婆呼来唤的,去抓小帅哥供她糟蹋,恶心死了。” 仅仅如此? 白晨夜不信,“目的说完,否则没戏。” 黎雀的眼神立刻发光,亮晶晶地直扫安亦欣,指着他一阵兴奋,“我还要他。” 安亦欣眉头一皱,在几人都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剑扫了过去,竟是将黎雀的胳膊生生斩了下来,毫无怜惜! 黎雀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捂着断臂处念了一段诀,再次长出一条新的胳膊来,而地上断掉的那条,化为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打个没完没了 白晨夜看着安亦欣那冷酷无情的脸,一阵恶汗,你能不能怜香惜玉? “你确定还要他?”白晨夜问黎雀。 黎雀仍旧坚持,“人生贵在挑战嘛,我总会感动他的,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白晨夜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他根本不在我的掌控内,你要是有能力降服他,一切随你。” 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能力降服住谢小。 黎雀一阵窃喜,“好,那就说定了。五个月后初八是黎雀的生辰,到那一日,她的能力会迅速退化,届时,我再通知你该如何做。” “……我还没答应。”白晨夜无语。 “你放心,不用你费多少力气,就能攻下非域之南,白捡的位子,你能不要?” 说对了,白晨夜还真特么不稀罕。 刚要拒绝,想起与慎明的堵约,若是借这个机会攻下非域之南,他就不用到慎明的手下做事,而且,倘若安临慕留下,他也有能力与权利保护他,不过如果他要走……那便走吧…… “好,信你一次!”白晨夜果断应了下来。 黎雀道,“既然说好,那我便先回去准备了。哦,对了,有一条消息要告诉你。不久前你在非域大展身手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非域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非域的人来找你茬了。” “找我茬?”白晨夜郁闷。 “这是有人嫉妒你的能力,欲借他人之手除掉你,差不多算是非域的洗礼,你先扛过这关,我们才能合作。”黎雀说完,朝着安亦欣抛了个媚眼,化为一只雀鸟飞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野心。”安亦欣讥讽一句。 “全当玩玩了,又不费劲。”白晨夜轻巧的说着,人家费劲力气想要挣个位置,而他却将争王当作随意玩玩的游戏了。 “你信她的话?”安亦欣问道。 “信啊!”白晨夜确实没有过多怀疑,“就凭她看你的花痴样,我也没有不信的理由啊。” “你找死。”安亦欣剑眉一横,新一轮的战斗即将挑开。 白晨夜快速躲闪开,说道,“反正你也碰不到我,先别打了。” 说得倒是实话,但也满满全是挑衅! 安亦欣虽然口中一直喊打喊杀,但到底没仇没怨,没理由真的杀了此人,所以方才的战斗中,他一直保留着大半的实力。可此刻白晨夜如此嚣张,岂不是自寻死路? 安亦欣瞬间又爆发出两层的能力,周围的空气受他影响,进一步凝固起来。 可乘风的白晨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行动灵活自如,只是安亦欣的攻击越发凶猛,这么下去,两人必有一人会受伤。 白晨夜出手,只敢往旁边攻击,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旁边爆开,在地上留下一个深坑。他连连摇头,这个力量不行,铁定会震伤安亦欣。 可是他那是随手的一挥,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啊! 白晨夜只好一边闪避,一边钻着空子攻击其他地方,一次比一次降低力度,结果,连试几次之后仍是觉得危险。 “你眼神也太不好使了吧?”安亦欣不知道他搞什么鬼,一个劲的打空,要说他是故意,那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要不是故意,又怎么选在每次躲开之后才发起攻击,而且角度偏离一百八十度。 “没什么,我在试哪种力度能成功拦下你。对了,你每次用了多大的力道?”白晨夜恍然,忘了试探安亦欣的力道,那他肯定不知道什么力道适合制止安亦欣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在圆谎言 为了试探力度,白晨夜决定以身试法(灵法),眼见安亦欣再次攻过来时,他没有闪躲,定定地立在原地,闭上眼,静候着一击到来。 安亦欣见他不躲,骂了句作死,开始收招。 白晨夜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临身,挑起一只眼皮,偷偷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安亦欣竟是停了手。 “……”白晨夜抽/动着嘴角,早知道这么容易让他停下来,那他刚才还费力试什么力量?看着周围地面上被他打出的坑坑洼洼的路面,白晨夜一阵负罪感:又要为劳动人民增添负担了。 “你怎么停下来了?”白晨夜纳闷。方才要打要死拦不住,现在让他自由发挥时,他反倒又收了手,除了‘犯溅’,白晨夜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形容他了。 “怕打死了你。”安亦欣收起剑。 “……”总之无论如何,总算是停下来了。白晨夜尽快开口,“刚才黎雀说有非域之人会来找茬,还是赶紧回客栈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脑子向来容易短路的安亦欣总算有了危险的意识,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白晨夜快速追上他的步伐。 安亦欣扫了一眼不用御器的白晨夜,冷哼一声,对这种自作聪明的招式不屑一顾,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好使。安亦欣知道,他会乘风,一定是安临慕教他的,想着哥哥对这人挺好,安亦欣心中一阵不是问,警告道,“今日先放过你,不过你要是再让我哥哥受一点伤,下次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要是再让他受伤,我自己都无法放过我自己。白晨夜一笑,承诺道,“定用性命,护他无虞。” 多么有诚意的一句保证,反倒让安亦欣生出其他担忧,“你不是对我哥哥有其他意图吧?你要是敢存觊觎之心,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白晨夜的心一颤,极力稳住身形,没有露出破绽,笑道,“他是我认定的准妹夫,为了晨曦,我也得保住他。” 安亦欣这才稍微宽心,问道,“既然你都同意了,为什么不让我哥哥见到晨曦?” “你真想知道?”白晨夜一边问话拖延时间,一边在脑中千回百转想理由骗他,见他点头,道,“晨曦自上次从崇吾山返回时被非域之人打伤了,生命垂危。不过有一位高人能救她,已经带着她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静养,说是过好些年才能痊愈。所以我只能让你哥哥再等她三年。” “什么伤需要静养那么久的?你找的那个大夫可靠吗?”安亦欣问道。 “晨曦是凡人之躯,自然没办法像你一样耐打。总之你放心,那个大夫也十分可靠。” “你就这么信那个大夫?不怕他对晨曦有什么企图?” “……”白晨夜没想到他会想这么多,悠悠开口,“大夫是女的。” 见安亦欣竟是没完没了的追问,白晨夜受不了,再多说下去恐怕就要暴露了,于是说道,“你别再问了,总之那个大夫我是认识的,至于是亲戚还是朋友什么的,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免得你寻着线索从我身上调查出晨曦的下落。” “……你怎么这么鸡贼?”安亦欣翻了个大白眼,好吧,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 “彼此彼此。你就放心好了,三年之后,定然让你们见到人。” 白晨夜心中的算盘也打得贼响,三年后,我就告诉你们白晨曦病死了,到时候随便弄点骨灰撒给他们算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遇到熟人 客栈这边,果然不安生。 一群黑衣蓝底的人,浑身散发着微弱的黑气,寻着仙灵的气息,寻到客栈内。 谢小感受到非域的气息靠近,察觉出不少人正在靠近。只是现在,他还需要一炷香的功夫才能收手,否则安临慕定然会再次被体/内的仙灵反弹,到时候生死都不好定论。 他只好皱着眉头,没有停下的意思,先以不变应万变。 稍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心,在房门被人踢开的刹那,再次提了起来,已经到了嗓子眼。 门外一共涌进五人,然而,领头之人,却在房门初,愣住了神。 谢小抬眼见到来人,身体恍如遭到一记惊雷狠狠劈了一遭,差点就收了手,幸好反应够快,及时为安临慕续补仙灵。 此人来自非域之北,名唤郑枫,说起来,与谢小有过一段孽缘。 “老大,他们正在疗伤,应该是不能打断。”一个手下提醒道。 “我不瞎。”郑枫冷冽道。 然而,他只是与谢小四目相对,并无下一步动作。那手下急了,“我们应当趁此机会,除之而后快。” 郑枫勾起一抹笑容,抽出护心刀,闪着寒芒的刀锋,如同感应到即将嗜血,而显得异常兴奋。 郑枫上前两步,面上是不可阻挡的杀意。 身后几位属下,也配合着拿出武器,随时应战。可是武器还未准备好,异变突/起。 在所有人意想不到之时,身前两步之遥的郑枫突然转身,竭尽全力的一刀挥出,四名下属连迷惘的表情都未来得及做出,便已化为几束黑烟,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郑枫收刀,没有再靠近,仍是盯着床/上的谢小与安临慕,猝不及防的一声哼笑,讥讽道,“连这上好模样的都能搞到手,长本事了。” 听着他如此龌龊的将自己与他人连在一处,安临慕分外排斥,周身的气息顿时降低下来。 谢小赶紧开口劝他,“哥哥,稍等片刻就好。” 索性两人专心疗伤,没人搭理郑枫。 听见他喊哥哥,内心深处,被掩埋许久的一个声音,从深深的脑海中传了出来,那个声音,也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喊——哥哥。那时喊的是他,而今,却是别人。 如今,这声哥哥,没了记忆里的那般暧/昧,却是难得的增添了几分真心,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心。 顿时,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郑枫斜睨着谢小,“你这声哥哥,究竟骗过多少人?” 谢小仍是不予理会。 不理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郑枫上前两步,眼中流出一抹狠戾的光芒,“如果我杀了他,你还会这般无动于衷吗?” “你敢!”谢小难得露出怒气。 “我倒真想试试,看看你究竟有多在乎他。”郑枫言罢,掌心汇聚一团浅白的光芒,十分微弱,倘若不是在房间内,几乎就要看不出。从光芒的亮度可以断定,他的灵品估计已经变成一级了。 “郑枫,你别逼我。”谢小警戒地看着他。 “还记得我的名字呢!”郑枫失笑,但是没有收手的打算,手掌反转,一掌已然朝着安临慕的面门,挥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谢小将两人的位置调转,用自己的后背,生生接下了那一掌,一口老血喷出,并没有使得他收手。 安临慕面色焦急,问道,“你怎么样?” 谢小仍是淡定,“哥哥别动,我没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及时赶回 “好一对痴情种啊!”郑枫冷哼,话里话外都不是滋味。 “你别胡来。”谢小担心他继续出手,会打断他,“他只是我哥哥,没有其他关系。” “是吗?”郑枫不信,了解谢小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不会相信。 “我倒看看,为了一个没关系的人,你能做到什么地步?”郑枫并没有要收手的打算,再次逼近。 “谢小,松手!”安临慕厉声道。 “就差一点了。”谢小仍旧坚持。 感受到身后之人逼近,安临慕想动,但是被谢小给制住了,动不了身子。 当郑枫再次逼近时,两个身影嗖的一下从窗户口跃入房间内。 白晨夜一把钳住郑枫的胳膊,反腿一脚踢出,直接将人提出了房门外,追出去时,郑枫已然消失了身影。 “哥哥,你怎么样?”安亦欣见谢小与安临慕的衣袖上都有血迹,不由得心一紧。 不多时,谢小收了手,抬起衣袖擦净嘴角的血痕,却发现安亦欣自从进来后,没有看他一眼,不由得一阵心塞,颇为委屈地嘀咕道,“你都不知道关心我吗?” 白晨夜也跑了进来,很自然地挤开谢小,凑到安临慕旁边,问道,“怎么样,伤好了没?你胳膊上怎么有血?” 问了几个问题,不见安临慕有任何动静,他又起身急忙问谢小,“他怎么回事?” 谢小这才想起来,道,“没事没事,哥哥的伤差不多了。刚才情况紧急,我把哥哥定住了。” 身上的定身术一解/开,安临慕便迅速起身,问谢小,“你的伤如何?” 谢小笑嘻嘻的摇头,“他能力又降低了,没伤到我。” 见他的确无事的样子,安临慕总算安了心,“多谢。” 谢小哪敢承他的谢,立刻不好意思地摆手,“哥哥不用给我道歉,我应该做的。” 安亦欣睥睨他一眼,“大言不惭,不知羞耻。” 谢小无辜地望着他,“我说的是真的,没受伤。” 白晨夜看不过去谢小的可耻卖萌,推了推他的胳膊,道,“他见你衣服上有血,是在关心你。” “真的?”谢小立刻开心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欣喜啊,逼得白晨夜更是别开了脸。 谢小指着衣袖上的血,道,“那么大的力气打过来,气血上涌是正常,不过,他没有出重手的意思。” “你倒是对他挺了解。”安亦欣气道。 这下谢小倒是不委屈了,而是心虚,眼神一阵乱瞥,就是不敢正眼直视安亦欣,由此,已然暴露了他的心思。 安亦欣更是气愤,甩了一个脸色离去。 白晨夜一阵愕然,气氛突然冷下去,到底是因为什么?挠了挠后脑勺,仍是没想明白。 自己闹腾去吧!白晨夜知道这两人天天没事就喜欢作死,没来由的一阵胡作才算正常。 白晨夜挥去心头的不快,仍是担心安临慕,伸出一双手来,只敢虚扶着他,再次确定,“你的伤真的没事了?” 安临慕恩了一声,“谢小已经帮我治疗好了。” 经他亲口承认,白晨夜可算安心地笑开了,一阵碎碎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偷袭之人是谁?”白晨夜问道。 “郑枫,似是谢小的……的……”安临慕卡了两声,‘情/人’二字愣是没好意思卡出来。 “不会是、前任吧?”白晨夜惊的长大了嘴,不过从对谢小那斯的了解,还真有可能。 差不多一个意思吧,安临慕点头。 白晨夜的眼神惊恐地瞥了出去,这破事,得让他们好一阵闹腾。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被扔下楼 安亦欣临窗而立,素白的长指不断摩挲着手中的钟灵箫,面色比箫还要寒气逼人,不知此刻他正在想什么。 听到背后的推门声传来,他厉声喝道,“滚出去!” 谢小笑嘻嘻地关上房门,走到他旁边,抱拳歪靠在墙壁上,看着他那精致的面庞、完美的身姿,仍是止不住的心动。朝着他勾了勾眉,“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面对他的挑拨,安亦欣心头的火气直接被勾了起来,双指间的钟灵箫一转,横在了他的肩上,“再敢招惹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啊,你说得我都信。”谢小道,“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如此不要脸之人,竟是让人真的没了法子。 安亦欣这次是真的火气上头了,揪住谢小的衣领,将他按向窗外,怒道,“勾三搭四,挺有本事啊。” 谢小一阵不解,茫然地看着他,“我不是只对你好吗,哪里勾三搭四了?” 见他还不承认,安亦欣又加重手上的力道,“你与郑枫说的话,我恰巧听见了几句,否则怎么能看透你的见异思迁?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小可算是明白他的气从何处而来,立马解释,“没有,我与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对你全心全意,绝对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信誓旦旦的一番保证,奈何安亦欣听到前半部分,已然火冒三丈,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也就是说,他们果然有过一腿。 “呵~”安亦欣勾起一抹恣意的笑容,逼视着他,“这句话,你对他也说过吧?!” “我……”谢小一窒,眼神飘开,盖因这句话,他确实对郑枫说过。 安亦欣已经从他的心虚中找到了答案,哪还容得了他再解释半分,手中的力道一收,将人从窗口甩了出去。 刚脱手之时,看着谢小从窗户口摔出去的刹那,安亦欣这才从怒火中恢复清醒,只是刚展开手,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安亦欣竟是狠下心又收了回来。 反正这里是二楼,摔不死他。 “有人跳楼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退开数步,包围成一个八尺的包围圈。 “哎哟~你还真动手啊!”谢小捂着摔疼的腰起身,看了一眼四周围观的行人,一边拍去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解释,“和媳妇开玩笑,不小心掉下来了。” “……”正要与安临慕一同出门的白晨夜见到这一幕,不禁抽了抽脸皮子,“你可悠着点,恁大把年纪了,别砸到行人。” “……你就不关心我的吗?”谢小的心碎了一大片,媳妇追不上,朋友也冷嘲热讽,他难道是个永世孤鸾的命格? “砸到行人,人家不得讹你么?我其实是在关心你。”白晨夜讪讪地解释,见他扫过一个大白眼,这才说了句关心话,“他这么打你了,你还不死心吗?” 这是关心么?是劝他放手好吧? 谢小说道,“死心塌地算是死心的一种吗?” “……当我没说。”白晨夜的脸色一僵,不在我面前秀,你会死啊!当即不再理会谢小,对安临慕道,“自己有受虐倾向,怪谁!我们赶紧走。” “哎,哥哥,你的伤才好,到哪去?”谢小在身后喊道。 “我怕再看到你犯溅,一掌打死了你。” 谢小挠了挠头:那么,你们到底到哪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练习收力 白晨夜与安临慕二人来到北麓郊外的空地,本是要学着如何控制魔灵,结果看到十几个人正在用牛车从远处运送泥土填补地上的大坑。 一老汉抹了抹脸上的黑水,喘着粗气,道,“这年头,还有人偷泥土的吗?” “可不是,光看到大坑,没见到挖出的土都堆到哪里去了,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做的?”另一人方才手中的锄头,捶了捶发酸的腰,“这泥土也不值钱,要多少没有?还犯得着偷偷摸摸地挖走?” “就是,那边的山脚,要多少有多少,怎么哪不挑,偏偏挑了这里?这好好的平地啊,竟给刨成这样子。” 白晨夜听着,竟是一阵难堪。 “怎么了?”安临慕见他神情不对,问道。 “他们说的缺德鬼……嘿嘿,是我。”白晨夜难为情地笑开了。 一早与安亦欣在这里打架,不敢真的与安亦欣招呼,白晨夜只好一遍遍试着自己的力量,结果将好好的平地,打成了马蜂窝。 安临慕大致猜出了原因,道,“谢谢。” “……”白晨夜不解,“我把地弄成这样子,你还谢我?” “谢你未对亦欣动手。” 原是这么回事,白晨夜立刻摆手,“反正他也没动真格,我要真与他打起来,你不得与我急啊?” 言罢,白晨夜上前,掏出几两银子递过去,道,“实在对不住,这些坑是我不小心弄出来的。” 正休息的几人闻言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你就是偷泥土的缺德鬼?” “……这事做的确实有点缺德,但我没有偷泥土。”白晨夜解释。 “那你刨坑就算了,泥土呢?” “打飞了。” “唉,算了算了,要是没有你,我们也不会多出一个活计,挣几个碎钱贴补家用。你的钱自己留着吧,东家已经给过工钱了。” 白晨夜并没有将钱收回,而是坚持塞到一人手中,道,“这片地我得用上一用,可能会再多出几个窟窿。增加你们的工作量实在是对不住,还请你们多担待些。” “这……”几人又是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收。有人将钱拿了过去,道,“反正我们也累了,正好大家/伙先歇歇,等他用完了,我们再填土。” 言罢,招呼众人去分钱去了。 白晨夜见他们离去的背影,衣衫全部汗湿贴在背上,顿时想起未重生之前,自己何尝不是这般,为了几个钱奔来跑去,机会快累成残废。于是感叹一声,“为了生活都不容易,我们还是尽量控制着些。” 安临慕见他目光深远,像是透过那些人看到了其他东西,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惹来他难得的感叹,点头应他,“好。” 说罢,两人便走到不远处开始了。 白晨夜手中骤然凝聚一团泛着荧光的黑气,气势十足。他问道,“这个力量是多强?” 安临慕站在他面前,手中的凝霜剑不用再靠近,便已震动不止,他道,“已然十分强盛。” 白晨夜惊愕,这是他随随便便发出来的,根本没有额外增加力道。收了手中的魔灵,白晨夜稍稍敛了一番力道,又凝聚出一些,问道,“这个如何?” “更强。”安临慕道。 白晨夜一心想着如何收力,根本未曾真正收敛,反而加重了力道。 如此一来二去,练了个把时辰,竟还未摸清收力与发力的不同之处。 白晨夜也很绝望,但是见安临慕未流露出任何不耐,只好继续。 “这次弱了。” “真的?”白晨夜一喜,眼中发光,“我刚才怎么收的来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脑残求助 好不容易对了一次,但是由于草率不够专心,白晨夜根本没留意如何收的力,也就是说,方才练的,都是白搭! “重新来,认真些。”安临慕轻声道。 “哥哥!”谢小从远处御剑而来,打断了此处正要重新开始的两人。 “先歇一歇,明日继续。”安临慕道。 看着西方的天空,夕阳泣血,染红了半边天,白晨夜点头,这才注意到安临慕苍白的脸,心里立刻慌了,“是不是很累?” “没有。” 明天还是酌情况而定,不能让他耗太多体力。白晨夜暗暗下定决心。 “以前没有留意过你,竟是发现你的身材这么好。”谢小朝着白晨夜夸赞道,正当白晨夜沾沾自喜时,他又说道,“这么好的身材,我只见过一个人有。” “他?”白晨夜不由自主地指向安临慕,反正在他眼里,安临慕确实是天地间最好的,无论哪方面。 “不是不是。”谢小摇头,“当然,哥哥的身材也是没得说。不过那个人的身材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的,他叫焦默,你不认识。” “……”可不还是我吗?白晨夜一阵汗颜。我现在有哪里不好了吗?他郁闷得打量了一番自己。 “你偏瘦了些,要是再稍微多一点肉,估计和焦默有的一拼。” 经历这么多事,受了那么多伤,还能不瘦?同时,白晨夜也看出来了,合着那时候,这货对他有企图,是看上了他的身材。 谢小越看越觉得不对,道,“改天你多吃点让我仔细看看,总觉得你们的身材太相似了。说实话,要不是你们的脸差距太大,我真怀疑你们是同一个人。” 白晨夜的心一抖,这是什么贼眼睛,竟然能根据身材认出一个人来,这么一说,我哪还敢再长肉啊! 白晨夜发觉他还在郁闷地打量自己,生怕被他看出端倪,立刻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没和安亦欣一起,难道你终于知难而退了?” “瞎说什么呢你!”谢小白了他一眼,可怜巴巴地朝着安临慕诉苦,“哥哥,亦欣不肯见我。” 白晨夜差点栽倒,“你找他诉苦?哈哈哈哈哈……你祸害人家弟弟,你还指望他帮你?” “难不成你能帮我?”谢小根本不信他,“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肯定没经历过风花雪月之事,问你还不如问哥哥。” 谢小并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因为看出安临慕对他好的不一般,所以这句话,其实是为了帮安临慕试探他的。 白晨夜见他竟然看不起自己,立刻大言不惭的先吹嘘一把,将自己形象给提上来,“谁告诉你,我没经历过的?” “……”谢小当即瞠目结舌。 “小爷怎么说也是风华无限,迷倒万千少女的……” “登徒子?”谢小成功接话。 “你大/爷,给我滚。”白晨夜作势就要踹他一脚,“你说的那是你自己吧?否则,安亦欣为什么不理你?” “他以为我骗他。” “实话给你说了吧,我在他面前就没说过一句实话,他怎么不对我生气?” 谢小脑子短路了,“你想表达什么?你骗人的技术更高?” “……”白晨夜恨不得躲过安临慕手中的剑,一把劈了这个妖孽,脑子残成这样,人家能看上才怪。 忍着冲天的怒火,白晨夜继续说下去,“说明,你的话不是无关紧要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神仙助攻啊 “真的?”谢小眼前一亮。 “爱信不信。”白晨夜耸了耸肩。 谢小还未得意三秒钟,一张脸立刻又耷拉下来,“可他还是不肯理我啊。你能帮我,让他先不生气了不?” 白晨夜想了想,“不然你晾他两天,他的气不就自然消了。” “我舍不得。”谢小万般为难。 “……我们先回去,你让我想想办法。”走在路上,白晨夜一阵冥思苦想。 “你对我说的话,也全部为假?”安临慕问道。 白晨夜没想到安临慕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不成方才对谢小说的话,让他起了疑?他以为我一直在骗他? 白晨夜解释,“我刚才是骗谢小的,你别当真。” 真是啥人都骗,骗上瘾了,还让人怎么不当真? 可安临慕问道,“你没有骗过我吗?” “你呢?你骗过我吗?”白晨夜与他对视。 安临慕错开眼神,点头,“有。” 如此坦诚的一句话,倒是让白晨夜无从适应,也干巴巴地回了句,“也有。不过,我肯定不会害你。” “我知道。” 见他不再多言,白晨夜凑过去,低声问道,“你介意我帮他吗?” 安临慕摇头,“随你。” 白晨夜没想到他这个做哥哥的,会这么开明,当即对他另眼相看,“我看你弟弟已经被这个人带弯了,你真的不管管?” “亦欣只要不惹是生非,不走偏路,他自己喜欢就好,我为何要管他?” “这要求也太简单了,说实话,我都想喊你一声哥哥了。” 不过前提是,你不能走偏路。你确定还拐的回来? “我做的,并不比他好。”安临慕的声音极轻,像是无奈的一声叹息。 说话间,几人已经回到客栈了。 谢小急切地问白晨夜,“想到办法没?” “你把他喊出来吃饭,饭桌上试探一下他的愤怒值。” 谢小的脸色立刻白了,十分为难地看着他。 “怎么,害怕了?”白晨夜问道。 “不是,他现在正生气,我要是过去喊他,他铁定不会来。” “我去找他。”安临慕说着,便已上了二楼。 安临慕亲自出马,效果果然非同凡响,即便安亦欣再烦谢小,此刻也要给哥哥面子。 为了帮谢小扳回一点好印象,白晨夜故意找他做的好事提出来,以求提高好感度。 于是,白晨夜打开了话匣子,“你们这次赶来的真够及时的啊,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两人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时呢。” 说着,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他还特地魔性地笑了两声。 谁知,桌子下,一只脚狠狠踢了过来,顿时疼的他变了声,“谁踢我?” 谢小捂住脸,几乎要哭了,这尼/玛是找助手,还是找‘帮凶’啊? 果然,安亦欣的脸更是黑了两个色阶。 白晨夜也察觉出周围空气降低了好几度,不明状况地看了看几人,想起该着重夸谢小,立刻补充,“多亏你及时赶到为他疗伤,来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谢小崩溃了,趴到桌上装死。 “……还没喝就醉了?不对啊,这是茶,不是酒。”白晨夜踢了一脚谢小,“兄弟,别装醉了,他知道这不是酒,不会扶你的。” “说好的帮我呢?”谢小欲哭无泪啊,转脸求助安临慕,“哥哥,你把他带走吧。” “……”白晨夜同样是不解地看向安临慕,欲从他这里找到原因。可惜,安临慕同样不明所以,无法给他答案。 第二百章 都在整幺蛾子 “哼!”安亦欣冷哼一声,道,“如果不是他,哥哥怎么会受伤?” “……”白晨夜惊住了,“那些打伤我们的人,是你找来的?” “想什么呢你。”谢小愤怒地瞪着他,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道刚才,他怎么就信了他的话,请他来帮忙,还不如在安亦欣面前自刎博同情。 “不是你派的,还能差多少?”安亦欣怒瞪着他,立刻让谢小的气势降低为零。 “到底啥情况?”白晨夜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安亦欣看像安临慕,问道,“哥哥,你给我发过多少灵蝶?” “近百。”安临慕回道。 自从白晨夜重伤,安临慕决定带他寻医时,为了防止自己灵力不足,护不住白晨夜,安临慕决心找其他修士相助。可是为了不暴露白晨夜的身份,唯一能联系上的安家之人,他却不敢联系。当然,除了安亦欣。 于是,安临慕放出一批灵蝶找安亦欣前来相助。 谁知,谢小先见到的灵蝶,他以为是安家之人命令安亦欣回河陵,可安亦欣身负带回安临慕的重任被他们二人给办砸了,这要是回去,铁定要被囚困在山上。谢小自作主张将灵蝶全部打散,没有让安亦欣察觉任何不对。 许多天之后,终于有一只灵蝶突破了谢小的防御,在他没有留意的地方,落到了安亦欣的肩头。 安亦欣察觉出哥哥有危险,立刻折身要回北麓。 谢小也在那时知道灵蝶带来的是安临慕的求助信息,心虚之下的他,还是将事情坦白告诉了安亦欣,当然,没逃过一顿毒打。 两人回来的太晚,结果是白晨夜入了非域,安临慕失了仙灵,代价如此惨痛。 白晨夜抽了抽嘴角,怎么还有如此大意的人,你要真大意也就算了,还告诉他做什么,可不就是让他膈应你吗? 想归这么想,白晨夜仍旧秉承着‘帮助谢小’的原则,昧着良心说道,“他也不是有意的,更何况,这次为了救你哥哥,他不也被人打伤了吗?” “打伤了?”安亦欣又是一阵冷笑,“那人舍得吗?” “……”好像无意间,又提了不该提的人。白晨夜咳了咳,舔着脸道,“至少人家救你哥哥的心是真的。从这件事就能看出,他对你,还是挺上心的。” 谢小连连点头—— “他上心的人太多了,谁稀罕。”安亦欣冷冷道。 一瓢凉水当头淋下—— “那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见他就对你一人上心。”白晨夜硬着头皮胡扯。 “那是你眼瞎。” “……”白晨夜很想说一句,我不瞎啊,他当年骚/扰我之后,又骚/扰你哥哥,我亲眼见证他是如何将目标转移到你身上的。可惜这话他不能说啊,一来不能暴露身份,二来,他时刻提醒自己——帮助谢小。 说了,可不就是帮倒忙? 难道,你帮的端正过? “始乱终弃,鬼迷心窍,见一个爱一个。”安亦欣愤恨地说道,“你这种人,站我面前都不配。” 这分析的太精准了啊!白晨夜对安亦欣的好感度突然拉升几个档次。拉升高了,才发现高处不胜寒,重重跌了下去,盖因他想到一件事:这些话,难道不是说他自己的吗? 总之,俩人一个德行,不是天生一对,又是什么? “你不也是。”谢小嘀咕了一声。 “你说什么?”安亦欣一记眼光恶狠狠地甩了过去。 谢小一惊,马上道,“你说的都对,不过那是以前,你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 第二百零一章 醉酒之后 “滚!”安亦欣怒吼一声。 谢小哪还敢再靠近,立刻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求助地看向安临慕,快流水的眼神中写着——哥哥,救我。 白晨夜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劝慰,“好话你也说了,给他点时间消消火。” “他要是一直上火怎么办?”谢小不放心。 此时说‘爱莫能助’实在是太不道德了,白晨夜换了个有希望的说法,“你好好表现,一定行。” “真的?”谢小也实在找不到策略了,竟然还在相信白晨夜。 “真的。” 白晨夜那毋庸置疑的自信,真是让人怀疑不起来。倘若谢小失败了,一半原因定然在白晨夜身上。 一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了,吃的谁都不尽兴。 躺下休息时,白晨夜还在想,方才安临慕吃的较少,不知他饿不饿。 打着送饭的由头去看人,白晨夜最是拿手,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谁知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白晨夜去开门,见到门外的安临慕,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想送饭来着? 安临慕正端着两份粥,两个小菜,道,“方才见你未吃饭,是否饿了?” 白晨夜当即点头,“知我者,安兄也。” 立刻让开了房门,将人放进去后,竟然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外面,见无人看到,这才贼笑一声,合上房门进了屋。 “我能喝酒吗?”白晨夜问道。 “无故为何饮酒?”安临慕看着他。 手痒!白晨夜没有说实话,道,“难得轻松下来,高兴,就想喝两口。当然,我答应过你,未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喝酒。所以你要是不点头,就当我没问好了。” “我去取酒。”安临慕起身。大难未死,确实该喝两口庆贺。 白晨夜先他一步起身,将他按回了凳子上,笑道,“哪能让你来啊,我私藏的有。” 说着,只见白晨夜掀起床单,从床底的柱子旁取来一坛酒。原来已经准备好了,看来方才若是不答应,他是各种方法用尽,也会逼着你答应。 白晨夜掀开酒盖,闻着溢出的香醇之味,已然醉了一半。倒出小半碗递给安临慕,“要不你也尝尝?你的伤还未好透,少喝点。” 安临慕摇头,“我不喝酒。” “为什么?”白晨夜问道。 “酒,蒙蔽双眼,乱人心性,不是好东西。不喜,遂不喝。” “……你不喝我喝。”白晨夜将那半碗酒倒满,咕噜咕噜三两口没了。 “少喝些。”安临慕劝道。 “放心,我有分寸。”白晨夜说着,竟是又倒出满满一碗,饮了……说好的分寸呢? 不多时,两人还未说出五句话,白晨夜已然将一坛酒当凉水全喝了。 下场便是,醉意醺醺,眼神迷糊,面庞白里透红,行为越发胆大轻/佻。 “好美的人。”白晨夜看向安临慕,呵呵地傻笑着,双手已然勾了上去。 “……”安临慕岿然不动地看着他,任他动手动脚,喊了他一声,“白晨夜?” “美人,今晚宣你。”白晨夜兀自停留在自己的世界中。 醉了! 安临慕捉住他那双不安分的手,扶着他到了床前。 “这么心急啊?”白晨夜扯着他的前襟,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力,将安临慕扑倒在了床/上。 在安临慕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双柔/软而又湿润的薄唇,带着酒香,贴了上去。 第二百零二章 误会重重啊 安临慕的身子完全僵住了,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深黑的眸子正迷/离地望着他,他的倒影在其中澄澈可见。 为何没有抵抗呢?安临慕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甚至这一刻,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他醉了,难不成自己也醉了吗?不抵抗,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趁人之危? 安临慕猛然出手推开他,坐了起来,脸色煞白,哪怕身旁躺着的人已经没有意识,他仍是不敢去看一眼。 费了许多力,这才恢复平静。安临慕起身,为白晨夜整理好床铺,盖好被子,这才起身坐在桌旁,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心逐渐跟着平静,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 也就不知,那人早已睁开双眼,凝神注视着他的背影,眼神瑟瑟,原来,是我多情了。 而隔壁—— 谢小一直静默地立在一扇门前,几次抬起手不敢敲响,终是落寞地说了句,“好好休息。” 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房门被人敲响,谢小的耳朵极其好使,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可是开门的瞬间,脸上所有兴奋的表情全部僵住。 门外,郑枫已然褪去了白日里的黑衣黑衫,连带着卸去身上的浊气,此时身上只穿了一见单薄的浅蓝色睡衣,与记忆里的那道干净稚/嫩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谢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不是旧情复燃,而是思绪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年少无知。那样纯净的岁月,是一种奢华的想念,所以此刻,牵动他的是过往的风华。 可是这多看出的两眼,足够让人胡思乱想。 郑枫看了一眼里面,“方便进去吗?” 谢小这才回过神,堵着门不让他进,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郑枫笑的浅显,脸上浮现出多年没有出现过的梨涡,很是好看。可惜,这么多年,他对这种没用的‘好看’一点都不屑。只是到了这一刻,重拾旧时光,才恍然,那些属于曾经的美好,到底还是失去了。 “怎么,屋里有其他人了?”郑枫问道。 “没有,就算有也与你没有关系。”谢小哼了一声。 “肯定没有人的。”郑枫笑道,“如果有人,你断然不会站在这里与我对视这许久。谢小,以前是我不对。” 谢小这才正眼看向他,“你就是为了来道歉吗?呵呵,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哪说得了对错,你不用给我道歉。” “如果我现在回来,还可以吗?”郑枫说着,将身前的领口扯开,衣服松松垮垮,露出曾经迷恋谢小的锁骨。 但是现在,谢小不为所动。 郑枫见他不说话,缓缓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吗?” 谢小刚要甩开他,听见隔壁的房门‘咚’的一声开了,安亦欣正好整以暇地立在门前看着这一幕。 郑枫见状,立刻靠近他两分,道,“今天晚上,我就成全你。” 谢小的声音开始颤/抖,干涸的嗓子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声音,“亦,亦欣。” 安亦欣笑着看他,眼神突然一凛,“再敢跟着我,我杀了你。” “亦欣!”谢小的心如同坠入冰窖,顿时就凉了,刚要追过去,发觉自己还被另一只手握着,他立刻甩开郑枫,“自你下了崇吾山,我们之间的一切就断了。” 第二百零三章 真心与假意 “真的吗?”郑枫不信,追问道,“那你为何还记得我的名字?为何还能第一眼认出我?” “你忘了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了吗?我记得不只有你,还有我见过的所有人。” “呵呵……”郑枫突然笑了,“我当年没有说错,你这个人最是花心,你的心永不会对一个人长久,我离开你,就是因为早就看透了你。” 谢小止住步子,回头看着他,道,“你从来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不会长久呢?” “还用试吗?与你相处三年,早就知道了。”郑枫说着,将眼神瞥向安亦欣的房间,“你不是说他只是你哥哥?呵,我若没记错,你也喊过我哥哥。” 谢小见他将安亦欣与安临慕弄混,也懒得再与他多说,横竖已经成了一个陌生人,他道,“懒得与你废话。” 言罢,转身去敲安亦欣的房门,“亦欣,你出来,我给你解释清楚。” 安亦欣仍是不理,谢小没有任何气馁的样子,锲而不舍地敲了一遍又一遍,一直敲了小半个时辰。 郑枫的心中多了一股意味不明的感觉,想生闷气,但是又无处发/泄,只能冷声嘲讽,“当年你对我,也是这般穷追不舍啊!我很想知道,如果他也利用你,你还会对他这般真心吗?是不是像现在对我一样,一脚将他踢开?”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谢小讥讽地瞪着他,“即便亦欣真如此,我也心甘情愿。” “嘴上说的,远比做的好。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这天上地下,唯我一人,你修长生,不过是希望与我长久下去。可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讽刺。” “是你一脚将我踢开的,是你将我的心意践踏到了尘埃中,现在,你反倒来指责我的不是吗?你有什么资格?” 郑枫垂下眼皮,“是啊,我现在没有任何资格,毕竟是我抛弃的你。” “如果说完了,就走吧,别逼我动手。” 郑枫见他紧紧握住的拳头,好像自己的心被他攥住,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他道,“可我后悔了你知道吗?” “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我后悔、离开时没有告诉你,我对你,是动了真心的。” 谢小当真没有任何动容,手依旧搭在安亦欣的门上,道,“所以将来有一天,我不能像如今的你一样,后悔今日的抉择。” 说完,谢小又开始敲着安亦欣的房门。 安亦欣终于忍受不了,被他逼了出来,不过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剑,寒气逼人的瞪着他,愤怒的只挤出一个字,“滚!” “我不想让你误会我,你让我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你,说完了我立马滚。”谢小道。 “你的事,与我何干?”安亦欣冷冷说道。 说得如此决绝,就好像如果这个误会不解/开,安亦欣随时都会一走了之。谢小最怕的就是这一点,倘若他走了,就真的找不到了。所以他说道,“我开始没说,只是觉得事情过去太久,根本无足轻重……” “好一个无足轻重!”郑枫大笑,“我们同吃同睡了三年的时光,便被你用‘无足轻重’四个字概括了吗?” 安亦欣的眼中闪过一阵锋芒,手中的剑已然出鞘,在谢小还未反应过来时,剑已然刺入他的左肩,离心脏只差半指的距离。 安亦欣喝道,“倘若再敢跟来,我便取了你的狗命。” 第二百零四章 又砍了他一剑 “谢小?”郑枫没想到安亦欣这么狠,竟真的会拿剑砍他,当即就要上前去扶他。 谢小一袖将其拂开,与他保持一定距离,道,“即便他今日杀了我,也是我心甘情愿受着的,与你没有半分关系,滚!” 郑枫还是没有办法见他在自己面前受伤,尽管被他推开,仍是上前去扶他,“我先给你疗伤。” 谢小并不领他的情,还是将他推了出去,连衣角都没有让他触/碰到。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郑枫指着谢小,想将他骂醒。 可他不知道的是,谢小从来没有迷糊过。 谢小看着安亦欣寒气逼人的模样,一副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无论怎么努力,似乎都无法靠近。可那又怎么样呢?谁让崇吾山上,让他那颗心死而复燃的人,是他呢! 此刻仍旧能够看到他,谢小已然知足了,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只是好不容易让他不再对我动手了,你又来搅局了。” 郑枫看着他,确定从他的眼中看出的是痴迷,是对另一个人的痴迷。郑枫怒了,“你就这么溅吗?非要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对他,怎么样我都乐意。”谢小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不多时,鲜血便染红了半边的衣襟。 郑枫看着眼前的通红,明明是担心,但是被鲜血刺红了双目,更是怒气冲冲,取出袖中的魔灵鉴,指着安亦欣,“只要杀了你,他就有可能回心转意了。” 谢小见不好,立刻挡在安亦欣的身前,因为此时手中没有剑,只能空手阻挡。 “你为了他,真的不要命了?”郑枫怒视着他。 “我说过了,对他,我怎么样都乐意。”谢小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退一边去,碍事。”安亦欣的脸上有了稍许的动容,只是被他的怒火隐藏着,不轻易被人发现而已。 安亦欣斜视着郑枫,“既然抛弃了就别回头。现在再来纠缠,你比他还溅。” “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外人管不着。”郑枫虽然败了,但是口头上一点也不认输。 “他怎么说也是与我同道中人,而你一个非域之人,竟说我管不着?”安亦欣竖起手中的剑,凝聚仙灵,一剑挥了上去。 郑枫没有闪躲,全力接下,结果还是低估了安亦欣的能力,震的他一直倒退到走廊尽头。郑枫起身,看着谢小,讽刺道,“能力真是不错。你敢说,他让你留在身边,就没有利用你吗?” 谢小苦笑一声,“你以为别人都与你一样,倘若不是我日日纠缠他,恐怕他能更厉害。” 见他如此看中安亦欣,恐怕这一次,他是输了个彻底,郑枫道,“我倒要看看,他这样残忍无情的一个人,你究竟能喜欢他几时。” 言罢,带着一抹嘲讽,郑枫愤恨离去。 安亦欣回过身,本是要进房间,结果见到谢小前襟的衣衫红到触目惊心,便收起剑,朝着他走了两步。 恰巧这时,安临慕察觉到外面不对劲,从房间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问道,“是否有非域之人前来?” “走了。”安亦欣丢下两个字,看都没看谢小一眼,高傲又倔强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的伤?”安临慕问道。 “没事没事,伤得不重。”谢小摆了摆手。 自从上一次误伤谢小之后,安亦欣就再也不敢往剑中注入仙灵,虽然剑中残留的有些许,但也不至于再将他重伤。 第二百零五章 这损人的安慰 白晨夜也感受到了外面气息的不同,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不过又听到外面的嘈杂响动,像是有人在打架,白晨夜这才警觉起来。 正当他愁着该如何顺其自然地转醒,然后出去帮个忙,谁知安临慕已然起身,握着手中的剑便出门了。 白晨夜当然不放心啊,尾随其后,刚打开房门,撞在了人家面前。 酒醒这么快,肯定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醉了,倘若没有醉,趁机占某人便宜的行为又当如何解释? “……”白晨夜见这二人看着自己,迅速做出反应,拍了拍额头,揉了揉眼皮,道,“头好疼,我刚是不是喝多了?” 完美将断片之人给演活了。 “嗯。”安临慕只是回应一声,扶着谢小送他回房。 “……”白晨夜呆楞地看着这两人离开,脸上好一阵错愕,合着我刚才费心费力的表演,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人家压根没把你当回事。 靠,白晨夜心里五味杂陈,也跟着去了谢小的房间。 “你怎么总是受伤?”白晨夜靠在墙边,说着风凉话,“这次又是安亦欣砍的?” 谢小老泪纵横啊,“媳妇难追,没办法。” “……”白晨夜不过胡乱一猜,谁知又让他给猜中了,“你俩怎么一个比一个能作?不是说了让你给他点时间冷静吗?” “我给了啊!”谢小的心都快碎了,忍着剧痛逼迫自己不去找安亦欣,谁知又被一个郑枫给搞砸了,光搞砸也就算了,结果还越来越糟。就像是老天非得与他做对一样,谢小是一阵捶胸顿足,“郑枫来了,这下麻烦太大了,感觉亦欣不要我了啊——” “……”白晨夜见他仰天咆哮的样子,感觉特别滑稽可笑,但是人家正受伤加失恋,你再笑两声无疑是在人家伤口上撒把盐,特么可以天打雷劈了。白晨夜咳了两声忍住,道,“人家什么时候也没要过你。” 谢小止住吼声,愤恨地瞪着白晨夜,“你到底是安慰我还是损我来了?” “当然是安慰你啊。”白晨夜说道,但见他恼怒的模样,仔细一回味,到底还是撒了一把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表达的是,你现在没失恋,所以也没有那么惨。” “……你是想说他还没给机会让我恋一次,所以我连失恋的资格都没有吗?” “……”貌似越说越错,白晨夜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还没说他为什么要砍你呢。” “我说了啊,因为郑枫来了。” “你不是想和老情人旧情复燃吧?”白晨夜吃惊的看着他。 “滚滚!”谢小颇为嫌弃地骂了两句,“我是那样花心的人吗?” 你太是了!白晨夜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次反应终于快了一拍,将话给憋了回去。 谢小仰面一躺,顺势钻入了被窝中,闷闷的声音从被窝中传来,“我虽然有时候表现的挺不靠谱,但是我发誓,如果我认定了一个人,就一定不会对不起他。” 白晨夜朝着旁边呸了一声,你到底啥样子,我当年可是见识的清清楚楚。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唾弃我的声音。”谢小猛然从被子中爬了起来。 “……”白晨夜见他怀疑地打量着自己,忙说道,“你听错了,我们又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哎哎,你和那个郑枫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零六章 错失的过往 谢小一阵沮丧,“这话就得说到两百年前了。” “你等会。”白晨夜打断他,“你不是要讲两百年吧?能捞稠的讲不?” “你能别插嘴不?我这不是感叹一声,想着从哪里下手捞么?” 白晨夜好奇的搬来凳子,坐到他面前,像八卦爱好者一般,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事情发生在两百年前,那时崇吾山还没有这般敛财,上山的门槛也是很低,所以很多小门小户、哪怕自行修/炼的人,都能上崇吾山进一步加深修为。 谢小就是那时候遇到的郑枫,一个十分干净,又卑微怯懦的男孩子。 “你别说郑枫是那届弟子中长得最好的啊?”白晨夜适时插/入一嘴。 谢小在一段时间内确实对美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欣赏,恨不得将看上的一切东西包括人都据为己有,但是这段时间也不过是前几年开始的,结果又让焦默惊天地泣鬼神的容貌、加上世间独一无二的完美身材一揉合,给他治好了。 但是白晨夜哪知道自己有这么强大的能力啊,他对谢小的了解还停留在崇吾山上,那个见谁爱谁的溅胚子身上。 “虽然他长得确实不错,但是平心而论,他真不是最好的。我记得那时候山上有个叫明初的……唉,算了,不提这个人了,也是一段悲伤的过往……” “悲伤、的、过往?”白晨夜抓住了重点,“你移情别恋?” “滚!”谢小又咆哮一声,将白晨夜吓的从凳子上掉了下来,见他那副溅兮兮的笑,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巴巴地瞅着安临慕,想像他控诉。 谁知安临慕快速伸手一扶,稳稳抓住了白晨夜的胳膊。 “……”谢小想死的心都有了,特么这两人非但是来看笑话,还是来撒狗粮的。“夜深了,要不你们先回去?” 白晨夜又扶着凳子坐好,“回去干嘛,故事还没听呢,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辜负人家的。”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谢小问道。 白晨夜哪敢再刺/激他啊,谨慎地看着他,僵硬着身体,问道,“我能点头不?” 谢小一口老血喷出来。故事继续说下去。 谢小的人缘特别好,各门各派的人都能聊到一处去,当然也被好几个女孩子追求过。 一天晚上,有个姑娘借讨教心法之名找谢小,当日月黑风高,花前月下,心法没好意思开口问,倒是顺势将心里话全部抖了出来。 谢小被雷住,撒丫子跑了。 回去的路上,他就开始郁闷自己为什么从来不动心,越郁闷越是难受,走着便到了一处泉水处。 泉水旁,一浅蓝色衣衫男子正坐在碎石上,背对着湖面,借着潋滟的水光,背诵心法。 男子干净淡雅,如水里的月光,既平和又总是踊跃出不一般的光彩。 那时,谢小的心终于跳出了不寻常的节拍,他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动心。 以谢小的厚脸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巧合’地走了过去,打了个粗浅的招呼,“缘分啊,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崇吾山就这么大,今日不见明天见,还缘分个屁。 郑枫听见有人到来,慌张地收起心法书,就要离开。 谢小呆楞住,他有这么恐怖吗?刚一来就把人吓跑!随即他想起来,心法课上,郑枫资质太差,没有背出心法,被先生责骂了好一顿。 “我不是来嘲笑你的。”谢小追在他身后说道,“你要是有难处,我可以教你啊。” 第二百零七章 突然的利用 郑枫到底还是跑了。 只是后来,好几次上课时,郑枫的表现太过差强人意,罚站、打手……人间教书先生的法子都用了一遍,郑枫仍旧是进步缓慢。 连带着被同学耻笑过好几次。 郑枫终是忍受不了,跑去向谢小请教了。 谢小也好好教他,将他带着往正途上一点点前进,谁知进了一半,终于把自己恶狼的属性表现了出来。 但是令谢小想不到的是,郑枫竟然没有任何反感,反而极为羞/涩地点头答应了。 谢小趁机挤到了郑枫的住处,两人日日相处,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只是用了三年的时间,两人的关系仍旧是相互的好感,已经到了相拥而眠的地步,却也仅仅到这一步,再难前进一分。可不是谢小有君子行为而不碰他,而是郑枫总说没有准备好,需要一些时间。 谢小几乎每日一提,各种法子使过来,人家就是脸上一红,羞/涩的说一句,“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还是觉得不真实。” 直到三年时满,他们这群弟子也要下山时,不巧崇吾山大乱。历经一场纷乱之后,谢小分外狼狈,但是在郑枫面前仍旧是精神焕发。他第一次在人前握住他的手,“哥哥,跟我走吧,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那一次,郑枫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甩开,表情是再也不加掩饰的嫌弃与恶心,仿佛站在他旁边,都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中的恶臭。忍了三年,终于忍够了,郑枫退后一步,对他说,“谢小,这三年来,我日日陪你吃,陪你睡,连一点男人的尊严与骨气都没有了。可是你呢,你还是对我有所保留。” 谢小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突发的情况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会的,全部教给你了啊。” “那为什么你的灵品是三/级,而我才两级还差点未满?”郑枫质问。 “没关系,我日后会继续教你。”谢小上前一步,劝道。 “哼。”郑枫耻笑,“继续教我?教到什么时候才会倾囊相授?我答应与你上一次床的时候?” “我从没有这种想法……” “你想制约我,想将我玩/弄在鼓掌之间?谢小,我可不可以这么想,如果从一开始,明初没有拒绝你,你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谢小不知该如何解释了,他是与明初讨教个几次剑法,盖因明初这个人是他最看好的人,也是他真心想当朋友的人,若不是他身旁有人阻拦…… 但是谢小凭心而论,除了郑枫,他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起过心思。 “不然我怎么想?你不过是想得到一次,倘若我答应你了,你应该早就将我弃如敝履了吧?”郑枫自嘲地笑着,“反正大家不过都是玩玩,那我得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没有错吧?” “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郑枫举起手中的刀,指着谢小,突然一刀砍了过去。 见谢小快速躲开,郑枫又道,“你为什么会躲开?因为在你心里,相信我真的会杀了你。你不信我,也不会为我舍生忘死。” 总之,躲了是错,不躲是死。谢小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这一刻,谢小也终醒悟,“其实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是不是?” “别说的像个痴情种一样,你到底什么样子,我比你清楚。”郑枫厌恶地说着。思绪却是回到了几封情书上,那是几个姑娘让郑枫帮忙递给谢小的信。当然,谢小从来没有见到过。 第二百零八章 劝人没劝好 “别走。”见到郑枫转身的那一刻,谢小还是慌了,哪怕被利用被欺骗,他都心甘情愿,“能不能利用我一辈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不要点脸?”郑枫斜眼讥讽地瞥了过去,到底还是没有任何心动。 “郑枫,我在崇吾山等你,你若什么时候后悔了想找我,至少好找一些。”这是谢小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崇吾山,我这辈子不会再上来了。”这是郑枫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自郑枫离开崇吾山后,谢小被狠狠伤了一次,那时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整日飘散在崇吾山上,回忆着虚情假意的过往。 日子一年年过,新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终是在百多年后,等来的仍是绝望。沉寂许久的谢小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嬉皮笑脸,游戏人间。对人对事,总有那么两分调侃,从不会认真,实则再也没有任何真心。 直到那一日,他看到立于山/峰之巅的安亦欣,白衣胜雪,墨发在风中流转,分明是一个普通人,却如临世的谪仙,又像随时都要陨落到尘埃中。那一刻,他的心似是获得新生,他默默地坚定:我一定要护住这个人,让他永远这般风光无限(虽然多数情况用力过猛)。 之所以为过往,那便是再也不复今朝。这次再见到郑枫,除了感慨他入了非域、还有岁月时光的凋零,再无其他想法。哪怕此时,他脱尽衣物立于自己的身前,谢小仍是再无动容。 所以,方才安亦欣见到的一切,真的只是误会。 谢小仰天长嘤,“这下子我该怎么解释清楚哟~” 白晨夜见他哭天抢地,就要嚎成一个骂街的大妈,赶忙开口阻止,“你到底有没有点脑子?他给你生气,你不该高兴吗?” “……”谢小止了声,没有理会白晨夜,而是对安临慕说道,“我建议你带他去看看大夫,他总缺根筋。” “我正帮你呢,靠,你什么意思?”白晨夜不乐意了。 “从傍晚到现在,我终于想通了一件事,让你帮忙,还不如我到亦欣面前自刎,兴许还能搏一搏他的同情,临死前让他亲我一口。” 白晨夜嘴角一抽,将凳子搬近些,说道,“你刚才给我们说了那么多,你看我俩是啥反应?” 谢小不知道他问这话啥意思,瞥了一眼安临慕,又看了看他,道,“哥哥啥反应我是看不出来,但你尽是在说风凉话了。” “谁说风凉话了,没看我同情你呢吗?要不要我亲你一口?” 谢小立马露出嫌恶的神情,身子往床里面挪了又挪,还是觉得不安全,警告道,“你要是敢碰我,我非卸了你两条胳膊,外加一条大/腿。” “……”白晨夜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跟个谁稀罕碰他似的,“躲什么躲,你就是想让我碰,我也闲脏了手。” 这话可是说的有些过了,见谢小就要过来算账,他立马又说道,“行了行了,想给你说正事来着。你看你说了这么多,我们就是当个笑话看,说明什么?” “你没良心?”谢小接道。 “滚。说明我们根本不在乎你,顶多把你当朋友安慰两句而已。但是安亦欣生气是为什么?。”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当然是在乎呗! 谢小偏偏不这么想,“不,他是膈应我。” “他谁都膈应,发起疯来连他亲哥哥都敢吵。他生你气就是因为在乎你。”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见说不通,白晨夜颓败地垂着头,“你自己想吧。” 第二百零九章 夜下行刺未动身 白晨夜与安临慕终于从谢小那里解脱出来了,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两人同时察觉出不对劲。 当他们察觉出异常的同时,有人比他们更加迅速,那人就是安亦欣,只见他提着剑,从窗户口直接跃了下去,站在十几个黑衣蒙面人面前。眼中邪光一闪,嘴角稍稍抬起,来的正好,正愁没人撒气呢! 十几个黑衣人原本是打算分头行动,将整个客栈包围住,谁知道任务刚分配好,还没来得及出动,安亦欣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他们中间,这不是打刺客的脸么? 黑衣人当即不高兴了,领头之人手一挥,众人纷纷提着兵器扑了上去。 对付十来个普通人,根本不在话下,安亦欣只用了一招,将所有人撂倒在地,背对着众人,安亦欣冷冷开口,“废物!” 骂了一声后,脚尖一点,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不是说这些人只是花瓶,也就会点花拳绣腿吗?”其中一个黑衣人扯掉蒙脸巾,质问其中一人。 那人也扯掉了脸上的黑布,迎着淡弱的月光,模模糊糊中看清了他的脸,赫然就是莫无闻。 莫无闻道,“我怎么知道,向来长得好的人都会靠脸吃饭,谁还愿意上进,是我低估他们的实力了。” “是你自己估错了,这钱怎么算?” “你们一招也没接住,显然也把自己的能力兑了水,这样,除了定金外,余下的价格我付一半。” “那是你找的人能力太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票虽然没做成,但我们也不能白跑一趟,收你七成。” “七成?你们连人也没见到,我给你们一半已经仁至义尽了。” “对付不了他们,我们还对付不了你不成?”说着,十多个黑衣人拾起明晃晃的兵器,对准默无言。 莫无闻立刻慌了神,但由于被围堵在众人中间,又逃不了,只好威胁道,“你们想干什么,我爹可是北麓的大相公。” “我们都是些亡命之徒,杀了你也不会被人知道,谁管你大相公小相公的。”黑衣人说完一阵大笑,“少废话,赶紧交钱,不然现在就解决了你。” “月黑风高,果然适合动手啊!”白晨夜带着安临慕立在房顶上良久,见他们说得这么嗨,竟没一人留意到他们,甚为不爽,只好不请自来,于是又搂住安临慕的腰,稳稳落在地上。 见到安临慕,众人想起方才被一招撂倒之事,立刻谨慎地防备着他,身体不自觉地后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黑衣人问道。 “既然不认识,你们又为什么要来行刺我们?”白晨夜问道。 “废话,有人出钱要你们的命,我们自然要杀了你们。” 白晨夜淡淡地瞥了一眼莫无闻,根本就不在意,“既然杀不了,也好意思收人家的钱么?” “杀不了你们,是他低估了你们的能力,又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不能收钱?” “我们能力高是我们的事,你们打不过是你们不中用,没本事还草菅人命,我看你们是闲活得太久了。” 十几双眼睛,立刻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人指着他,“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恐吓你们一声,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白晨夜道。 黑衣人之间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点头,最后派出一个代表以壮威风,“破坏我们的名声,这次暂且饶过你,日后最好别出北麓,否则让你小命不保。” 第二百一十章 就是一个小误会 “你、你们为什么要帮我?”莫无闻问道。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白晨夜颇为可笑地看着他,“因为我叫白晨夜?” 莫无闻骄傲地哼了一声,不作回答。 白晨夜又说道,“别说我不是那个得罪你的白晨夜,我就算是他又怎么样?不过是得罪了你一下而已,又没血海深仇,至于致人于死地吗?” “没血海深仇?”莫无闻冷笑,“他当年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你不知道实情,却以旁观者的身份,轻飘飘说一句没有血海深仇,便让我饶了他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实情?”白晨夜道,“别忘了我也是白家人,白益公子做过什么混账事,我自然了解的一清二楚,正巧被你提醒,我才想起他是如何打你的那茬事。” 仿佛陈年的伤疤被人揭开,莫无闻羞愤地瞪着他,“你们白家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定然对你们有利,你听来的定然只是片面,或者已经加以修饰过的说辞而已。” 白晨夜没有理会他的讥讽,“你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点你不用辩解。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竟然还真有狗咬狗的事。倘若你们当真明面上争闹,当然无可厚非,毕竟都是大家大族出来的人。可,白益公子最不该的就是找人暗算你。” “你……”莫无闻没想到他竟真的会站在中立的角度说一句公道话。 “他找人打你,错在他身上,而他身后之人也是要活命的,你不找他报仇,却记恨上他身后的一个奴/隶,到底是你北麓大相公之子心胸狭窄,还是那奴/隶的命太好?” 莫无闻立刻挤着眼,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那一幕,眼中火光溢出,“他差点要我性命,我必然会千百倍还他。谁知竟让他轻轻松松的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谁给你说他死得轻松了?”白晨夜说完,发觉自己说多了,道,“你怎么知道他最后那两脚是要你性命,而不是救你性命呢?” 莫无闻愣了片刻,因为他从未想过白晨夜当年踢他会是救他性命。不过这样解释也确实是滑稽之谈,他大笑出声,“在你奄奄一息时,我上前踢你两脚,你会觉得我是在救你性命吗?” “那要看当时什么情形了。”白晨夜耸肩,“倘若其他人一心想让你死,而那人下脚时没有踢在你的要害,你就该从其他方面考虑一番。” 莫无闻完全呆住了,虽然忘记了当日里的疼痛,但是见到白晨夜最后的那两脚确实是使了全力的,可最后他为什么没有死呢? 不,不是他说的那样!莫无闻摇头,“你骗我的,根本不可能。” 这么多年的仇恨突然被人颠覆,一时之间自然无法接受, “他不过白家的一个奴/隶,我犯得着为他说谎吗?”白晨夜道,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他的话也到此为止了,转身面对安临慕,方才不知不觉间益出的戾气荡然无存,连他也未察觉,“不知不觉夜深了呢,不然我们回去睡觉?” 听到最后几个字,安临慕的耳根子一软,微微点头。 回去的路上,安临慕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胡诌的。”白晨夜轻笑着掩饰。 “你不是喝醉了?”安临慕又问。 “嗯,确实没醒,刚才是强撑着,你扶我一把。”白晨夜说着就要倒。 见被他戏弄,安临慕的心不由自主得快了几步,脚下的步子亦是局促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纠缠持续中 接下来的几日,白晨夜会与安临慕出去练习把控力道,而客栈内是一刻也未消停,客栈老板日日苦吧着一张脸,低声下气地央求客栈内的几人别把客栈给拆了。 而郑枫没有再回非域,天天讨好地出现在谢小跟前,怎么恶语相向都赶不走。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枫一改往前,每天保持丰神俊朗、清秀可人,再加上殷勤的端茶送饭、嘘寒问暖,使得谢小一时没了辙。 谢小赶不走人,也就意味着安亦欣的火气不会小,郑枫对他有多贴心,安亦欣对他就有多冰冷,真可谓冰火/两重天。 可谢小那傻厮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冷冰冰的安亦欣,用他的话说,炎炎七月,谁会放着冰窖不钻去贴火炉? 可见,还是个有脑子的。 一来十多天的殷勤,郑枫仍是孜孜不倦,惹得谢小都烦了,反正现在胳膊也能动弹了,便不客气起来。 谢小站在郑枫的对面,面对他的轻衣薄衫,完好身型,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威吓道,“你究竟走不走?” “当年你就是这般纠缠我的,难道你忘了吗?”郑枫带着浅浅的笑,眼神真切地与他对视。 两百年了,不必要的前尘往事早就忘却了。 谢小无奈,抽/出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指着他,“你现在这般讨好,不过是想再利用我一次。你觉得同样的错误,我还会再犯一遍吗?” “如果是你,这错误犯多少遍,我都是愿意的。” “我不愿意。” 郑枫脸上的笑僵了片刻,“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 谢小的眉头一拧,楼下暗中观察的老板立刻察觉出不好,提起衣摆,半秒冲到楼梯口,陪笑着,“打扰二位雅兴,小店是小本经营,还望两位高抬贵手,莫要拆了小店。” 房间内的安亦欣终是被吵得受不了,也提着剑走了出来,“滚出去卿卿我我。” 谢小见到他时,眼神中放出异样的光彩,闪的郑枫心里一疼。 谢小收了剑,当即走到他面前,表明态度,“亦欣,我只与你卿卿我我。” “滚!”安亦欣没好气地一瞪,当即不客气地指着郑枫,“有本事你就把他带走,没本事就别出现在这里。” 郑枫仍是面色和善,但是话中伪装着一层刺,“你不过是钻了个我不在的空子而已。既然当年我能让他失魂落魄,现在仍旧可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你少自恋了。”谢小损了回去,“我没有后悔当年动过心,但也绝不会再走当年路。我现在生死都是亦欣的人,与旁人再无任何干系。” 听到这么劲爆的表白,实在是辣耳朵,店老板猫着脚步,静悄悄地下了楼,继续在楼下窥着这里的情况。 “你这样不干不净的人,也配吗?”安亦欣讽刺一声。 “你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吗?他根本就看不上你啊!”原本郑枫已然心碎,但是被安亦欣的话一激,又察觉到希望的苗头。 谢小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安亦欣,“可我与他什么也没有发生。” “睡都睡过了,你还说什么也没发生。”郑枫立刻开口。 “不过是躺在同一处而已……” 谢小刚要争辩,安亦欣便怒了,“怎么,你还想发生点什么不成?” 第二百一十二章 拿性命起誓 谢小可谓是委屈极了,“如果这样算的话,你不也与其他姑娘接触过,我们算扯平。” 安亦欣本身就十分火大,见他如今还敢找自己兴师问罪,当即一掌将人拍了出去,拔出手中的剑,指着他,“那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在这品头论足。”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小肩上的伤好不容愈合,被这么一拍,伤口一震之下又裂开了,胸/前的衣襟当即就染红一片。他也顾不上伤口,要是安亦欣不肯原谅他,真是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谢小解释,“我是想说,那些都是前尘往事,我们不要再追究了,日后我只会对你一心一意。” 剑尖指着逼近的谢小,成功让他止住脚步,怒气冲冲地威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我警告你,倘若再敢纠缠,定然让你身首异处,说到做到。” 说罢,为了表明态度,手中的剑朝着周围一扫而过。 楼下掌柜又瞄到客栈生死存亡的威胁,当即再次掀起衣摆,一脚蹬上五个台阶,谁知见到安亦欣手中的剑,将扶梯上一个扶手平平整整销下时,脚下一滑,往下滑了三个台阶,哪还有胆子再上前劝说。 谢小不是不信他不会动手,而是愿意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给他。 谢小抬起手,将他的剑尖挪了分毫,正好对准自己的心房,一分不差,他说,“我也说过,你要是想杀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就去。只要我魂魄不散,就跟定你了。” 说完,竟不知死活地跨近出一步,脸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眼见剑尖已然刺破皮肤,只要再稍稍前进一寸,就会莫入他的心脏,到时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谢小,你疯了!”郑枫面色惨白,这一次,他终于承认,自己输了个彻彻底底。 安亦欣拧着眉,见他身体一动,再次上前,愤怒不过,最终还是收回了剑,眼神瞥见剑尖染上的一抹鲜红,更是火上浇油,“想死死远点。” 说完,再也不多看他一眼,转身回了房。 谢小想追,刚跟过去一步,终是因为体力不支,摇摇欲坠。 郑枫就要上前接住他,被他一掌给拍了出去。 谢小虚扶着墙,眼神乏力,“当年你骗我,现在你害我。郑枫,我是与你有多大的仇恨啊?” 郑枫低下头,“当年我没有完全骗你。虽然我接近你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让你教我学习,但是,自从离开崇吾山之后,我就发现,我离不开你了。你知道这两百年来,我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吗?” 谢小哂笑一声,不说信,也不说不信。道,“那你为何没有回去找我?” 离了崇吾山之后,郑枫才渐渐知晓那个被他利用之人,早已走进了他的内心深处。他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再加上当时非域重新洗牌,正好是大展前途的好时机,于是,野心勃勃的郑枫,入了非域,想要争夺一方势力,回馈那些曾经所有看不起他的人。 只是,非域即便斗的再天昏地暗、暗潮涌动,他的能力仍旧是不可能夺得一席之位的,万般无奈之下,终是跟随在非域北主——北遥那里。只是入了非域,便再无颜面上崇吾山找他。 谢小根本也没想等来什么回答,毕竟现在对他来说,连他这个人一并不重要了,更遑论是一句话。 “你应当像两百年前那般,不该再回头看一眼的。”谢小道,“这样,对我们都好。”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心思走火入魔 “你先别说了,我带你包扎伤口。”郑枫见他肩头的伤势愈发严重,心也随着提了起来。 “不用你管。”谢小将剑横在两人之间,就是不让他再靠近分毫。 “你对我,当真这么决绝了吗?”郑枫问道,如今的他,决绝到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让他靠近一分。 “我答应过亦欣会对他一心一意,就一定会做到。特别是你,既然与你靠近就有嫌疑,那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谢小因失血过多,已经嘴唇泛白了。 “这话你也对我说过,可是当年你是怎么做到的。”郑枫苦笑一声,对他道,“你放心,我只是扶你进去包扎伤口,不会多碰你。” “那多谢你的好意,我歇一歇,一会自己来。”谢小仍是拒绝。 “你以为你真的死不了吗?”郑枫怒道。 “至少没有追到亦欣,我还不会死。” “你……”郑枫勃然大怒,但又奈何不了他,终于理解当年他追自己时,办法用尽的怅然,可惜,当理解他的时候,一切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位公子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需不需要我找个大夫?”老板识时务的上了楼,心下一惊,这要是在客栈内闹出人命,日后可怎么做生意? “老板,劳烦搭把手,扶我进去可以吗?”谢小说道。 “哎,好好。”老板招呼着伙计去寻一位大夫,虽然上前将谢小扶进了房间内。 郑枫倒出一杯茶递过去,见谢小竟是疏离的连一杯茶都不愿接过,大气之下将茶盏扔了,“你至于这么膈应我吗?怎么说,当年你追我时,也是用尽了办法的。” 谢小讥讽地哼笑一声,“我哪用多少办法,不是在我快要放弃时,你又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吗?” 郑枫面色阴郁。 店老板见自己留在这里实在尴尬,只好赔笑着道,“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说完之后,掩门溜了出去,抹了一把汗:现在的小公子,都这么玩的么? “你快要放弃,所以说那时,你心里装的并不全是我。倘若我没有主动找你,你是不是就与明初好上了?”郑枫逼问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谢小不知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时他虽然认为明初不错,可从没有对他动过心思。 谢小即便再混账,但也可以肯定一点,自认识安亦欣之前的两百年,郑枫是他唯一动过真心的人。 郑枫可笑地看着他,“那时在山上,你有问题宁可去请教他,也不愿同我商量,你究竟是看不起我,还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他?” 这个问题无论是哪个答案,都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日日磨着他,磨到他的心快要支离破碎了,可偏偏这时,谢小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谢小躺在床/上闭眼挺尸,他觉得郑枫已经走火入魔了,没有再与他解释的必要。 郑枫见他不理,讥讽地擅作主张,替他回答,“可惜你没有机会对不对,要不是他身边有个发疯的褚弃将你逼走,你是不是连看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分明情况不是这样的,可谢小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解释了,无奈道,“随便你怎么想吧。” “随便我怎么想,别说得像是你很无辜一般。”郑枫已经摊牌了,便也没有继续遮遮掩掩的必要,干脆将扎在心头多年的一根刺完全拔除,“最后我只问你一句,你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帮明初,你敢说你心里就一点也没有他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坦白往事 谢小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是难得的慎重,“我今天干脆把话全部挑明了吧,不过无论我说什么,那也是只是曾经,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好。”郑枫同意。 “我认识明初是在去崇吾山的路上,那年天寒地冻,雪窝中见到一个快要冻死的孩子。当时同行之人不下五十人,却只有他一人动了恻隐之心,将那孩子带在了身边。从那时起,我钦佩他,将他视为至交好友,可以豁出性命的那种,但平心而论,我对他,绝对无关情爱。” “能给我倒杯水吗?嗓子干。”谢小干咳一声。 方才献殷勤时他不要,现在反而又主动开口要了。 谢小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他当日捡来的那个孩子就是褚弃。所以褚弃只认他一人,怕有人会欺负他,将所有人视为仇敌。明初曾经与我说过,他被褚弃压抑的太狠了,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郑枫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所以你找机会去找他请教问题,去切磋,其实是故意带他出去放松?” 谢小点头。 郑枫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直以来我都感觉到你不喜欢明初,如果我在你面前提他,不是让你反感吗?”谢小问。 合着,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也让他全然误会了。 谢小见他无话可说,继续道,“还记得我第一次与你说话的那天晚上吗?就是那个时候,在月光下,看到淡雅的你,努力的你,顽强的你,羞/涩的你……无论怎样的你,都牵动着我的心,从那时开始,我决定一直护着你。当然,我这么说不是看不起你,而是那种……对喜欢之人的呵护之情罢了。” “明初出事之后,我再没有深交,也没有留恋的人或者地方,所以想牵着你的手,走遍大千世界,看尽浮华人生。只要身边是你,其他便全无所谓,可是……” 谢小顿默了,最后没有说完的半句话,两人都懂,可是,你松开了我的手。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变,我们仍旧可以牵手,去领会你说的流云苍狗、落日晴川。”郑枫恍若回到了两百年前那个月下衣衫单薄之人,只是,毕竟过了两百年啊,早已是物是人非,没有变的是他,看不透的也是他。 郑枫微微动了动唇角,连一抹假笑也无法强迫自己,终是凄凉的收回手,“谢小,曾经误会你、欺骗你、利用你,对不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你,就该承受你带来的一切,无需你道歉。” 郑枫低垂着眼神,不敢直视他,盖因最后问出的这个问题,他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你、有没有后悔过?” 谢小见他问得小心翼翼,语气到底还是温柔相待,“没有。包括现在选择亦欣,仍旧没有任何悔意。” 郑枫的眼神因为氤氲着水汽而晶亮,“自此之后,算是永别了吗?” “离开非域吧,那里不适合你。”谢小劝道。 “那是我的事。”郑枫没有任何领情,“那个人也不适合你,你也好自为之吧。” 言罢,转身。终是错过了一生,再多后悔也难弥补。 门外,响起大夫的敲门声,“是不是这个房间要看病啊,怎么敲门没人回应?” “大夫,进来吧。”谢小提高嗓音说道,见大夫进来,歉意十足,“失血多了些,方才小憩了片刻,实在不好意思。” 第二百一十五章 搜寻到踪迹 晚上,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的谢小,又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敲了许久没有任何人回应,倒是把白晨夜与安临慕给吵出来了。 “这房间隔音效果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敲下去,还让别人休息吗?”白晨夜丝毫不顾及他的伤势,上来就怼,谁让他打扰了他们的雅兴呢?! 谢小的眼皮一跳,指着他们,讶然,“你们一起……休息?” “我说你脑子怎么这么龌龊?”白晨夜白了他一眼。 谢小指了指他的房门,“你们怎么在一个房间?” “一起吃饭不行吗?最近被你俩折/腾的,我们就想安生吃个饭都难。” 谢小当即不乐意了,最近你俩天天出去,给机会打扰你们了吗?“你俩又不在客栈,吃不进去饭还怪我?” 好像是这个道理,白晨夜抵死不认啊,“我们出去是因为啥,你还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谢小倒也实诚。 “靠。”白晨夜见他不给面子,爆了一句粗口,“还不是被你们给闹腾的。你不知道安师兄喜欢安静吗?” 谢小恍然,赶忙对安临慕道,“哥哥,实在对不住,不过如果亦欣还生气的话,我们恐怕要再闹一阵子了,多担待。哎,哥哥,我与你说话呢,你倒是看看我……” 安临慕没有理会他,仍是将眼神停留在白晨夜身上,“你方才,叫我什么?” 白晨夜的心一颤,‘安师兄’是他身为焦默时经常喊的。后来再在北麓遇到,刻意提醒自己避开这个称呼,谁知避了那么久,这会儿又给疏忽了。 白晨夜咽了一口口水,苍白地解释,“你是仙门世家的大师兄,我称呼你一声安师兄没错吧?还是说,这个称呼显老,你不喜欢被人这么称呼?” 安临慕垂下眼睫,淡淡说道,“叫我名字即可。” “我说,你们也关心一下我和亦欣吧,他还是不肯搭理我。”谢小适时打断这两目无旁人的人。 “你还是先让那个郑枫别来了吧,你啥时候将人赶走了,再真诚地道个歉就好了。”白晨夜出主意,他们三人能闹一个多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也真他/妈神奇。 “已经解决好了,郑枫也答应不会再来纠缠了,所以我才想找亦欣说清楚。” “哦,那他怎么不理你?” “……”谢小无语,“我这不是正要说吗?还没见到他的人。” “……他人呢?”白晨夜又问。 “……在房间啊。”谢小说着,又抬起手要敲。 “你先等等。”白晨夜拦住他,“他不在房间里啊。” “??”谢小顿住,“那他在哪里?” “最近学习掌控力道的同时,也在学着如何使用魔灵,你要是信我,我倒是可以帮你探一探。” 谢小因为重伤在身,特意保留仙灵疗伤,听他这么说,毫不客气地点头,“那你试试。” 白晨夜闭上双眼,默默查探整个北麓城,寻找安亦欣的气息。不多时,他猛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安临慕眨巴了一番。 谢小见他这副表情,更是不知所以,慌忙问道,“他在哪?” 白晨夜这才看着他,为难道,“花、楼。” 谢小的表情完全呆滞住,立刻转头问安临慕,“哥哥,你帮我看看。” “他仙灵丹自封了,怎么帮你看?”白晨夜白了他一眼,“你不信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他身边有个姑娘,此时快得手了……” 话还没说完,谢小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安亦欣出幺蛾子 谢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花楼内的走廊上,将一个姑娘吓得一抖,身子颠簸了两下,到底还是歪倒在地上,不过见到来人是个如此俊美的男子,再多惊吓也不值一提,姑娘立刻抬起手中的羽扇,风情万种地煽起了风。 看着整个走廊上二十多间房,谢小惊觉,竟是忘了问哪个房间。 此时他也管不得其他,完全忽略掉方才用力过猛,导致肩上的绷带松开,而溢出的一抹殷红。 谢小展出仙灵,笼罩整个花楼,查询安亦欣的位置,这一查,他的心更是凉,白晨夜没说错,安亦欣真的在这里。 谢小径直越过地上忸怩作态的姑娘,直奔安亦欣所在的房间而去,奋力抬起一脚,跺开了房门。 床/上的姑娘一声惊吓,捂紧了半开的衣衫,使得上方的安亦欣蹙紧了眉头。 安亦欣扭过头,眼神如同一把冰刺,深深刺入闯/入者的心窝内。 他的声音也是来自深渊里的深沉阴郁,“滚出去!” 谢小看到这样的场面,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虚虚地唤了一声,“亦、欣。” “滚!”安亦欣又是一声爆喝。 “你生气,可以打我,可以杀我,但是别这么折/磨我。我心里,真的好疼。”谢小捂住自己的心口,脸上痛苦的青筋直暴。 “你想看,那就让你开开眼界好了。”安亦欣说着,继续扒开姑娘的衣衫。 姑娘斜眼瞥了一眼谢小,他正木然地僵/硬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而安亦欣,竟是一本正经地扯开她的衣衫,根本不在意旁人在场。 姑娘一阵仓皇,惊慌地将衣衫再次裹紧,即便在花楼多年,陪/客不知多少,但也从未被人观看过。此时此刻,竟是从未有过的娇羞再次涌上心头,她红着脸,怯声道,“现在有外人,能让他出去再来吗?” 安亦欣停了手,看着她,“怎么,有人在你就不愿意了?” 姑娘更是难为情,扯过被子将自己遮挡住。 安亦欣立刻黑着脸,毫不留情地从床/上翻身/下来,“我从来不会逼迫别人,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姑娘没想到他如此决绝,立刻惊变了脸色,想去拦住他,但是出手晚,已然失了先机,连一片衣角也未碰住。 “公子别走,我愿意,我都愿意。”姑娘生怕他走了,想开口留住他。 安亦欣连头也没回,冷哼一声,“晚了。” 说罢,毫不留恋地离开。 谢小立刻紧追在他身后,见他没有得逞,心里刚有一丝窃喜,便见他已经走到花妈妈那里,听他说道,“有没有姑娘愿意陪/客的?” 大堂内,所有姑娘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止在远处。 花妈妈扫了一眼大堂内所有往这盯的眼睛,眼神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他们应该是都乐意的,只要你有钱,这里的人随便挑。” 安亦欣并不急着挑人,而是继续说道,“不过,可能会有人在旁欣赏,倘若依然不介意的话,多少钱都行。” “我、我。”立刻有人举手了,“自从白公子走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俊的公子了。倘若能陪公子一次,别说有人欣赏,就是在大街上来也行啊。” “我也愿意!” 几乎半个大厅的人都举了手。其他不愿意的,见帅哥马上要被人抢走,立刻也纷纷加入愿意的行列。 “你跟我走。”谢小扯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安亦欣愤然甩手,“自己滚!” 第二百一十七章 态度和缓 谢小用了许多力气,没有让他甩开自己,还在不停的用力扯着他,说道,“我已经与郑枫说清楚了,也划清界线了,你放心,他答应过我不会再来纠缠。你随我回去吧?” 声音中,几乎带上了可怜的祈求。 安亦欣任他如何拽,身体稳如泰山,岿然不动,“你与他什么关系,与我解释什么,左右我与你半分关系也没有。” 说话间,那边的姑娘们已经按照价位列好了队形,花妈妈摇着粉装的蒲团扇子,刺鼻的香味随着风熏出老远。见这两位拉拉扯扯的小公子都分外养眼,心情大好地道,“打扰二位一下,这些姑娘已经站好队了,公子看看想挑谁?” 谢小立刻愤然地瞪了她一眼,“要挑你自己挑去,我们不稀罕。” “我稀罕。”安亦欣道。 花妈妈见这情形,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僵了片刻,按照多年的经验来猜这情形,立刻对谢小道,“小公子也莫要生气,待这位公子挑完了,您也可以挑一位。不会没关系,我们这里的姑娘会教你。” 谢小闻言,感觉尊严被人践踏了,心一抖,手上的动作也随着停滞下来,怒视着她,“谁说我不会了?!” 花妈妈立刻会意,以蒲团扇子遮面,面带为难,低声道,“既然不是不会,那就是不行了。这个,你应该去看大夫,我们……对不住,实在没办法。” “……不知道情况你瞎说什么?”谢小的火气更是上涌,指着安亦欣道,“你看清楚了,他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为了宣誓所有权,竟然还不知死活地亲了上去。 一个柔/软而温热的唇,突然就贴了上来。 安亦欣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当即是愤怒难/堪,颇具力道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朝着胸/口拍了出去。 谢小不慌不躲,将这一掌完全接下,哼出一声,仍是没有撒开手,退出一步之后,半跪在地上,低头呕出一口血。而右手,仍旧紧紧扯着安亦欣的胳膊。 见谢小肩头的伤口也崩裂开,再加上刚才一怒之下打出的那一掌,安亦欣的眼中终于难得的露出一丝焦急,脚步刚动分毫,便止住了。 “这,这……”楼里的姑娘惊呆了,纷纷张大了嘴。 花妈妈亦是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两位小公子说亲就亲上,谁知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又见到一幕反目成仇。 等花妈妈反应过来,这才惊慌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送他去找大夫啊,可别闹出人命。自从白家出事以来,北麓查的特别严,可别被怀疑成屠戮白家的凶手。” 谢小缓了好一口气,伸出手在嘴角处擦了又擦,生怕让安亦欣见到血会担心,虽然他未必会真的担心。直到感觉没有留下血痕,谢小这才抬起头,脸色苍白成了一张未经使用的宣纸,只是上面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谢小轻声道,“我没事。我真的已经与他划清界线了。你随我回去好不好?” 安亦欣的石头心终是被捂得软和了许多,只是心头的火气还未发/泄完,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生硬而不僵冷的语气说道,“如果他再继续纠缠怎么办?” “我自刎在你面前谢罪。”谢小信誓旦旦的承诺。 安亦欣这才稍稍用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扶着他去看大夫,“别轻易死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离开还被打了脸 谢小被扶回去时,白晨夜可谓惊得合不拢嘴,当即说一声,“谢天谢地,没有闹出人命。” 安亦欣毫不留情地扫了他一眼,扶着谢小进去疗伤了。 谢小上楼时,还偷偷给白晨夜打了个‘完美’的手势,看来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谁知第二天,见谢小的伤势好了个大概之后,大约见到他不是个伤员,安亦欣也就不用再给他任何好脸。同情心没了,隐藏在心底的那股子邪/火也没了阻拦,竟然再次爆发了出来, 安亦欣找来白晨夜与安临慕,说道,“哥哥,我想离开北麓了。” “嗯。”安临慕淡淡应了一声,“在外注意安全,不可惹是非。” 安亦欣没有回复他,反正每次告别,他都是这两句话,早就习以为常了。他转头对白晨夜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倘若我哥哥再有什么闪失,我安家之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白晨夜承诺,“我用性命保证行了吧?” 安亦欣剜了他一眼当做警告,看也不看谢小一眼,转身离去。 谢小立马匆匆告别,“哥哥,还有你个误事的,下次再见了。” 说完之后,也来不及听他们有什么善意的叮嘱,直奔着安亦欣的脚步而去。 “亦欣,等等我。”谢小御剑的速度要慢上许多,因为安亦欣昨天晚上叮嘱过,倘若他肩膀的伤口再裂开一次,就抛下他永不再见。 虽然是关心的话,但也让谢小提心吊胆,不敢再有任何大动作。 两人刚御剑不久,前方灵气波动,使得两人同时停下了身影。 果然,灵气之内,浮现出一个身影——郑枫。 安亦欣冷眼扫过谢小。 谢小的脸当即就白了,什么也不问,先给安亦欣解释,“他确实说过再也不来纠缠了。” “回头再给你算账。”安亦欣哼了一声,没打算信他。 谢小见他要避开,慌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道,“你别走,我没有什么瞒你的。” 郑枫见他二人动作亲/密,知道这趟来是来错了。但他回去之后,仔细想了一晚上,如果不问清楚,仍是不甘心,所以还是找来了。 郑枫看着谢小,毫不避讳安亦欣在场,问他,“我记得有人曾经对我说过,他在崇吾山等我,如果我现在回去,还能找到那个人吗?” “那个人已经被你一棒子打死在了崇吾山上,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他了。你可以去其他地方,会有其他人等你。”谢小道,“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些无聊的问题,那么告辞,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忙,没有人会继续奉陪下去。” 郑枫看着他牵安亦欣的那只手,“你怎么确定,这个人没有其他目的呢?” 谢小怕安亦欣听完之后,会一怒之下跑了,虽然人家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还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虽说是回答郑枫的问题,但谢小却是看着安亦欣,对他说道,“有目的我也不会介意,只要你不会离开我。” 郑枫苦涩地笑了,“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日我没有离开你,而你今日同样会遇见他,你会选择他抛弃我吗?” 倘若回答会,则说明他用情不专,终有一日会为了其他人,再次抛弃身边人。 倘若回答不会,则将安亦欣的位置摆放的太轻了,二人定然还会生出许多嫌隙。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闷棍,朝着谢小的天灵盖,毫不留情地闷打下去。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谢小轻飘飘的回复一声,“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商量对策 又到了立冬的时节,黎雀那边一直没有传来任何信息,导致白晨夜几乎就要忘记与她还有一个约定时,她又突然现了身。 现了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盯着安临慕细看,想将这几月来的想念一并给看够了本。第一句话就是纳闷,“你身上的灵力,怎么时有时无的?” 白晨夜拍了拍桌子,转移她的视线,“别忘了你是在找我合作的。” “没忘记。”黎雀乐悠悠的说着,“不过希望你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白晨夜耸肩,“反正我管不住。” 黎雀这才不舍的收了眼,将话题回到正途上,说道,“非域之南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你安排?”白晨夜不禁疑惑,“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权利,还来找我做什么?” “可我没有自由啊,而且还要经常去抓小哥哥让她糟蹋,要是丑的也就算了,她还非要挑俊俏的,你说我痛心不?” 合着,丑点还是罪过了? “……”白晨夜看着她,“你说的没自由,我也没发现你有被限制。你这不是想出来就出来了么?” “她这是让我出来抓人的。”黎雀提到此事就是一阵恼火,“这两天她的力量要被削弱许多,总之你必须趁这个时机杀了她,不然我就完了。” “好吧,说说你的安排。会不会出现纰漏,被她发觉?” 这一点黎雀是绝对能保证的,自信满满地笑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大不了失败了你还有能力逃脱出去,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能随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 黎雀简单将自己的部署说了一遍,不过是将非域之南的阵法全部掌握了,届时停掉就行,然后将能分配出去的人给打发了出去,其他就是些细枝末节的小动作。 讲解完毕,又掏出两张图纸,递到二人面前,“这是非域之南的地形图,你们先看看,熟悉一番,这是阵法图,可以关掉的阵法和不能关掉的,其中阵法威力几何,全部标记清楚,你们务必要熟记于心。还有,到时我会派人从里面接应。” “就这么简单?”白晨夜乍舌,有点难以置信,“虽说非域南主是一介女流,但你至少也慎重一番,别这么草率端了人家的窝好吧?这简直简单到,你都可以夺了她的位子,我哪还好意思下手,莫不是你给我下的套吧?” 黎雀见他怀疑,收了脸上的笑,终于慎重起来,好像这样,就表明他们是在商议一件复杂的事一般。“我得给你说明几点,首先,虽然我打发了一部分人出去,我自己的也有一部分人,但还是没有她身边的人多,你还是别掉以轻心了。” 见白晨夜点头,她又道,“其次,即便她的力量自行消弱,但我也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仍旧是打不过她的,此事还是得一位高手来做。我找不到其他人帮忙,而且其他人那里能开出的条件也未必能让我动心,所以我才找上你。” “最后一点,看起来进攻的确很容易。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得王位容易守王位难,非域之南这一乱,势必有其他眼睛从旁觊觎,你还是得有足够的能力才能真正得到非域之南。” “听你说的,我这身单力薄,不敢去了。”白晨夜故意露出怯状。 “不过你也别怕,这些虽然挺难,但我还是尽全力帮你,毕竟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白晨夜愕然,“不是同一根绳上的?蹦走了咋办?” 第二百二十章 劝人离去 “这样听起来倒不像儿戏了。”白晨夜这才正经危坐,慎重起来。 “总之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危险。”黎雀不敢将话说太重,怕将他给吓退了。要真那么容易攻下来,非域之南怎么可能让丘禾占领这么多年。 黎雀又看了一眼安临慕,怎么都觉得他像是一个凡人,感觉不久前见到他用剑削下自己一臂只是错觉。她到底还是不解,问道,“我怎么记得上次见到你,你不是挺厉害的?” “他现在也挺厉害,不信试试?”白晨夜抢了话,偏偏不告诉她,她指的那个人不是安临慕。 黎雀当即摆手,“以后再试,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不?” “我们怎么过去?”白晨夜问道,“不会接到你的通知之后,直接杀过去吧?” “明天我会带你们过去,反正那老妖婆一直指名道姓得想要你。” 白晨夜的眸光寒上许多,凛然道,“好,明日给她一个惊喜。” “你们准备一番吧,明天我再带你们回去。”黎雀说完,起身还不忘热切地盯着安临慕一阵打量,那眼神是势在必得。 “我送你会河陵吧?”白晨夜说道。 安临慕眉头紧缩,问他,“为何?” 因为你现在没有灵力,带你去非域我不放心,把你孤身一人留在北麓我更不放心。白晨夜无论是不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讳,还是怕他多想认为自己看不起他,总之这样的话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语言转了一个大弯,白晨夜勉强解释,“入了非域,以后我们便不再是同道中人。你若帮我,被传出去,恐怕要落人话柄,对你名声着实不利。” “背信弃义,难道可以落得好名声吗?”安临慕反问。 白晨夜一愣,这才想起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他现在还在履行约定追随于他。 当初是想留他在身边,可不想让他涉入任何险境。白晨夜道,“没关系,这约定也就我们与安亦欣谢小知道,他们又不会说什么。” 安临慕冷哼,“无人知晓,便可违约吗?” 白晨夜见他不高兴,立马改口,“也不是说让你违约的意思。只是你暂时回河陵,几日之后我去找你。” 这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安临慕面色清冷,“你怕我会拖累你?” 白晨夜一惊,他非但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还担心自己拖累了他,迫不得已,还是实话实说,“此次夺非域之南是我自己的事,你没必要去冒险。况且因为救我,你的仙灵丹已经自封,倘若你再有什么闪失,我真的过意不去。” “既然答应过追随你三年,那便一日不能少。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不惧。” “可是……”白晨夜欲要争执。 “凝霜剑中尚且有灵力,足够使用。”安临慕绝然地打断他。 白晨夜说不过他,只好妥协,“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还是不要离我太远。我怕……我怕我力道控制不好,会暴走。” 你是怕护不住他吧! 安临慕知道他暗里的意思,点头道,“好。早点休息。” “你也是。”白晨夜道。 “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安临慕离开时,仍是不忘叮嘱这一声。 三年之后带你找晨曦么?白晨夜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拖一时是一时,应了一声,“不会忘。” 得到他的肯定,安临慕这才闭门而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非域之南我宁可不要 说好的休息,结果大半夜的时候黎雀就来敲门。 安临慕从房间出来,见是她,问道,“何事?” 黎雀看到他就满面荣光,眼带桃花,“你随我走,我保护你。” 安临慕后退一步,疏离的态度十分明显,“不需要。” 黎雀见他拒绝人都这么有范,更是被他迷的挪不开眼,“我白天说的不危险,那是对白晨夜而言的,我看得出他有那个能力。但是你没有仙灵丹也没有邪光珠,就凭你,你连我都打不过,进去了可不就是白/白送死么?我哪舍得让人碰你啊。” 安临慕的脸更黑,将剑横在面前,没有丝毫怜惜美女的意思,“倘若多言,休怪我不客气。” “好啊,我就喜欢你霸气侧漏的样子,你想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黎雀说着,竟是满怀的期待。 安临慕仍旧寒如冰霜的脸上,浮现一抹戾气,凝霜剑在手中依然按捺不住。 “哟,这么心急呢?”白晨夜不知何时,双手抱拳倚靠在门框上,眼中带着肆/虐的笑意。 黎雀见他出现,分明露出被人败坏雅兴的不悦,但是转过脸时,仍是笑颜相待,毕竟眼下还是合作要紧,反正合作成功之后,自由、美男都属于他。即便再着急,也不着急这一刻。 黎雀笑着道,“我不过是来提醒你们,子午时分差不多了,该准备动手了。” “那你直接找我就行,找他做什么?”白晨夜问道,“可别说天黑看不见,走错了房间?” “我不过是担心他,想保护他而已。” 白晨夜觉得十分可笑,“你觉得你能护得住他,还是我能?” 黎雀被怼的说不出话,倘若她有那能力,自然没必要找白晨夜。她尴尬地说道,“多一分力量岂不是更稳妥?反正我们都是为了安公子好。” “不需要。”白晨夜霸气凛然,与方才安临慕拒绝人时的态度如出一辙。 “你还要对付丘禾那个老妖婆,倘若你不能护他怎么办?”黎雀问道。 白晨夜邪魅一笑,“那么,非域之南,我宁可不要!” 黎雀知道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如果他撂挑子走人,最后受伤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既然仅差一步之遥,她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当即怂了许多,“既然你有把握,那你保护好他。不过,非域之南,你必须要夺下来,否则被人知道你有威胁非域之主的能力,定然顾忌你会卷土重来,届时没有人会放过你。” “只要你别再给我整出幺蛾子,我还是会慎重对待的。否则,非域有人能保住我,但你不行。”白晨夜也毫不客气地威胁她。 “你在非域有熟人?”黎雀从未想过这一点,倘若能找到熟人相助,他们的胜算定然会更大。 “别想指望别人。”白晨夜看得出她在打什么主意,当即一瓢冷水泼了过去,“倘若知道我要夺非域之南,恐怕他会帮丘禾对付我。也只有我落败时,他才会出手相助。” “这么变态?”黎雀对他的话产生质疑。 “有人想让我做他手下,你说他会让我做并肩的王吗?”白晨夜反问一声。 黎雀瞬间了然,“看来你还挺抢手。” 见到两只麻雀落在窗台上,看来是机会到了,黎雀对二人道,“你们随我走。” 第二百二十二章 背后操作 “哥哥,白晨夜那边有异动。”慎荣刚收到苍鹰的传信,便扭头与慎明交代。 慎明抬起头,看着深邃的夜空,又凝视着不远处的漆黑世界,道,“可知胜算如何?” “逃命是九成,夺下非域之南是一层。”慎荣浅笑着,“不过有哥哥在,逃的可能为零,成功夺下非域之南则是十成。” 慎明幽深的目光凝视着他,仿佛自己所有的目的都被他看透,虽然是自己的弟弟,但这种被人一眼望穿的感觉令他十分不爽。他沉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帮他?” “哥哥表现的太明显了啊!” 是啊,太明显了,对待白晨夜的态度实在太明显了。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他是他亲弟弟,自小跟着他长大,怎会不知他想什么呢?见他脸色阴郁,慎荣又道,“哥哥可以轻易瞒住所有人,可我跟在你身边两百年了,自然还是有所察觉的。不过,哥哥,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真的看不透啊!” “你无需知道我要做什么。你只需知道,你是我弟弟。” 慎荣笑得阳光无邪,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我知道你是我哥哥,无论看上什么人,做出什么事,都一定还会对我好。” 见到北麓城内一阵白光闪过,可慎明仍旧没有动手的意思。慎荣说道,“哥哥,他们已经行动了,你现在还不动手吗?” “不着急。”慎明没有任何担忧与焦急,如此做无非一点,让白晨夜自己历练一番。 慎荣站在他旁边,悠闲地看着热闹,聊着闲话,“分明非域之南势力最弱,最好攻夺,可哥哥当日却选择了非域之西,为什么?” “非域之南位置太小,抢了送你,岂不太没诚意?” 慎荣倒不这样想,“我先谢过哥哥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猜测,说出来哥哥莫要生气。你其实一早就算出会有这么一天,所以非域之南是留给白晨夜的吧?” 慎明淡然地与他对视,平静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波纹,好像是在否定慎荣的所有猜测。 可慎荣知道,即便他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也不会错。 慎明难得的点了头,承认的很是干脆,倒是让慎荣毫无准备的一愣。慎明道,“是,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打算也为他留下一席之地了。” “你为何还让他上了崇吾山?倘若他修出的是仙灵丹,岂不白费了你一番苦心?” “上崇吾山不过也是给他的历练。至于他究竟入魔还是成仙,根本由不得他。” 慎荣不解,“这个人我已经查过,不过二十来岁,秋茗庄之前,此人与哥哥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哥哥究竟如何认识他的?” 慎明周身的气息不断翻涌,霸道的戾气将方才的神秘全部遮掩住,威慑着慎荣,“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探他的过往,包括你。倘若再有下次,你应当知道我的脾气。” 慎荣并未害怕,“我只是想知道,哥哥是如何认识他的而已。既然哥哥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再不查了。不过,我会等着你亲口告诉我。” 慎明收起周身的气势,再次用黑袍遮掩全身,道,“暂且作壁上观,倘若他真不敌,再出手相助。” 慎荣盯着他包裹严实的背影,看得出这件黑袍内一定隐藏着许多秘密。但是他不会去碰他的逆鳞,只在他背后帮着他就好,点头道,“好的哥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不能——誓死相随 非域处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仍旧是晦暗阴冷,带给人压抑的感觉。 倘若不是身边有一道柔和的月光,白晨夜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踏足这里一步。 所以他会倾尽毕生所有,来守护这道暖光。 白晨夜又靠近安临慕两分,每走一步路,都要彼此擦过手背,那迅速到微不足道的温暖,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求,却最终还是成为了奢求。 安临慕察觉出他的紧张,以为他有所害怕,问道,“怎么了?” 白晨夜一直在内心深处做斗争,那只贼手几次想握上去,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这会儿突然听到安临慕与他说话,原本声音不大,却因离得太近,再加之他心思不良,所以吓了一跳。 白晨夜深吸一口气,勉强回过心神,说道,“没什么,就是感受到这里的气息不像外面那么友好,所以离你近一些,你别误会。” “你怕了?”安临慕问他。 “有点。”白晨夜故意露出一个怂货的表情,想求来两声暖心话。 果然,安临慕又靠近他一些,两人的肩膀并在一处,完全是并肩前行。 谁知刚走出一步,白晨夜的手往前一摆,稳稳妥妥摆到了安临慕的手掌心。安临慕便顺势给握住了。 “……”白晨夜也是挺不好意思,闪躲着眼神,就要抽出,谁知手背的力道反而加重了,他一阵不解,转过头来看向安临慕。 安临慕目视前方,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那态度,比牵着一个小孩子更没有爱心,简直没法令人遐想,就连白晨夜心里刚泛起的一丝涟漪,都让他给掸平了。 安临慕语气如常,“你走的路上,不会是一个人。” 白晨夜原本已然沉着的心,微不可查地颤动了分毫,他半开玩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能一直陪我走下去?” “我……”誓死追随。 可最后四个字实在太重,压的安临慕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盖因他想到一件事,白晨夜入了魔,生命可以无限延长。而他,倘若仙灵丹不能解封,便是一个普通人,几十年的人生匆匆而过,在他生命中如白驹过隙,不值一提。而仙灵丹修出,也不过是几百年的岁月,仍旧会淹没在他的路途中。 总之无论如何,他始终是一个过客。 “我不能——”这是他无法抗拒的感慨,安临慕忽然瞥过眼,“不过总会有人能够做到,所以,你无需害怕什么。” 白晨夜感觉自己的手心里、他刚刚度过来的一丝温度,始终还是留不住,散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白晨夜肆/虐地笑着,丝毫不入心,“也是,我将是这非域中叱咤风云的人物,身边怎么能缺少陪伴之人呢?” 只是可惜,还是留不住你。 即便两手紧握,掌心交融,可心不在一个地方,仍旧与握着一块冰冷的石头差不多。 “前方快到了。”黎雀停下步子,转身对两人说道,谁知看到两人握在一处的手,眼皮一跳,“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晨夜慌忙抽回手,“你们非域这么冷,你也不知道提醒他多加一件衣服,看把他冻的,脸都白了。” 黎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安临慕道歉,“实在是抱歉。我们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温度,没有考虑那么周全。你要是冷的话,我给你暖暖。我们麻雀身上的毛还是挺保暖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计划泄露 安临慕见她说话间周身已经幻化出一层灰灰浅浅的羽毛,就要靠过来。他立刻退开两步,疏远道,“不用。” 黎雀本就对他热情,这会儿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接近他的机会,仍是没眼色的上前,“我不骗你的,真的很暖和,你试一试,保管你喜欢。” 谁知走了两步之后,身后的羽毛被人扯住,揪的她一疼,立刻转身,瞪着白晨夜,“想拔光我的毛啊?你也太不要脸了。我可告诉你,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你再敢碰我羽毛试试。” “……”白晨夜仍旧未撒手,就是不让她靠近安临慕,“你心有所属,与我拔你两根毛有什么关系?可别说你这毛只能让心上人拔啊?” “你还真说对了。”黎雀也怕被他拔掉,不敢再靠近安临慕,立刻过去就要打他。 白晨夜的手一抖,吓得立马松了手,见到手指间有两根细软的茸毛,那叫一个惊吓,立即将手藏到背后,在衣服上使劲搓了搓,“难怪我家院中的麻雀总是掉毛,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麻雀也分许多种类,你说的那是最普通的,它们走哪都掉毛,谁稀罕看你似的。”黎雀将身后的两撮毛给捋平,这才又对安临慕道,“不然你试试,我们这种高级麻雀的毛很柔/软的。” “也很容易脱落。”白晨夜立刻开口阻拦,说话间身子已经挡在了两人中间,“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早就热了。你在人家流汗的时候送貂裘,缺德不?” “那我给你留一些羽毛,你一会冷了披上。”黎雀说着就要去拽身上的羽毛。 “你先等等。”白晨夜的神情慎重起来,“有异动。” 黎雀也收了手,静静观察四周,突然脸色大变,“糟了,有变故。” “怎么说?”白晨夜问道。 黎雀指了一处错综复杂的山洞,说道,“那里原本是有阵法的,不过被我给关了,这会儿又重新运转起来,想来是出现变故了。” 见她神情惊慌,白晨夜立刻护在了他安临慕的面前,轻言道,“记住,一定不可离开我视线内。” “不对不对。”黎雀的表情更是惊悚,“她来了。” 声音刚落,就听到丘禾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黎雀,让你将人抓回来,你可好大的胆子,敢违背我的命令。”说话间,那个带着假笑的丘禾已经近了身,仍旧是那身大红大紫的装扮,胸/前的红花更加耀眼。 而丘禾的身后,只站了四个侍女。 看到其中一个侍女,黎雀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泄露了,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人,我见您实在喜欢白公子,怕误伤了他,所以才违背您的意思,没有抓他们,而是将人请了过来。” “是吗?”丘禾又尖锐地笑了两声,“那些个阵法,如何解释?” “既然都被拆穿了,你还跪什么跪,他还能放过你不成?”白晨夜恶心地挪开眼。 丘禾见到俊俏的帅哥就眼神发光,特别是见到白晨夜这么性子野的,极具挑战性,心头的火气顷刻间灰飞烟灭,对白晨夜道,“这几个月来,实在是让我好想啊。小晨夜,既然你们计划已经失败了,只要你好好服/侍我,或许我还舍不得杀你呢。” 白晨夜眉头一蹙,泄/出一丝危险的气息,“失败?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目的全看透 丘禾见他不信,抽出腰间的羽扇,掩面而笑,“你就这么信得过她一只毛还未长齐的小/鸟?” 黎雀瑟瑟发抖,长期被她压迫,形成的那种在她面前就低头的奴性心理一时还改不过来。 丘禾见到她那副没骨气的样子,眼中火气大涨,将手中的羽扇朝着她砸了过去。 自然,羽扇没什么分量,肯定不可能将她砸出个好歹。丘禾的目的,却只是羽扇。 黎雀见到羽扇,惊吓过度,全身的羽毛都站立起来。她瑟缩着身子,将羽扇捡了起来。立刻泪流满面,“三姑、四姨……” “……”白晨夜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但是见她是真真切切的悲伤,也不好在人家伤口上添一把盐。只好对丘禾骂起来,“你这老妖妇,心思实在恶毒,今天我就为天道清理了你。” “天道?实在是可笑。”丘禾笑的更加张狂,“这里是非域,可不是世家仙族,你在这里竟然谈天道?” “只要在六界之内,就逃不脱天道。你不信,我就让你信。”白晨夜说完,掌心凝聚一团力道,毫不客气地打了过去。 丘禾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稍稍一挥衣袖,便将力道化的彻彻底底。丘禾鄙夷地看着几人,“就你这点能耐,还想来夺非域之南?简直痴心妄想!” 说完,还不忘讥讽黎雀,“你以为我对你没有一点防范吗?你私下对着我做的好事,当真以为我完全无知?以前那些人,多一个少一个我根本不放在眼中,你想要给你也无所谓。但是现在,你竟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看上眼的人也敢抢。” 黎雀赤红着一双眼,擦干脸上沾的眼泪,“我们全家对你唯命是从,你为何要将我家人赶尽杀绝?” “唯命是从?”丘禾不齿,“你一早就有反叛之心,以为我不知道?只是可惜你没有那个能力,否则你早就反叛了。” “对,我就是看不惯你,看不惯你糟蹋别人。” “是糟蹋了你心上人吧?”丘禾冷冷说道。 “你,你知道?”黎雀不敢相信,她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够好了,隐忍这许久,为的就是今日的报仇,谁知,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丘禾如同看了极大的笑话,“我让你跟在我身边,你真以为是看好你?一直以来,你不过是一个玩偶罢了。被人摆弄了这么久,感觉如何?” “你……”黎雀如同疯狂一般,汇聚全身的力量,朝着她拼了过去。 “你别冲动。”白晨夜刚要制止,被丘禾身旁的两个侍女挡住了去路。另外两个侍女则是出现在他们身后,要对安临慕出手。 白晨夜果断撒住脚步,不敢冒然前进一步。 身有掣肘,终不成事。 安临慕不愿也不会成为他的拖累,当即抽出手中的剑,说道,“你不用管我,她们伤不了我。” 而那边的黎雀刚冲上去,如同蜉蝣撼树,一击即散,冲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样,死不了吧?”白晨夜问黎雀。 “我还以为她的邪光珠只有七级,现在看来应该是早就到八级了。想来能力退化也早就对她不管用了,你们自己小心。” 邪光珠八级?白晨夜突然想到,在崇吾山上,被测灵石验明身上的邪光珠十级,乃万恶之首,如此说来,他应该轻而易举打得赢丘禾才对。 可为什么,他的力量,每次都能被丘禾轻巧散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多试一试 “白公子,你可知你体/内的邪光珠是几级?”黎雀问白晨夜。 除了在崇吾山那次,白晨夜从来没有再测过,倘若他说出实情,定然会被安临慕发现身份,索性摇头,道,“你知道怎么测出来吗?” 黎雀道,“我们都是按经验来估的,你自己估一估。” “实话给你说,掌握力度我也是才学会,没什么经验。不然你帮我估一下呢?” 黎雀略带失望,连自己邪光珠几级都估不出来,恐怕等级不会高到哪里去。凭着几次见到他出手,黎雀大致给他估了一番,“我若没看错,应该是六级,倘若你还有爆发力,那便七级,不能再多了。” 白晨夜不禁愕然,我都已经十级了,你才给我估六级,看来这经验也不怎么样。 说道这里,黎雀的目光一暗,“可她已经八级了,我看你是打不过了。还是带着安公子离开吧。” “你早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为什么还要找我合作?”白晨夜问她。 “我以为她没有到八级。倘若不满八级,今夜她的能力定然会消弱到三/级,你对付她,完全游刃有余。”说到这里,黎雀也是一阵叹息,被那老妖婆蒙骗那么久,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哼!”丘禾讥讽地冷笑出声,睥睨着倒在地上的人,眼中满满的全是踩死蝼蚁的杀意,“今夜就给你这个惊喜,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安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害你涉险。”黎雀满是歉意地望着安临慕,还是不忍心看到他落入黎雀之手,劝白晨夜,“你们二人尽快离开吧,倘若落到她手中,你们会被她羞辱致死的。” “呵呵……”白晨夜狂妄地大笑一声,“到底谁落入谁的手中还不一定呢!” 白晨夜现在十分肯定自己有那个能力对付丘禾,只是,他使不出来那个力量,这才是最让他纠结的事。 这种事自己纠结也找不出个所以然,白晨夜问安临慕,“我没有试过使用全力,使不出来怎么办?” 安临慕看着他,柔和的目光中带着坚韧的信任,让人无法动摇,“多试一试,我信你。” 多试一试—— 白晨夜的目光一瞥,扫见围绕着他们二人的四个侍女,指着她们,问黎雀,“你知道她们是几级吗?” “两人五级,两人四级。”黎雀道。 “你自己多注意。”白晨夜在安临慕耳边轻声叮嘱一声,突然朝着右前方一人挥出一掌。 那侍女见突然的袭击袭来,面色微变,立刻伸出双手去接,与白晨夜那一掌的力道撞/击在一起后,整个人后移两步,稳住身体的同时,将力量划去。 白晨夜不禁摇头,这一掌有点弱。 这样想着,白晨夜握紧拳头,手掌心的魔灵亮到刺眼,这一次,攻击的又快又狠,目标还是同一人。 方才那侍女才接住一掌,正嘲讽地看过去,不把他放在眼中时,谁知白晨夜又突然击来一拳。 闪躲已经是来不及,不过方才接下那一掌时,女子并没有使出全力,所以对白晨夜的能力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估量,总之自己对付他,也是游刃有余。 可她没有细想,倘若白晨夜当真如此不/堪一击,他又何至于敢带着一个拖累,前来夺取非域南主的位子。 女子当真将力道收起两层,倘若还能完好接住这一掌,则是对敌人最大的羞辱。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交战开始 结果这一掌临身之时,侍女才发觉力道的强劲,可这时再蓄力已然晚了,侍女掌心的魔灵被击溃,并被白晨夜的力道席卷着,撞向身后的石壁上,跌落下来时,狼狈的口吐黑血,站不起身。 黎雀的眼睛一亮,没想到他对付一个四级侍女这般厉害,当即夸赞,“你绝对到达七级了。加油,看好你。” 白晨夜被她这般夸赞,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反而不屑地哼道,“就你那点经验,还是别乱估了吧,太丢人。” “……”黎雀一阵茫然,随后往旁边挪了挪,指着白晨夜吵了起来,“你少看不起人,我可是在非域活了几百年,经验比你丰富多了。我说是你是七级,你撑死就是七级,绝对不可能再多。” “那就让你好好涨涨见识。”白晨夜再次凝聚起一团魔灵来。 这次,周围的侍女全部有了防范。 丘禾盯着被包围的两位小帅哥,实在是喜欢的紧,可白晨夜一再不肯服软,也实在是让她头疼。这非域的大战不能进行太久,否则消磨力量,容易被人钻空子。丘禾只好忍痛看着白晨夜,“我虽然很喜欢你,但你总是不肯向我低头,实在让我为难的紧。看来今日是留你不得了。” “最后一句话,也正是我要对你说的。”白晨夜挑衅地与她对视,嚣张的气焰,一直在熊熊燃烧。 丘禾见他仍是桀骜不驯,当即一摆手,下令道,“杀白晨夜,留安临慕。” 我谢谢您嘞!白晨夜担心被她看出自己的软肋,自然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 三个侍女纷纷祭出法器,一人执着红绫,一人执着发带,还有一人,竟然将方长出的长辫子剪下,握在手中。 “……”白晨夜一阵无语,这花里胡哨的东西实用吗? “凝霜剑借我。”白晨夜对安临慕道。 安临慕将凝霜剑递给他,自己则是取出冰丝扇防身。 “不要离开我一步。”白晨夜又对他说了一句,虽说丘禾已经下了令不伤他,但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倘若正交手时,她突然反悔拿安临慕做要挟,这一战的败局便定下了。 所以,白晨夜宁可身边有人掣肘,也不会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 见三个侍女纷纷执着法器上前,白晨夜掌心的魔灵汇聚,包裹在凝霜剑外,朝着三人挥去。 而三人所站的方位不在同一处,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白晨夜与安临慕处于中心点,所以要同时迎接三人的攻击,还是有点为难。 幸好白晨夜的乘风是自己所悟,用起来得心应手。身形变幻莫测,快到根本察觉不出来。 随着激战的火/热,三个侍女逐渐提升能力,白晨夜也相应地一直在提升自己的能力,始终将三人逼迫在三步开外的距离,始终靠近不前。 而随着交战的继续,那个四级的侍女已然处于劣势,手中的红绫被削断一截,白晨夜趁此时机,快速闪身,一剑劈了上去,将人劈成了一道黑烟。 黎雀在一旁看的是暗暗乍舌,他的能力,果然被低估了,照这情形,应当逼近八级,或许已经八级,只是他并不知道。倘若当真是如此,他们倒是有与丘禾一战的希望。 白晨夜倘若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想法,定然会骂一声:你可行行好吧,别乱给我估了。 丘禾察觉出白晨夜的能力非比寻常,而且也看出他将安临慕看得有多重要,于是吹了一声口哨,见到进来的五人,道,“这两人,一个不留!”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阵法出了异况 白晨夜暗道不好,虽说对付三个人他尚且游刃有余,但是这又进来的五个人,无论是从体型还是从气势来看,应该比交战的女侍只强不弱。 白晨夜也不恋战,迅速爆发出一股强劲,将尚在交手的两个女侍踢飞出去,从二人的悲惨下场来看,白晨夜根本就是用了他所能用的全力。不过没有给个人一刀,也算是怜香惜玉了。 白晨夜刚歇一口气,那五人便已经来到面前,新的战场即将形成。 可是这一次,白晨夜不敢再随意放飞自我,毕竟方才有命令不会伤害到安临慕,而此刻的命令却是将他们二人击杀。如此一来,这些人定会从弱的一方下手,那便是安临慕。 不说答应过安亦欣用自己的命保他无虞,就是他自己,也绝对不会让安临慕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一念及此,白晨夜揽过安临慕的腰,快速向后退去。 黎雀见他二人的身影后移,惊呼一声,“不要靠近石壁,石壁上有阵法,会将你二人吸住!” 可这句交代实在太晚了,白晨夜既然带着他躲,那铁定是极快的闪现,哪还能再给人阻拦的时间。 白晨夜已经做好对抗阵法的准备,谁知落到石壁边,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于是问黎雀,“你不是说有阵法?没什么特别的啊!” 经他一提醒,黎雀也是一阵疑惑,不安地往石壁旁挪了两步试探,结果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吸力,郁闷道,“这阵法怎么像是被人破坏了?” “会不会是她忘记重启了?”白晨夜问道。昨日黎雀给的阵法图中,他记得三十多面石壁标的有阵法,这里的石壁算是其中一处,而且是阵法关闭的一处,所以他方才才敢带着安临慕靠过去。而这会儿突然想起来,黎雀的计划失败,丘禾定然会将阵法重新启动,缘何这里的没有了呢? 那就有两种解释,一:她忘记了。二:有人又给关掉了。 丘禾也察觉出阵法的异常,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察觉出即将到来的危险,这次再也没有任何不舍,冷冷吩咐,“将这二人一并除去。” 五人只是试探性的逼近,随后其中一人凝聚一阵蓝光,朝着白晨夜打了过去。 白晨夜轻巧化去,将安临慕护在身后,还是觉得不安,“如果遇到危险,你拿我当挡箭牌就行,自己千万别受伤了知道吗?” 安临慕的神情凝重,道,“你别分心,我会护住自己。” 白晨夜不分心是假的,他说道,“其实我不想夺非域之南的。” “我知道。”安临慕了然地看着他,倒是让白晨夜没有料到。 白晨夜不想夺什么非域之南,更不想在慎明手底下做事。不过夺了非域之南,他便能更好的保护安临慕,也能有他自己的自由,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也是到了现在,他还想放手一搏的原因。但是,如果这个过程让安临慕受到一点点伤害,便是违背了他的本心,他宁可什么都不要了。 而安临慕知晓他的想法,也早知道慎明对他安着什么心思。私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白晨夜与慎明有过多接触的,这也是他支持白晨夜的原因。 分明彼此知晓,却又各不了解,即便相互支持,也终会落下误解。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机会渺茫 白晨夜举起手中的剑,逼视着面前的五人,嘴角勾起,杀伐决断的眼神中,泛着幽幽红光,好似深渊处爬出的恶灵。 黎雀见状,心下一颤,总觉得自己低估了白晨夜的实力,可是这非域中人,邪光珠能达到八级已然寥寥无几,他绝不可能再高了。 面对五人的迅猛攻/势,白晨夜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愈挫愈强。 五人见他能力非凡,哪再给他客气。一人将手中的石锤朝着白晨夜的脑袋砸了过来。 白晨夜并不闪躲,一脚将其踢飞的同时,身体跟着往前,迅速一剑扫过,割伤了一人的胳膊。而白晨夜,已然稳妥地落回到安临慕的身前。 那受伤之人,见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向外不断翻滚出黑气,脸上的皮肤顿时生出许多褶子,黑气不断外冒,好不狰狞。只见他再次取回石锤,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嚷,再次朝着白晨夜袭来。 白晨夜并不傻,看出了其他四人从两旁包围而来,但并没有将他的后路堵死,而是等他再次出手攻击时,拿下安临慕当制约。 白晨夜握住安临慕的手心,带着他快速向前,击退面前那人的同时,两人从包围圈中闯出。 丘禾冷哼一声,身影一动,已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堵住二人去路。只见她一伸手,一股强大的魔灵破空而来,攻击方向是二人紧握的那双手。 白晨夜一剑辟出的同时,没有选择松手将安临慕推出,如果这样就是中了丘禾的圈套。他的身体快速朝着安临慕而去,将他整个人拥住,随后推着他退离。 如此一来,方才没有即散的那股力量,多多少少就会攻击到白晨夜的身上。 他已经料到这样的后果,将头枕在安临慕的肩上,只是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到底没有吭出一声。 两人还未落地,白晨夜已经松开他的怀抱,快速到他身后,一脚接下另一人的攻击,而手中的剑,则是朝着前方甩出,击中一人的胸/口,那人顷刻间、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化为一道硝烟,散落在空气中。 “把剑收回来。”白晨夜立刻开口对安临慕说道。 安临慕的手一动,剑便已经朝着二人飞来,再次握在白晨夜的手中。 “你受伤了?”安临慕终于有机会开口询问他。 “没事。”白晨夜说着,还不忘继续加入新的战斗中。 而丘禾,已然等得不耐烦,亲手朝着白晨夜进攻。 如此一来,白晨夜想带着安临慕安全退出的几率也是小了许多,除非,能找到一个突破,争取到片刻的时间。 白晨夜知道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很重要,丘禾自然也知晓。索性早已有了完全的打算,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有丘禾的制约,其他四人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凶狠。 “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白晨夜自嘲地笑着,擦了嘴角的一抹血丝,给安临慕道,“虽然我还有足够的力量与他们再斗一阵子,但是我不能让你随着我陷入危机,等会我送你出去。” 安临慕握着他的手的力道更加紧了,“既然一同进来,那便一同出去。” “你出去了,我才好找机会出去。”白晨夜笑着,一边应敌,一边带着他躲避。 “你休想骗我。”安临慕根本不愿松手。 第二百三十章 力量唤醒 “黎雀,一会儿你带他出去。”白晨夜交代一声,虽然他也很想握着那只手一直走下去。 “可我出不去啊!”黎雀怕被他们误伤到,早已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送你们出去。”白晨夜说着,已然来到她的面前,“不过你要是敢对他有非分之想,我定然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黎雀打了个寒颤,惊叫道,“小心!” 白晨夜回头,丘禾那一掌已然临身而来,挡无可挡、退无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白晨夜发觉安临慕想做什么,但是快他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我心、、、、悦你。” 声音极轻,又带着颤/抖,夹杂在混杂的空气中,根本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安临慕只听到一个‘我’‘你’。 白晨夜没有感受到背后有任何攻击,不由得一阵疑惑,转过头来。慎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地,只见他全身黑袍加身,周身邪气冲天,一手扼住丘禾的脖子,使得她根本无法动弹。 “慎明,你想做什么?”丘禾一直以来察觉到的危险,便是他带来的。 “你该让出位子了。”慎明冷冷地说道。 不多时,他的身后,走出一白衣少年,面上还挂着天真的笑,与此处的邪魔歪气显得格格不入。 慎荣这次圆满完成任务,得意地如同一个邀功的少年,“哥哥,外面的人全部制住了。” 白晨夜这才了然,看来那阵法,也是他们关闭的才对。 慎明嫌恶地松开手,一挥衣袖,将丘禾挥退出去数步。转而看向白晨夜的时候,眼神中是难得的柔和。 他缓步走了过来,每一步都格外认真,总之对白晨夜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他从来不会大意。 看着白晨夜手中的剑,问道,“我送你的……” “我防身用的,一时忘了拿。”白晨夜立刻开口打断他的话,将剑递给安临慕的同时,还心虚地瞥了他一眼,见他未曾多想,这才放心些许。 “你很厉害!”慎明赞道。 白晨夜可不好意思承这份夸赞,“应该多谢你及时赶到才是。” “把手给我。”慎明说着,将右手伸到他的面前。 白晨夜看着面前那只向他伸开的手掌,有所顾虑,迟迟没有理会他。 慎明见他不动,便自己动手,握住他的手,放在眼前,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黑曜石般的魔灵,传入了他的掌心,逐渐开始渗入到手心深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白晨夜的心一直狂跳不已,似有几分暴躁,其中有什么东西将要抑制不住脱体而出一般。 白晨夜忍了片刻,脸上的黑气不断从经络中游走,在体/内游了两个来回之后,白晨夜终于忍不住,嘶吼一声,将体/内那狂躁的能量散发出来。 巨大的能量波突然冲出,白晨夜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身体已经自发行动,将安临慕护在身后,巨大的能量波冲到他的身上,激的他吐出一口血来。 在场之人,除了慎荣与慎明已经有所准备,只是稍微被震,黎雀在安临慕身后也暂且护住,其他人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白晨夜不禁愕然,看着自己的掌心,他能有这么强大的能量?果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伤啊! “你可以再与她动手试试。”慎明指着丘禾说道。 白晨夜面容一凛,想起方才被她逼的退无可退,一时气急,一掌当即扫了出去。 丘禾面色骤变,再出手来接,已然不敌,被震伤在了石壁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寻常的举动 白晨夜不合时宜地再次抹了一把嘴角流淌下来的鲜血。 “晨夜!”慎明见白晨夜竟是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着别人,而那人又是他一直看不过眼的安临慕,当下是又气又担心,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情绪矛盾了片刻,见到他嘴角遗留的鲜红,到底还是心软了。 慎明抬起手指,轻轻为他擦拭尚未干涸的鲜血,手指擦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痕迹,分明不明显,但在白净的皮肤的衬托下,竟是格外惹眼。 慎明的眼神一时被吸引住,痴痴地看着他,手指在他的唇角处来回摩挲,怎么也舍不得收手。 空气中,突然增添一分暧/昧的味道。 白晨夜嗅出一分不正常的气息,退出一步想要避开,但是被慎明察觉,胳膊被牢牢禁锢住。 白晨夜扭过头,避开他的手,避开他的视线。 见他躲开自己,慎明原本柔和的眼神,转瞬之间蒙上一层薄霜,手在空中僵持片刻后落下。 “不要避开我,好吗?”慎明仍旧压着声音,心头的火气全部被压了下去,谁让此刻面对的人是他呢?怎么能对他发火呢? 白晨夜一阵尴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他没有胡思乱想,毕竟都是男人,总不能认为他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想法吧?! 毕竟两个人认识的也不久。 白晨夜立刻调转话题,“我看丘禾要跑,你别让她跑了。” 丘禾被白晨夜方才那股霸气的力量震的倒在地上,身上逐渐覆上一层淡淡的白丝,白丝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几乎要形成一个茧,将她包裹其中。 丘禾感受到身体动弹不得,咬紧下唇,爆发一阵魔力,将茧震碎。因体力不支,吐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地瘫坐在石壁旁。 丘禾的邪光珠只差一个瓶颈就能上八级,原本好好修/炼,再过不久便能突破,谁知这时候察觉出黎雀的目的,一直对白晨夜有肖想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她宁可强行压制住诞辰带来的虚弱,也要冒险一试。 这一试,才惊觉,白晨夜绝不是她能控制住的人。既然注定得不到,那便彻底摧毁,否则留下的就只能是祸患。 只差最后一步了,偏偏这时候,慎明的出现让她所有计划毁于一旦,如何不恨? 丘禾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白晨夜又将矛头对准了她,连最后逃脱的机会也没有了。 慎明一甩手,一把禁锢锁链捆在丘禾的脚腕上,禁住她的魔灵,锢住她的身体。 “这个人你要不要?”慎明指着丘禾,问白晨夜。 白晨夜一惊,果断嫌弃的开口,“我要她做什么,你要是喜欢你尽管带走。” “我不喜欢她!”慎明亦是厌恶,“不过她对我还有用,我还是要带走。” 白晨夜趁机抽出手,胡乱摆了摆,“请便。” 反正留下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慎明终于流露出一抹笑来,“恭喜你,成为非域南主。” “啊?”白晨夜尚未反应过来。一愣一惊,才后知后觉地点头回应。毕竟从奴/隶恢复成普通百姓的身份不久,刚适应过来,又要成为一代霸主,可不难以接受么? “这个人,要么杀,要么让他离开。断然不能留他在非域。”慎明挑起危险的眼神,斜睨了一眼安临慕。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成为非域南主 “为什么?”白晨夜做的所有事,却是想留下他保护他,如果让他走,那他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仙门中人,注定与我们对立,留他在这里,对整个非域都是威胁。” “你应该能感应到,他身上没有灵力。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对非域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慎明紧握双拳,指节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咔咔声,令人不寒而栗。 慎明早就从慎荣那里得知安临慕仙灵丹自封一事,也知他是为了谁。可就是这样的理由,才让慎明厌恶他。为了将人赶走,慎明宁可肆意地将罪名加在他的身上,“仙灵丹自封,未必不是他们的计谋之一。仙门世家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帜,做出多少偷奸耍滑之事,你知道吗?听我的,此人务必不能留。” 慎荣见气氛一时又僵硬起来,上前劝说,“哥哥说这话是为了你好。况且非域的气息森寒,夹杂许多危机,即便你留他在这里,恐怕到头来也是害了他。” 白晨夜果然踯躅起来,甚至不敢看安临慕一眼。留下他是害他,让他走,又舍不得放手,他也很为难。 “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约定。”安临慕提醒道。 白晨夜忽然转过脸,看着他,竟是没发一言。 听见他们之间立下过什么契约,慎明就开始躁动,不管什么约定,他都不允许白晨夜与他牵扯上关系。 慎明问,“你答应他什么了?我帮你做到。” “……是他答应追随我三年,我帮他找到我妹妹。” “你妹妹?”慎明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哪来的妹妹? 白晨夜怕被他挑破之后,再没有留下安临慕的理由,立刻打断他,“就是我那个很不听话的妹妹。” 慎明以为是施洛,于是多看了一眼安临慕,露出鄙夷之色,“倘若找到人,你再不走,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白晨夜多出一个心思,若要留下他,只能有足够的权势与能力。 慎明再转过眼神时,不自觉的添上几分柔和,“你现在需要整顿非域之南,如果有麻烦,随时找我。” 白晨夜木讷地点头。 “将人带上,走!”慎明转身吩咐一句,便有两人上前提着丘禾离去。 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人,白晨夜眯着眼扫了一圈,挑衅十足的问道,“还要继续打吗?” 方才围攻他的那几人面面相觑好几眼,互相点了个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其中一人说道,“你一个无名小卒居然妄想称霸非域之南,我们不服。” “不心甘情愿臣服的,我也不稀罕要。”白晨夜说着,对安临慕道,“你先退后,等我片刻就好。” 这次白晨夜没有再像之前那般无用,还要一点点提升,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只见他双掌之间汇聚一团黑色的火球,火舌不断朝外舔舐,似是要吞没周围的一切。 白晨夜猛然朝几人攻击而去,巨/大的力量一时让人应接不住,又退无可退。 五人中,其中三人化为灰烬,另外两人倒在地上,身体痉.挛,抽.搐不已。 白晨夜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算是给这里的人一个下马威。 黎雀被他震的说不出话,瞠目结舌好一会,终于说道,“我怀疑你已经九级了,原来这般沉藏不露啊你!” 白晨夜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为何不能是十级?”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心悦你 “你想得美!”黎雀翻了个大白眼,“别说我在非域这些年没有见过有谁能够到达十级,就是听,也从未听闻。而且九级者也早已寥寥,目前九级之人还未现世。不过你倒是很有希望的。” 一番话听下来,就连白晨夜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可那日测灵石上显示,他体/内的邪光珠确实已经达到十级,否则不会被崇吾山下诛杀令。 白晨夜对邪光珠接触甚少,使用更少,所以对邪光珠的等级没什么概念,总之不管他如今究竟是多少,终归成了王者是毋庸置疑的。 黎雀整理好衣着装扮,这才转到他与安临慕的面前,给了安临慕一个势在必得的笑之后,问白晨夜,“既然你夺到非域之南了,是不是该履行对我的承诺了?” 安临慕不明所以地望着白晨夜:什么承诺? “行,我给你自由。”白晨夜应得十分爽快,想了想,按照人间的方式,“等我把这里清理妥当,给你个堂主的位子潇洒行了吧?不过前提是你不能给我惹事端。” “这好说!反正我对权力没什么欲/望,不过你给我了,我就玩一玩,绝对不会惹是生非。”黎雀乐的合不拢嘴,随后又巴巴地瞅着白晨夜,“还有呢?” “还有?”白晨夜一愣,想起来确实还有一事,她当日指着安亦欣想要他来着。白晨夜瞥了一眼浑身是伤的黎雀,还算怜惜她,道,“哦,想起来了。不过这件事有点难办,你最好还是先养伤。” “这点小伤不在话下。”黎雀见到安临慕,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如果不是身上挂着彩,真看不出有伤的样子。 白晨夜挑眉,“那就随你好了,不过事先说好,我是肯定不会出卖朋友的。” “不用你出卖。”黎雀立刻开口道。 白晨夜摆了摆手,“那就看你能力吧,这件事我不管。” 交代完,白晨夜转头对安临慕道,“这个地方还需要一番整顿,我没那个经验,不然你帮我?” 安临慕点头。他从小就是按照安家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的,而且一直在安家辅助家务,对于管理整顿家业定然不在话下。 “走走,我们先回去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白晨夜说着伸了个懒腰,哪里有一点王者的风范。 路上,安临慕一直注视着白晨夜,虽说见他活蹦乱跳,精神焕发,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白晨夜动了动身子,“我受伤了吗?” 好吧,能力强大确实有一个好处,小伤轻易就能恢复正常。 见他无事,安临慕总算放了心。放心之后,却还有一件时时记挂在心上的事,那便是白晨夜方才在危险时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于是问他,“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白晨夜茫然地看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神在夜色下如水,他摇了摇头,“我今天说了许多话,你问的是哪一句?” 话音刚落,白晨夜的心猛然一抖,该不会是那一句吧? 我心悦你! 安临慕当真以为他忘了,提醒他,“你在我耳边说的那一句。” 白晨夜的手藏在袖中,微微颤/抖,他牟足了劲将平静自己的内心,终于不敢再直视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着,口中胡乱编道,“我,对不住你。”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程 安临慕的眼神黯淡许多,看着他的背影,略有沉思,但又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说道,“以后,你无需向我道歉。” “好!”白晨夜应了一声,静默片刻后,平静而又真挚地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陪着我一路走来,谢谢你让我活得不卑不亢、分外精彩! “你也无需道谢。”安临慕又道,他们之间,不该有那么多客套的言辞,虽说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认为。 “也好,我们也算生死之交了,再多客套,反倒会生分。”白晨夜笑得自然,停下脚步等了他两步,与他并肩而行。 “嗯。”安临慕点头认可。 “你知道慎明究竟想做什么吗?”白晨夜问道,他心里原本是有一个想法,慎明看中了他的能力,想将他纳为己用,所以才多次出手帮他。 然而,方才慎明的突然出手,一时之间又让他陷入迷惑之中。慎明倘若真想将他纳为己用,断然不会帮他坐上非域南主的位子,那么他如此做法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总不会是一时的热心肠吧? 安临慕同样是不解,但他还有一个想法,多次见到慎明看白晨夜的眼神与旁人不同,而且那人对待白晨夜,总会有异于常人的举动,虽然他从未经历过,但仍是能猜测一二:这是动心的表现。 此举可以拿谢小做模版,只是谢小是火一般的热情,而慎明,则是忽冷忽热,让人拿捏不准。但二人的一个共同点,见到心仪之人的那种认真、温柔、关切,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安临慕甚至可以十分笃定,慎明对他,绝对有其他想法。 一念及此,安临慕的脸色沉了许多,“你看不出来?” 白晨夜摇头,“我应该看出什么吗?他难道想利用我统/治整个非域?” 安临慕见他是真的没有乱想,既心安又有些许的怅然,“或许吧。” 白晨夜是奴/隶时的思维惯性,因为这几年的磨练,一路走来逐渐提升能力,所以更容易接受自己现在是高手的事实,然而,容貌这种东西,他并不经常照镜子,也就从未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这也是他站在安临慕面前,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尽管平日看上去大大咧咧,白晨夜的心里仍旧有着一股难以磨灭的自卑。 这也是白晨夜从未想过慎明会看上他的原因,他宁可相信,慎明只是单纯看中了他的能力,哪怕想利用他打天下,都比看上他这个人更加可靠。 实在想不透,白晨夜便将问题挥之脑后,反正现在也入了非域,无论有什么目的,总会有暴露的那一天,他在这里胡乱猜测,既浪费精力,又耽误他们二人的相处,实在吃力不讨好。 白晨夜转为嬉皮笑脸,“对了,你没受伤吧?” 虽然安临慕到了非域之后连手都没有动一下,还被他全力护住,但白晨夜在不知不觉中将他拖累到仙灵珠自封,导致白晨夜时时刻刻不能对安临慕放心,总担心他在自己疏忽之时,又会发生什么。 “没有。”安临慕道。 白晨夜又盯着他看了几眼,见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回避,那便是没有说谎,这才放心,“那就好。走,先回去休息,明天带你称王称霸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要操办喜事 安临慕确实是一把管理家务的好手,只用了几个月时间,便将非域之南梳理了个干净,不过白晨夜在非域无名无姓,始终被人找茬,开始时,他倒能耐着性子,一个个打的你服帖。 到后来,逐渐发现那些人并不是真的折服,放了之后又开始聚众挑事,为难他自己倒没什么,左右不过是稍微麻烦一点。只是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地向安临慕挑衅,简直如同被人触/碰到底线,白晨夜自然忍无可忍,手段被逼了出来。当即下了一条铁杆令:只给一次机会,倘若再犯,定然杀无赦。 如此一来,二犯的人果然少了许多,慢慢的,就连一犯的人也逐渐没了。(说实话并不是被他强硬的手段震慑住,而是挑事的都被他除掉了。) 如此一来,白晨夜莫名其妙落了个暴虐的名声,一时之间在非域内横行无阻,令人闻风丧胆。 他本人倒是不在乎,你们说就说吧,这样就没人敢来挑事了。 局面逐渐好转,白晨夜看着安临慕,开始作死的感慨,“这么贤惠的人,要是一直留在身边该有多好啊!” 感慨之后,就是惆怅,眼见着三年之约越来越近了,他是不是应该找个理由,再将他绑在身边呢? 找不到借口,白晨夜更是日日忧愁,偏又在非域这种天生让人压抑的地方,实在待不下去,便带着他在人间游玩,然而即便如此,心境仍旧没有任何好转。 两人回非域的时间越来越短,间隔越来越久,以至于黎雀日日守着非域之南,找不到安临慕的身影。 黎雀气的不行,说好的你不插手,不阻拦呢?结果你天天把人带出去,我连个影子都见不到,这与阻拦有什么区别? 一直找不到人,黎雀也开始整幺蛾子,只要我把人得到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黎雀想了千万个方法得到安临慕,奈何苦于见不到人,这些破法子不攻自破。 这天,终于让她看到了希望的苗头,结果落了个空悲切。 怎么回事呢?就得从慎明说起。 慎明突然派人将非域之南的里里外外铺满红妆,大红灯笼挂了千百盏,看上去甚为喜庆,不由得让黎雀察觉到这场景非外眼熟。 黎雀左思右想,终于想了起来,这不是人间办喜事的装点吗? 黎雀上前问道,“你是有什么喜事要办不成?就算你要办喜事,也不该办到我们非域之南来吧?” 慎明阴郁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要发生什么喜事,使得黎雀更是郁闷。他哼了一声,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我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黎雀被他的气势吓住,身边又没有个能帮忙的人,只好咬牙忍住不再多问。 等将整个非域之南布置了个遍,慎明这才问慎荣,“他此时身在何处?” 慎荣将日日监视白晨夜的行踪告诉他,“他们两人正在沙漠。” “沙漠?”慎明不解。 慎荣也很郁闷,放着非域南主的位子不做,竟然跑到荒凉的沙漠去,不知他们二人究竟要做什么。 慎明道,“我去找他。这个地方你守住,若是谁敢破坏,直接杀了。” 一旁的黎雀被他的话刺/激的一个寒颤,瑟瑟发抖,识相地回去享福,坐等安临慕归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认错人了 白晨夜只是想带着安临慕故地重游,回味一番当日的生死离别。 同样是人间的落日,同样是风沙掩住双眼,可是这一次,没有生死的威胁,这片壮阔的沙漠,竟也有它柔情的一面。 “我记得那天,你说让我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到底是哪一句?”白晨夜再次偏过头,看着他在夕阳的金光璀璨下,一举一动是那般夺人心魂,不由得有些难以挪开眼。 安临慕看着远方的风吹过、沙逐影,最终遗落在地上,留下的只有遗憾。或许这便是他的一生,永远达不到那个高度,却还妄想着能比肩。 白晨夜见他神情落寞,不知所想为何。问他,“是不是你我的约定?” 尽管他不想提及此事,但是再有几日,约定的时间便到了,他是无论如何,也避开不了,索性自己主动提出,免得他为难。 白晨夜问,“你还想见晨曦吗?” 安临慕的目光极轻,短暂地看了他片刻,还是点了头,“可以吗?” 白晨夜勉强挤出一抹笑,“当然可以!” 既然你想见,那便让你再见一次吧,或许这样,对你来说,才算是最好的道别。 “不过见过之后,你……会、离开吗?”白晨夜问出这话时,目光突然凌厉地一转,反手朝着不远处的虚空便是一掌。 掌落之处,黑气聚集,一个黑衣蓝底之人被震了出来,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后爬了起来。 来人是郑枫。 他看到安临慕一愣,白晨夜看到他时,同样的一愣。 郑枫的脸色逐渐转成鄙夷之色,嘲讽地一笑,目光中一阵狠戾的光芒闪过,十分耀眼。他逼问安临慕道,“谢小呢?” 莫名其妙的敌意使得白晨夜一惊,挡在安临慕身前,防止被郑枫突然偷袭。白晨夜道,“他早走了。” “是不是被你逼走的?”郑枫的目光越过白晨夜,仍旧怒气冲冲地对准安临慕。 “……”白晨夜从谢小那里听说他们以前的事时,就觉得郑枫脑子不正常,现在见他疯狂逮人乱咬,更是认定他是疯子的事实,喝道,“没事就滚,别逼我请你滚!” 郑枫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更是挑衅十足。他讥讽地一笑,“不过是一张脸长得好了点,就想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刚当上非域南主,你便贴了上来,果然好手段啊!仙灵丹自封,真是活该!” 原来他是将安临慕当作安亦欣了。也是,两人原本就有七分相似,倘若不是熟人,几乎很难分辨出来。郑枫又从来没有见过二人同框,怎会知道那安亦欣竟还有一个兄弟。 白晨夜已经听不下去,一挥手,一股强大的魔灵朝着郑枫袭去。 郑枫仓皇祭出魔灵鉴抵挡,但是魔灵鉴中的魔灵只是来自两三/级的邪光珠,怎能与白晨夜相提并论?只见魔灵鉴突然裂碎,郑枫震撼的同时,被打出去十几米远。 郑枫擦去唇边溢出的暗红色鲜血,面色都不带改变的,从地上继续爬起来,再次来到二人面前,“我就说,你根本配不上谢小。” “废话!他们根本就不般配。”白晨夜当即说道,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郑枫这是认错人了,颇为无语地说道,“你认错人了,谢小旁边的那个是安亦欣。” “哼,你少骗我!”郑枫根本就不信。 “……”白晨夜见他竟然不信,索性懒得与他废话,“爱信不信!你到这里来究竟做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总算将人看对了 郑枫仍是不肯放过安临慕,想到谢小豁出性命为了‘他’,到头来又遭‘他’背叛,心里就一阵不平,“谢小究竟到哪里去了?” “他爱去哪去哪,腿长他身上,我们怎么知道。”白晨夜冷眼扫过去。 郑枫紧握住双手,倘若不是白晨夜在这里,他定然会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人。“你不要他,自然有人稀罕,你告诉我他在哪里,自此之后,你们二人当如何便如何,我绝不会再来打扰。” “打扰我们?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白晨夜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既然你来此无事,便就不奉陪了。” 说罢,白晨夜转身对安临慕道,“反正这里也看过了,不如我们去江南,那里风/景秀丽,山水宜人,到时候我带你找晨曦。” 安临慕点头,“好。” 见他们要走,郑枫抽出心口的护心刀,自不量力地拦在二人面前,“谢小究竟在什么地方?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 若不是他与谢小相识,白晨夜早就对他不客气了。留他到现在,不过是冲着谢小的两分颜面罢了。 白晨夜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与他废话,“我是给谢小一个面子才放过你,你自己也适可而止,倘若再多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郑枫气势上虽然弱上许多,但是也没有退缩意思,“我只要谢小,倘若你们将人交出来,我自然不会再纠/缠你们。” 白晨夜刚要动手,被安临慕拦住,安临慕拽着他的胳膊,上前两步,对郑枫说道,“你不知他究竟随何人而去,又如何敢言心中有他?” 安临慕这一开口,让郑枫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气势上虽然分毫不弱,但是戾气却没有那么重,而且最为主要的一点,此人不骄不躁,心态沉稳,与几个月前见到的人,没有丝毫的相似。 一个人向来容貌最易改变,随之便是言谈。但是气质这种需要阅历与时间才能沉淀出的东西,一时半刻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郑枫再细细打量他,逐渐发觉出区别来,还是迟疑地再确定一遍,“你真的不是安亦欣?” “安临慕!”安临慕道。 郑枫总算反应过来,安临慕、安亦欣,原来是一对兄弟。 郑枫的心底五味杂陈,不知滋味如何。他是该高兴谢小没有被人辜负,还是该悲伤他此刻正跟在另一个人身边? “我们走。”白晨夜反手握住安临慕,与他一道离去。 “你们等等!”郑枫回过神。 “怎么,还想阻拦?”白晨夜逼视着他。 郑枫原本来这里就是带着其他目的而来,只是见到安临慕时一时气急给忘了。此刻误会解/开,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我们主子有事找你合作。” “你们主子是谁?”白晨夜问道。 郑枫没想到他竟然连非域北主都不认识,他这非域南主当的也太任性了。 白晨夜不认识,是因为他不知道身为一代霸主需要做些什么。不过他身边有一位好管家,自然会为他操心。 安临慕对他道,“非域北主北遥。” 白晨夜更是不解,“我们进水不犯河水,他找我合作什么?”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慎明将你当枪使,是为了称霸整个非域。倘若你让他得逞,你以为他还会留你这个威胁吗?”郑枫收起护心刀,当起了说客,“我们主子想与你谈一谈,接下来的生存之道。” “北遥是想死!”一声暴喝,穿破长空,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带人回去逼婚 一柄长剑,夹带着一股飓风,锋芒万千,遮挡了夕阳的余晖,朝着郑枫的面门而去。 郑枫被这股强悍的力道逼迫地无法动弹,面色惨白的盯着那道银光,逐渐逼近。 白晨夜见他额间渗出两滴汗珠,拼尽全力仍是无法逃避,遂上前帮他一把,用力逼退剑身的力道,最后将剑平稳握在手中。 慎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身旁的空地之上。 白晨夜将剑递给他,道,“他不过是奉命前来通知消息,你杀他做什么?” 慎明将剑融入自己的体/内,不由得让白晨夜多看了两眼,他的剑,也是陨铁熔金炼就。 慎明根本没有对他有任何防范,也不会怀疑他会多自己的行为多想,对郑枫道,“你回去告诉北遥,非域之北,我要定了。” 赤/裸裸的一句挑衅,连威胁都给跳了过去,直接成为告知。 郑枫没想到他会毫不隐藏地说出来,惊得不知作何反应。迟钝少许,这才又看着白晨夜,对他使了使眼色,有些话不用再说,相信白晨夜也应该能体会到。 “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郑枫对白晨夜说完,化为一道硝烟,消失了身影。 “你当真要统/治非域?”白晨夜问慎明,他是丝毫不怀疑慎明方才那句话是玩笑。 慎明也没什么好隐瞒他的,坦然道,“不是我,是你和慎荣。” “为什么?”白晨夜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他了,分明他的能力是最强的,他也是出力最多的,只是到头来夺得的王位,他全部拱手相让,当真如此大方?还是另有企图? “我不喜欢而已。”慎明说道。眼神一转,瞥到安临慕身上,这才又道,“你们先随我回去,有些事需要你们。” 听到要回去,白晨夜是阵阵不爽,但没办法,看慎明那神情,似是有大事发生。考虑到他之前帮过自己不少,白晨夜还是欣然应了下来。 刚踏足非域之南,白晨夜就退后一步,看着面前的红绸锦缎,大红灯笼,不禁开始怀疑走错了地方。 再三确定这里确实是非域之南后,白晨夜问道,“最近这里有喜事发生吗?怎么没人通知我?” 通知你,你也让人能找到你的踪迹才是啊! 慎明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晨夜一阵迷茫,只好随着他一道进去。 石室内,施洛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一个角落处,原本太困睡着了,这会儿听到开门声,再次醒了过来,冲着慎明一阵无声的咆哮。 白晨夜没料到施洛会出现在此处,只是他现在已经闯/入施洛的视线内,已经避无可避。 施洛看到他们二人,眼睛瞪的大大的,看样子,认出他来了。 白晨夜原本要把施洛解/开,但见她的嘴被堵上,呜呜咽咽的发着音,听不真切,白晨夜心念一动,也没有上前松开他的嘴,心道:委屈你就这样子待着吧。 慎明对白晨夜说道,“你不是与他有约定吗?如果现在让他娶了你妹妹,这约定是否可以作废了?” 白晨夜这才恍然,原来他抓施洛前来,是为了赶走安临慕。 可也没必要成亲吧? 白晨夜道,“我说的那个妹妹,并不是眼前这个妹妹。” “你哪还有其他妹妹?”慎明问道。 白晨夜的身份,慎明早已查的清清楚楚,所以白晨夜没想瞒他,走近几步,压着声音说道,“是我在白家时认的一个妹妹。”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怒火中烧 慎明质疑的看了他两眼,道,“不管哪个,都是你妹妹。既然你与他有约定,那便只要他娶了你妹妹,就算完成承诺,你立刻让他离开非域。” 见他说那么大声,怕被安临慕听见了误会,白晨夜将他推到一旁,低声说道,“人家是为了我另一个妹妹而来,我怎么能随便找个人来打发了他呢?” “他只是想娶你妹妹,又何必管是哪一个,最终只要是你妹夫不就行了。” “那能一样吗?”白晨夜见说不通,着急了,“他又不是为了我而来,怎么会为了成为我妹夫胡乱娶一个人。总之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这几天了,可能过几天他便会离开。” “他真的会走?”慎明问道。 白晨夜点头,他倒是想留下人,但是他没那个能力了啊。 可慎明依旧不放心,只要安临慕在此处多一天,白晨夜就会不自觉的围绕着他打转,慎明已经忍了许久,偏偏最后这关键的几天,他实在忍不了。他在害怕,害怕到了最后,他们又找一个妹妹还是弟弟,又会有新的约定。 “既然喜堂已经布置妥当,那便先让他与你妹妹成亲吧。至于他想娶的其他人,以后我也一并成全他。” 白晨夜一惊,成亲能是这么儿戏的事吗?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定然不曾经历过感情的事。白晨夜见慎明就要替安临慕作出决定,立刻拽住他,说道,“如果心里有一个人,就断不会再容得下旁人。你可能没喜欢过一个人,不大懂这种感觉。总之,你别把喜事给我闹成悲剧了,我不好收场。” 说了这许多,慎明只听进去了一句话,那就是‘如果心里有一个人,就断不会再容得下旁人’,他神情慎重地盯着白晨夜,问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有喜欢的人了?” 白晨夜的心突然就慌了,感觉慎明的眼神带着一股强大的穿透力,就要刺穿他的心房,窥得他的心事。白晨夜立刻转开眼神,躲避他的视线,或许这样,就能守住心头的秘密。 然而,白晨夜此举却是欲盖弥彰。 慎明岿然不动,片刻之后,双拳紧握时,关节发出的清脆而又刺耳的‘咯吱’声,穿透白晨夜的耳膜。 感受到身旁阵阵凉意中夹杂着危险的讯息,白晨夜刚抬起头,衣领突然被人紧紧抓住。 慎明第一次用着几乎疯狂的眼神望着他,眼中溢出的怒火就要将眼前之人焚烧干净。他整个人都在愤怒中颤抖,“说,他是谁?” 白晨夜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在迷茫中,只见他身后一把剑从背部刺来。 “不要动手。”白晨夜冲着安临慕大喊,可惜已经晚了。安临慕刚近身三步时,就被慎明一掌拍了出去,撞在石壁之上。黎雀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搀扶。 安临慕仍旧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白晨夜这方,他方才不顾一切冲上去,盖因发现了慎明对白晨夜的杀意。 慎明的怒火更甚,直指安临慕这里,逼问白晨夜,“说,是不是他?” 白晨夜见安临慕受伤吐血,知道他在这里简直如同蝼蚁一般不堪一击,他是彻底怕了。仓促摇头,“他是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是他。我看上了的是人间的一个姑娘。” “谁?” 看来不问出结果,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白晨夜只好道,“是以前的事了,那个姑娘也死了。” 第二百四十章 没有利用价值 听见不是安临慕时,慎明只是稍许宽了心,当听到那位姑娘已经死了,慎明这才松开手。看着他的衣襟被自己揪出了褶皱,道,“抱歉。” “……”白晨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就要去搀扶安临慕,又被慎明拦住。他看着慎明,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慎明指着安临慕,“让他与你妹妹成亲,只有如此,我才能放心。” 安临慕的脸色更是难看,就算打不赢,脸上也是绝不会服软的冰冷,“我不答应。” 黎雀惊的羽毛抖落一地,立刻道,“我也反对。” 慎明一个眼刀扫了过去,成功堵住了黎雀的嘴。他怒视着安临慕,“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也就是逼着人家结婚,连反对的权力都不给。 白晨夜甩开慎明的胳膊,一直以来觉得他喜怒无常,但见他把自己当朋友,而且多次在生死一线鼎力相助,便也悬着一颗心,决定将他列在朋友的位置。 可此刻,他的行为明显是逾越了朋友的界定,更何况此次出手的目标是安临慕,白晨夜自然无法再忍受,当即反抗,“这门婚事,我不答应!” 扫到慎明阴鸷的眼神,白晨夜解释,“成亲乃人生大事。从来都是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又不是他爹妈,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就凭他现在是你随从!既然性命都是你的,你自然能为他做决定。” “所以我不答应!”白晨夜仍旧反对,“既然是他的决定,我自然会尊重,绝不会逼迫他做出任何他不愿意的事。” “究竟是他不愿意,还是你不愿意!”慎明道,“我现在给他两个选择。一,同你妹妹成亲之后离开这里。二,死!” 既然后路堵死,白晨夜也没什么好说的,“那第三种选择,我给他。” 说完,白晨夜爆发出强劲的气势,立刻笼罩在整个空间内,白晨夜迅速越过慎明的阻拦区,来到安临慕身旁,先是替他检查一番身体受伤状况,见伤势并不严重,这才放心许多,道,“既然你我约定也差不多到时间了,那我便实话与你说了吧。晨曦早在回北麓的路上就被人刺杀了,所以你再也不可能见到她。我骗你,其实是想利用你保护我,既然我已经在非域占有一席之地,你便再无可利用的价值,离开非域,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吧。日后若是相见,不是朋友,但也绝非敌人。你,安临慕,这一生都不会是我白晨夜的敌人!” 终是道了别,白晨夜的心一片空旷与孤寂,他们,还是走到了尽头。 安临慕静静地看着他,呼吸都凝重起来,良久,没有看出任何不舍与挽留,好似自己的价值,真的到此为止了。 他仍是难以接受,问他,“你,让我走?” 白晨夜多想摇头,告诉他,“我想让你留下来,一辈子都留下来,但是你在这里太危险了,我怎么能让你时刻处在危险的境地之中呢?” 终于,还是违背本心,点了头。 安临慕第一次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能力问题被人嫌弃。 他问白晨夜,“如果我还有利用价值,你可还愿让我追随?” “可你没有!”白晨夜极为痛心地转了头,每多看他一眼,就多一分舍不得,“走吧。” “还有五日。”安临慕轻声道,像是呢喃,又像是最后、低声下气的恳求。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是我的 “五日么?”白晨夜默默念了一遍,原本就极短的时间,现在对他来说,却也成了一种奢求。 白晨夜问慎明,“最后五日,只要约定时间一到,我立刻送他离开,如何?” 慎明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想法,他走近白晨夜一步,道,“可以。” 见白晨夜隐藏极好的脸上,露出一抹极轻又极其隐忍的笑,真可谓刺痛了慎明的眼。慎明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朝着他出手,这一击,不致命,但足以让人昏迷。 白晨夜最后倒下去的那一刻,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只是背对着安临慕,被慎明抱在了怀中,并未被他发现。 慎明的周身,分明是杀气腾腾,但是瞥见白晨夜温顺的闭着眼、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幕时,脸上还是难以遮掩的柔情。 慎明看着怀中之人,道,“既然你不忍动手,那便交给我好了。” 说完,再次抬起眼时,眼中翻滚的黑气,迅速翻滚而出,在空中形成一只张牙舞爪的魔兽,魔兽爪尖的利刃对准安临慕,随时要暴走而上。 黎雀见不好,立刻挡在他的面前,恳求道,“他是主子最好的朋友,多次为主子舍生忘死,你若杀了他,主子定然会记恨上你。” “你想死!”慎明话音刚落,只见魔兽一挥爪,将黎雀扔到了一边。 黎雀仍是不死心,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说道,“凡间之人最重‘信义’二字,你此刻杀了他,让主子违背约定,也是让主子失信又失义,简直比诛心还要可怕。主子醒来后,定然将你视为仇敌,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空中,原本欲再度出手的魔兽,收回了利爪,在空中舔舐起来。 黎雀见他没有再动手,于是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反正不过五日时间,那便让他在非域留五日就好。而且,你原本的目的不是让他与那个女/人成亲吗?我来帮你做这件事。成完亲之后,我立刻将他送出非域,再不会让他踏足一步。这样,也算是给主子一个交代。” “而且,他是河陵安家长子,倘若真在非域出了事,安家不会罢休,倘若联合仙界围剿,主子岂不落入危险的境地?” 慎明左右掂量一番,他既不怕安家,也不怕什么仙界,只是此时,他的计划尚未完成,他不能因为自己,让白晨夜陷入险境。 “好,我信你一次,五日之后,他必须要结婚离开非域,否则,你就别想活了。” 慎明说完,带着白晨夜化为一道黑烟回了非域之西。 “哥哥,他怎么了?”慎荣见他将白晨夜抱了回来,白晨夜尚在昏迷之中,一时不解地问道。 “他没事。”慎明抱着白晨夜往石室的方向而去,进/入石室之后,对慎荣说道,“守在外面,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慎荣虽是仍在迷茫中,还是点了头,看着石室之门紧紧封闭上,他则如一尊雕像,静静地守候在石室之外。 石室内,慎明将白晨夜放在石床/上,手轻轻抚过他的脸,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反抗的命令,“你不可以喜欢任何人,听到没有?” 然而,没有等来床/上之人的回复,慎明抬起他的头,紧紧圈在自己的怀中,霸道地宣布所有权,“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心里有别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哥哥是看上他了 慎明扶着白晨夜坐好,随后手中黑气凝聚中,一颗邪光珠浮现在掌心。 看着手心处悬浮着的邪光珠,慎明勾起一抹充满杀气的笑,他看着靠在肩膀上的白晨夜,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亲手报仇雪恨,一个都不放过。” “怎么有丘禾的气息?” 难不成是丘禾跑了?石门外的慎荣察觉到不对,立刻开始查探,良久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动传来,更是郁闷,在石室外来回走动,查探气息的方位。 他的脚步突然在石门前停住,透过石门的缝隙,一股强烈的魔气从中传出。慎荣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因为担心生出变故,慎荣想都没有多想,立刻闯/入石室内。但见慎明的脸色煞白,正凝聚全力,将手中的一颗邪光珠的力量全部导入白晨夜体内。 而那股强大的、丘禾的气息,便是来自这颗邪光珠。 慎荣突然意识到什么,但是又说不清那种感觉。木讷地看了许久,直至慎明厉声暴喝,“出去!” 慎荣这才醒过神,磕磕巴巴地,难以置信,“哥哥,你手中的邪光珠、是、谁的?” “出去!”慎明的眼神犀利,再次喝道。 慎荣没有走,而是带着不解,“他还需要你给他力量吗?” 慎明没有理会他,也没有收手,直至将小半个邪光珠的力量转移到白晨夜的体/内,这才收了手,擦尽额头的汗水。 “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慎荣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白晨夜,一再追问。 慎明被他问的烦了,开口道,“你管的太宽了。” “你是我哥哥,我有权力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的事,你无需知道。” 见他不肯说,慎荣又问道,“你原先抓着姜尘不放,并不是怕他东山再起、夺取非域之西吧?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想夺取他的邪光珠?” 以姜尘的力量,哪怕卷土重来,他们也完全无需惧怕,那么现在看来,他当初仍旧找寻姜尘的下落,其实是为了他的邪光珠。 提到姜尘,慎明就一通火气,当初为了抓住他,慎明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否则白晨夜也不会差点丢了性命。可是当找到人之后,姜尘宁可自爆身亡,也不愿将邪光珠交出。为了唤醒白晨夜体/内的邪光珠,慎明只好用了自己的力量,这便导致他需要大量的时间调节修复,而这个时间,便让安临慕趁虚而入了。 慎荣凝视着他,心中颇多猜测,想得太多,反而越发看不透这个哥哥了。 “他体/内的邪光珠究竟几级?”慎荣指着白晨夜问道。 “他的事,与你无关。”慎明冷冷说道。 慎荣失笑,“好,他的事与我无关,那你呢?你是我哥哥,总是与我有关系的吧?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看上了他的能力,想将他留为己用,才多次出手帮他。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力量,恐怕大多数也是你给的。我只想问一句,你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慎明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眼神比看他这个亲弟弟还要柔和好几分,不禁惹来慎荣的怀疑。 “难道,他才是你弟弟?” “胡说!”慎明怒斥一声。 慎荣提着的心踏实不少,这才说道,“那么,哥哥是、看上他了?” 心灵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人触碰,慎明难得一次别扭地红了脸。 “哥哥如果不好意思告诉他,我可以帮你。” “不行!”慎明阻拦,“他还有一件事未做,绝不能让任何事困扰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受困于人被逼婚 而安临慕这边,不动声色地推开黎雀的手,说道,“你告诉白晨夜,我一定会回来找他,让他等我。” 黎雀先是一愣,随后拦住他,“你现在不能离开非域。” 安临慕的脸色森寒,周身的空气竟是比非域还要冷上好几分,他斜睨着黎雀,“你要拦我?” 黎雀不禁打了个寒颤,再次抖落一撮羽毛,她后退两步,不敢直视安临慕,“我答应过慎明,五日之后才能让你离开。你现在走了,他会杀了我的。” 安临慕冷眼以对,“我也会杀了你。” 黎雀噗嗤一声笑了,“我在非域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怎么着,也比你这个凡人强上许多。” 安临慕怒了,刚抬起手中的凝霜剑,就要拔剑出鞘,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了。 黎雀得意地在他旁边转了一圈,将他完美的身姿全部映入心底,“我说过对付你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我也舍不得对你动手,迫不得已将你定住,你别生气。” 安临慕拧着眉,受控于人的感觉很不好,但他已经此刻竟是挣脱不开。 “不用勉强自己了,没用的。”黎雀好心提醒。随后看着角落处被捆/绑的施洛,整个人都是嫌恶与气恼,“他那么好,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可是没办法,如果安临慕不能娶了施洛,他们都要死。黎雀虽然喜欢安临慕,但也只是一定程度的痴迷,还犯不着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黎雀知道施洛身上的仙灵珠,不敢放开她,只好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愤恨地道,“真是便宜你了。” 直到将她扯到安临慕旁边,怎么看他们二人都不般配。带着羡慕的怒火,她气恼地瞥开眼睛,“虽然我也不答应这门亲事,但是为了大家都好,你们还是得成亲。” 施洛呜呜咽咽地又一阵狂叫,破碎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只会惹来更多的怒火。 黎雀抬起手就要打她,手掌僵在半空还是及时刹住了,“你还不乐意了,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反对一句,我立刻就杀了你。” 施洛立刻不敢再咆哮了,安安静静地站在安临慕的身旁,看着身旁冰冷的人,忍不住一阵惧怕,比起安临慕,她更喜欢热情似火、又撩人的安亦欣。 不过,能嫁给他,也是极为不错的。 “慢着!”安临慕打断黎雀。 “我知道她这个姿色的人,配不上你。但我也是被逼的,如果你不娶,慎明一定会杀了你,他就像个疯子一样,说到做到,主人也保不住你。”黎雀为难道,“我虽然不想让你娶她,但我更不想让你死。至少你活着,我还能为你做小。” 做小?黎雀的眼中突然泛起光来,“不然我给你做小吧?反正主子也答应过我,等我帮他夺了非域之南后,他就同意你是我的。” “他何时说过这话?”安临慕不禁拧起了眉,随后便释然了,白晨夜根本就没想夺非域之南,从头到尾都是被逼的,又怎么会拿他作为交换条件呢? “你忘了?”黎雀见他竟然完全不知此事,便好心提醒,“就是那次在北麓城外,当时你们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起来。我记得那时候你体/内的仙灵珠很强,还砍了我一条胳膊来着。” 黎雀说着揉了揉那条新长出的胳膊,“虽说这条胳膊细了点,没那条好用,不过是你砍的,我也就不计较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认错人了吧 安临慕算是明白了,她说的人是亦欣。便说道,“你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呢,我又不是脸盲。更何况,就算是脸盲,你这样的完美的脸,我看一眼就能牢牢记在心底了。”黎雀说得那叫一个自信,可是瞥眼见到施洛一直在配合安临慕点头,不由得有了些疑虑,扯/下了她嘴上的布。 施洛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开口,道,“你确实认错人了,安师兄若是动手,绝不会只砍你一条胳膊那么简单。” “少骗我,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能与你长得一样不成?”黎雀偏就不信,这样好看的脸,当属独一无二才对。 “还真有一个人与安师兄长得极为相似。”施洛说道,见她又凶狠地扫视过来,像安临慕身后躲了躲,“他弟弟安亦欣确实与他长得一样。对了安师兄,安小师兄去哪里了?我一直找他,都没有找到。” “他与谢小离开了。”安临慕说道。 见他二人说得像真的一样,不禁令黎雀怀疑:我看上的到底是谁? “总之我不管,我现在看上的是你,就要给你做小。” 施洛呸了一声,嫌弃地说道,“做小都不稀罕你。” “你有本事再说一句?”黎雀说着逼近两步。 施洛又往安临慕身后躲了躲,“你有本事松开我。” “你当我傻呢?松开你,你跑了怎么办?” “这里都是你的人,我能跑的了吗?” 总之黎雀就是不上当,“少废话,你俩要是不成亲,我绝对不可能放人。想走,你们现在就拜堂。” “这……”施洛羞的脸色通红,巴巴地瞅着安临慕的身影,哪怕她现在更喜欢安亦欣,但是面对安临慕这样极具完美的人,她也是难以拒绝的,“安师兄……” “我不娶任何人。”安临慕仍旧沉着脸,表明自己的决心。 黎雀一时拿他无法,为难道,“我也不想让你与她人成亲,但是现在,我们三人的性命是连在同一处的,你若是不答应,我们都得死,到那时我连半个你都得不到。” “是吗?”安临慕反问一声,“如果我现在死了,你同样活不了。” “你要做什么?”黎雀惊慌地看着他,防止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安临慕道,“你让我与她成亲可以,不过要在五日之后。倘若你不答应,唯有一死。” 施洛没想到他宁可死也不愿意与自己成亲,心中充满失落与难堪,但是为了嫁的人是安亦欣,仍是异想天开地配合他,说道,“人间成亲都是要喜服嫁衣红盖头的,否则拜了堂就是兄/妹,根本不作数的。” 黎雀虽然经常在人间走动,但也只是为了给丘禾抓小帅哥,从来没有了解过成亲的风俗,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二人,“真的?” “你不信就出去问问好了。” “那我就去问一问。”黎雀说道,一挥手将施洛也给定住,随后对安临慕说道,“我知道你是想等主子来救你。反正我也不想让你娶她,那我就给你这个时间。不过主子既然被慎明带走,五日之内就绝对回不来,你等也是白等。” “既然是你弟弟欠我的债,那你来还我也是一样,我去准备喜服,到时我们可以一同成亲,看你还怎么抵赖得了。” 见黎雀消失了身影,施洛这才骂了一句,“真是臭不要脸。” 第二百四十五章 婚事有变 黎雀虽然答应给他们时间,但是只给了四天的时间。因为到第五天,如果他还是没有成亲离开,慎明铁定就会找上门来问罪。 以慎明那个人的脾气,黎雀可是赌不起,宁可得罪安临慕,也不敢得罪了他。 所以到了第四天晚上,黎雀突然封住安临慕的五感,在施洛惊愕的眼神中,道,“时间我也给过你们了,但是主子依然没有回来救你们。如果你们再不成亲,我们明天都要死,主子连他自己都护不住,肯定也无法护住我们。” 一边说着,黎雀一边将大红的喜袍披在二人身上,看着除了寒冷之外、还别有一番柔情的安临慕,黎雀的心更痒了。在为施洛穿衣的时候,还不忘处处数落她配不上安临慕,一会说她丑,一会说她身材不好。 施洛听不下去,还口道,“就你好看,长了一身毛,吓一下就落一地。” “你再说一遍试试?”黎雀威胁道。 “试试就试试,反正你以后做了小也是要称呼我一声姐姐的,谁怕谁!”施洛丝毫没有忍让她的意思。 黎雀被她这么一提醒,为她系腰带的手突然就顿住。施洛说的没错,如果日后她也嫁给安临慕,铁定就要被施洛压住一头,那倒不如,她自己直接嫁给安临慕,然后带着他离开非域。 横竖是让安临慕成个亲,娶谁不是一样?她为什么要傻傻的将人送给别人呢? 黎雀的脑子终于好使一次,三两下将施洛身上的喜袍拽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还不忘在施洛面前显摆,“怎么样?好看吗?” 施洛几乎不能想象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警告她,“你要是敢亵渎安师兄,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黎雀不屑地冷哼,“就凭你,还是省省吧。” 施洛发觉自己确实威胁不了她,立刻搬出安家之人,“河陵安家也不会放过你。” 黎雀更是不怕,反倒讥讽道,“你们仙门世家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吗?自然不会作出残害自家人之事。等我嫁给了临慕,就是安家人,他们肯定顾着名声,也不会动我。” 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难怪敢胆大包天。 施洛还要再多说,被黎雀封住了嘴,黎雀嫌恶地瞪了她一眼,“聒噪。” 随后将她扔到一旁,当作嘉宾了。 黎雀正要盖上大红盖头,见施洛两眼直直望着安临慕,似是有所不甘。实在忍受不了她的目光,黎雀干脆来了个大胆的做法,将红盖头盖在了安临慕的头上—— 而石室内,慎明手中的那颗邪光珠,力量已经全部导入到白晨夜的体/内,邪光珠如同一颗破烂的焦木炭,被他用手轻轻一捻,破成了灰尘,抖落在地上。 这次白晨夜超出预期,比以往时候醒来的更早。只见他睫羽颤了缠,整个人突然从石床/上坐了起来。 白晨夜蒙蒙地看着慎明,思绪尚未回归,“你怎么在这里?” 慎明没想到他会这么早醒来,怕他离开,轻言道,“我来看看你。” 白晨夜突然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脸色立刻变了,仓皇起身,问道,“安临慕呢?” 慎明见他一心只想着安临慕,如何会不生气,道,“他走了。” 然而话音未落完,慎荣便从外面进来,口中大声嚷着,“哥哥,婚事有变。黎雀要与安临慕成亲。”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白晨夜醒来 白晨夜再也坐不住,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上前一把拽住慎荣的胳膊,追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慎荣并不知他已经醒来,觉得安临慕被黎雀逼迫成亲一事还是得告诉哥哥一下为好,否则发生什么后果,他可担不起。 慎荣看了一眼他与慎明的脸色,不知该不该回答。眼神一直停留在慎明的身上,寻求他的意见。 白晨夜等不及他的回答,甩开他,绕道就要走,谁知又被慎明抓住胳膊,拖住了脚步。 慎明沉着脸,问他,“能不能不要走?” “我必须要过去。”白晨夜心急如焚,哪里注意到慎明此刻的口吻中,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他此刻要去找安临慕,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住,他盯着慎明的手,“放开,别逼我动手。” “扰人好事,非君子所为。” “他不愿娶,便不是好事。”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愿娶?” 白晨夜一笑,“我不知道,那我去问问他。” 白晨夜一甩衣袖,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甩开了慎明的胳膊。 慎明见他非走不可,无论如何也要再挡住他一阵,只要过了今晚,安临慕便娶了她人,不再纠缠白晨夜,自此之后,他便能完全放心了。 一念及此,慎明更是不顾一切地上前阻拦。 白晨夜发觉,快速转过身,身影快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现在,他没时间纠结旁事,毫不留情的一掌击了出去,正好击中慎明的胸/口。 “哥哥!”慎荣一阵惊慌,立刻上前接住了倒飞出去的慎明,“哥哥,你怎么样?” 白晨夜更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打伤他,见他没有办法再来阻拦,立刻说道,“对不住,改日定来道歉。” 话音还未消失完,白晨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快去拦住他。”慎明推了慎荣一把,自己没有支撑,一个不稳颤颤巍巍的差点倒了下去,幸好及时扶住床沿,靠着床边吐出一口黑血。 “哥哥?”慎荣见到哥哥受伤,一阵惊慌失措,哪还顾得上旁人的事,立刻再次扶住了他的胳膊,“哥哥,你怎么会受伤?” 慎明又推开他的手,厉色道,“我让你不要管我,将白晨夜追回来。” 慎荣僵在原地不动,质问他,“你到底为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受伤?” 白晨夜夺取非域之南时,慎明将自己的力量传给过他一次,而后为了完好取出丘禾体/内的邪光珠,慎明又费了许多精气神,一直未见恢复,这两天又强撑着为白晨夜导入新的力量,自然更是虚耗过度。然而还未见他休养,白晨夜则是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掌。 白晨夜才被注入新力量不久,还未对自己的力量有一个新的认识,那一掌用了多大的力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控好,便这么伤了慎明。 慎明没时间再与他废话,执意要去找白晨夜。 慎荣立刻将他定住,扶着他坐到石床/上,道,“哥哥,我先为你疗伤。” 慎明心急,“你快松开我,否则就晚了。” 慎荣坐在他的身后,缓缓将自己的魔灵注入他的体/内,不急不躁地说道,“白晨夜就是去阻止一场婚事而已,没什么早与晚。” “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知道你是我哥哥,我一定要治好你的伤。”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成亲 黎雀握住安临慕的手,面带幸福的微笑,与他一同朝着喜堂的方向而去。 然而刚走出三步,黎雀的脸色就变了,脚步停住,身体动弹不得。 她努力挣扎起来,还是没有任何作用。黎雀知道,是白晨夜来了。 白晨夜出现在二人的面前,目光冷冽,打断两人牵着的手,将白晨夜带到自己身边。白晨夜怒视着黎雀,“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你也敢动。” 黎雀虽然怕,但此刻只能被迫与他对视,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你亲口答应过我,他是我的。” “你当日要的人是安亦欣,不是他!”白晨夜怒喝,倘若那日她指着的是安临慕,哪怕知道安临慕不可能答应,白晨夜也绝对不会说出那番话,他绝不能容许任何人觊觎安临慕。 “那是我看错了人,我喜欢的人就是他。”黎雀狡辩。 “哼,那你需要过我这一关。”白晨夜冷冷扫视着她,“你有那个本事吗?” 黎雀自知比不过他,紧紧咬着唇,说不出话。 “既然你想参加婚礼,那我成全你。”白晨夜邪魅一笑,让人直觉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只见白晨夜一挥手,将黎雀变成了一只大红的灯笼。白晨夜将大红‘灯笼’一脚踢到了角落处,歪歪斜斜地做了一件装饰品。 “安临慕?”白晨夜轻轻唤了他一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伸出手,揭开他头上的喜帕。 垂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至极的脸,面如冠玉,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柔情的桃花眼,朱唇轻启,皓齿明眸,恰到好处的勾魂摄魄。 白晨夜突然看的痴了,愣愣地看了他十多秒,这才惊觉安临慕的眼神迷/离。 “安临慕?”白晨夜又唤了他一声,仍是不见他有任何回应,连眼神都没有闪过一次,他猜到,安临慕定然是被人控制住了,否则他怎会心甘情愿地与人成亲? 白晨夜见他红衣锦袍,心里如同被一只羽毛搔的痒到不行。如此好看的人,难怪会被这么多人觊觎。而他,竟然无耻地想趁人之危。 白晨夜感觉自己被他迷惑了心智,行为完全不由自主。将盖头再次盖在了他头上的瞬间,白晨夜将自己的一身白衣化成喜庆的红色,与安临慕相得益彰。 白晨夜一转身,竟是将施洛也变成一盏大红灯笼,扔在了另一个角落,形成对称。如此一来,喜庆不少,他再次牵起安临慕的手,继续朝着礼堂的方向而去。 白晨夜牵着他,在礼堂前,行了拜堂礼。 礼刚行完,白晨夜正要为安临慕掀起盖头。外面一阵邪风从背后袭来,白晨夜迅速上前两步,挡住慎明全部的攻势。 慎明的身影出现在礼堂内,见到白晨夜大红的衣衫,还有他身后之人,已然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他哪里还忍得住,像是一个疯子般立刻暴走,不顾一切的朝着安临慕攻去。 白晨夜拦住他,道,“我已与他成亲,任何人休想伤害他。” “你再说一遍!” 白晨夜只好又重复一遍,“我已经与他成亲了……” “你敢!”慎明攻击目标转向白晨夜,“我绝不允许你娶任何人。” 说着,两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白晨夜怕伤及安临慕,将慎明带出了非域之南,两人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安临慕被带走 安临慕恢复意识后,竟然看到了伯父安忘的一张脸。 然而,他的脸色同伯父一样难看,左右扫视一圈,只见到谢小与安亦欣,再不见任何其他人,问几人道,“施洛、黎雀呢?” “施洛也在这里?”安亦欣问道。 “人呢?”安临慕难得愤怒地暴喝了一声。 几人从未见过他如此大的脾气,不禁被惊住了。 谢小怯声道,“我们来了之后,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安临慕的脸色更黑,眼中的厉色几乎要变成漆黑的魔气,倘若如此下去,定然会走火入魔。 安忘开口打断他,“胡闹!” 扫视了一眼他身上的喜服,谢小壮着胆子问,“哥哥,你、与谁成亲了?” 这门婚事没有主婚人,没有证婚人,现在连新娘也不见了,所以安临慕不认也是正常,“我没有。” “可我们来时,你正披着盖头,站在那里……”谢小指了指喜堂前的两张蒲团。 “你少说两句。”安亦欣剜了谢小一眼,堵上了他的嘴,又对安临慕道,“哥哥说没娶,那便是没娶,谁若是敢多说一句,我定要了他的命。” 这非但是不认,而且还要杀人灭口了。 正在交战的白晨夜,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有人在骂我? 安忘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过,在这里不好多说什么,便开口道,“先随我回河陵。” 安临慕没有动,“我想等一个人回来,与他道个别。” “临慕?!”安忘怒了,“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安临慕身为仙门世家的大弟子,是底子最好的人,自然也是他们安家的骄傲。可是现在,安临慕与非域之人搅合在一起,早已让他们安家无言对外辩解,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气势汹汹地进/入非域找人。 安亦欣与谢小在半途碰上他,知道他的目的之后,料到会有大事发生,赶紧跟了过来。 安临慕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做法有违门规,曾经有无数个挣扎,可他早已深陷其中,哪还能由得了自己?他低头道歉,“伯父,对不住。” “随我回去再说!”安忘道。 “伯父,我只是想道别。”安临慕恳求道。 谢小见气氛一时紧张,立刻开口,“安伯父,我先劝劝哥哥。” 安忘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转过了脸。 谢小将安临慕拽到一旁,低声说道,“哥哥,我劝你还是随伯父回去。若是让他知道你同白晨夜在一处,定然不会放过他。” “现在的白晨夜,你们加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 “……”谢小见他还为白晨夜说话,立刻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仙灵丹自封,倘若继续留在非域,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吗?” 见安临慕没有任何动容,看来他对白晨夜的关心早已超出了自己。 谢小只能从白晨夜那里入手,继续劝他,“哥哥,你现在留在他身边,非但不能再帮他什么,反而会为他增添负担。你先随我们回去,等仙灵丹解封之后再来也不迟。” “我会回去,只是,我想与他道别。” “……”谢小忘了,他是答应回去的,“你确定,见到他之后,你还走得了?他会让你走?” 说到这里,安临慕目光暗淡,白晨夜已经亲口说出他没有利用价值,已经开口赶他离开了啊,那也算是道别了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是我的底线 一念及此,安临慕苦涩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多了一分落寞与决绝,他道,“走吧。” “……”谢小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答应,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还未来得及用上,慌忙跟上他的脚步,问道,“你怎么突然同意回去了?” “我已经不能被他利用,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安临慕像是在反问自己,转身随着安忘的脚步离开,没有任何不舍。 而白晨夜那里,尚不知晓安临慕已然离开,他正与慎明打得不可开交。 白晨夜担心将安临慕一人丢在喜堂,会再生出什么意外,所以攻/势较为凶猛,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与慎明分开。 他立刻开口打住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慎明好似被人欠了几千万的脸,黑成了锅贴,其上还有黑气腾腾冒出,更像是胡了的锅贴。 “我说过,不许你心里有任何人。” 白晨夜没想到他闲事管得这般宽,“那是我的事,我想娶谁就娶谁,与你何干?” 慎明周身的戾气更旺,“你娶谁,我便杀了谁。” “虽然你多次帮我,我也将你视为朋友,但是,我现在警告你,倘若你敢动他分毫,我绝不会放过你!” 慎明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的心里装的别人,也从未想过,他会为了另一个人与自己为敌。 他静静地注视着白晨夜,面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抽搐,他浑身戾气无处宣泄,却也舍不得真的伤到白晨夜。 心头一团旺盛的怒火一直被他紧紧按压着,憋的实在太久,终于还是起了反噬。只见慎明立在虚空,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随后,身体朝着万丈深渊坠去。 白晨夜大惊失色,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身影一转,朝着他落下的方向而去。 “哥哥?”比他更快的是慎荣,慎荣已经从下方而来,接住了慎明。 白晨夜见他身旁有人照应,心思又回到安临慕的身上,当即收住前进的步伐,道,“如果你心有不快,想杀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我真心将你当做朋友。但是,安临慕是我的底线,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动他” “白晨夜!”慎明双眼泛红,“你不可以……” 慎明正要再度上前,被慎荣拦住。 “哥哥,先别追他了,我给你疗伤。” 白晨夜一刻未曾逗留的往非域之南赶回,只是到了喜堂之外,他突然顿住身影,看着石门上高挂的大红灯笼,他是又喜又窃。 喜的是娶到最想娶之人,窃的是:怕他不要自己。 白晨夜在门口来回颠了两步,焦躁地不敢进屋,怕安临慕知道后不肯承认。 “主人。”一个下属从石头缝里钻了出来,低着头道,“另一位主人被人带走了。” 白晨夜先是一惊,二话不说冲进喜堂内,除了角落里的两盏大红灯笼,此处早已空空如也。 “谁带走的?” 下属摇头,“不认识。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人与那位主人长得很像。” 白晨夜已经知道是何人了,心下徒然冰凉,一股莫名的悲切袭上心头。 他定然是被带回了安家。不,应该说是他自愿离去,否则没有人能够带走他。 还真是不要我了吗? “他们刚走不久。”下属颤颤巍巍地开口。 白晨夜的眼神一转,刚走,我还可以去追他吗? 已经来不及顾虑许多,白晨夜急忙问了方向追出去,不管要不要我,至少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第二百五十章 追媳妇被阻拦 几人刚走出非域没有多久,就感受到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从身后传来。 安临慕虽说没有仙灵,感受不到,但是他手中的凝霜剑止不住地颤/抖,仍旧让他察觉到异样。 安临慕停下脚步,心里有一个念头:或许是白晨夜来了。 “亦欣,带你哥哥先走。”安忘察觉出来人的力量强大,表情十分慎重,此人,恐怕很难对付。 谢小感受到白晨夜的气息,朝着安亦欣使了个眼色。 安亦欣翻了他一眼,仍是配合他,对安忘说道,“伯父,你可就为难我了,哥哥要是半路想跑,我哪拦得住?还是你送哥哥回去吧。” “来人能力了得,不容小觑。你们快走!”安忘仍是催促。 安亦欣见他固执,而白晨夜已经越发近了,他无法,只好靠近安忘,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来人是谁,我们早就认识,伯父先带哥哥离开,此人交给我们就好。” 安忘疑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郑重点头,这才叮嘱,“小心行事,尽快回家!别让我再出来捉你。” “哦。”安亦欣看似乖巧地点了头,心里根本没当回事。回家,那是不可能的。 白晨夜追上来时,只见到谢小与安亦欣二人。尽管探出安临慕不在此处,他仍是不肯罢休地将周遭打量了好几遍。 “他已经走了。”谢小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白晨夜这才收回目光,问他,“你们为什么要带他走,他自愿的么?” “哼!”安亦欣拔出手中的剑,冰寒的剑尖指着白晨夜的心口处,“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谢小立刻过来,挡住他的手,低声道,“哥哥说得没错,我们现在联手也打不赢他。” “一边去,你怕他,我不怕!”安亦欣将他甩到了一边。 谢小又挡了上来,“拦不住你,我还能帮你当个刀,你别推开我啊。” 白晨夜是有点心虚,安临慕又受了一次伤,虽说不重,但已经让他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无论这承诺是对安亦欣的,还是对他自己的,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对不起。”白晨夜低着头,歉意十足的样子。 谢小不禁愕然,人家是非域令人闻风丧胆的非域南主,竟在这里被你逼到低声下气的地步。 “对不起,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一声对不起很有分量是不是?”安亦欣质问他。 “没保护好他,我认错。但是,你让我见他一面,有些话,我想当面问清楚。” 安亦欣就是不肯让开路,“说,与他成亲之人到底是谁?” 安亦欣已然露出杀机,只要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安亦欣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杀了那人。 “他……没告诉你?”白晨夜问他。 谢小从他尚未褪去红色的衣衫,似是察觉出什么,问他,“不会是、你吧?” 安亦欣目露凶光。 白晨夜点头,“是我!” 可怜,安临慕竟然还不知。 谢小的心总算安了下来,他现在很想知道,安临慕如果知道这件事,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定然是从未见过的欣喜吧? “我知道他不愿意,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总之,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们让开,我与他解释清楚。”白晨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总之,当时趁人之危的是他,到如今这一步,确实是自作自受。 第二百五十一章 追媳妇一路坎坷 “事情已经发生,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要杀了你,替我哥哥洗刷耻辱。”安亦欣说着,手中的剑发出一阵刺耳的铮鸣,然而刚要发起攻击,被谢小给阻拦住。 “我们是来拦人的,你现在动手,可不就是给他机会追人了吗?”谢小在他耳边提醒道。 这么一说,安亦欣果然蹙眉思索一番,倘若真打起来,白晨夜确实找到机会前去寻人,倒真不如在这里,将他拦住为好。 说得好像现在,白晨夜就没办法越过他们似的。白晨夜不那么做,只因他们是安临慕的亲人,他是尊重他们。 白晨夜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先服软,“反正我们都是大男人,也就牵着手拜了三拜。他若不认,完全可以不作数,我不会逼迫他。而且,人间拜把子不也是如此吗?你就当我们在拜把子成吗?” “谁拜把子要带红盖头的?你休想诓骗我。”安亦欣就是不给他让路。 谢小见他不认了,这要是让安临慕知道,得有多伤心伤肺,谢小立刻道,“拜都拜过了,你还敢不认?” “……”白晨夜也不知该如何做了,向他们二人讨教,“那我到底该不该认?” “你要是敢认,我剁了你!”安亦欣威胁。 谢小再次按下他手中的剑,“别这么凶嘛,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也是你嫂子……” “滚!”安亦欣怒喝一声,震的谢小抖了一抖。谢小讨好着笑脸安抚他,之后对白晨夜道,“你们拜堂这事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还是等哥哥回来再说吧。” “那你让开,我去找他说清楚。”白晨夜急忙道。 “不行,你现在不能再找他了。”谢小道。 “为什么?” “因为你,哥哥的仙灵丹自封,他现在与凡人无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白晨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懵懂无知。 谢小只好又说道,“凡人都逃不脱生老病死,跳不出轮回转世。或许现在你还看不出异样,可是如果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还意识不到将会发生什么么?” 白晨夜怔住了,将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从未想过这件事,盖因他以为安临慕体/内有仙灵丹,就可以保他长久不衰,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处。可他不知,仙灵丹一旦自封,无法提供足够的仙灵,安临慕就是一个凡人——会老会死。 “当日我就说过,仙灵丹一旦自封,需要好生休养几年时间,便能恢复。可是这几年过去了,他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吗?”谢小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深深地扎入白晨夜的心窝内。 “只有离开非域,回到他原本的生活中,他才能恢复以往的斗志,才能继续修/炼,仙灵丹才会解封。”谢小看着他,让开了一条路,道,“现在我让你去追他,你还要追吗?” 白晨夜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让开的那条道,那里一望无际,早已看不到任何痕迹。他想追过去,可是,两条腿根本不受控制,挪不开半步。 “哥哥原本就是修仙的不二人选,可是遇到你之后,他非但没有继续前进,反而一再后退,你当真要害的他坠入无间地狱才肯罢休吗?” “我、没有——”白晨夜干巴巴地说着。 安亦欣讥讽地哼了一声,“倘若真没有,你就不要再找他,不要再害他。” 第二百五十二章 婚事作废 白晨夜垂下目光,静默地杵在原地许久,在初阳升起的照射下,身影拉长了一地,只是仍旧不见任何光辉与暖意。 安亦欣看着这样的他,与方才哥哥的模样别无二致,他的心隐隐有所动容。安亦欣知道,倘若继续放任下去,对他哥哥没有任何好处。 最后的那一抹同情也被他一棒/子打散,他沉声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哥哥,包括你说带他找白晨曦,对不对?” “对。”白晨夜没有否认。 安亦欣更是觉得他无耻,“你好狠的心,为了自己的私欲,连你妹妹的名声也不顾及吗?” 白晨夜没有任何辩解,默默地低着头。 安亦欣见他不语,恨不能上前一拳头将他打醒,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出早已潜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我最后问你一句,白晨曦,是不是早就、死了?” 白晨夜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我不能告诉你。” “到现在,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还是说,你想利用你妹妹,继续欺骗下去?!白晨夜,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休想再见到我哥哥,也休想再用任何人骗他。你就是个无耻至极的混蛋!” “以后不会了。”白晨夜的声音极轻,落寞而苍凉的转身,又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婚事作废。我、再不找他了。” “你等等。”谢小欲上前拦住他,被安亦欣拽住,安亦欣瞪着他,“他要走就走,你还追上去做什么?” “你不懂哥哥的心思吗?”谢小问他。 安亦欣立刻甩开脸,“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对哥哥来说,修仙才是最好的路,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耽误了他。” “他也是这样想的吗?你确定他想要的真的是修仙?” 安亦欣沉默不语,末了倔强地说道,“哥哥只能修仙!” 白晨夜突然停住身影,背对着两人,对二人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仙灵丹不能解封。十年、二十年后,他若真的老了,你送他来找我,我等着他,至死不会嫌弃。” “没有如果!”安亦欣怒道。 “好!”谢小却是应了下来。 “你非要与我对着干?” 谢小见他气恼地转身离去,生怕惹的他再甩袖走人,慌忙讨好地追了上去,“宝贝,别生气啊,我也是为了哥哥着想。” “你算哪门子为哥哥着想了?我看你是巴不得哥哥的仙灵丹不能解封。” “怎么会,我刚才答应白晨夜,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希望而已。毕竟他的时间太漫长了,如果没有任何希望地活着,你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吗?日后难保不会成为人间的一大祸害。” 安亦欣甩着脸,“我警告你,你若是敢把白晨夜的话告诉哥哥一句,就再也别找我了。” 谢小的心一抖,立刻摊开双手起誓,“我保证,我要是告诉哥哥一句,天打雷劈行了吧?” “就你这身厚皮,雷劈的动吗?” 谢小见他不信,立刻又道,“魂飞魄散,这样满意了吧?” 安亦欣这才御剑远去。 “亦欣,走错方向了,那边才是回河陵的方向。” “要回你自己回!” 安亦欣说完,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谢小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上前劝他一句,他了解安亦欣,完全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如果此次不让白晨夜与安临慕分开,对他们二人都没有好处。 所以,分开,或许只是暂时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送人离开 再次进/入非域,除了清冷,再无其他。 以前出入都是成双入对,现在只能孤雁南飞。心里的落寞可想而知。 今日之前,白晨夜从未觉得非域昏暗与阴冷,也不曾察觉色彩的单调,可是心里的鲜活被人彻底带走之后,连红色都能刺痛双眼。 “主人……”原先禀报的下属再次从石缝中钻了出来,结果只见到白晨夜一人,而他面无喜色,连平日里嘴角边常常勾起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下属哪还敢再说什么,当即身子一缩,缩成一只蚱蜢,还未蹦走,只听白晨夜发话,“这些,全收了吧。” 白晨夜进/入屋内,提起一只大红的灯笼,一路飞离非域,来到非域之外的一处丛/林内,将施洛放了出来,也解/开了她身上的缚仙绳。 施洛刚被松开,立刻反手一拳攻击过来。 白晨夜不慌不忙,不攻击也不防御,只是一味的后退。 施洛咄咄逼人,连续进攻十多招,始终保持在白晨夜的一步开外。她仍是不肯罢手的意思。 白晨夜躲的不慌不忙,这样的速度与攻击,对他来说躲得简直如闲庭信步。只是此时,他没有那么好的心情陪她继续闹下去,白晨夜的身体猛然向后撤离十步之远。 施洛见人突然消失,眼神左右瞟了一番,才发现白晨夜已经在身前十来步外,一时觉得自尊心倍受打击,她怎么容许别人如此打她的脸,立刻蓄力,再次攻了上去。 白晨夜掂了掂手中的绳索,见她再次袭来,道,“你若再动手,我就将你捆起来。” 施洛的脚步猛然刹住,停在他两步之外的地方,眼神斜视着他,恨的咬紧下唇,“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晨夜问,“你不认识我?” “……”施洛不屑地哼了一声,低声骂道,“以为自己长了一张小白脸,天下人就该都认识你了么?也不找杆称,好好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白晨夜原本还在想着如何封她的嘴,此时见她竟然认不出‘焦默’,那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认不出他来,也实在不怪施洛。 焦默到施家之后,一直被施家兄/妹欺负,没两年便将自己的脸涂成了鬼样,不说焦默长大后脸会发生多少变化,单从施洛见他最后一次真容到现在,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哪还记得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更何况,自三年前,白晨夜逃出崇吾山,崇吾山对他下有诛杀令,各仙家弟子一直在外查找‘焦默’的身影,奈何一无所踪,‘焦默已死’这个传言不知从哪流出,传遍了仙门世家,现在,几乎是人人都默认‘焦默已死’这个事实。所以施洛也断不会将他与一个已死之人联系到一处。 白晨夜收起缚仙绳,问她,“慎明从哪将你掳走的?我送你回去。” “你会这么好?”施洛质疑地看着他,根本不信。 “你也没有值得我图谋的东西,留你在这里做什么?还得找人日日为你提供饭菜。费力!” 安临慕在时,每日亲自陪人去凡间吃饭,也没见说一句费力。 施洛道,“不稀罕,我自己回去。” 白晨夜指了指旁边的林子,“别说你感受不到旁边有人觊觎,如果我现在离开,你连这片林子都走不出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送施洛回去 施洛当然能察觉到旁边有人在窥探,只是她凭什么要相信白晨夜,更何况他能力高强,才是最应该防范的才是。 “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施洛问他。 “我是坏人,但我对你没兴趣。”白晨夜道。 施洛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考虑他的话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白晨夜没这么多心思与她耗下去,见她实在不愿接受,便也不为难,转过身离开,边走边说,“好走不送!” 施洛见他已经走出去十多米远,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周围林子中的动静更大了,她惊得面色大变,立刻提起裙摆追了上去,“你送我回去。我警告你,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歹心,我、、我们施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白晨夜站住身子,几分忧郁的目光中,终于带上了一丝可笑,“别忘了你在我的地盘。我要是对你有歹心,你确定你还能走出非域?” “我……”施洛被他说得面色通红,但人家说得是事实,她又无从争辩,气道,“还不送我走。我爹爹要是知道我在你这里,定然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这一家子怎么都不讲理?”白晨夜问道。 “你才不讲理,你全家都不讲理!”施洛气愤地吵了起来。 “走不走?” 施洛一秒被噎住,当即乖巧地点头,“走!” 白晨夜没有做任何动作,身体已然乘风而起,向着南郡的方向而去。 施洛见他竟然不用御器,一阵怀疑,本是要御剑,发现剑并未带在身上。施洛急得一边跑着追,一边大喊,“你等等我,我忘记带剑了。” “麻烦!”白晨夜嘀咕一声,要不是因为她是‘焦默’的妹妹,他肯定不会管她的死活。 白晨夜又回去,提着她的衣领,飞了起来。 “你能不能别提我,难看死了。”施洛张牙舞爪一阵咆哮。 “掉下去我不负责。”白晨夜警告了一声,吓得她缩住了身体,不敢再乱动分毫。 飞了一段距离,见白晨夜仍旧淡定从容,不免好奇地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晨夜!” 施洛仍是不敢相信,“你是那个非域南主白晨夜?” “否则呢?还有几个?”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总觉得你看起来十分眼熟。” “如果你来过非域,或许见过,否则没有。” 施洛仍旧怀疑,怎么看都眼熟,但是怎么在记忆里搜索,也找不到‘白晨夜’的影子。最后,她不得不怀疑,这世上,会不会也有一个人与他相貌相近,所以她才会觉得眼熟。 “对了,我安师兄呢?”施洛问道。 “他、、”白晨夜目视着前方,眼神悠远,比无边无际的天空还要空旷,他轻声道,“他暂时离开了。” 暂时离开——便是他对自己最大的谎言,这个谎言,将是他漫长人生中的唯一支撑。 施洛不解,“暂时离开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所有的谎言都经不起推敲,倘若往细了说,便是不攻自破。白晨夜道,“再废话,将你丢下去。” “……”施洛怕他真的说到做到,立刻伸手去抓他的衣衫。 白晨夜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不让她有机会碰到自己,“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要是再敢动一下,同样把你丢下去。” “……”施洛老实多了,“看你长得挺面善,心怎么这么恶毒?” 第二百五十五章 撇清关系 白晨夜再度回到非域,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 他没有回非域之南,而是一路向西,来到慎明的洞口。 慎明的伤势已经完全好转,原本一丝未减的怒火,见到白晨夜主动来找他之后,突然熄灭得无影无踪。 “哥哥,我先出去。”慎荣看了一眼白晨夜,识相地离开,只是走时,给了白晨夜一个眼神,其中满是担忧。 白晨夜立在一旁,在慎明期盼的眼神中,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白晨夜盯着他煞白的脸,启动干涸的嘴角,问道,“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慎明像个期待被人关心的小孩子,得到那句期待的话之后,露出欣喜的笑容。 白晨夜见他确实没有大碍,语气平静地问他,“我们是不是认识?” “什么意思?”慎明突然收了笑,明知顾问。 白晨夜知道他定然知晓自己问的是什么,只是装作不知罢了。他奈着性子,说道,“三年前秋茗山庄相遇,你是有目的而来。” 白晨夜说着,将体/内的那把‘朝夕’剑取出,横在他的面前,“你认识我,比我想象的还要早。究竟是什么时候?” “那时,我们是、第一次遇见。”慎明道。 “你还想骗我!”白晨夜怒道,将剑扔到他面前,“你把它拔出来!” 慎明的眼神一直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动。 “为什么不拔出来?因为你知道这把剑认主。”白晨夜道,“认主之剑难铸,你告诉我,没有我身上的血肉,你是如何铸成这把剑的?” 从将这把剑给他的时候,慎明就知道,有些事情他是瞒不住的,但是,现在仍旧不是告诉他的时候。慎明起身,来到他身旁,与他同等的身高,两双眼神在水平方向上、直直地打量着彼此。 慎明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说!”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如果你能统治非域,我就告诉你。” 白晨夜撇起嘴角,轻蔑地一笑,“是你自己想统治非域吧?你究竟想得到什么,直说好了,不必拐弯抹角地利用我。” “我从没有利用你。”慎明解释。 “也是,”白晨夜如同自嘲,“你多次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你这么有本事,想做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呢?哪有利用我的必要。” 慎明深深地注视着他,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白晨夜又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好谈的。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晨夜?”慎明见他转身,心里一慌,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白晨夜蹙眉,将他甩开,“你一边救我,一边又将我往悬崖峭壁上逼近,你说我到底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呢?”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心里有别人。”慎明道。 “呵——所以,你要将我逼到退无可退,孤独终生才满意是吗?”白晨夜毫不留情地转身,“我算是看清了,我们之间,未必是朋友。” “白晨夜?”慎明拦住他。 “你拦不住我。”白晨夜说完,从他身旁错肩而过,“有些事,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便自己查。我就不信,你能将所有事,掩藏到一丝不漏。” 慎明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呢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的啊!” 第二百五十六章 相思成魔出现 自此之后的十来天,白晨夜日日宿在北麓醉酒,慎明来找过他几次,虽说有时怒他的不争气,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再与他生气。 慎明多次向他服软,放低了姿态,两人之间的关系总算缓和不少。那把‘朝夕’剑也还给了白晨夜。不过,白晨夜即便仍将他视为朋友,但这层关系中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始终隔阂着两人。 没有了制约与威胁,白晨夜便懒得再回到非域,那么冰冷的地方,没有一个能暖化人心之人,与坠入冰窖并无区别。 他原本是想在北麓平平静静地等着某个人归来,可是非域之人总是不能让他安宁,逐渐的开始有人来寻他。 第一天,能力最差的屎壳郎先寻过来,嘟嘟囔囔哭诉好半天,没听明白到底哭个啥,白晨夜一阵心烦意乱,一甩手,袖风将他吹飞出去。 第二天,白皮獐子寻来,红着眼睛,偷抹眼泪大气不敢出,白晨夜被他看得烦了,索性换了个地方。 第三天,透明女鬼幽幽怨怨地飘了过来,将白晨夜吓得一个机灵。 “你别过来。”白晨夜躲在一根柱子后,实在不是他胆小,而是这女鬼太瘆人。脖子间系着一根红绳,将断掉的头连接在一处,有时飘的快了,缝隙被拉扯大,头与脖子分离,看得人脖子冒凉风。 “你随我回去。”女鬼一开口,声音又细又轻,房间内空气随之降低好几度。 白晨夜不明所以,近来总有人找他,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便问她,“回去做什么?域南被人端了?” “没有。只是,有‘相思成魔’出现。” “相思成魔?那是什么?”白晨夜扔下手中的酒壶。 “执念太深,入骨相思易入魔。”女鬼的声音幽幽咽咽,使这个词听起来更加凄凉。 “……所以呢?” “相思成魔之人,魔力巨/大,但,易被执念魇住,思绪无法控制,伤人伤己……” 女鬼绕着这个词解说了一大堆废话,白晨夜终于从一团乱麻中找出了思绪。 所谓相思成魔,通常指的是俗世之人,因为过于思念一个人,而这股思念之情始终无处安放,长久积压于心,最后导致思念逐渐魔化,最终化身成魔。 因相思而化身成魔之人,力量往往十分巨/大,体/内的邪光珠至少五级。力量虽大,但也有一个弱点,那便是成魔之时,会被往事魇在回忆中,倘若无法走出,那股力量还会继续壮大,此时的主人没有任何意识把控,这股力量便会外/泄伤人。 而,能达到‘相思成魔’者,少之又少,至少这百多年间,尚未见识。 可近来,域南里,能力普通者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日日夜夜涕泗横流,能力更是受到冲/击,如果再不将此人唤醒除掉,域南就会陷入危机之中。 可是白晨夜始终不回,他们已经被折/磨的不/堪忍受,于是,接二连三派人来请他回去。 “你们随便找个人将他赶走不就行了?”白晨夜问道。 女鬼的身子在虚空中来回荡了一遭,表示否认。女鬼道,“此人在孤冥洞内,邪光珠六级,我们靠近不得。” “……”白晨夜倒是忘了,现在的域南,连五级之人都没有了,他点头道,“我去看看。” 第二百五十七章 看中一个属下 白晨夜随着女鬼出现在孤冥洞外,一种强烈的痛苦与思念,直逼心头,触动人心,让人莫名随之悲伤。白晨夜原本就低落的情绪,也被感染,头脑深处,那个白色的身影久久不能消散。 白晨夜察觉出这股力量的强悍,一挥手,将周围蜂拥而来的能量波全部挥散,这才感觉好上许多。 女鬼原本惨白的脸,再添上两行清泪,在石壁泛出的荧光照射下,更是清冷,看上去直让人背后冷汗直流。 “他就在里面。”女鬼说着,身体在空中晃晃荡荡,长长的衣襟无风摆动。 见白晨夜就要动手,女鬼向后飘退,一直退出了洞口。 “……”白晨夜无语,这下,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了。 想归这般想,他也无需谁帮忙做什么,只是不习惯一个人的感觉而已。 白晨夜迎着那股无形的压迫感,硬闯/入洞内。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蜷缩在角落处,男子毫无意识地闭着眼,嘴唇翕动,似是一直在说着什么,看嘴形,像是一直在重复着两个字——一个人的名字。男子留着过膝的长须,脸被脏污的灰尘完全遮掩住,从被蹭干净的一角可以看出,男子皮肤白皙,再加之脸型如刀削斧凿,身段颀长,生前定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只是可惜,怎把自己活成了这副德行? 白晨夜不禁摇头,情之一字,果然伤神。 白晨夜抬起手,十分暴力地一甩手,一股冲天的能量朝着男子而去,打散了他周围的护盾。 “再不醒,我可就不客气了。”白晨夜负手而立,站在男子的身前,玩味十足地看着他。 神识终于被外力强迫唤醒,片刻的功夫后,男子的睫毛抖了抖,再随后,缓缓睁开,眼神迷/离。 男子终于完全醒来后,大致扫了一眼周围,待见到白晨夜时,瞳孔骤然收缩,手已经防备地握上了丢在一旁的长剑。 “你是谁?”男子问道。 白晨夜玩味地看着他,“你又是谁?” “我……”男子突然慌了,眼神左右乱转,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是此处,除了他们二人,再加上他手中的一把剑,再无其他。男子立刻起身,许是坐的太久,身体还不能适应,男子刚一起身,就要倒下,幸而用手中的剑及时撑住。 男子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来这里,却不知这里是何处?”白晨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来的这里?”男子怔怔地,对于自己如何来此处,而此处又是何处,竟是一无所知,“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还要去找人。” “找人?你夫人?”白晨夜问他。 男子审视着他,眼中既有迷惑,也有防备,“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我猜的。”白晨夜轻笑,见他不信,又道,“相思成魔,可不就是因思念一人而成魔吗?” “相思成魔?”男子更是困顿。 白晨夜知道,他定然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白晨夜什么也不说,决定先将人拐到手,“有没有兴趣做我手下?” 男子剑眉一蹙,“不感兴趣。” 白晨夜开出条件,“我帮你找人。” 男子根本不信他有那个能力,“我凭什么信你?” “凭这里是我的地盘。”白晨夜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缠上了他 “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男子又问。 白晨夜不再有任何隐瞒,道,“此处乃非域之南。” “非域之南,非域?”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传闻非域乃非人之地,我怎么到了这里?” 白晨夜挑眉,“你既成魔,便不再是人,到这里很正常。” 男子像是看见了希望,眼中闪过一阵光华,“人死了,会不会来这个地方?” 白晨夜见他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便已猜到,他想找的人,定然已经死了。“未必,要看那个死人会如何选择。有人执念过深,魂魄在人世间聚而不散;有人遗憾不足以徘徊人世,重新转世为人;也有人运气不大好,沦落到非域来。你要找的人,定然心系与你,不舍离去,看来第一种的可能更大。你来错地方了。” 男子失落的摇头,“不,他该是一生无憾……” 白晨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更加强烈的悲伤情绪,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 如此下去,一会儿定然又有人来哭丧。白晨夜可不想见到那样纷乱的场面,立刻打住他,“未必。非域乃任何非人都能进的地方,你若愿做我手下,我就帮你找到他。” 男子摇头,“我的人我自己会找。” 说完,他竟是想要离去。 白晨夜当即挡住去路,终于找到一个勉强满意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让开!”男子微怒,握剑的手已经指尖泛白。 白晨夜不为所动,“我难得看中一个人,给点面子。” 男子冷着脸,“你看错人了,我只想找我的人,其他事情我做不好,也不会帮你做。” “没说让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是太闲,想找个事做而已。”白晨夜道。 男子见他果真不让,将剑横在面前,“如若不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会对你不客气。你想找人,别指望了。” “那就试试。”男子拔出手中的剑,朝着白晨夜劈了上去。 原本男子没有伤他的意思,但见他身手实在了得,自己又摆脱不了他,便使出全力应对。然而,使出了全力,仍旧拿白晨夜毫无办法,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机会脱身。 两人约莫打了两天,但是因为在非域内看不到阳光,便没有对时间的概念,白晨夜凭着感觉,像是打了两天。 男子竟是连非域之南都未走出去,他甚至清楚,倘若白晨夜不允许,他甚至连孤冥洞都走不出去。 终于认命地收了手,背靠着石壁,轻微地喘/息着,问白晨夜,“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我做你手下?” 白晨夜面不红心不跳,两天的苦战对他来说,竟如小孩子玩闹。他道,“所以我找你是做手下,而不是让你做老大。” “……”男子无语,“你怎么不找别人?” “你真想知道?”白晨夜问他。 “嗯。”男子点头。 “你先答应了,我便说,否则白费唇舌。” 见他竟是一点也不吃亏,男子略有顾虑,“我要找一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找不到他,我什么都不会帮你。你让我做你手下,没有一点好处。” “我说了会帮你找,就一定会帮你。” “你为什么帮我?”男子看着他。 白晨夜不经意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可能、闲的吧。” 实则,是被他那股强烈的思念之情感染,倘若他不找些事逼迫自己去做,不找一个人说两句话,总有一天,他也会被逼疯。 第二百五十九章 踏上寻人之途 男子见他实在奇怪,道,“可我为什么信你能找到他?” 见他又怀疑自己,白晨夜只好说道,“这么说吧,如果我不想让你走出非域之南,你连一点机会都没有。我帮你,你还有一线希望。” 开始还是劝他,现在直接改成威胁了。经过这两日的战争,男子相信他有这个实力,便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我就做你手下,永生永世不会背叛。” 看来那个人对他来说,真的十分重要了。白晨夜问,“你叫什么名字?” “南廷遇。”南廷遇答。 “先把你自己收拾一番,太刺眼了。”白晨夜嫌恶地扭开头,带着他去了北麓整顿。 “……”南廷遇也知道为什么二人交手时,白晨夜刻意离他几步之远,从不让他靠近,感情是嫌弃他身上的肮脏。 白晨夜果然没有猜错,南廷遇确实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白晨夜问他,“想找什么人?我先派人在非域打探打探。” “他叫薛林埙。” “……薛林埙?”白晨夜惊愕,“是天下第一才子薛弈之子——薛林埙?” 南廷遇以为他见过,立刻点头,迫切地问道,“他现在在哪?” 白晨夜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只好让他先冷静下来,从容说道,“我没见过他。” 南廷遇方才眼中的那一抹精光迅速熄灭无踪,情绪再度低落。 “不过你别着急,我听过此人的名字。”白晨夜又道,“差不多三年前,听说此人在孤射王城,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找到他。” “不用去了。”南廷遇失落地低下头,“他早就不在那里了。” “你怎么知道?”白晨夜问道,“你去过?” 南廷遇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泛起红光。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将湿润的泪水收了回去,“六年前,他便不在那里了。” 白晨夜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三年前,大夫说神医朱英早已去了孤射国为薛林埙治病,可能那时,薛林埙的病未能治好,已经去世。 白晨夜道,“你不用失望,我们将这天上地下全部翻遍,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人不成?” 南廷遇苦涩地摇头,“我没有失望。我一直相信,定然能找到他。” 自此,两人便踏上了寻找薛林埙的路途。 路上,南廷遇问他,“你还没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你的手下?” 白晨夜道,“第一,你刚入非域,能力不错,而且还没有成为别人的人,我用着放心。第二,既然相思成魔,心有所系,想来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可以一用。第三,你想找人,我想找个事情做。” “……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事做?”南廷遇问他,想起他经常发呆走神,不经意流露出的苦涩,南廷遇猜测,他定然也是个有故事之人,“你有心上人?” 白晨夜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点头承认,“是啊!” “为何不找他?”南廷遇问他。 “成亲第二日,他跟人跑了。”白晨夜道,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去找他,只是,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再害他了。 “……”南廷遇安慰,“这不是个好消息,你节哀。” “我节什么哀?跑就跑了呗,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真回来了,你还要他?” “要!老了我也要。”白晨夜道,所以他才会这么坚定地等着,“你别总说我,说说你们的故事。” 第二百六十章 飞雪初相遇 白晨夜、安临慕,安亦欣、谢小,这两对实在太作,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来一段温馨的缓和一下气氛。 孤射国三十六年,冬—— 一场大雪连续飘飞了三天三夜,为整个姑射国披上了一层银装。 在这漫天的洁白中,羊河道上,两匹骏马飞驰而过,留下整整齐齐的两排梅花印记。 骏马一直沿着官道跑到尽头,再往前便是辽阔的平原,不远处是雪色的山/峰。 两匹马停在道路尽头,甩了甩鬃毛上沾上的雪花。 马上之人收住手中的缰绳,放眼望去,除了辽阔的天地间的那一抹煞白,再无其他。 南方月已然不耐烦,嘟囔道,“哥,这么大的雪,薛林埙还会来吗?” “会。三日前他既已送信,就一定会来,稍等片刻。”南廷遇的视线一直盯着远处的高山,瞭望着地上厚厚的积雪,空无人迹,不免有几分担忧。 南方月又道,“道路被大雪掩埋多日,不适合行人,他现在还未到,会不会出事了?” “别胡说!”南廷遇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只是赶得慢些而已。” 南方月便不再多言,坐在马背上,奈着性子看天上卷起的云朵,“哥,你看那边乌云压顶,恐怕又要有一场大雪将要落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南廷遇静静地等候着,没有说话。 南方月见他不理,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哥,我不想嫁给他。” 南廷遇这才拧起眉毛,然而还未说上一句话,就看到不远处的山顶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在天地间显得那般渺小。 马车之后,还有十几匹马追赶而来,马上的人个个手举长刀,冲着马车吆呼。 南廷遇一见不妙,想来是遇见土匪了,对南方月道,“你先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哥,你小心!”南方月的叮嘱,随着寒风吹到了耳后。 南廷遇牵着缰绳,驾着马快速朝着马车来的方向而去,离得近了,南廷遇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从马上跃起,朝着马车后的土匪而去。 南廷遇出手快而狠,只见剑柄在手中绕了三四圈,周围已经倒下五六人,每个人脖子间先是一道红痕,随后,一道道血红的血液从红痕间喷出,不多时,染红了周围的雪地。 其他土匪见状,知道这是遇见高手了,也不恋战,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廷遇,再度上马逃离。 南廷遇没有去追,满腹心思在那辆受惊的马车上,见土匪已然逃跑,南廷遇的身影再度落到马背上,手中的缰绳一抽,立刻掉转方向,朝着马车追去。 不多时,南廷遇跳上了马车,隔着一道帘子,轻声对车内之人说道,“别怕。” 废了许多力,才将受惊的马车稳住,朝着南方月的方向而去。 “吁~”南廷遇将马车停住,跳下了马车,对着马车的帘子,问道,“请问车内坐的,可是薛林埙薛公子?” 车帘后面,薛林埙原本惊恐地坐在角落处,听到这一句带着善意的问话,脸色这才稍稍好转,捂住心口的位置稍稍换了两口气,这才鼓起胆子,挑开了帘子的一角。 那是一只素白到毫无雪色的手,已经干瘦如柴,好似一层细嫩的皮肤包裹着骨头架,看起来竟是有两分让人心怜。 薛林埙扶着马车,身体摇摇晃晃,废了许多力才站稳,最终还是在南廷遇的帮扶下,才稳稳落在地面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 带人回城 南廷遇扶着他站稳之后,这才抬起眼,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薛林埙因为常年病魔缠身,已然骨瘦如柴。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甚至比起地上的雪也不遑多让,连同那原本该是红润的唇,此时也已干涸毫无血色,好似敷上了一层冰霜。只是,这素寡的脸上,偏偏添上一双好似夏日星空般澄澈而又明亮的眼睛,分明活得很绝望,可他的那双眼,偏偏让人看到了光芒万丈。 薛林埙衣衫单薄,立在北风中,不禁让人怀疑,倘若这风再大一些,就能将他吹走。薛林埙取出帕子,掩面咳了好一阵。这才虚心一礼,低着声音道,“二人想必是南方月姑娘与南廷遇公子?” 南方月冷冰冰地哼了一声,傲慢地转过头,不想搭理一个病秧子。 南廷遇见外人在场,不好训斥,便道,“正是在下与舍妹。” “多谢南公子相救。”薛林埙又道。实在冻的受不住,双/腿战战巍巍,差点没有站稳。 “外面天寒地冻,薛公子先回马车。”南廷遇说着,解下肩上披的貂绒披风,双手一抖上面的积雪,披在了薛林埙的肩上,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然系好衣带。 薛林埙惶恐,立刻就要解开。双手刚伸上来,便被南廷遇不经意地一拦,握在了掌心。 南廷遇眉头一蹙,“手怎么这么凉?” 不等薛林埙说什么,已经扶着他上了马车,“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外面实在冷的厉害。” 说着,将薛林埙推进了马车内。 南廷遇弃了自己骑的马,坐在马车外,一拉缰绳,对南方月说道,“月儿,上车,车上暖和些。” 南方月牵着缰绳,掉转了方向,“我才不要与一个病秧子坐一辆马车!” “月儿,休要无礼。”南廷遇斥责一声,见她不愿坐车,便由着她,驾着马车再度朝着王城的方向赶去。 路上,担心马车行的过快会打滑,南廷遇特地放缓了速度,尽量降低颠簸。 南方月骑着马,与其并排而行。 “哥,你也看到了,这薛林埙就是一个短命的病秧子,我才不要嫁给他。”南方月说道。 “月儿!”南廷遇怒斥一声,“再敢胡言,回去禁足!” 南方月这才嘟着嘴,不敢再乱说一句,但是那瞥向马车的眼神,带着很大的敌意。 “薛公子,舍妹不懂事,言语不敬,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南廷遇扭过头,隔着一道单薄的帘子,对车内的人说道。 长途的跋涉,早已让薛林埙支撑不住,歪歪斜斜地半靠在马车的一角。原本闭眼养神,听见南廷遇的话,薛林埙抬起无力的眼皮,喘/息一口之后,弱弱地回道,“无妨。南姑娘说得是事实。” 听着他毫无生气的言语,南廷遇的脸黑了许多,宽慰他道,“薛公子尽可放宽心,回到王城,我便带宫中御医为你诊治。你的病定然能好。” 自父母去世之后的这几年来,薛林埙日日被病魔折磨,再也未曾笑过,此时听到他的话,竟是难得一见地勾起了笑靥,只是其中苦涩与无奈参多,真心实意几不可见。 “多谢南公子好意。不过,无需劳烦了,我这病,好不了。”薛林埙每说几个字,便深深喘一口。 听见他回话亦是有心无力,南廷遇不再打扰他一句,安安稳稳地驾着马车,让他能稍微休息一番。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别院安置 马车一直行进孤射王城内。 南廷遇扶着薛林埙下了马车,问他,“此处你可是有熟人?可是有落脚的地方?” 薛林埙无力地摇了摇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缓了片刻,道,“我在城外找个落脚地便好。” “如此天寒地冻,去城外做什么?”南廷遇实在看不下去他的瘦弱与单薄,生怕他随时倒了下去,便伸手虚扶着他。 薛林埙不好意思说,他身上的钱财几乎就要用尽,接下来的生活都将困难重重。不过也不打紧,反正这个身体也已经到了尽头。 南廷遇似是看出他的难处,道,“我在城东有一处简陋的院子,不是经常住人,可能比较寒酸,希望薛公子不要嫌弃。” “哥?”南方月没弄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对一个外人如此好。 南廷遇一个眼神,堵住了她即将开口的话, “这……”薛林埙为难。 “就要成为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走,我送你过去。”说着,也不给薛林埙反驳的机会,一直将他送到了城东的别院内。 别院不大,三进三出,装修的简约而又韵味十足。薛林埙一眼就看出,这哪里是什么简陋的院子,分明就是他散心的别院。 薛林埙止住脚步,不敢入内。 南廷遇怕他多想,道,“我见这房子位置比较好,远离闹市,风/景美妙,所以才购置下来。不过我也并不常常住在这里,这房子便一直空置着,倘若再不住人,恐怕就要成一座荒宅,薛公子看不上也是正常。不如这样,我与父亲说一说,你便随我住在家中如何?” 薛林埙一听这话,立刻惊慌失措,这一心急,牵动肺腑,不免又要咳嗽。薛林埙牢牢抓着他的胳膊,怕他将自己带了回去,“多谢南公子好意,那我便打扰,住在此处。” 南廷遇见他答应,立刻笑道,“这屋里寒酸,我随后找人重新添置用度。” 说着,他将人送进了屋内,指着自己原先的卧房,道,“其他屋子尚且未住过人,收拾起来麻烦不说,且不易暖热,不适合你住。你先住我那间屋子,我现在回去找人重新换床单被褥,稍等我片刻。” 言罢,南廷遇将他身前的披风紧了紧,带着南方月急忙离去。 “哥,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南方月不懂地问道。 南廷遇茫然,“有吗?我们与他将要成为一家人,我对他好些,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南方月不屑,“就他那副随时要病死的样子,我今天嫁过去,明天就要成为寡妇,我不嫁!” 南廷遇的脸色又黑了,“你们的婚事早已安排妥当,不可再胡言一句。也不可再说他病秧子之类的言辞。” 南方月见哥哥生气,这才收了气势,“不说就不说。但是你也帮我在爹爹那里说两句好话,我是真的看不上他。” “薛公子乃是天下第一才子——薛弈的独子,多少人仰望着他,想与他结成亲事,你能捡到这便宜,实在是运气得天独厚的好,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南廷遇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更何况今日见到薛林埙之后,更觉得他是人中龙凤,世间独一无二。 南方月竟是没看到他的一点好,堵着气,“谁愿意嫁谁嫁,反正我不嫁。” 而这时,两人已经回到了丞相府,立刻有人来报,说是夫人着急地寻找公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 婚事 “不是又要与我说亲?”南廷遇一阵心烦,但母亲总是为他操心操肺,他即便再多不满意,也该去看一眼才对。 “十一,你过来。”南廷遇招呼着十一到了跟前。 “公子,您可回来了。”十一小跑过来,偷眼瞄了瞄他的身后,问道,“公子可是接到薛公子了?” “薛公子此时安置在城东别院内,你现在去准备几床被褥,炭火,还有其他一应用度,尽快办好。” “知道了,公子。”十一立刻应了下来,就要跑去办置时,被南方月拦住。 南方月道,“哥,你去忙你的吧,床被炭火什么的,还是我送去妥当。” “你不是不想见他?”南廷遇问道。 “路上没细看,我想再去看一看,或许没我想的那般差。” 南廷遇并没觉得薛林埙哪里差,若说是她未看清倒是真的。便点头同意,“姑娘家心思细腻些,薛公子的事且交给你了。” “哥哥尽管放心就是。”南方月在南廷遇转身之际,露出一抹坏笑。 南方月带着三四个小厮,并喊上尚书府的千金萧琴一并去了城东别院。 薛林埙见二人到来,立刻起身相迎,看着她送来的满满两筐木炭,不好意思接受,“多谢南姑娘好意,只是,这些……实在有些多,我用不了。” 南方月暗暗翻了个不待见的白眼,面上仍旧客气,道,“只是些木炭,对我家来说实在没什么,薛公子还是不要客气了。” 薛林埙的眼神垂了下去,勉强扯动一下脸上的表情,“仍是多谢南姑娘。” 南方月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道,“屋里这么冷,薛公子不生些火暖暖吗?” 薛林埙见她冻的厉害,又慌忙开口道歉,“实在对不住,我马上生火炉。” 这一着急之下,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到面色更加苍白,身体也越发无力时,他这才勉力撑着墙边,脱下/身上的披肩小心翼翼地搁在床/上,去屋檐上生火了。 萧琴不忍心,凑到南方月的身边,低声说道,“我看薛公子身子不大好,还是别让他忙了,不如你去我那里怎么样?” 南方月看着薛林埙那病怏怏的身子骨就一阵来气,这样有今日没明日的一个人,也配让她嫁给他吗?他竟然还有脸来王城,怎么不死在路上呢? 越是想,越是气,光是心头的怒火,都足以抵抗这寒冬腊月。 南方月更是没有离去的意思,“人家可是天下第一才子薛弈的公子,想来名声也是随着父亲一同名动天下的,如若今日我在他这里受了冻,传出去,他就要被人笑话。我不走,可是在帮他。” 话虽有两分道理,但是看着屋檐上,那个瘦弱的身影,每吹一次火,就要咳上好几声,萧琴的心中就阵阵不忍,“我去帮帮薛公子。” “帮什么帮!”南方月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瞥了一眼那个孤弱的身影,冷哼了一声,“连个火都生不好,也好意思来提亲?” “提亲?”萧琴疑惑地看着她。 提到此事,南方月更是嫌弃,“别提了。要不是因为他命好,有个知名的父亲,我爹爹怎么可能为我们订下这门亲事。嫁给个病秧子,真是晦气死了。” “你也别这么说。”萧琴并不知他们还有这一茬事,劝道,“我看薛公子的为人挺不错的。” “为人不错有什么用?不还是随时入土的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订婚之故 南廷遇黑着脸去了母亲那里,最后,脸色更黑地走了出来。 十一见公子面色难看,其中隐隐含有怒气,便劝慰道,“公子莫要生气,夫人也是为公子的事着急。” “着急也不能随便给我找吧!”南廷遇气道,“光看年轻貌美有什么用?” “……”十一不解,“难道不该找年轻貌美的?” 南廷遇不善的一个眼神扫过去,让他悠悠地闭上了嘴,南廷遇道,“年轻貌美的姑娘天下皆是,实在是俗不可耐。” 见十一仍是不解的眼神,他一阵心烦意乱,摆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十一加快脚步,跟上他的步伐,“我是不懂公子究竟怎么想的,年轻貌美的姑娘俗不可耐,难不成公子想娶个老年人?” “怎么说话呢你?!”南廷遇作势要打他,见他讪讪地笑着,收回了拳头,道,“以后母亲再找我谈论婚事,你就给我推了,别告诉我。” “这……我不敢。”十一缩着膀子,乞求地看着他。 南廷遇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色,恐还有一场暴雪要落下,立刻加快了脚步,“以后母亲再找我,你就随便通知一声,我也不去看了。你随我走快些,去宫中找方太医。” “找方太医做什么?公子身体不适?”十一急匆匆地跟在他的身后。 “为薛公子看病。” “公子。”身后的走廊深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南廷遇转过身,来人是父亲身边的下人。 那下人一路小跑,直到跑近南廷遇的身边,这才说道,“老爷请公子去书房。” “怎么都在这时候找我?”南廷遇更是郁闷,转身从怀中取过一块儿令牌,递给十一,道,“你先去宫中/将方太医请来,我去一趟父亲那里。” 十一接过令牌,立马转身朝着宫中的方向跑去。 书房内,南鸿将手中的书案合上,抬起头,揉了揉疲倦的太阳穴,问道,“可是接到薛公子了?” “接到了。”南廷遇道,“只是,月儿似是对薛公子略有不满。这门婚事,可是能退?” 南鸿的脸上结了一层霜,问他,“这薛林埙可有品行不端之处?可是做了对不住月儿之事?” 南廷遇摇头,“薛公子不像那种人。” 南鸿又问,“那他可有瞒着娶妻生子?” 南廷遇继续摇头,“薛公子只身前来,身体羸弱,也不像已有家事之人。” 南鸿叹了一声,“既然如此,这门婚事,退不了。” “为何?” “这门婚事,乃圣上亲提。如今薛林埙前来求娶,我们若是悔婚,岂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可是,薛公子目前身体很是不好。倘若月儿嫁过去,岂不要吃许多苦?而且,薛公子的病情,医治好的希望……不大。” 南鸿仰天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眼角处深深的皱纹,无不在诉说着他的烦心事。“我如何不知呢?只是,这婚事原本就是月儿自己求来的,圣上早已是金口玉言,我们南家,如何悔婚?” “月儿自己求来的?”南廷遇大吃一惊。 南鸿重重点头。当年丞相爷随圣上下江南,途中巧遇第一才子薛弈一家。 南方月那年五岁,见到粉嘟嘟可爱至极的薛林埙,非要拽着人家的手,说等长大了要给他做新娘。 原本是小孩子的一句玩闹话,但是圣上听闻薛弈一番治国理念之后,龙心大悦,欣然提笔,将这门婚事定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整人被哥哥抓住 “所以这门婚事,是退无可退了?”南廷遇拧着眉问道。 南鸿亦是愁苦着一张脸,“这门婚事早已人尽皆知,如若不是薛林埙犯错,无论如何,也不能退。” 想到薛林埙那副羸弱的身子,连一阵稍大的风雪都扛不住,让他犯出对不住南方月的错事来,根本不可能。南廷遇亦是惆怅,“可是,让月儿嫁过去,也是害了月儿啊。” “谁让她自己口无遮拦,如今到这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南鸿真是又气又无奈。 “她那时才几岁,不过是孩童的一句童言无忌罢了,即便不做真,外人也说不了什么吧?” “她是童言无忌,可圣上是金口玉言。现在悔婚,你让我如何同圣上解释?” 南廷遇一时哑口无言,这件事,确实难办。 南鸿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可有其他办法。” 南廷遇出去的时候,脸已经黑到看不出原本的白皙面色了。十一此时已经带着方太医赶来,见到他那张臭脸,更是愕然,“老爷也逼婚了?” 南廷遇见到方太医,立刻打消心头的闷闷不乐,勉强挤出一抹笑,对方太医道,“这大冷的天,还劳烦方太医走一趟,实在是对不住。” “南公子客气客气,这是卑职的本分工作。” 两人一阵寒暄着,朝城东的巷子走去。 薛林埙废了好大的力气,终于见炭盆中的火点燃。只是木炭似是没有烧透,还泡过水一般,冒着浓浓的黑烟,要烧不烧,要灭不灭的样子,让人不免想朝着炭火中心吹一口气。 无奈,薛林埙早已被呛的掩着口鼻猛烈咳嗽,眼圈通红,被烟熏出来几滴泪。咳嗽的太过猛烈,根本无暇他顾。 “公子,房子着火了。”几人还未走至别院门前,十一已经眼尖的发现了别院内冒出的熊熊黑烟。 南廷遇的脸色一阵难看,立刻腾身跃起,朝着房子的方向,疾步跃了过去。 “我不想与你成亲,你要是想在这王城混下去,就自己识相点去找我爹爹退婚,否则我让你待不下去。”南方月出口威胁。 刚说完两句话,也被呛的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一言至此,不用说也已知晓了前因后果,原来送劣质木炭,让薛林埙生火,都是为了为难薛林埙,让他知难而退。 薛林埙想说点什么,只是刚将手拿开,就咳嗽个没完没了,到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正巧这时,南廷遇已经快速进了屋,连同南方月的那一句威胁,一并听进了耳内。 “胡闹!”南廷遇僵着一张脸训斥一声之后,转过身扶起薛林埙,“薛公子,暂且随我出来。” 说着,见他身上的披风不知何时脱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的一角,心里很不是滋味,快速取过披风,裹在薛林埙的身上,将人从滚滚狼烟中扶了出去。 “公子,怎么回事?”十一快速跑进来,见屋子并没有烧着,但是黑烟依旧从窗户口大门处冒出来,更是不解。 南廷遇不想多解释,吩咐道,“你先将屋子尽快收拾妥当。” “哥?”南方月随之从屋内走了出来,见自家哥哥向着一个外人,就一阵不满。 南廷遇十分生气,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作出这等事,愤然道,“你先回去!此事日后再说!” 说完,竟是黑着脸,将南方月与萧琴赶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疑难杂症 南廷遇转过脸时,又从愠色中恢复柔和,“薛公子莫要生气,月儿被惯坏了,日后我定然重重罚她。” “南公子不要这样说……咳,咳咳……”薛林埙抬起瘦削而病白的手,想阻止他,但是忍不住咳个没完没了,就在怀疑要将肺管子咳出来时,他终是恢复了平静,“不关南姑娘的事,是我自己没用,竟是连盆炭火也点不着。” 南廷遇的眉皱得更深了,“她让你生的火?” 薛林埙见说多了,赶紧道,“不是不是,只是我……” “你不用给她解释。我就该想到她会怎么对你的。”南廷遇的脸上一片愧疚,“实在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让薛公子受这许多罪。你先随我去厅堂坐歇息片刻。不过厅堂有些冷清,你还是将衣衫穿厚些。” 南廷遇将薛林埙扶到了客厅内,招呼方太医,道,“方太医,这位是薛公子,你且看一看他的病情如何?” 方太医将看诊箱搁置在桌上,取出里面的一块儿帕子,垫在薛林埙的手下,细细为他把脉。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太医的脸色竟然越发难看起来,指尖搭在薛林埙的脉搏上,探了一遍又一遍。 终是忍不住起身摇头,将帕子重新收整到看诊箱内,看了一眼南廷遇,道,“南公子,借一步说话。” “无妨的大夫。”薛林埙开口阻拦,“我的病情如何,我自己清楚。有什么话,大夫直说就是,我都能承受得住。” 方太医又请示了南廷遇一眼,直到见他点头,这才说道,“请二位公子恕罪,我从医五十余载,从未见过薛公子这样的病,根本不知该如何下手医治为好。” 南廷遇看着薛林埙的方向,原本是担心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但见他丝毫不受影响,竟还给了自己一个宽慰的笑,不知为什么,他就开始为他感到心疼。 南廷遇对太医说道,“方太医,这太医院就你医术最高,你一定要好好想个法子。” 方太医也为难,细细思索一番,点了头,“我回去再查找查找古医书籍,尽量想想法子。” 南廷遇见他答应,这才将愁容压下许多,道,“有劳方太医。不过,他现在身子骨不大好,方太医看看能配什么药食为他补一补身体?” “方公子这话就见外了。”方太医道,“我马上回去准备两份平日里的药膳方子和调补身体的方子。按这两副方子好好将养身体,保管薛公子精神充足。” 南廷遇将方太医送至门口后,方太医忍不住阵阵摇头,劝他道,“南公子,实话与你说了吧,我虽不知薛公子究竟得了什么病,但我也知晓,这病定然是祖上传下来的。若要医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南公子还是莫要抱多大的希望为好。” 南廷遇扶着方太医的手一阵战栗,心里阵阵发凉,良久,他才转过神,“有劳方太医,再多费心想想其他法子。” “不过,有一人或许会有法子。” “什么人?”南廷遇似是见到了希望,迫切地追问。 “神医朱英。此人最好给人诊治疑难杂症,只是此人行踪不定,不易确定他的方位。而且,如今大雪封路,从薛公子的病情来看,恐怕也经不住这番折/腾。不如这样,我且回去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薛公子暂且将养身体,等来年三月,大地回春之时,如若还找不到任何诊治之法,南公子再带薛公子寻神医朱英如何?” “就这么办!”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为了退婚 十一指挥着南方月带来的三四个下人,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将房间再次收拾妥当,重新生上一盆旺盛的炭火,将房间烘的暖暖和和。 感受到薛林埙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气,南廷遇仍是觉得房间里寒冷,又吩咐十一,“再加一盆炭火。” “这还不暖和?”十一擦了一把因忙碌而流出来的细密的汗水,对自家公子实在是汗颜了。 “已经很暖和了。”薛林埙阻拦了一声,他知道南廷遇如此做是为了自己。只是这般的好,却是让他无以为报。更何况他也不是贪婪之人,自然不能接受更多了。 “今日温度又降了许多,我出门着急,竟是忘了添衣,所以觉得挺冷,还是再多添一盆火吧。”南廷遇说着,给了十一一个不容抗拒的眼神,让他立刻又忙碌开了。 将炭火收拾好,又要添置一应家用。南廷遇来回在房间内走了四五遭,凡是看着不好用的、蒙了尘的、甚至颜色不合眼的家具,无论大小,一并换置新的。甚至,还为薛林埙重新添置了几十件新衣,过冬用的,来年入春之后的,甚至连夏季的衣物都准备了几套。 十一忍不住一阵叹息:公子什么时候这般心细了,他自己的用度怎从未见他操心过? “南公子,已经可以了。”薛林埙已然劝了十多遍,见他又要吩咐十一,这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接受,当即上前打住他。 “有什么话,你不用着急,尽管慢慢说,我听着就是。”南廷遇发现了,薛林埙保持心平气和之时,都要忍不住时时咳嗽一阵,但凡稍微急迫一点点,就咳嗽个没完没了,他脸上的血色,便是如此咳没的。 “你待我如此好,让我如何报答你?”薛林埙低着声音,在南廷遇面前,他一直有一种自卑感。这是身份的悬殊带来的巨/大落差,是他不容抗拒的。 “迟早要成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南廷遇倒是对他一点不客气,已然将他视为亲妹夫看待。 “我此次前来……”薛林埙说着,忍不住又扶着胸/口,咳了好一阵。 南廷遇为他顺了好久的气,从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要着急。有我在,我一定会帮你。” 南廷遇说着,斜睨了一眼旁边伫立的那位、不长眼色的十一,“还愣着做什么,去将旁边的客房收拾出来,我在这里住一阵。” “……是,公子。”十一差点应得闪了舌/头,我怎么就愣着了,你这不是刚分配我做事吗? 薛林埙咳的更猛了,突然嗓子口一阵腥甜,一口血红吐了出来。 南廷遇几乎是傻了眼,僵硬地站了片刻,这才掏出帕子,低下/身为他擦拭唇角,口中慌慌张张地解释,“我被家中逼婚逼得厉害,就想出来住两天,不是为了你,你别多想。” 听他如此一解释,薛林埙好了许多,只要他不是为了自己,只要不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样就好。 薛林埙取过他手中的帕子,怕自己的污秽污浊了他,“南公子,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感谢你的。这份恩情,恐怕这辈子,我是无法报答的。” “你无需报答什么,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不。”薛林埙道,“其实我此次前来,是为了退婚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生死簿定下的命格 退婚? 南廷遇望着他,神情复杂,有意想不到的惊讶,有难以理解的惘然,也有将他想错的惭愧。南廷遇一直以为,他此来王城,是为了履行承诺成亲,毕竟婚事早已订下,哪怕他重病缠身,奄奄一息,此来要求成亲也是无可厚非,可万万没想到,他千里迢迢,枉顾自身安危,竟是为了退婚。 南廷遇一时之间,觉得自己低看了他,除了无地自容,更多的反而是觉得自己愈发渺小。人家如同君子,而他反倒成了小人。 “为……为什么?”南廷遇难得说话都不利落了。 薛林埙尽量将自己的心态放的平和,手一直在心口处顺着气,“我这残破的身子,有了今日没明日,不该耽误了南姑娘的一生。” 人家处处是为了他们考虑,而他们南家,竟是在想尽办法退掉这门婚事。南廷遇觉得没脸见他,将头转开,不敢再让他看自己分毫,道,“这门婚事,早已天下人皆知,你恐怕退不掉。” “倘若双方都愿意,又怎会退不掉?”薛林埙这一情急,再次咳出了两滴血来。 南廷遇担心他,还是走到他身后,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安抚他,“你是当真为了月儿好?” “嗯。”薛林埙毫无犹豫地点头。 “退婚的事你不能提。”南廷遇见薛林埙疑惑,分析道,“这门婚事乃当年圣上亲自订下,自然要比寻常的婚事难退。而且,你此时身子不适,倘若因此退婚,要么是因为你看不上月儿,要么是因为我们南家逼迫你退的婚,无论哪种情况,对月儿的名声都不好。” 薛林埙见他说得似有道理,为难了,“可有两全之法?” 南廷遇摇头,“暂时没有。” 所以,他只能拖着这么副破败的身子,耽误人家一生么? 南廷遇见他眉头深锁,怕他心事重重而导致病情加重,劝道,“左右婚事是在来年九月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等到那时,你的病也差不多能治好。到时如果你再提退婚,或者对我妹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你等到那时再惆怅也不迟。” 薛林埙苦涩一笑,他的病情如何,他自己心里早就有了定数,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罢了。不过,能不能撑到来年九月份,也是个问题,倘若撑不到,那么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一念几次,薛林埙感觉舒服了许多,至少不会愧对南方月。他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也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现在愁这许多做什么呢?” 南廷遇见着他说出此话时,竟然难得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来,好似惆怅许久的心事,突然有了一个破解之法,顿然释怀了一般。他的心没来由的突突直跳,他难道有了轻生的念头? 南廷遇不愿见到这样的情景,板着脸警告他,“这样的话你不许再说。这几个月,我一定能找到方法治好你的病。” “不用劳烦南公子,我这病根本就是药石无医。”薛林埙劝他,早已在生死簿上订下的命格,又如何再劳烦别人受累呢? 南廷遇看着他瘦削的面庞,惨白的肤色,弱不惊风的身影,好似随时都要离去,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样脱俗的一个人物,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 第二百六十九章 苦口婆心的规劝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既然会有此病,定然存在治病的方法,只是我们还未找到罢了,不过你也不要灰心,我定然会派人找到药方。”南廷遇说道。 薛林埙的目光黯淡,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实不相瞒,我这病乃是祖传的病情,根本没得治。薛家之人,岁数从未超过四十,我父亲,父亲……” 说到这里,薛林埙更是心如刀割,低落地垂下头。 南廷遇立刻劝他,“对我有点信心好吗?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你。” “没用的,南公子无需为我费什么心思。” “我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月儿。”南廷遇道,“你听说过神医朱英吗?” 薛林埙点头,仍是看不见任何希望,“朱神医行踪不定,难以找寻。即便找到了,他也未尝有办法。” 还有一点,他也没有那个精力与时间去寻找朱神医。 “神医朱英早些年与我家有些交情,我已经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相信不久就能找到他的行踪。待来年三月份,雪化之后,我便带你上路去找他看病。” “没用的,还是不劳烦南公子了。”薛林埙道。 “劳烦什么?”南廷遇气道,“你是想让我妹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还是成为寡妇?” “我没有这个意思……”薛林埙见他误会自己,刚要解释,气血上涌,心口闷的说不出话来。 南廷遇立刻态度软和许多,“我也没有其他意思。总之,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月儿,你让我试一试。” 薛林埙顾虑许多,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见他如此执着,道,“我只是、怕让你失望。” “你连一点希望都不给我,可不就是最大的失望吗?”南廷遇的声音十分轻柔,真的已然将他视为一家人,“说实话,我一直十分仰慕你父亲,一方面因为他的才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见多识广、心思开阔,所以早些年,我一直想要游历天下。只是我父亲怕我一人出门在外会惹是生非,为家族抹黑,所以将我拘在这小小的一片天地。此次若是能借着为你治病的由头,我能有一番游历天下的机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又麻烦什么?你可别多想啊!” 即便他如此说,但薛林埙知道,他还是为了自己好。 薛林埙点头应了下来,轻声道,“多谢你。” “一家人,客气什么!”南廷遇倒是一点不给他客气。 薛林埙可没办法真的厚颜无耻地将他视为一家人,暗暗记住他的好,或许只有来世才能报答了。 到了晚上,薛林埙的膳食全部严格按照药食的方子来,看着格外寡淡。南廷遇为了不让他眼馋,竟也开始吃起清茶淡饭。吃了没几口,就见十一匆匆地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两句。 南廷遇对薛林埙道,“家里有点小事处理,我先回去一趟,倘若回来晚了,你不用等我,自己早些歇息。” 薛林埙不放心,“可是什么麻烦事?” “没有,就是一点小事而已,你且放心。”南廷遇宽慰一句,已经站起了身子,对十一道,“你留这里,一会儿薛公子用完晚膳,记得把东西收了。还有,记着睡前将窗户关上,留一道口子通风即可。这两盆火熄灭一盆,另一盆往外边挪一挪,及时加碳。另外,如果被子不暖和,再添置一床被子,要软和的,别压到薛公子……” 十一见他没完没了,立刻开口打住他,“公子,您交代的这些,我都知道。” “哦,这样啊!”南廷遇便不再多说,看了一眼薛林埙,“那我先回去了。” 第二百七十章 苦口婆心劝妹妹 南廷遇匆忙回去,盖因听说南方月为了反对这门婚事,用起苦肉计威胁父亲。站在走廊外,果然见到站在雪地里的南方月。 南廷遇不知说她什么好,快步过去,将她拽回了房间。 “摸摸自己的手多凉,快烤一烤,暖和暖和。”南廷遇对这个妹妹,真是又爱又恨,一时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南方月堵着气,倔强地收回手,眼圈红通通的,看样子已经哭闹过好一场,此时听见南廷遇如此说她,立马嚷嚷着哭开了,“你和爹爹都不疼我,我冻死算了!” 南廷遇一时头疼,但也不能真的见她冻坏了自己,捉住她的手,放在火盆前烤了起来,“整个府里最惯的就是你,你还想让我们怎么疼你?” 南方月抹着眼泪,哭道,“你们逼我嫁给一个病秧子,就是不疼我!” “怎么就逼你了,这薛公子样貌端正,为人正直,处处为人考虑,比王城内其他公子哥不知好了多少倍,哪里还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南廷遇就是不懂,他怎么看怎么对薛林埙满意,至少,薛林埙比他交往的那些只知油头粉面、成日放/荡的世家子弟,强上许太多了。 南方月也不能理解哥哥的想法,气道,“他就是个病秧子,说不定我刚与他成亲,他马上就死了,那我下半辈子,岂不都要被他耽误?” 一听到有人诅咒薛林埙,南廷遇的脸色立马就不好了,“不许胡说,我明年就带他出去找大夫,定然能治好他的病。” 南方月的哭声突然卡住,愣愣地看着他,“哥,你还帮他找大夫?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病死算了,这样我就不用再愁了。” “月儿!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南廷遇开口呵斥一声,“我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哥!”南方月也气道,“你就这么想把我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吗?” “薛公子乃天下薛弈的公子,定然也是满腹经纶,只要治好他的病,他自然能超越常人,脱颖而出,绝不会一无所有!”南廷遇笃定道。 南方月可不敢苟同,毫不稀罕地哼了一声,“就他那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还满腹经纶?简直痴心妄想!” 经他一提醒,南廷遇这才想到,薛林埙常年被疾病折/磨,或许没有那么多精力饱读诗书,可即便如此,他仍旧相信薛林埙的为人,“无论如何,这门婚事既然是你自己求来的,你就不能反悔。” “我自己求来的?”南方月哪里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南廷遇见她忘记,便将事情的始末与她说了一遍。 “我当时那么小,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南方月急道。 “你说得当不得真,但是,圣上当着天下之人亲自定下的婚约,难道也不作数?” 南方月一时哑口,祈求道,“哥,你帮我求求爹爹,我真的不想嫁给他。” “这件事爹也难办!”南廷遇犯着难,“眼看你们婚事在即,无论是我们开口退婚,还是薛公子开口,都要被外人误解,到时岂止对你名声不好,爹爹的颜面又往哪里搁?” “颜面,颜面,你们为了自己的颜面,就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死活吗?” “怎么没有顾及?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极力治好薛公子的病。” “若是治不好呢?” 南廷遇的脸色更黑了,“一定能治好!”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中意十足 次日,薛林埙醒来之后,刚打开房门,见到屋檐上站着的南廷遇,又看了一眼屋外厚集的白雪,问他,“南公子为何站在此处?怎么不进来?” 南廷遇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离他几步远,到火盆旁烤了烤,才敢让他靠近自己,道,“我也是刚练完剑过来,见你还未醒,便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没关系,你下次可以直接进屋。”薛林埙道。 南廷遇见他仍旧是昨日那一身单薄的衣衫,便走到旁边取过一件厚厚的衣衫为他披上,“早上起来寒冷,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薛林埙不好意思,将衣服裹紧了些,声音压的低低的,“我……南公子不要对我这般好。” 说话间,十一已经送来了两份饭食,南廷遇一边将饭菜递到他面前,一边说道,“我说过薛公子不要再与我客气。” 说到此处,见薛林埙总是将自己封锁在一方天地,无论如何也无法敞开心扉,真正接受别人的好意。他莫名感到一阵不快,道,“说实话,我是看中薛公子的为人,真心想与你结交。倘若你觉得接受我的好意而无法偿还,那就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以后对我妹妹好一些,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薛林埙对自己的病情一点也不抱希望,但是见南廷遇总是执着的相信着他,不好总是打击他,只好为难地点了头,心里却是说道:只要不耽误你妹妹,那便够了。 南廷遇见他答应,心情好上许多,立刻招呼他,“赶紧吃饭,一会儿该凉了。” 刚吃一口,觉得粥挺烫口,在薛林埙将勺子送到口边时,又提醒道,“还是慢着些,别烫着。” 立在一旁的十一,惊得张大了嘴,这还是他家那个丢三落四、懒惰不/堪的公子吗?莫不是被仆人上了身? 饭后,南廷遇带着薛林埙起身消食。外面虽然大雪已停,但是雪集的很厚,道路又滑,索性还是带着他在屋子里走走,这一走,就走到了乐器室。 看着满目琳琅的乐器,南廷遇问道,“你喜欢什么乐器?” 薛林埙疑惑得看着他,“这些乐器你都会?” 南廷遇哈哈笑了一声,甚为开怀,“我对乐器一窍不通,这些乐器是为了春日诗会准备的。你看看喜欢哪种,改日我找人为你弹奏。” “我对音乐也是一窍不通,不怎么听得懂。”薛林埙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有缘!”南廷遇说着,眉头皱了起来,在众乐器前走了走,忽然回身,道,“原本我以为这里已然含括天下所有乐器,直至今日才想起,还有一件遗漏。” 薛林埙细细将屋内所有乐器扫了一遍,仍是没有看出缺了什么。 “埙,缺你薛林埙的埙!”南廷遇道。 薛林埙的脸上难得添上一抹血色。 南廷遇见他脸红,半开着玩笑,“薛公子害起羞来,竟有让天下失色的能力。” 薛林埙立刻难堪地转开头,“南公子莫要胡说!” “哪有胡说!”南廷遇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总之,你这妹夫,我是一万个中意的!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退了你这婚事。” 薛林埙的脸已经红到可以滴血,心砰砰乱跳,心率过快,使得他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南廷遇当时就慌了,立刻将他送回了房间,“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你别再吓我了!” 薛林埙急喘两声,血气不足地说道,“我、没事,南公子、无需、担心!”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送陶埙 转眼已至三月,天气渐渐回暖,时不时有几只新燕啄着春泥回来筑巢,可早晚的风依旧夹杂着逼人的寒气。 这日午时,南廷遇外出归来,肩上背着一个包裹,走起路来神清气爽,看上去似是有什么喜事。 南廷遇连弯都不带转的,径直去了薛林埙的住处。 午时的阳光正好,不冷不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薛林埙已经坐在屋檐处的躺椅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晕起一圈淡淡的光华,干净纯粹的那种美好,让人舍不得前去打扰。 “今日回来这般早?”薛林埙见他站在走廊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方向,不禁一阵疑惑,低下头四处查看,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才算放心。 南廷遇脸上带着笑,走到他的旁边,很自然的摸了摸他的手,“手还是有些凉,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薛林埙道,“还好,晒着太阳没有感觉到冷。” “那也多穿一件,万一冻到怎么办?”南廷遇说着,已经扶着他起身回了屋。 屋内的炭火依然旺盛,将整个屋子烘的十分温暖。 “见你面带喜色,是不是近来遇见了什么好事?我能听一听吗?”薛林埙见他脸上一直挂着笑,竟也随着他心情好上许多。 总之这段时间,有南廷遇在这里相伴,陪他看书写字,赏花观雪,甚至会舞剑赢他一笑,薛林埙原本沉郁的心思逐渐开朗了许多,至少现在,会主动与他说两句话,开两句玩笑。 “你先坐,我一件件告诉你。”南廷遇将包裹随意扔在床/上,将薛林埙按在一旁坐下。 在薛林埙满腹好奇的眼神中,南廷遇打开了包袱,从中取出几件衣服来,雪/白色的披衣与外套,其上用银/丝线秀着蝴蝶兰,高雅隽秀,很是符合薛林埙的气质。南廷遇将披肩取出,披在他的身上,“很好看。” 薛林埙不好再让他送衣物,“你已经送了我许多衣物,我穿不过来,岂不浪费?” “我看着适合你就买了,没想那么多。这衣服我穿着也不合适,还是你收着吧,下次我记住了,少给你买一些。” 整个冬天,送了十多套衣服鞋子过来,薛林埙每次不好意思收时,南廷遇都会说这么一句让他安心,但是下次见到好看的衣服,就将自己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南廷遇将衣服整整齐齐收好,给他放到衣柜中,随后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八孔陶埙。 “喜不喜欢?”南廷遇像是献宝一般期待地看着他。 薛林埙立刻点头,“很喜欢!” 他将陶埙接了过去,原本该是冰冷地陶埙,被南廷遇捂得温热。薛林埙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埙,心里的欢喜溢于言表,直到指尖的指纹摸/索到一个带有纹路的地方。 薛林埙看向陶埙的底部,只见离底部不远的地方,雕刻着一个极不显眼的“遇”字。 南廷遇见被他发现,只好说道,“原本我是让人家给我刻一个‘埙’字,可能是觉得在埙上再刻一个‘埙’字有些多余,便自作主张地改成了‘遇’字。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还我,下次我重新送你好了。” 说着,已经伸手去抢。 薛林埙躲开他的手,将陶埙握在自己的掌心,“我很喜欢,谢谢你!”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手指受伤 “你的手怎么了?”争抢间,薛林埙发现,南廷遇左手的大拇指向下处,有一道又长又深的割痕,利/器割出来的,且就是这两日才割出来的,伤口处一片红/肿不说,甚至还有血水流了出来。 南廷遇原本不想让他发现,甚至连包扎的布都给拆掉了,可是见他一时高兴,自己也得意忘了形,竟是没有留意自己手上的伤口。 南廷遇道,“没什么,前天练剑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薛林埙将他的手翻了过来,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下还是一惊,道,“你坐这里等一会,我去拿些药来,重新给你包扎。” “还是我来吧。”见他起身,南廷遇可是坐不住,比他速度更快地跑了出来,很快翻出一个医药箱来。 “你受伤了,怎么还乱动?”薛林埙木讷地站在原处。 “我就伤了一个手指,腿还是利索的。”南廷遇道,怕他多想,又说道,“不过包扎还是得你来帮我,我一只手做不好。” 薛林埙这才走了过去,坐在桌旁,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南廷遇见他认真的模样,睫毛毫无意识地扑棱了一下又一下,好像一把扇子,将风全部扇进了他的心里,激起不一样的感觉。南廷遇并未察觉,但是脸上怎么也抹不平的笑容,彻底出卖了他的心事。 “你说,我听着呢!”薛林埙仍旧认真地为他抹着药,“如果疼了,你说一声,我再轻一些。” 南廷遇的心思全集中在他身上,此刻就是拿把刀将他的手剁了,他都未必能察觉到。 南廷遇道,“我已经找到神医朱英的行踪了,他不久前来信,说会等着我带你过去治病。今日我出去转了一圈,外面的道路泥/泞难行,不如再等两日,正好我也有个春日诗会要在此处举办。” 说到这里,薛林埙的手僵住了,他不怎么喜欢与人打交道,能与南廷遇走近,已然十分了不得,倘若在这里举办诗会,到时定然有不少人前来,想到此处,薛林埙的眉就开始皱了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南廷遇对他还算有了一定的了解,见他不悦,道,“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换个地方,将他们全部赶出去。” 这么得罪人么?薛林埙抬起眼看着他,很想说一句,这里本来就是你的住处,你犯不上为了我得罪那么多人。不过他没有说出这样的话,他知道如果说了,南廷遇是无论如何,都会将人赶到其他地方的。薛林埙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会让他为难,道,“自从父亲病逝后,我再也未曾参加过一次宴会,此次,便随南公子一起吧。不过,你别嫌我愚笨就好。” “你怎么会愚笨呢?”南廷遇当即就不乐意了,“要是连你都愚笨的话,那我岂不天天成为别人的笑柄?” 薛林埙再次低下头,为他缠裹纱布,“南公子,不管你高兴与否,我还是想说一句,谢谢你,谢谢你真心实意地与我相交。” 南廷遇也不再如同以往那般与他不客气,当即开口,“你这声谢,我就珍而视之地收下了,有了这声谢,以后,你再不用谢我什么。” 薛林埙微微抿唇,没有答应,毕竟亏欠的人是他,无论他收不收,他真的是万死也报答不了的恩情。 第二百七十四章 春日诗会 第三天的一早,南廷遇怕打扰到薛林勋休息,特别压低了声音,吩咐众人除尘布置,谁知,薛林勋早已起床,已经从走廊尽头到了这边。 南廷遇立刻将手上的一应安排全部丢给十一,迎了上去,“怎么不多睡会?我吵到你了?” 为了不吵他休息,南廷遇特地将所有安排放在了今天,也就是说,午时左右,便要迎客。 薛林勋摇头,“我已经睡好了。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 南廷遇立刻点头,“自然有。早上忙了许久还没吃饭,你陪我吃个饭去。一会再帮我把房间稍微整顿整顿就好。” 听见他有活安排给自己,薛林勋终于能为他做点什么,欣然点头应了下来。 谁知,饭吃到一半,十一便着人前来禀报,说是已有客人来了。 薛林勋问他,“房间还未收拾妥当,你去迎客,我来收拾可好?” “没事,不收拾了,反正都是些常见的朋友,他们要是不喜欢,我直接赶走就是了。”南廷遇道。 “既然待客,哪有怠慢客人的道理。” “说来你不许看不上我。我这些朋友,都是典型的富家子弟,平日就爱惹是生非。当然,我与他们在一处时,也做过那么几件缺德事。殿下担心这些人太闲,扰乱王城秩序,所以每年要求举办一次春日诗会,说白了就是聚集在一处,装模作样,附庸风雅。” “嗯?”薛林勋好半天,仍旧没反应过来他想表达什么。 “这些人随便招呼招呼得了,没必要弄那么大排场。”南廷遇说着,非得将他一并扯了出去。 都没舍得让你为我受累,他们脸大些吗?南廷遇冷不防地哼了一句。很快后知后觉地发先,自己这没来由的傲娇脾气,究竟为了什么? “怎么不走了?”薛林勋见他突然停下来,回头凝望着他。 南廷遇想不明白心里那突然的悸动是因为什么,为了不让他久等,便将所有疑惑甩在了脑后。 时至午时,别院内陆陆续续来了三十多人。 午饭时分,众人聚集一堂,由太/子殿下坐镇中堂,其他人一边把酒言欢,一边使劲浑身解数显摆能力。 有人舞剑,有人奏乐,有人秀诗词歌赋,有人秀琴棋书画……总之,将毕生所学展露出来。也就因个个争强好胜,他们才没有时间惹是生非。 “听闻薛公子乃天下第一才子薛弈之子,想来薛公子定然也是学识渊博,我等对薛公子仰慕颇久,今恳请薛公子赋诗一首,了了我等这一心愿。”有人举着酒杯站了起身。 此人话声刚落,立刻有人附和。 南廷遇当即起身,挡住薛林勋之前,语气不善,“薛公子身体不适,不宜耗费心神,赋诗之事,改日再谈。” “薛公子随父亲之名,早已名动天下,改日我等哪还有机会再见上薛公子一面?” “那就不见!”南廷遇僵着脸道。 “这……”被阻之人,面露尴尬之色,转而看向殿下求救。 南廷遇可不给任何人好脸,当即道,“今年的诗会只举行半日,我今日便是为了向各位道别。明天一早,我与薛公子去寻医求药,还望殿下见谅。” “诗会可以下次再办,眼下还是薛公子治病要紧。廷遇无需自责。”殿下道。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只好讪讪作罢,不敢再要求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寻医治病 当天晚上,南廷遇带着薛林埙回到家中,向父亲请求带他出去找神医朱英治病。 可是薛林埙与南方月的婚期就在半年之后,这个时候离开铁定会耽误了婚期,当前有三个选择: 一,现在成亲,成完亲之后再上路。可是如此一来,薛林埙在路上万一有个好歹,岂不害了南方月?此举不妥。 二,待九月之后成完亲再离去。可薛林埙的病情时好时坏,坏者居多,朝不保夕,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三,婚期向后缓一缓。 一番思量之下,终于还是敲定了最后一项,为防被人说闲话,婚期只延后一年。 南廷遇这才带着薛林埙一同上了路。 马车被垫得极厚,南廷遇身为一届习武之人,坐在里面居然闷出了一层细汗,衣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只是他从来不让薛林埙察觉。 “十一,马车开慢一些,走稳当点。”南廷遇见薛林埙总是单手扶着座椅,指节泛白,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稳住颠簸身子。 南廷遇靠了过去,说道,“道路不太好走,你且忍一忍。不然你靠我肩上呢?” 原本没什么特别意思的一句话,薛林埙也未待多想。只是南廷遇口中这般劝着,已经开始了下一步动作,将他扶着座椅的手拿了上来。 如此一来,薛林埙再也坐不稳,当即朝着一旁倒去。 南廷遇眼疾手快,迅速揽过他的腰,已经将他揽在了身侧。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薛林埙说着,伸出手推开他。 “大夫说,你应该好好休养,不宜费心费神,可我还将你带出来四处颠簸,是我的不是。”南廷遇话语轻柔,手上的力道又用的恰到好处,既让他挣脱不开,又没有攥疼他的手腕。 “该是我道歉才是。”薛林埙道,“这段时间,让你费了不少心神,现在又为我四下奔波,我不止要向你道歉,更应该道谢。” “你已经说过谢了,所以不用再谢我什么!更何况我也说过,我此举不光为你,也是为了月儿。” 即便是有私心,我也是还不起的。可一个简简单单的‘谢’字,又如果能偿还你对我的恩情呢? 薛林埙垂下眼睫,他就算用尽自己的性命,也无法报答了啊! 南廷遇将他的头扶着靠在自己的肩上,为他将薄被披好,见他又欲挣脱,捉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现在带你出来,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倘若因为我的自作主张,让你有了一丝一毫的闪失,我下辈子都不会安生了。所以你就当成全我吧,好好休息!” 薛林埙的手果真不再使劲,先是极不安心,头总是半抬着,到后来渐渐适应之后,这才完全靠在了他的肩上。 “南公子,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想,如果我这条命再值钱一些,送给你,我都是极为乐意的。可是……”薛林埙噎了一下,“反正我也时日无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与你无关。我仍是感激你的!” “不许你这么说!”南廷遇气道,指尖触到他那乌黑而柔/软的发丝,到底还是舍不得再说一句重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带着你,直到治好你的病为止。所以,你的病未治好之前,你别想撇开好。” 治好之后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 祖传之病有点难 用了七个月的时间,从初春一直走到夏尽,从沙漠绿洲穿过茫茫草原,终于在十月中旬到了神医朱英所在的峡谷。 朱英早已在峡谷之外等候二人,见马车到来,上前相迎,道,“这位就是廷遇侄儿吧?与你父亲早年有几分相似。不知你父亲身体近来如何?” “多谢朱英叔叔挂念,父亲一切都好。”南廷遇扶着薛林埙,随着他一道进了峡谷深处,“叔叔,还请您救救薛公子。” 朱英取来两团香囊递给二人,“山中多毒虫,此香囊随身带着,勿要离了身。” 南廷遇先是为薛林埙将香囊系好,随后才是自己。 朱英又将炭火点燃,将炉子摆在薛林埙不远之处,这才道,“几年前听闻令尊身染重病,我那时原本是要去为你父亲看病的,只是可惜,来了几个身染恶疾的孩童,一时耽搁住,没想到竟是晚了一步,唉……” 朱英连连叹息,“令尊乃当世之才,实在是让人痛心——” 说道此处,薛林埙的眼眶也是泛红。 朱英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你的病。” 有他保证,南廷遇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一半,没有那种高高悬挂、摇摇欲坠的紧张感。 “如此,我先谢过叔叔了。”南廷遇眉开眼笑。 “我为薛公子治病,你谢我什么?”朱英斜了他一眼,半是打趣。 南廷遇面不改色地道,“他将是我妹夫,叔叔治好了他,我自然是要谢叔叔的。” 朱英多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人,贵在知情,也贵在收心。有所束缚,才能长存。” 南廷遇一番思索,仍是迷惘地问道,“叔叔此话何意?” 朱英见他看不透,便摇了摇头,“去将我的药箱取来,我先为薛公子诊脉。” 一听要为薛林埙治病,南廷遇便将自己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立刻跑到一旁,取来药箱。 可是刚离近,发觉朱英的脸色不对,南廷遇的手轻微一抖,差点将手中的药箱抖在在地,幸好他快速稳住心神。 “薛公子的病,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朱英问道。 “是。”薛林埙点头,“倘若静养,尚且能活到四十。” 只是再想多活一年,便是不可能之事。 朱英的眉拧的更紧,指尖又在他的脉上细细碾了碾,仍是同样的结果。 “叔叔,他的病……”还能不能治好?南廷遇不敢问出这句话。 朱英低眉沉思片刻,复说道,“天下之病,皆有其药方。只是这药方难寻罢了。更何况薛公子这病,还是祖上传下来的,更是不易完全找出病根。” 南廷遇将药箱放在桌上,迫切地问道,“连您也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总是有的。”朱英道,“不过我需要许多时间尝试,这个时间究竟是多少,我也不确定。” 只要有方法就好,南廷遇稍稍缓了一口气,“叔叔尽可尝试,无论如何,我会好好养着他,一定会给您足够的时间找出药方。” “薛公子这病,不宜劳心费神,倘若能静养,我想我也有足够的时间为他根治。” “如此,廷遇多谢叔叔。”南廷遇深深地弯下腰,作为最诚挚的谢意。 “你先带他进去泡一泡药汤,对他的精气神有好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沐浴换衣 南廷遇将房间内摆了两盆炭火,大火烧的极旺,直到温度驱散山间的湿冷才算罢休。他立刻搬来浴桶,将事先熬好的药汤一桶一桶地倒入浴桶内,探了探水温,正好合适时,才招呼薛林埙沐浴。 “换洗衣物我放旁边,你好好在药汤内泡一泡,倘若有事就喊我。我在外面等你。”南廷遇说完,露出一个微笑,便合门出去。 在孤射王城时也是如此,南廷遇怕他洗澡时不在自己视线内,会出现什么闪失,所以每次他洗澡,南廷遇都会守在门外,百无聊赖地同他说着话,或者借来他的埙,吹上一曲。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已过,房间内还是没有传来薛林埙的声音,南廷遇再站不住,抬起手敲了敲门,“薛公子,水还热吗?” 薛林埙捂着流血的鼻子,快速在水中洗了又洗,听见屋外说话声,手上的动作更加慌张,急匆匆地应道,“水还热的。” 说完,抬起头,整个人没入浴桶内,直到憋不住,吐出几个气泡之后,薛林埙再次从水中探了出来,可算将鼻血止住了。 听见他的声音,南廷遇这才踏实,又对着门缝道,“山中空气湿寒,水容易变凉,倘若不热了,你说一声,我给你换水。” 说话间,薛林埙已经从水中走出,换好衣物打开了房门。 “这么快?”南廷遇突然见到他,先是一惊,随后是更大的一惊。慌忙找来一块干毛巾为他擦拭湿发,“怎么头发全湿/了?” “不小心浸了水。”薛林埙说着,来接毛巾。 南廷遇避开他的手,推着他往火盆旁边走,“头发在身后,你碰不到,我帮你擦。” 撩开湿发,发觉他背后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南廷遇的脸色难看起来,“身后的衣服湿透了,你先将毛巾拿着,别让头发上的水再沾湿衣服,我去给你拿身干净的衣服换了。” “没事,就一点水,我也不冷。很快就干了。”薛林埙阻止他,不想让他总因自己的事忙碌。 “湿衣服对身体不好,你听话,别让我担心。” “可这样,总是麻烦你。” “我倒觉得甘之如饴。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薛林埙随着他一道起了身,“我随你一起去。” 南廷遇回身又将他按回了凳子上,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耐心,“山里的晚风又冷又潮,你还是别出来了,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之后,南廷遇极快地跑了出去,就在薛林埙尚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发呆时,再次看到他出现的身影。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南廷遇拿着衣服,一件件地烤热,背过身子递给薛林埙,“你就在这里换衣服吧,放心,我不会看你。” 薛林埙犹豫地取过一件衣服,拿在手中,半天没有反应。 南廷遇在这里,原本是怕薛林埙受凉,才将所有衣服全部烤热再递给他,倘若因为自己在这里让他难堪,反倒违背了他的本意,他仍旧背对着他,道,“倘若你真的介意,我到外面等你。” “没,没关系。”薛林埙虽是这样说,话音中都带着颤。 最后,南廷遇为他擦干了头发,将他送回房间之后,将所有衣物收拾到自己的房间,堂堂八尺男儿,竟然开始洗起衣服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归途 山间逗留小半载,已经到了来年的春暖花开时。 朱英将山间的古籍翻阅大半,做的实验有百多种,只是没有找到稳妥的治病之法。 南廷遇没有等来朱英的任何好消息,倒是等来了家中的飞鸽传书,说是婚事在即,催着两人回城完婚。 南廷遇分外纠结,手指一遍又一遍碾磨着家书,将新纸磨出了一道道残皱,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心里的一股怅然若失,究竟是因为什么。 薛林埙见他不悦,以为家中生了变故,亦是担心地问他,“怎么了?为何不高兴?” 南廷遇回过神,将手中的信递给他,“你与月儿的婚事快要到了,父亲催我们回去。” 薛林埙的脸不见任何表情,眼神仍旧停留在每一行字上,“不如你一人回去吧,对外说薛林埙已然病故,婚事作罢。” 南廷遇的心突然慌了,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心事,“不行,说好的带你回去,定然不会将你一人留在这里。” 薛林埙抬起眼,给了他一个苦涩的笑,“回去做什么?我这病根本治不好啊!又何必回去耽误你妹妹呢?” 原来,他仍是将自己视为拖累。南廷遇突然觉得,自己离他很远,他一直将自己封闭在一座孤岛上,海水阻隔了所有想要靠近的人。倘若有人执意接近,他便跳入海内,不留任何余地。 南廷遇不想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他,立刻摇头,“不,既然这婚约早已定好,你就必须随我回去。否则,失信的岂止我一人,还有你父亲,我父母,和你、月儿。难道你想让所有人成为天下的笑柄吗?” 薛林埙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可是我注定活不长久,即便成亲,也注定是一场笑话,还会,毁了你妹妹的一生。” “至少我们没有背信弃义。”南廷遇道,“你相信我,也相信叔叔,他既然说了能找到医好你的病的方法,就一定能找到。” “他说得没错,现在我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不过还差几味药材,只要再找到那几味药材,你的病就一定能痊愈。”朱英说道。 薛林埙愣愣地看向南廷遇,他早已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从来没有抱过希望的黑夜,终于有了一丝光明的曙光,所以才会让他这般、难以相信。 南廷遇信心十足地点头,“我就说,叔叔可是天下间最厉害的神医,这天下间,还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少拍马屁!”朱英斜了他一眼,复对薛林埙道,“你大可放心地随他回去,只要记住我的话,莫要大喜大悲,好好将养身子,等我找到剩下的那几味药材,立刻去孤射为你治病。” 南廷遇一阵高兴,像是孩童心性,眼中光芒四射,“叔叔,你要去孤射国吗?那真是太好了,我父亲一直很挂念着你呢!” 朱英看了一眼远方的天际,悠然道,“是有许多载未见过了!你回去后告诉你父亲,改日便去拜访。” “这下,你可以放心随我回去成亲了!”南廷遇大喜过望,早忘了自己心里的那分深沉的失落,也忘了——是她要成亲,不是自己! 南廷遇心情颇好的收拾衣物,拿了朱英开的几副调养身子的药方,再度带着薛林埙踏上了归途。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婚之礼受不起 南廷遇带着薛林埙原路返回,不疾不徐,赏过沿途的风/景与大好河山,终于赶在婚期前两天回到了孤射王城。 南廷遇很早就递了书信,将别院从里到外修葺一番,布置得颇有要办喜事的喜庆感。 薛林埙在门外止了步,看着绫罗绸缎装饰的门框,大红灯笼挂起的高墙,他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再接受南廷遇对他的好。 薛林埙为难地看着南廷遇,“这座别院,是你举办春日诗会的地方,我不能再住在这里。” 可是,离了这个地方,他再无其他住处,唯一一法,便是离开,背弃婚约离开。可他又不能枉顾父亲与南家的名声,导致最后,无论做什么,都是大错特错。 “你放心,我已经另选了一处院子用来举办春日诗会。这座别院,就当送你的新婚贺礼。”南廷遇知道他无法接受这么大的礼物,索性率先想好了说辞,“其实也不全是送给你的,也有一部分是送给月儿的。” 思及自己无力偿还,薛林埙更是愧对与他,在他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来,“你对我这般好,我却是永世难报啊!” 这债,恐怕要成为他一生的拖累了。 南廷遇认真地看着他,“我说过了,只要你好好活着,对你未来夫人好一些,便是报答了。” 南廷遇见他心有惆怅,怕他思虑过多反倒对身体不好,便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边引导他看向周围,“你看看可有不喜欢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我也好尽快找人重新修整。还有,你缺什么用度,都可以与我说。和我,你什么都不用客气。” 薛林埙的视线随着他指的方向四处转着,但是入眼的景全部模糊,根本看不进眼底,薛林埙道,“你将一切都考虑周全了,我真的、没有任何不满之处。” 南廷遇笑的温和,“那就好。不过还有很重要的一个东西呢。” 说完,南廷遇又扶着他,不自觉的加快了两步,但是考虑到薛林埙身体不好,他只好又耐着性子,随着他慢慢走去房间。 打开房间内,迎面的一座衣架上,撑着鲜红的喜服,里三层外三层,妥妥帖帖地撑好,没有任何褶皱。喜服偏瘦,是按着薛林埙的身段做出来的,看上去竟是刚好合身,分毫不差。 薛林埙被他扶着上前,立在喜服前,手颤颤巍巍的,不敢触/碰喜服,生怕自己身上的浊气会污浊了这最好的衣物。 “怎么,不喜欢?”南廷遇见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怕是因为面料或者花纹他会不喜欢。 “你送的,我都很喜欢!”薛林埙偏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你喜欢就好!”南廷遇觉得很满意,只要他说一句喜欢,自己做的这一切便都值了。 “回来许久,你先回家报个平安吧!”薛林埙催促他一声,倘若他继续留在这里,自己真的会忍不住落泪。 “也好,我回去看一看家中是否还有什么安排。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南廷遇留给他一些消化的时间,也给他留下一分颜面,“如果有事,你让十一找我。” “好。”薛林埙低声应道。 南廷遇尽管不放心,还是走出了房间门,将十一留下照看薛林埙,他则是回了一趟家。 第二百八十章 南廷遇发怒 “爹爹,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南方月又在家中闹开了。 临近婚期的这两日,南方月差不多每日一闹,闹的南鸿一阵头疼,索性将自己锁在书房不见她。 萧琴也知婚期已到,不可能再有后退之路,劝道,“方月,你与薛公子的婚事,在整个王城内早已人尽皆知,南伯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什么叫没有办法?”南方月并不领情,“他薛林埙就是一个要死的人,我现在嫁给他,与嫁给一个死人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么做,不就是逼着我去死吗?” “话不能这么说,我见薛公子有贵人之相,说不定病情能好转呢?而且廷遇哥哥不是带薛公子外出求医了吗?指不定这次回来便痊愈了。” “痊愈了我也不会嫁给他。”南方月厌恶地说着,眼中更是嫌恶的要命,“最好死在路上,别回来祸害人。” 萧琴眼神极其尖锐地瞥到原处行来的南廷遇,立刻低声提醒南方月,“廷遇哥哥回来了。” 南方月的脸立马转为欢悦,转过身跑向南廷遇,“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听下人说起?” “刚到不久。”南廷遇道,看她们二人又在书房外,以及书房紧闭的大门,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总是胡闹,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先去你那里,哥哥有礼物送你。” 以往若是听说有礼物,南方月就会乐得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可是现在送礼物,肯定就是新婚贺礼,她一点也不稀罕,“你要是能把婚事给我退了,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婚事迫在眉睫,已经退不掉了。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南廷遇道,“我与薛公子找到了朱英叔叔,朱英叔叔也有了治病的法子,只是还需要些许时间配置药方,薛公子的病可以治好。” 萧琴面露喜色,“神医朱英吗?我听说过他,只要他说有救的病,就百分百有救的。薛公子能治好病情,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呢!” 可是这两人有多高兴,南方月的脸就有多黑。 南方月气得咬牙切齿,你现在要是告诉我他死在了半路上,才算真正的好消息。 “好什么好!”南方月暗骂一声,随着南廷遇回了自己的房间。 南廷遇找到送来凤冠霞披,高高的凤冠之上,绣着三颗北海的水晶珠,泛着圣洁的光芒,十分耀眼。 “哇,好漂亮啊!”萧琴一阵惊叹。 可惜,南方月一点都不稀罕,看起来没有半分喜色,冷着脸转过身,质问南廷遇,“哥,你是非要让我嫁给他不可了?” 南廷遇的脸色也开始沉了下去,“月儿,婚事已成定局,莫要再惹父亲生气。” “哥,你这是想先将我逼死啊!” 南廷遇脸色十分难看,“薛公子为人端正,比这王城内任何世家公子好上千百倍,我让你嫁给他,是为了你好。” “好又怎么样,就那病怏怏的身子,指不定熬不到药到病除就死……” “住口!”南廷遇一拍桌子,凤冠上的琉璃珠子一阵颤动。 南廷遇实在听不下去任何人损毁薛林埙的话,倘若此处站着的是外人,他早已拔剑封了对方的喉,只是可惜这个人是他妹妹,他不能将她如何,忍了又忍,唯离去暂退火气。 第二百八十一章 替婚 南方月见哥哥愤然离去,心中委屈无限,“连最疼我的哥哥也不帮我了,他薛林埙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越说越气,眼中火光十足,“一个病秧子还挣扎什么,活久了竟是祸害人。你若不敢寻死,明天我帮你一把。” 萧琴见她这恨意十足的模样,毫不怀疑她会说到做到,立刻拦住她,“方月……” “你也要拦我?”南方月瞪着她,眼中的戾气将萧琴吓了一跳。 萧琴一直在纠结着一件事,但见她是真的十分厌恶薛林埙,只好与她敞开心扉,“我、你若实在不愿意嫁,不如我替你嫁如何?” “你替我?”南方月审视着她,“你怎么替我?” “明日我替你穿喜服,上花轿,反正盖头盖上之后,也没人看得出来。” 南方月一番犹豫,提醒道,“他可是个要死之人。” 萧琴点头,低声道,“廷遇哥哥不是说了吗,神医朱英既然亲自开口说薛公子有救,那他定然是有救的。” 南方月还是觉得不能因为自己害了她,“你不知道他现在病的有多厉害,说不定这场婚礼没过去,他就死了呢?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替我背这个黑锅。” “我不在乎。”萧琴坚定地说道,见她不答应,拉过她的手,“方月,实话与你说了吧,其实第一次你带我去见薛公子时,我就很喜欢他了。” 南方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怎么就让你看上了?” “可能……他与别人不同吧!”萧琴也说不上来薛林埙到底哪里好,但是他身上那份独有的气质,又让人心疼,又让人爱慕。 “萧叔叔那里怎么办?” “我爹爹一直仰慕薛弈先生,倘若知道我嫁给薛公子,他定然会很高兴。” 南方月简直不能理解上一辈的思想,薛弈再好,名声再盛,那也是薛弈,与薛林埙有多大的关系,怎么都会认为将女儿嫁给薛林埙,就能光宗耀祖一般? “反正你也不想嫁,就成全我吧,我们一举两得岂不很好?”萧琴再一次征求道。 南方月见她眼神中带着迫切的渴望,似是真心想嫁给薛林埙,心中骂了一句:死病秧子,真是便宜你了。终于还是点了头。 萧琴喜上眉梢,摇着她的胳膊,“方月,你真好,太感谢你了。” “应该是我感谢你才是。”南方月道。 “我们这是各取所需,都不用客气。不过廷遇哥哥送你的喜服,得给我穿了。” “你尽管拿去就是。对了,你先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我们还能再改一改。” 屋内一时其乐融融,然而屋外的那双眼睛,竟是愈发冷冽。 南廷遇怒气冲冲地出去之后,没走几步远,被凉爽的秋风一吹,心神清明许多,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对妹妹发了火。而明日就是妹妹的大婚之日,他做哥哥的无论如何不该冲着她发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于是又返了回去。 这一回去,便听到屋内两人的谈话,南廷遇怒地捏紧了拳头,呼吸阵阵沉重,特别当听到屋内两人欢喜的笑声时,他更是愤然到想破门而入。 冷静片刻之后,南廷遇还是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无论是谁嫁,总归明日是个好日子,薛林埙至此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简单的婚礼 次日,第一缕晨光从东方的天际照射下来,为整个王城洒下一层淡淡的金黄,如同锦上添花的喜庆。 南府,大大小小的轿子停落在门前,忙了整宿的南家人,上前迎接客人,仍旧脸上挂满喜色。 “廷遇呢?”南鸿找了个空闲的时刻问身后的下人。 “公子说,薛公子那里无人帮衬,公子与殿下去薛公子的住处,一会帮忙迎接新娘。”下人毕恭毕敬地将南廷遇吩咐的话说了一通之后,又开始忙碌其他活计。 哪有嫁妹妹,哥哥不在家的道理,南鸿刚僵了片刻的脸,见到不远处轿子上下来的上官大人,又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吉时刚到,新娘在众人的目送中,坐上了花轿。 新娘没有任何哭闹,也没有做出任何丢脸之事,倒是让南鸿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放了心,抹着湿润的眼角,望着轿子远去:月儿终于长大了。 南府与城东别院离得不远,为了排面好看,新娘的花轿在王城内欢欢喜喜地兜转两圈,在各色的眼光中,终于抬到别院门前。 薛林埙在十一的扶持下,早已站在门外迎接,见花轿靠近,他却突然胆怯了,冰凉的手心沁出一层凉薄的汗水。 十一感受到他在害怕,低声劝道,“薛公子,此时已经无路可退,你可不能让我家小/姐难堪啊。” “嗯。”毫无底气地点了头,薛林埙终是朝着轿子行了三礼,这才挑起帘子,握住新娘的手,牵着新娘往屋内走去。 薛林埙在王城住的时间不长,再加上宿病缠身,所以只与南廷遇交好。而此次成亲,别院内除了一个十一,竟是连一个主婚人都没有,冷清的可怕。 薛林埙原本是不打算拜堂的,谁知要送新娘去歇息时,手被新娘紧紧握住。 薛林埙道,“南姑娘,我们便不拜堂了,这婚事也做不得真。” “怎么就做不得真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薛林埙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锦袍加身的男子,面色温润地朝着里走来。他记着,此人是当今殿下,去年春日诗会时见过一面。 殿下过来之后,问十一,“廷遇呢?他让我来做主婚人,怎么不见他来接应一番?害我在门外好等。” “公子接应客人去了。”十一道。 殿下扫了一眼冷清的别院,若不是面前站着一对新人,全然看不出这里是在办婚事。他道,“那也好,既然应了他做这主婚人,我便将这事情做好了。” 薛林埙面色为难,原本打的主意是只要不拜堂,二人的婚事便不能成立,他若死了,也不会拖累到南方月。 可现在好了,主婚人来了,婚事必须得进行下去。南廷遇,想的可真是周到。 见薛林埙不动,十一使了个眼色,提醒一声,“薛公子,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薛林埙万般无奈地再次牵起新娘的手,朝着喜堂的方向而去。 十一考虑到薛林埙的身子不大好,将步骤改的十分简单,总之随便摆了几拜,便喊道,“送入洞房。” 这礼简单的就像单纯走个过场,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又不能进行任何否认。 “礼既然成了,我去找廷遇。”殿下就要离开,被十一挡了路。 十一道,“公子说他今日估计会很忙,恐怕无暇招待殿下,殿下不如先回去,改日公子会找殿下赔罪。” 殿下被他说得愣愣的,“他到底在搞什么鬼?行了行了,我先回去了,改日让他闲了找我。” “是,殿下。”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娘换了人 薛林埙将新娘送进房间,本是要离开,没想到被新娘握住了手。 他歉意十足地说道,“南姑娘,实在对不住。我知道这门婚事也非你所愿,不过你放心,我会立下和离请书,待我死后,你不会受到任何束缚,婚嫁自由。” 然而,新娘仍旧握着他的手,力道又重了两分。 薛林埙不知她的意思,胡乱猜测,“说来这门婚事到底是我拖累了你,你若有任何不满之处,尽管打骂我都行,我不会生出任何怨言,也定然不会损毁姑娘名声。” 新娘坐在床边,见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好用空出的那只手,指了指头上的盖头。意思很明显,新郎揭开新娘的盖头,乃天经地义之事。 薛林埙僵住,“既然这门婚姻不成立,姑娘随意即可。” 态度也很明确,婚姻不成立,礼仪也作废。 新娘无奈,只好拿起他的手,捏起盖头的一角,缓缓揭开。 薛林埙的脸立刻煞白煞白的,眼神呆呆的看着眼前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与难以置信,“怎么……怎么……” 新娘,哦不,应该说是南廷遇,脸上挂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明朗开怀的笑容,道,“怎么,刚成亲,就要休妻?” 薛林埙仍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南公子,怎么会是你?” 南廷遇握着他的手,拉着他坐到旁边,温柔地看着他,眼神几乎宠溺地能挤出水来,“因为,我心悦你,不能让你娶了别人啊!” “……咳……”终于反应过来的薛林埙,猛烈咳嗽起来。 南廷遇慌忙为他顺气,“你别生气,我,我……” 南廷遇也慌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为他倒了一杯水,不断地抚着他的背,“我错了我错了。你要是生气就打我,杀了我也成,别气到自己。” 薛林埙缓了好一阵,终于缓了过来,喝了两口水压压惊,道,“我没生气。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南廷遇道,“你我既然已经成亲,不管想到想不到,你都不可以不认账。” 薛林埙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低沉着脸,道,“我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南公子何必呢?” 南廷遇急了,“朱英叔叔说过你的病可以治好,你再给他一些时间,也给我一些信心,好吗?” 一辈子被这个病拖累,访遍了天下的名医也是无用,薛林埙怎么还会抱有希望呢?朱英说能治,或许是一句宽慰罢了。 南廷遇见他不说话,怕他胡思乱想,更加郁积于心,又道,“林埙,无论如何,你身边都有我,所有的事,你都不要担心,交给我就行了。” 薛林埙的手被他放在心口处,感受到其强劲有力的跳动及其炽/热,好似被烫到,手刚要缩回,又被南廷遇紧紧握住。 “感受到了吗?我早就心悦你,只是怕你不喜欢。” “我……”薛林埙自愧,他是何德何能,能让他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啊?倘若再拂去他的好意,岂不太不识抬举了。 薛林埙终于还是点了头,“谢谢你!” 除了一个‘谢’字,薛林埙什么也给不起他了。 南廷遇大喜,立马将他紧紧抱入了怀中,在他头顶说道,“林埙,我南廷遇发誓,至此之后,唯你一人,倘若食言,让我不得好死。” “你别乱说。”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新婚之夜 “公子,该用晚膳了。”十一敲响了房间门。 “十一也知道?”薛林埙问他。 南廷遇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他是我随从,当然会知道。不止是他,我定然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南廷遇与薛林埙已经成亲了。” 十一听见这句话,倒是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公子,你可真不害臊。” 将手上的晚膳交到南廷遇手上之后,很快就跑的没影了。 南廷遇再次合上房门,将药粥递到薛林埙的面前,“来,先吃饭,别凉了。” 薛林埙有所顾虑,“你有没有想过,怎么与南叔叔交代?” “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我们在一起最重要。”南廷遇见他仍旧心有焦虑,又劝他,“既然我们都成亲了,他也不能怎么样了。你尽管放宽心,将你的身体养好,我还指望你以后对我好呢!” 一句话,竟是将薛林埙逗乐了,“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呢!” “我照顾你,也是为了让你觉得对我有亏欠,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 一顿饭终于在两人有说有笑中结束了,此时天色也已全黑,红烛被剪过两次。 “天色晚了,南公子回去歇息吧。”薛林埙道。 “?”南廷遇没有要走的意思,将桌上的碗碟随意一收,取出两个杯子来,“我还回哪里歇息?” 薛林埙愣住了,突然反应过来,成亲之后,该住同一房间。 “都成亲了,怎么还南公子?喊我名字。” 薛林埙动了动微薄的红唇,声音极低地喊了声,“廷、遇。” 南廷遇面上一喜,将他带到旁边的凳子上坐好,“虽然拜了堂,还有一个步骤未完成呢。” 南廷遇将手中的一杯温开水递到他的手中,“不过你现在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吧。” 薛林埙后知后觉地接过杯子,完全听任与他。 南廷遇见他在微暗的烛光映照下,红唇翕动,竟是恍惚的迷人双眼。他暗自庆幸,这个人只属于他。南廷遇抬起食指,蘸在酒杯中,随后轻轻抹在薛林埙的唇边,迷/离着双眼看着他,“既然交杯,你便也尝一些吧,这才不会留下遗憾。” 说完,竟然鬼使神差地靠了过去,脸越来越贴近,最后两张唇,夹带着酒香,贴在了同一处。 薛林埙惊慌地张大了眼,半分钟之后推开了他,心思波动太大,咳得十分猛烈,怎么也收不住。 南廷遇只要闻见他咳嗽,心里就一阵慌乱,“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不乱来了。” 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忙活了好半宿,薛林埙这才止住咳嗽,可是帕子上,也多了一抹鲜红。 南廷遇悄无声息的将帕子收好,回过头又是一脸的笑,“夜深了,休息吧。” 两人躺在同一处,许久,实在是太过别扭,薛林埙一直没能入睡,转过脸,就着黑暗处,低声问道,“你睡了吗?” “没有。”南廷遇答。 “怎么还没睡?有心事?” “嗯,有。” 回答的如此干脆,毫不隐瞒。 薛林埙又问他,“能告诉我吗?” 南廷遇也转过身子,将脸朝里,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惹的薛林埙十分不好意思得躺正了身子。 南廷遇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有太大反应。” “嗯。”薛林埙应了一声。 南廷遇给了他片刻的时间做准备,随后说道,“今日新婚之夜,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婚燕尔 薛林埙的呼吸都沉重了许多,尽量控制着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是他怎么也控制不住,只好将被子往上面扯了扯,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似这样,就能躲过去一样。 “……你别闷着自己。”南廷遇感觉到他将自己整个人包进了被窝中,伸手将他捞了出来,“不过我舍不得弄疼你,要不你在上面?” 薛林埙的脸几乎红成了虾米,幸好熄灭了灯看不到,否则他真是无地自容了。 原本新婚之夜不该熄灭红烛,但南廷遇怕房间有光会影响薛林埙休息,所以给吹灭了。此举现在看来刚刚好,可以完全遮掩住薛林埙的难堪,这样,他就不会轻易着急了。 薛林埙感受到一只火/热的手探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好似被热锅灼烧了一般,立刻往旁边撤去。 南廷遇不敢阻拦他,怕自己太多的过分举动,他会吃不消,遂一步步往前逼近。 薛林埙哪好意思真做什么,红着脸,连声音都是止不住的颤/抖,“我……我没力气,对不住。” 南廷遇将胳膊环在他的腰间,头再靠近一分,枕在他的肩旁,说话的语气温柔极了,“那暂时不来了,先记下来,等你病好之后,我们再补上。” “嗯……”薛林埙极不自然地算是答应了。 “夜深了,快些睡觉。”南廷遇哄了一句。 薛林埙一直僵直着身子,任他圈在怀中,不知该不该挣扎,渐渐的,困意袭上心头,竟在他的怀抱中睡着了。 次日醒来,床榻的外边已经空无一人,薛林埙眨了眨眼皮,好似昨日的一切都是虚幻,可是房间内红筹锦帐、喜烛陈列,无不在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醒了?”南廷遇从外间进来,手中端着两份清粥,还有几碟小菜。 南廷遇将饭食放在桌上,走到一旁取来一套干干净净的衣服,道,“已经入了秋,早晚还是挺冷的,你先等会,我将衣服烤热了你再起来。” 薛林埙见他手中一套崭新的、朱红的衣衫,十分像是新郎装,不禁更是怀疑起来,问道,“今日初几?” 一听他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南廷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笑出了声,“你我昨日已经成亲了。这件衣服不是新郎喜服,是便服,只是颜色亮了些。现在是我们新婚燕尔的时候,穿艳丽的衣服增添喜庆,也去去晦气,这样你才能快些好起来。” 只是这件衣服,颜色实在是太过亮丽了,比起昨日的喜服,竟是分毫不让。 薛林埙见他高兴,一早上脸上都洋溢着抹不开的笑,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南廷遇将衣服拿到火盆旁,烤热一件便递给薛林埙一件,直到衣衫全部换好之后,南廷遇又取过杯子,打来热水,不遗余力地伺候他洗刷,“先吃饭吧,一会儿我再帮你梳头发。” 薛林埙从来都是自己用发带随便将头发挽起,此刻也不想因为无关紧要之事麻烦别人,于是抬起双手,扯/下发带之后,随意理了两下,又将发带重新缠绕几圈,算是打理好了。 南廷遇看得目瞪口呆,随后忍不住一番赞叹,“你这么随手一弄,竟然会这么好看。不行不行,你一会儿教教我,我以后也要梳这个发型。” “不然我帮你?”薛林埙道。 南廷遇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起身,“不用你动手,我怕累着你,你给我说说怎么来就行了,我自己梳。乖,先吃饭。” 第二百八十六章 调包中的调包 而南府内,萧琴捂着阵阵抽疼的脑袋,意识昏昏沉沉地打开了客房的房门。 “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路过的下人先是一惊,见是她,这才安了心,不过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身上的朱红嫁衣。 萧琴突然反应过来,急迫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初。” 萧琴放心地梳了一口气,郁闷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地客房,问道,“方月呢?” “小/姐不是嫁给薛公子了吗?”下人不解地反问。 “???”萧琴满脸疑惑,这不是刚辰时,怎么就嫁给薛公子了?可能是即将要出嫁了吧,萧琴摆了摆手,道,“你们别说见过我,我去方月那里。” 几个下人仍旧抓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见她已经跑远了。 萧琴一路小跑,在接近南方月的宅院时,好巧不巧地撞到了南鸿。萧琴觉得事情就要败露,当即难堪地停下步子,问好,“南伯伯好。” “琴丫头,你怎么在这?”南鸿同样茫然的眼神打量着她身上的喜服。 萧琴勉强嘿嘿两声,“我来给方月做伴娘。” “……”南鸿,“月儿昨日不是出嫁了?” “什么?”萧琴满脸震惊,“昨日就出嫁了?” 南鸿也看出了端倪,“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我……”萧琴噎了好一阵,心想着反正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便老实将自己答应替婚之事抖了出来,见南鸿脸色十分难看,道,“既然方月已经嫁给了薛公子,南伯伯就不要怪罪她了。” 南鸿冷哼了一声,“如果她找不到你,定然会让别人代她出嫁,简直胡闹!” 说完,僵着一张老脸,朝着南方月的院子而去。 萧琴倒是不担心南方月找了其他人替婚,只是担心她自己嫁过去一怒之下将薛公子给杀了,遂也跟了过去。 南方月仍旧没心没肺地沉浸在自己香甜地梦中,就差流两滴口水了。 直到萧琴将她叫醒,她才迷迷糊糊地起身,见到萧琴的第一眼,打了个哈欠接着睡,“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让我多睡会,昨天在柜子中猫了一天,累死了。” 等会?萧琴?南方月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你不是成亲了吗?怎么这么早来我这?” 然而,见到她身上的喜服未换,更是加深了南方月的迷惘。 “你先起来,南伯伯就在外面。”萧琴催促一声,将她的衣服拿给了她。 南方月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怕什么,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爹爹再生气也不会把我们怎样的。” 忙了好一阵,两人这才着装整洁地出了屋子。 南鸿的脸黑成了煤炭,见到南方月,当即一声暴喝,“你好大的胆子,我南家的脸让你丢尽了。” 南方月低着头站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听着他的训斥,直到南鸿气喘脖子粗时,才抬起头劝他,“爹爹,我承认让人替婚是我不对,但是萧琴人也很好,而且爱慕薛公子,我如此做,也算是成全了他二人。” 萧琴已经将事情全部向南鸿坦白了,可是南方月不知是故意隐瞒还是不知情,仍旧说是自己嫁了过去,于是轻轻推了推她,提醒道,“我已经和南伯伯说清楚了,嫁过去的人不是我。” 第二百八十七章 坦白 南方月没有理解,问她,“什么叫嫁过去的人不是你?” 萧琴见她真的一头雾水,道,“我昨天被人打晕了,藏在客房中,刚醒过来。” 南方月吃惊地看着她,“那嫁过去的是谁?” “你还有脸问别人!”南鸿气得额间青筋颤/抖。 “我一直以为嫁过去的是萧琴。”南方月道,还是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真不是你?” 问了也是白搭,看到她还未来得及换的喜服,什么答案都有了,于是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那嫁过去的是谁?” “你哥呢?”南鸿问道。 “我一直在房间,没见过哥哥。” 南鸿的脸更是阴沉,昨日大婚之时,南廷遇就去了薛林埙那里,一直未曾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突然有个极不好的念头冉冉升起:莫不是调换新娘是他做的? 南鸿转身对身后之人道,“带几个人去薛公子那里,将遇儿找回来。” 别院———— 两人刚用过早膳,南廷遇牵着薛林埙在院中稍稍缓步,看着晨阳从东方升起,好似带来了无限的希望,他扭头对薛林埙道,“今后的每个早晨,我们都一起看日出,如何?” 明明知道不可能,薛林埙见着他的侧脸沐浴在晨光之中,仍旧带着幻想地点头,“好!” 而这时,十一匆匆跑了过来,面色难看,道,“公子,府里来人了。” 薛林埙的手,微微一抖。 南廷遇握紧了他,泰然自若地劝道,“没事。你在家中等我,我很快回来。” 恐怕这一走,很难回来了吧!薛林埙如此想着,心里竟然开始浮现出隐隐的担忧,终于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他却不得不松开。 薛林埙努力压制着心中万千忧虑,道,“我等你回来。” “好!”南廷遇说完,嘱咐十一,“你留在这里,照顾好薛公子。” “公子尽可放心。”十一拍着胸.脯保证。 南廷遇刚走不久,薛林埙压抑心中的苦楚突然爆发,身体颤颤巍巍的差点倒下,幸而被十一扶住。 薛林埙用帕子紧紧捂着嘴唇,猛烈地咳嗽起来,又慌张地将染了血的帕子藏起来。 十一又不是瞎子,当即就看到了那一抹触目的鲜红。着急道,“薛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薛林埙几乎咳到说不出话来。 “我先扶你进屋。”十一将他扶进了屋内坐好,脸上十分着急,“薛公子稍等片刻,我去找公子回来。” “别去。”薛林埙瘦若干柴的手紧紧抓住十一的胳膊,“我不能让他为难了。” 十一见他不松手,又不敢真的用力猛拽,哀求道,“薛公子,你这样,公子会担心的。你让我去找公子回来。” 薛林埙又是一阵猛烈咳嗽,道,“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十一立刻手忙脚乱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替他顺着气。 南廷遇回了南家,看了一眼堂前正襟危坐的南鸿,还有立在堂下的南方月与萧琴,他心下了然,该来的总是要来。 南廷遇三两步上前,双膝跪地,每一字都是下定决心的铿锵有力,“我对林埙是真心,求父亲成全!” 南鸿心中猜测颇多,可怎么也没想到,南廷遇竟然斗胆自己嫁给了薛林埙。 他气得浑身颤/抖不已,一手挥掉桌上的杯盏,茶杯带着滚烫的开水,砸在南廷遇的面前。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回去被拦 南廷遇没有任何闪躲,任他如何发/泄,只是低着头,坚定地恳求。 “哥,你怎么能……”南方月也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哥哥,有着这孤射王城最好的相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挑遍了王城未找到中意的女子,最后竟然会看上一个男人,还是个即将入土的病秧子。 “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南鸿气得急喘着粗气。 “我若不自作主张,您定然不会同意。”南廷遇道。 “你个不孝子!”南鸿怒指着他,“给我去祠堂跪着。” “不行,我还要回去,林埙正等着我回去。”南廷遇坚决道,“我回来,是真心希望您能同意。” 如此,林埙才不会有心里压力。 “婚事作废,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们已经拜过堂成了亲,由殿下主婚,岂能说作废就作废!”南廷遇极力反抗,这是他下了多大的决定,才与薛林埙走到了同一处,绝不能让任何人再拆散。 “我是你爹,我说作废就作废!来人,将他带去祠堂!”南鸿的声音掷地有声,也是不容让人反抗。 南廷遇起了身,“我说过我们已经成了亲,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总之,我今天必须回去。” “放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厚颜无耻的东西!”南鸿招手,已经四五人上前,“将他给我捆起来。” 南廷遇见他们围堵上来,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剑,道,“父亲,我今日是来求您成全的,不是向您妥协的。您若不愿成全,我只有不孝了。” “将他拿下,快将他拿下!” 说着,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没想到是要真的与公子动手,但是老爷吩咐了,他们也不能不从,朝着南廷遇一抱拳,“公子,对不住。” 说罢,几人便上前。 一番打斗之下,几人来到了院中。 “爹爹,你快让他们住手,这样下去会伤到哥哥的。”南方月在旁边焦急的劝道。 “我没砍了他两条腿算轻的。”南鸿已然是怒极,现下恐怕最后悔的就是让南廷遇学了武。 南廷遇三两下,将几人全部打伤在地上,他收起剑回过身,对南鸿道,“父亲,我也不求您能原谅我,但是我想说得是,既然我与他成亲了,我便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无论您同不同意这门婚事,反正我是认定他了。他现在身子不好,我不能出来太久,日后再回来向您道歉。” 南鸿抖着手,指着南廷遇,“快来人,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逆子跨出大门一步。” 看着赶来的几波人,南廷遇根本没有放在眼中,“没有人能拦住我。” 南鸿仍旧指着他,“拦下他,拦下他!” “爹爹,求您不要啊!”南方月上前摇着他的胳膊。 南鸿赤红着双眼,反手就是一巴掌,“如果不是你,他如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你也给我去祠堂跪下,还不快去!” 南方月捂着火辣辣的左脸,眼泪在眼眶中兜转两圈之后落了下来,她哭着道,“我早说了我不愿意嫁给他,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南鸿更是大怒,“我连你也管不了了?来人,将她一并送到祠堂。” “南伯伯,您不要生气,月儿不是有心冲/撞您的。”萧琴立马上前拽住南方月的胳膊,“你先随我回去冷静冷静。” “我不走!”南方月甩开她,“我若走了,哥哥怎么办?” “南伯伯也就是一时生气,不会真的将廷遇哥哥怎么样的,你先随我回去,别再惹南伯伯生气了。”萧琴说着,不管不顾地将南方月拽回了房间。 南鸿调派全府的官兵阻拦南廷遇,又招来一人,低声吩咐了一句,便面色凛然地怒视着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未等到人 眼见着已经快到午时,南廷遇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薛林埙不由得更加着急,他一着急,十一也按捺不住,赶忙劝他,“薛公子,您先冷静冷静,公子很快就会回来。” “他会不会……回不来了?”薛林埙又咳了几声,毕竟他们二人同为男子,而南廷遇又是南家唯一独苗,南家人怎么可能会让二人在一起。 想到此处,薛林埙的心如同刀绞,哪里还坐得住,立刻扶着桌子边沿起身。 “薛公子,您要做什么?”十一上前扶住他。 “我想在外面等他。”薛林埙道,这希望虽然很渺茫。 “您还是在房间等公子吧,倘若公子回来,见您在外面吹风受冻,定然是要心疼的。” “现在午时,外面不冷,无妨。”薛林埙执意要出去,可是抬眼看了一眼外面,早上还晴空万里,现下已然乌云密布,眼见着要有一场倾盆大雨落下。 薛林埙的心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征兆。 而此时,外面进来一个人,十一认得,是南府的侍卫。 侍卫朝着薛林埙行了一礼,道,“薛公子,我家公子让您即刻离开王城。” 薛林埙的心猛然一个咯噔。 十一察觉不好,立刻开口,“公子现在何处?” 侍卫道,“公子在府内,不会回来了。” 十一当即看出这是一场阴谋,对薛林埙道,“公子让我们在此处等他,他定然会回来。薛公子不要信此人,他是故意想骗我们离开的。” 骗不骗又有什么要紧呢?关键是他们之间,有违常伦,根本就不可能啊!薛林埙感觉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朝着冰凉的地面砸去。 “薛公子?”十一见他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心神一震,立刻上前搀扶,却见薛林埙的嘴边挂满了鲜血,先是一滴一滴掉落,随后便如流水络绎不绝,十一慌忙掏出一块帕子为他擦拭,“薛公子,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薛林埙的心仍旧在滴血,疼的他呼吸不过来,他握住十一的手,凄苦地说道,“我不该让他为难。” “我家公子真心愿意与您在一起的,您没有为难他。”十一急的快要哭了,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送到床边坐好。 “可他、还能回来吗?”薛林埙问道。 “能,公子一定会回来。”十一止不住地点头,不争气的掉落两滴眼泪,“您等我一会,我马上去找公子回来。” “别去。”薛林埙拦住他,“其实,我的病,根本没得救。” “不会的,朱神医说了有救,就一定有救的。” 薛林埙绝望地摇头,“没救的。” 从两年前来到这里开始,他的心便再也不能平静如初,神医朱英虽然厉害,但到底算不过天意,从他越发频繁的吐血便可看出,他这副身体,早已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薛林埙的眼前愈发模糊,阳光也几乎难以照进去,他知道自己的命终于要归于黑暗了。薛林埙用着仅余的力气拽住十一,“如果、他回来了,你告诉他,谢谢他,我这一生、无憾了。” 十一摇着头,止不住地为他擦拭嘴角处溢出的鲜血,“不,你不许胡说,你若走了,公子会受不了的,您忍心吗?” 薛林埙眼神空洞地再望了一眼房门外,微弱的光芒处,一片空无。他终于还是等不到他回来了。 “十一,求你、帮我一个忙。”薛林埙的呼吸逐渐加剧,手中的力道也在变重,“帮我擦干净,不要、让他、见到我,狼狈的模样。” “好,您先别说话了,我帮您,我们一起等公子回来。”十一说到最后,话语几乎成了哽咽。 前年的雪下的真大,好似要将整个世界掩埋住,他原本以为活不过去的,谁知,漫无天际的雪地中,有一人跃上了他的马车,照亮了他残败的一生。 第二百九十章 逃离 送信的侍卫见到此情此景,局促不安地离去,将消息报告给了南鸿,“老爷,薛公子的病情加重了。” 南廷遇一听此话,整颗心完全悬了起来,在心里默默祈祷:林埙,等着我,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接下来的打法,南廷遇完全改了策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视死如归的打法,他是在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倘若有人强硬阻拦,他与阻拦者,总有一方非死即伤。 见他如此不要命,阻拦的侍卫纷纷避开,哪敢真的再阻拦,若是一个不好,南廷遇定然立即毙命。 “拦下他,快拦下他。”南鸿见南廷遇就要突破障碍离去,当即挥手指挥。 侍卫也只是虚招应对,做无用的牵制,浪费着时间。 南廷遇提着一把剑,挥退所有的阻碍者,一路杀出了丞相府,朝着城东的别院而去。 南鸿见不好,提着步子,“快,快给我将此逆子抓回来。” 他实在不放心,提着年迈的步伐,在两人的搀扶下,也跟在了身后。 南廷遇杀回到别院时,已经是午后未时。此时,十一正独身跪在别院外,低声抽泣,见南廷遇回来,仓皇起身,声音哽咽道几乎说不出话来,费了许多的力气,终于说清楚了,“公子,薛公子,薛公子,没了。” “轰~” 南廷遇的脑中一阵轰鸣,随后,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哐当~” 一直握在手中,护着他杀出来的那把剑,终于还是落了地。 没有人能击败他,除了薛林埙—— 南廷遇的双/腿如同灌了铅,艰难地、一步一步朝着别院内而去。 他身后跟来的几个侍卫,不知该不该继续上前阻拦。 南廷遇摇摇晃晃,用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走到了房间门口。 看着屋内床榻上,那个衣衫整洁之人,正紧闭着双眼,好似睡着了一般,静谧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南廷遇放缓了脚步,生怕吵醒了他。 “林埙,我回来了。”南廷遇握住他的手,那原本一直冰凉的双手,终于在他费尽心力的守护下有了一丝丝的暖意,可是此刻,最后的温度也早已散尽,再也捂不热。 “林埙。”南廷遇极致的温柔,轻轻唤着榻上之人,“该起床了,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找朱英叔叔治病,然后,我们云游天下。” “林埙,你回我一句,好不好?”南廷遇喊到最后,声音哽咽,泪珠从脸上断了线的落下。 “我们刚成亲,你别不要我啊~”话音颤/抖,用尽了平生的哀求。 南廷遇一直跪在他的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只是可惜,再也没有人回应他一句。 “公子。”十一跑进来,看到这一幕,忍受不了再次落了泪,可她不能放任南廷遇继续下去了,“公子,老爷来了。” 南廷遇仍旧看着床/上之人,道,“你放心,这世上,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我现在就带你走。十一,准备马车。” “是。”十一立刻跑出去将马车备好。 南廷遇将薛林埙抱上了马车,坐在马车内,轻轻将他护在怀中,就像去年带着他去治病一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南廷遇如此欺骗着自己。 马车从后门离去,一路朝着原处狂奔而去。 “老爷,不好了。公子的马车从后门跑了。” “追。” 第二百九十一章 离开也十分为难 几匹骏马在孤射城外追上了马车,十一急的狠狠抽了两鞭子出去,马儿虽然加了速,但到底比不过人家单枪匹马跑得快。 “公子,他们追上来了。”十一仍旧不遗余力地驾着马车狂奔。 南廷遇扶着薛林埙躺在一旁,用厚厚的棉被垫在身/下,生怕他受到一点颠簸。他轻抚着他鬓间的碎发,在他额间轻轻一吻,道,“一定要等我回来,你答应过我要教我束冠的。” 南廷遇抓起落在脚边的剑,从马车内钻了出去,对十一道,“你先带林埙离开,我拦住他们。” 十一点头,“公子,你可一定要回来。” 南廷遇道,“只要林埙在的地方,我一定会回来。” 说完,拔出手中剑,朝着马车后紧跟的几人而去。 十一再次狠狠甩了一鞭子出去,“驾!” 马车一路狂奔,十一不断甩开身后之人,最终被逼到了拂堤岸边,看着宽阔的河流,喘急的河水,十一没了法子,此时调转码头已经来不及。 “公子,没路了。”十一朝着后面拼杀的南廷遇大喊了一声。 “沿着河岸走,找到船走水路。”南廷遇道。 十一再度扬鞭,有一人要来夺马车,被南廷遇一剑逼退,急色道,“快走!” 马车又跑了五里地,终于看到了一艘小船。十一的眼前一亮,找到退路了。 “薛公子,我扶您下来。”十一进/入马车内,用一道厚厚的毯子包裹在薛林埙的身上,幸而薛林埙十分消瘦,他这才能毫不费力地将人抱上了船。 “公子,快过来!”十一朝着岸边的南廷遇大喊一声。 而不远处,又有一辆马车加速赶到了此处,一见南鸿从马车上下来,十一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他的心在隐隐发抖,他们三人想一同逃出去,恐怕难于登天。 而这边,南廷遇一直被几个身手同样很好的侍卫纠缠着,一直脱不开身。 南廷遇也发现了父亲到来,倘若再不走,他们一个都走不掉。回头看了一眼薛林埙,对十一道,“你带林埙先走。” 他自己,恐怕再也走不了了。不过没关系,只要林埙还在,他迟早都能找到他,南廷遇朝着十一大喊,“你带林埙去找朱英,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帮我找到林埙的魂魄,死我也要找到他。” “公子——”十一万般不舍地朝着岸边大喊。 “快走!”南廷遇再度一剑,挥退了身旁之人。 “你多保重,我们等着你。”十一划动船桨,驾着小船朝着河流中心而去。 “将船截下来,不许放一个人离开。”南鸿吩咐左右之人。 “父亲,你别逼我了。”南廷遇道。 “是你在逼我!”南鸿煞红着眼。 见没得说,南廷遇满脸阴鸷,如修罗场出来的夺命罗刹,充满杀机的声音,冷冷对着迎上来之人道,“谁若阻拦,杀无赦!” 侍卫只敢牵制他,哪里敢真的与他动真格,此时见他像是入了魔,个个持着剑后退一步,不知该不该继续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拦下来。”南鸿催促一声。 十多侍卫,只好咬着牙冲了上去,十人阻拦南廷遇,两人飞身而起,朝着小船的方向而去。 十一见有人过来,抱起船桨,朝着来人使劲拍去,然而小船一阵颠簸,歪歪晃晃了十多下,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沉河 “薛公子?”十一扔掉手中的船桨,一把抱住薛林埙,双手扶住翻过去的小船,飘在水上。 侍卫也落入了水中,将手中剑鞘的一端递给十一,“抓稳了。” “薛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十一急忙道歉。 “林埙?”南廷遇面露慌张,手中的招式漏洞百出,时长落于下风。 南鸿见状,阴森着脸,呼吸急促,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串掇着他,“只要薛林埙没了,遇儿断了念想,便能死心塌地地随我回去,继承家业,延绵子嗣。” 南鸿终是没能抵抗住心中的那一团魔念,对着河水中欲救人的侍卫,冷冷道,“住手,不许救他们!” 欲拉人的那侍卫接到这个命令,一时傻了眼,看了一眼挣扎的十一,又看了一眼老爷,终是为难道,“兄弟,对不住。” 说罢,他转过头,背对着他们,放任他们抓着船底漂浮在河面上。 而另一侍卫,本着衷心为主的原则,岂止不管不顾,甚至雪上加霜,一剑劈在了船底,顷刻间,船身断成两半,朝着河底沉去。 十一没有了依仗,只好将薛林埙无限地抬高,越过自己的身体,他则在一浮一沉间,慢慢没入河底,最后,十一朝着岸边大喊,“公子,薛公子说,他,无憾……” “林埙,十一!”南廷遇大惊,一抬手,将手中的剑朝着方才砍断船身的侍卫掷了过去,没入体/内,那侍卫带着难以置信,栽入了喘急的河水中。 南廷遇眼睁睁看着薛林埙一点点沉/入河底,彻底在他的眼前消失。心好似被人洞穿,疼的他喘不过气,“林埙,十一……” 低声呢喃一声,南廷遇就欲跳入河内。 “快拦住他,拦住他。”南鸿大惊失色,慌忙找人阻拦。 所有人一拥而上,将南廷遇制伏在地。 南廷遇最后挣扎的力气,随着薛林埙一道沉.入了河内,他一遍又一遍朝着自己的父亲磕头,“父亲,我求您救救他们,求求您了……” “看看你自己成了什么德行。”南鸿气得甩手,恨铁不成钢地斥责,“就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我求您让我去救他们,只要救了他们,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父亲,求求您了。”南廷遇一遍又一遍央求着,抛弃了所有的尊严与荣辱。 南鸿不敢再冒任何危险,狠下心,“河水喘急,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南廷遇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被南鸿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顿时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南廷遇道,“死了我也要。” 南鸿气得握紧了拳头,很想一拳头打醒他,“我现在就是不救他们,你也得听我的!” 南廷遇拼命挣扎,朝着河水的方向而去,无奈被人使劲按住胳膊,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河水,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林埙……”南廷遇朝着河水大喊,再也没有一个回声,再也不见那个笑容如沐春风之人,他颓然地倒在地上,低声呢喃,“没了他,我也活不了。” 南鸿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给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将南廷遇打昏之后,拖了回去。 看着他的背影,南鸿又气又无奈,可谁让,他是他南鸿的独子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南廷遇醒来 昏昏沉沉间,南廷遇已经躺了三天,三天内,一直被噩梦掩住,一边流泪一边不安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竟是没有一刻的停歇。 南鸿来过几次,见到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黑着脸出去后再也没来过。 第三天夜里,南廷遇终于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神盯着房梁,眼珠一动不动,唇边微微启动,还在喊着“林埙”。 “林埙?!”南廷遇的思绪终于转了回来,意识也开始清晰,“林埙,十一!” 南廷遇掀开被子,猛然从床/上翻身/下来,可是四肢发麻,没有站稳,整个人无助地跌倒在地上。 他鼓着一口气,朝外爬去,林埙还在等着他。 “公子?”外面守夜的两个侍卫,听到动静之后,一人将他扶起,另一人悄无声息地跑去找南鸿了。 南廷遇打开他的手,身子再次摇摇欲坠,最终还是被侍卫搀扶住。 “你带我去找林埙,可以吗?”南廷遇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以他现在的状态,他连一步都走不出去。 侍卫为难地看着他,将他送回了床/上,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公子,老爷吩咐过,不能让您出去。” “林埙那么怕冷,河水很凉,他一定受不了,我求你,带我去找他。”南廷遇扶着床跪了下去。 侍卫吓了一跳,慌忙也跪了下去,“公子,我真的没办法,您别为难我了。” 南廷遇见他不肯帮,也不再浪费时间,“你别阻止我,我要去找他。” 说完,南廷遇再次朝着房门的方向爬去。 侍卫跟了上去,搀扶南廷遇,劝他,“薛公子已经死了。” 南廷遇的脸突然变得森冷,一挥手打落了他手中的杯子,眼中泛着凶光,“你说谁死了?你再说一次试试!” 侍卫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薛林埙死了!”房门突然被人踢开,南鸿站在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骗我,他没死,他还在等着我!”南廷遇几乎就要崩溃了,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欺骗自己。 “薛林埙早就死了,尸体沉/入拂堤河里,就算让你出去,你也不可能找到他。” 南廷遇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他答应过我会等我的。” 侍卫再次上前,将他从冰凉的地面扶到了床/上,南廷遇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压得他快要喘/息不过来,可仍旧走不出来。 “送点吃食过来。”南鸿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两份清淡的小粥送了过来,一鹅黄女子将粥端到床边,轻声对南廷遇道,“南公子,先用点膳食吧。” 南廷遇看到她手中的粥,眼中凶光一闪,再次将粥打翻在了地上。 他竟是连看都未看一眼那女子,而是逼视着南鸿,“父亲,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薛叔叔。” 南鸿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愧色,“我是对不起薛兄,可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想必薛兄会理解。” “如果我死了,你能理解吗?”南廷遇逼视着他。 “放肆!”南鸿面对他的质问,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薛林埙本就有病在身,活不多久,你不一样,你要为我南家延续后代。” “朱英叔叔说过,他的病可以治。就是你将他逼死的。” “我是对不住薛兄,我定然会在城隍山上为薛家开立宗堂,以求赎罪。” “开立宗堂,多么讽刺!薛家已无后人,你再开立宗堂,又有何用?” 第二百九十四章 粥中下药 “否则如何?我应当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搭进去不成?”南鸿怒视着他,质问他,“你口口声声说我在逼你,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 南廷遇无言反驳,这条路,终归不能两全。 南鸿深深吸了一口气,算是做了一个让步,“我也年少轻狂过,不是顽固不化的古董。感情这事说不好,倘若你真有心找他,我给你一次机会。” 南廷遇睁大眼睛看了过去,满脸质疑,他会有这么好心? 南鸿将眼神转到方才送粥的姑娘身上,“这位姑娘是知府家的千金,名唤青河,向来仰慕于你。倘若你同意与青河姑娘成亲,为我南家留下血脉,我便再不会管你,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找何人便找何人。” 停顿片刻,终于还是痛心疾首道,“我就当,从未生过你这个儿子。” 南廷遇未做任何考虑,直接摇头拒绝,“不,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林埙的事。” “你还想让我如何?”南鸿怒道,命令身后之人,“再取一份粥来。” “父亲,我知道此事是我不对,可我,没办法接受任何人。” “我已经做出让步,是你一再逼着我,就不要怪我再不留任何情面。” 南廷遇一阵慌张,撑着床坐了直起了身子,“你,要做什么?” 此时,粥已经送来,南鸿朝着旁边之人使了个眼色,“灌下去。” 南廷遇想逃,但是胳膊被人紧紧抓住,他一甩手,竟是没能挣脱开。 南廷遇被两个人按住,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满满一碗粥完全灌入了他的腹中,无论怎么咳也咳不出去。 南鸿越看他,越是糟心,对青河姑娘道,“委屈姑娘了。我现在就去张罗你们的婚礼,三日之后,你们便成亲。” “一切听大人安排。”青河姑娘羞/涩地行了一礼,脸色微红。 “所有人退下。”南鸿一声令下,将所有人带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南廷遇与青河二人。 南廷遇的脸色愈发通红,一阵一阵的热气从心底涌了上来,灼烧着他,使得他更加焦躁不安。 南廷遇知道,方才罐他吃下去的那碗粥,定然被人下了药。他现在力气不足,无法脱身离去,只有紧紧握着床单,极力地克制着自己。 “南公子,其实我爱慕你许久许久了,只是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青河说着,朝着他走了过去,细嫩的小手,迟疑了一下,还是覆盖在了南廷遇的手臂上。 南廷遇此时全身灼/热,很想掉入冰窖中让自己降温,而一阵冰凉突然触/碰到他时,先是将他吓了一个激灵,随后很想紧紧握住那真冰凉的触感。 他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冲动,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滚开,不许碰我!” 青河尴尬地收回手,脸色愈发通红,但是没有退后半步,“南公子,我,我是真心想要成为你的妻子。” 南廷遇迫不得已,往旁边挪出许多,“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除了他,绝不会碰任何人。不,他现在身子不好,我也不会碰他。” 青河又靠过去一些,“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其他人,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愿意默默守在你身后。” “我不愿意。”南廷遇痛苦地拧着眉,“你若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我没有对不起你 “南公子,你这般硬撑着,对谁都不好。不如我们先成亲安抚丞相大人,待诞下子嗣之后,你再去寻你要寻之人,可好?”青河的声音温婉,甜美,好似春日里高歌的黄莺。 可南廷遇除了喜欢埙,对其他任何音律皆是无感,她即便再添双倍的温柔,亦是无法打动他的心。 南廷遇忍到整个人如同着了火,可眼神仍旧冰寒一片,“你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知县之女,想与我南家联姻,你配吗?” 只要心善之人,南廷遇从来都是礼遇有加,绝不会用身份来羞辱任何人。他现在却做出连自己都不齿之事,不过是为了让青河无地自容、知难而退。 青河自然也知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即便再仰慕与他,哪怕为了他抛弃红尘,了断性命,都无法让他得知有这么一个人,在心心念念想着他。所以当这次机会来临时,她才会义无反顾地进/入南府, “我是配不上南公子,不过,能成为你一天的妻子,我也是愿意的,所以,我没有太多奢求。” 南廷遇冷哼一声,“你没太多奢求?别说得你心思有多纯正。你想利用爱子之心,我绝不会成全你。” 青河面色难看。南鸿与她说过,只要与南廷遇成亲,她便是南家的儿媳,日后也是南家的当家主母,不过前提是,她要为南廷遇诞下一个儿子。即便如此,南廷遇也极有可能不再要她,她便如同守活寡。即便要求如此无理,她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原因无他,世上再亲之人,也亲不过自己的亲儿子。倘若她真生下一儿半女,南廷遇还能舍得离开吗? 可是现在,自己的小心思全部被南廷遇发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能否嫁进南家,能否成为他南廷遇的妻子,完全就在这一次。 青河当即脱下外衫,主动贴了上去,道,“南公子不要将青河想的那么坏吗!无论青河做什么,是怎么想的,都是因为爱慕你啊!” 南廷遇当即拂开她,跌跌撞撞地摔在了桌边的凳子上,将脸转了过去,绝不看她一眼,“我敬你是个女子,望你自重,否则,否则……” 青河却是不管他说了什么,再度起身,将衣衫再度敞开许多,魅惑十足地走向他,“南公子不要再忍着了,难道你不想吗?” 极具诱/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刺/激着南廷遇的四肢百骸,他咬牙硬撑着,毫不怀疑,只要一点细微的火星,都能迅速将他点燃。而青河的所有举动,不过是在创造那一星半点的火光。 感受到身后一阵冰凉的气息传来,南廷遇再难忍受,扶着桌子硬生生站了起来,跌至床边,一抬手,将整张床幔扯/下,快速朝着青河挥去,不多时,将人包成了一个粽子,从嘴一直包到脚,再伸手一推,将人推到了床/上。 没有那个聒噪之人,南廷遇顿时觉得舒服许多,可仍旧无法缓解他心中的燥火。 南廷遇抖着手,倒出一杯茶水,欲浇灭全身的火气,可是杯中的水比他的身子还要烫许多。 南廷遇燥的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壶杯盏,落下一地碎片。 就在他焦躁难耐时,瞥见了零落在脚边的碎片。 南廷遇难得的撇起嘴角,将碎片捡了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碎片,喃喃道,“林埙,我没有对不起你。” 言罢,竟是狠心一划,划开了左手的手腕。鲜血顿时汨汨而出,将全身的热量一并带了出去。 不多时,南廷遇的眼前逐渐转黑,整个人从凳子上摔落在了地上,看着虚空中的人,他笑了一声,“林埙,等我。” 第二百九十六章 渺渺希望随波去 由于失血过多,南廷遇差点没有救过来。好不容易费力拖回他半条命,又发起一阵高烧。终于在第五天午时,南廷遇睁开了双眼,当光芒照入眼中时,他的眼中沉浸着一片死气,到底还是没得到成全。 “遇儿。”南母坐在床前,抽泣着守了他一夜。 “娘。”南廷遇沙哑地喊了一声。 “去为哥哥倒杯茶来。”南母吩咐身后站着的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乖巧了应了一声,很快倒了一杯茶送来,“哥哥,喝水。” 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南廷遇疑惑地看了过去,只见是一个四五岁的白净小孩子,小脸胖嘟嘟的,很招人喜欢。 南廷遇确定,没有见过这个孩子,问南母,“他是谁?” 南母悄无声息地将眼角溢出的一滴泪抹去,笑着说道,“你父亲答应让你离开了,想去哪里,你便去吧。小木是林海南家旁系你三叔伯之子,已经过继到你父亲名下。” 南廷遇一阵茫然,“我被赶出了南家?” 南母万般不舍道,“你也别怪你父亲狠心。” “我知道,定是母亲为我求情了。”南廷遇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我对不起母亲。” 南母扶起他,“你是我亲生的,总不能真看着你把自己折.腾死啊!……去吧,好好活着就行!” 纵有万般不舍,南廷遇终是离开了南家。南廷遇一路朝东,径直奔向拂堤河,朝着河面放声大喊,“林埙!十一!” 然而,回他的只有远处高山传回的回音,以及奔腾而过的流水。 他来的太晚了啊,终是来的太晚了。因为他的晚,导致自己一再的失去。 南廷遇纵身一跃,跳入了河内,寻找薛林勋与十一的尸首。 第一天,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无所获。 …… 接连半个月,南廷遇一路朝着河流下游而去,全部都是空手而归。 又是两天后,在河岸边的一处石头凹槽处,捡到了遗落的埙。 南廷遇将埙紧紧握在手中,好似看到了希望,疯狂般的寻找着薛林勋,一连找了两天两夜,将附近的岸边礁石河底全部搜了个遍,却是连一片衣襟也未发现。 南廷遇面色颓然,手指不断在埙上来回辗转,从怀中又掏出一块陶埙,赫然与手中的一般无二,但除了底部刻上去的那个字。 当日南廷遇骗薛林埙说,这个‘遇’字是工匠师傅刻错了,其实不然,他一共让人打磨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埙,一块雕着“遇”,一块雕着“埙”。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为此,差点丢了一根手指。 他故意将刻有‘遇’字的埙送给了薛林埙,只是为了他拿起这支埙的时候,能见字如面,不会忘了他。 可是现在,埙丢失了,他也把薛林埙弄丢了。 看着昼夜不息的流水,南廷遇朝着远处没有尽头的黑夜中大喊,“林埙,你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除了惊起的飞鸟扑闪着翅膀远去,再也不见任何回应。 绝望是一点点积攒的,已经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他,那么,再找到他的希望该是多渺茫啊! 南廷遇将两块儿埙装入怀中,贴着心口的位置。 “林埙,等等我!”南廷遇一跃而下,沉.入了河底。死不是懦弱,而是他唯一的希望。 可惜,刻骨的相思也未能换来上天的垂怜,南廷遇的身体渐起魔光,笼罩着他,朝着未知的方向而去。 而他,则永久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那里,他与薛林埙携手,站在山巅,共赏日出日落,人生圆满。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有了一丝感应 三十年后—— 域南—— 空旷的大殿前立着一块儿牌子,上面写道,“有事来揍,无事退避。” 鉴于白晨夜最近越发阴晴不定的性子,域南之人皆是绕着大殿走,不敢在他面前露一个脸,生怕惹了这位主的不快。 其实白晨夜没有他们想的那般可怕,只是白晨夜不喜欢总是被人叨扰,索性找人演了一场戏。自从那日白晨夜将人从大殿踢出去,并立上警戒碑之后,果然世界都清静了许多。 当然,这些胆小怕事的人中,并不包含南廷遇。 南廷遇时常来找他喝酒,两人一边倾听彼此的故事,一边相互劝慰,如此,才能熬过这寂静的岁月折/磨。 三十年来,两人将非域人间彻底搜了不下五遍,却是连薛林埙的半点消息也没有。哪怕一个人重入轮回,也该让他们碰上了。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 南廷遇提着酒壶离去,立在域南的一块残垣断壁处,掏出那块刻有‘埙’的陶埙,吹奏起那两年为了逗笑某人而学会的唯一一首曲子。 只是此时听起,呜呜咽咽,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悲伤与想念。 白晨夜慵懒地躺在大殿的首位上,沉浸在了曲子中,垂下手中的酒壶,眼前迷/离,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了,不知道安临慕此时身在何处,仙灵丹有没有解封? 这也是白晨夜隔三差五回来的原因,他要在这里等安临慕,谢小答应过他,倘若安临慕的仙灵丹不能解封,十年二十年后,会将他送来此处。 可近来的二十年,他每次回来都会住上两日,仔仔细细地询问是否有非域之外的人前来找过他。不过得到的消息二十年如一日,全部都是没有。 白晨夜不知是否该失望,或许‘没有’也是一个好消息吧!只要一丝希望尚存,他就会一直旅行这个约定等下去。 外面的曲子婉转传神,再次敲响了他心中某个脆弱的位置。 白晨夜捂着心口,眼神湿/润,好似要腻出水来。 突然,置腹触/碰到一个硬朗的东西。白晨夜掏出脖子间挂着的聚灵琉璃,还记得,这是在秋茗庄时,安临慕赠与他的。 白晨夜早就忘记了还有‘焦默’这个人,他打开聚灵琉璃,将里面的魂魄放了出来。 魂魄已经从破碎状态聚起,只是仍旧处于秋茗庄时的模样,脸上一片模糊,甚至,毫无知觉地虚飘在空中。 白晨夜看着他这副模样,道,“你可真有本事,都三十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也难怪斗不过别人。”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我这副样子,不也是败得一塌涂地吗? 话音刚落,感受到南廷遇到来,他快速将‘焦默’收回到聚灵琉璃,若无其事地收入衣襟之内。正此时,南廷遇已经到了他面前,手中仍旧握着那只埙,面色十分的焦灼。 “怎么,找到你心上人了?”白晨夜打趣一声。 “我好像……感觉、他就在身边。”南廷遇的呼吸沉重,说话都带着颤/抖。 白晨夜不过是开一句玩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感应到了薛林埙的气息,当即坐不住了,直起身子,道,“何处?我立刻去查。” 南廷遇再凝神静思片刻,细细查找,却又什么都没有,好似方才心中的那一抹悸动,只是一时的错觉。 他垂下眼皮,“或许弄错了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找到心心念念之人 白晨夜见他情绪低沉,道,“你也无需垂头丧气,这半个月未归,或许非域来了新人也不好说。走,我们再将非域搜一遍。” “好。” 白晨夜起身,将手中的酒壶往身后一抛,与他一道离去。 三十年来,两人一向如此,相互劝慰,相互支撑。 两人将非域翻了个底朝天,将所有新人全部探查了一遍,但是再没有方才的那种感觉。 “明日启程,我再陪你去人间逛一圈。”白晨夜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 “你不等人了?”南廷遇问他。 “等啊!三十年都等完了,也不差明天一天,我们早去早回。”白晨夜道。他其实不想继续留在非域,每留非域一天,便有无尽的绝望席卷着他,他也怕有一天自己会放弃。 “不如我们去河陵,无论安临慕的仙灵丹是否解封,都将人抢回来,怎么样?”南廷遇已经问了他不下五遍,开始时白晨夜尚有顾虑,怕影响安临慕修行,但是已经过了三十年,倘若仙灵丹未解封,安临慕此时该是人老珠黄,倘若解封了,岂不正合他意?南廷遇一直不明白,他究竟在顾虑什么。 白晨夜是由衷的一种胆怯,他怕见到安临慕被他害死的场景,也怕见到,他不愿再随他回来的场面。 这样的念头只是想一想便也罢了,他哪里还敢再多贪心。他苦涩地摇头,“不了,我相信总能等到他。” 南廷遇问,“倘若他一直不来呢?” 白晨夜道,“那便继续等。不过如果有一天,我与你找人时,碰上了他,我一定会将他拐到这里来。” “那就随你吧。”南廷遇离开时,还是回头说道,“明日再休整一天,后天启程。” 每个月他们只回来两天等人,南廷遇再心急,也不会将其中的一天剥夺走。 南廷遇离去之后,白晨夜再次百无聊赖地饮起了酒。他本是想借酒浇愁,谁知自从答应过安临慕不再饮酒之后,便当真再也醉不了。 白晨夜将喝空的酒坛随手丢在地上,酒坛顺着台阶滚落下去。 他再度掏出怀中的聚灵琉璃,喃喃道,“横竖我再也等不到了,该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拿回去吧。” 说完,再次将里面的红衣身影放了出来。望着那一张模糊的脸,白晨夜不禁摇头,就他目前这状态,连意识都没有,哪有什么能力夺回身体。 “占据你的身体这么久,我就帮你一把,算是还你这个人情吧。”白晨夜说完,掌心汇聚出一股巨/大的能量,逐渐延伸,直到笼罩在红衣身影的周围。 白晨夜刚刚动手,就听见大殿之外,南廷遇迫切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还未见到人影,他说的是,“我能确定,林埙就在附近……”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完完全全僵硬在门口。 白晨夜还未来得及收手,却已经被南廷遇发现,而他脑中千回百转,还在思虑一个借口将‘焦默’的身份给搪塞过去。 谁知,南廷遇三两步上前,从后面一把将‘焦默’抱住,带着久违的思念与刻骨的爱恋,南廷遇怕再度很想用力,又怕真的太过用力。矛盾使得他的身体止不住的轻/颤,连带着话音也破碎不全,他将头搁在‘焦默’的肩上,喊得却是——“林埙——”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直都认错了人 “……”白晨夜惊讶地收回手,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一人一魂,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而薛林埙用了三十年也未修清晰的一张脸,却在遇到南廷遇之后,顷刻之间开始发生变化,五官不断开始汇聚,终是凝聚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薛林埙的眉毛先是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是手指,随后便是全身。只听他口中轻轻发出一个模糊不全的声音,“南——廷——遇——” 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他的意识便已经完全恢复,他转过身,看到南廷遇的那张脸,抬起手轻轻抚了上去,“廷、遇。” 南廷遇将他紧紧拥抱住,不舍再松开一分一毫,他好想放声大哭,三十年了啊,整整寻了他三十年啊,曾经,多少次在几近绝望的深渊处徘徊,最后还是思念取胜,盖因他相信终能寻到他,现在,他终是寻到了,又如何再舍得放手呢? 白晨夜分外尴尬地看着这两人,轻咳一声,道,“他不是,不是……” 焦默吗? 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将他与薛林埙联系到同一处,毕竟,他与薛林埙半分瓜葛也没有,那么当初,他为何这般缠着自己?莫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日,他会与南廷遇一道去寻他? 南廷遇将他松开,确实紧紧握着他的手,对白晨夜哼了一声,“林埙为什么会在你的聚灵琉璃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白晨夜总不能说,他一直将薛林埙认成了‘焦默’吧? 薛林埙挠了挠南廷遇的掌心,道,“我当日虽然意识模糊,不过我却是知道,是这个人救了我。倘若不是他用聚灵琉璃将我护住,恐怕我早就消散了。” “这么说你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晨夜问他,“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主要是,将他吓了个半死。 薛林埙摇头,“我感觉得到,你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莫不是真的早有预感吧? 南廷遇将薛林埙护在身后,上前两步,在白晨夜身前单膝跪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三十年前你我有过约定,若是你能帮我找到林埙,我便心甘情愿做你手下,永世不会背叛。现在,我履行承诺。” 白晨夜将他扶起,“我以为你早就是我手下了,还来这些虚的做什么。” 白晨夜抬眼看了一眼薛林埙,低声对南廷遇道,“心上人就在面前,我就不信你还忍得了。赶紧办你们正事去,别打扰我喝酒。” 南廷遇挺不好意思地笑着,“我现在走,会不会不道德?” “会!”白晨夜立刻开口,“不然我给你分配一个任务吧,薛林埙暂时在我这里,我帮你照看他。” “你敢!”南廷遇威胁一声,果断选择抛弃仁义道德。 “再不走,看我敢不敢。”白晨夜催促一声。 “林埙,随我来。”南廷遇再度握住薛林埙的手,牵着他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而去,脚步竟是有两分匆忙。 “做什么?”薛林埙不知他有何事竟如此心急。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南廷遇的薄唇覆在他的耳边,说话的暖流不断挠动着他的心。 薛林埙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离他远了一步。 南廷遇又贴了上去,轻声安慰,“别怕,还是那句话,我舍不得弄疼你,你来!” 第三百章 有人找 白晨夜实在是郁闷的不得了,这个人是薛林埙,那么真正的‘焦默’哪去了? 白晨夜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空旷,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在忌惮着一个人,突然有一天你发现那个人其实早就死了,所有的担心都没有时,反而会成为一种怅然。 他继续提着酒坛,歪歪斜斜地躺在主座上,喝的好不尽兴。 只是可惜,成全了别人,而他自己,到底得不到任何人的成全。 直到喝的累了,困意袭上心头,白晨夜这才就着这般艰难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在崇吾山上一起学习时的浅淡时光,梦到了在北麓生死一线之际的不离不弃……总而来说,甜的总是那般多,甚至,能在同一处时,苦,也是一种甜。 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白晨夜睁开眼时,看到南廷遇与薛林埙正十指紧扣,站在他的面前。 “你们怎么还没走?”白晨夜问了一声,半抬的眼皮再度耷拉了下去。 “是你太能睡了。”南廷遇道,“魇在春.梦里醒不过来了?” 白晨夜立刻清醒,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霸道地一声警告,“不许任何人辱没他!” “果然又梦到他了。”南廷遇浅笑一声。 白晨夜揉了揉睡眼,再抬起头时,就被眼前一双紧握的手刺痛了,他不耐烦地道,“你们就不能回自己的地方秀恩爱去?非得来我这刺/激我?” 薛林埙被他这一说,脸立刻红了起来,难为情地就要抽/出手。 南廷遇加重了手上地力道,将他紧紧攥住,就是不愿松开。见他脸红到了耳后根,越发觉得可爱。可南廷遇又见不得他再有一点点的难堪,道,“你别理他。他就是一时眼红,很快就会过去。” 白晨夜听这话不对味,哼笑一声,“你也别说我。那三十年,也不知道是谁找人找的快疯魔……” 南廷遇轻咳一声,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白晨夜知道,南廷遇一直不想让薛林埙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怕薛林埙又觉得亏欠许多,日日背负人情过日子,其实很累。而南廷遇想要的,也是除去其他所有之后、那颗纯粹的心。 白晨夜问他,“你们来这里究竟做什么?不是为了扰我美梦的吧?” “我们有那么闲吗?”南廷遇道,“外面有仙人找你。” “你先人?” “你先人!”南廷遇怼了回去,“神仙的仙。你到底去不去见他?” “谁?”白晨夜没有任何起身的动作。 南廷遇耸着肩,“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薛林埙奇怪地看着他,方才在外面,人家分明报了姓名的,不知他隐瞒白晨夜究竟是什么意思。 “赶走,不见。”白晨夜打发道。 “他是仙,我没那个能力。” 看这样子,南廷遇是非要让他亲自出去一趟不可了。 白晨夜无奈,只得站了起来,边走还边不耐的嘟囔,“是不是哪个混蛋又在外面给我惹了麻烦,看我回头不宰了他。” “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动得了手。”南廷遇握着薛林埙的手,也跟着一同出去。 薛林埙见他嘴角处那抹神秘的笑,仍是不解,问他,“你为何不告诉他?” 南廷遇轻轻摇了摇头,道,“走,我们看热闹去,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第三百零一章 誓死追随 域南之外,一道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白衣胜雪,周身有一道浅淡的白光笼罩着他,从那光华的圣洁中,可以看出,此人不是人,确实成了仙。 白晨夜呆楞地立在非域的玄关之处,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背影,好似被人勾了魂。 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到来,白衣之人转过身,面色仍旧是记忆中的沉静如波,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光中,似有光芒在隐隐跳动。 “我、回来了。”安临慕也一直注视着他,从他出来后,便没有移开半分。 白晨夜的心终于再次活了过来,而这一活,便是突突的跳着,他光是克制这份抑制了三十年的心,就花了许多的力气,以至于忘了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激动/情绪。 “嗯。”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差点将南廷遇的下巴惊掉。 “想看大戏,估计今天没指望了。”南廷遇靠近薛林埙,在他耳边咬着耳朵,呼出的热气,使得薛林埙的脸色又一次绯红。 “你怎么这么容易羞/涩?”南廷遇滚动了一番喉结,问他,“你累不累?” 薛林埙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茫然地摇头,“不累,怎么了?” “那再来一次。”南廷遇说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扯着人进了屋。 而白晨夜这里,果然没有丝毫的进展,两人墨迹到黄花菜都要凉透了。 白晨夜正视着他,道,“既然已经成仙,还回来做什么?我这乌烟障气之地,可不是你该来的。” 白晨夜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他这都说了些什么?好不容易将人等到了,可别再将人给作走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白晨夜正思虑如何将覆水收回,又被安临慕的举动惊吓住。 安临慕上前一步,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态度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他对白晨夜道,“愿,誓死追随!” 白晨夜惶然地看着他,木讷地朝着他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成仙不易,你又何必跟我这样的人厮混呢?” 安临慕道,“只有如此,才有资格追随于你。” “我已经有了手下,无需你追随。”白晨夜态度果决,“你只要站在我身侧,我们并肩而立就好!” “好!” 自此,域南再度传出一件怪事,域南之主白晨夜竟然连天上的神仙都敢招揽,并且招揽到手了。 不过为何说是再度?只因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怪事,便是三十年间一直在非域广为流传的笑谈,同样说的是白晨夜——这绝世出尘的长相,再配上顶级的能力与万人之上的身份,可谓倾倒大半个非域之人。如此受眷顾的天之骄子,却会被人抛弃,还是在新婚次日被人抛弃。 关于新娘早已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而本该伤心欲绝的白晨夜,却日日跟在南廷遇身后,两人无论去往何处,无不在一处。因此,人人都猜测,新郎白晨夜其实也变了心,新娘可能是看透了他的本心,才愤然离去。 总之不管哪个版本,此时再说出来,都是对白晨夜不利,而这些闲谈,又好巧不巧全入了安临慕的耳中。 几日之后,安临慕铁青着脸来找白晨夜,将手中一封和离的帖子递到他面前。 第三百零二章 隐瞒婚事不敢说 白晨夜见到一封未开封的信摆放在自己的面前,甚为不解,抬起眼正撞上安临慕的那分外难看的脸色,看这模样似是隐含怒气,问他,“有人惹你生气了?” 安临慕摇头,“没有。” 听这声音,就不是真心话。 白晨夜摸了摸面前的信笺,问道,“这是什么,我能看吗?” 安临慕点头,问他,“黎雀呢?” “她被我派出去做事了,你找她?”白晨夜几乎是忘了当初黎雀强迫与安临慕成亲一事,只记得最后拜堂的是他们二人。 可是拆开信笺,顶端的三个醒目大字刺疼了他的双眼——和离书。 白晨夜的手都在颤/抖,眼神下瞟,落款处已经写好了‘安临慕’三个字,遒劲有力,甚至隐含杀气。而另一端,尚有一片空白,倘如再签一个名字,那场婚事便当真做了废。 白晨夜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不禁有一个十分不该的猜想,他此次前来,追随是次,主要还是为了解除婚姻的吧? 白晨夜知道自己不该这般猜度他,但是这个想法怎么也挥之不去,恼的他掌心溢出一团火,将‘和离书’焚烧殆尽。 “你做什么?”安临慕拧着眉问他。 “你真的不想成婚?”白晨夜小心翼翼地问他。 安临慕毫无迟疑地点头。 白晨夜的心一阵抽疼,疼的他嘴角挂上了苦笑,他是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如此一来,他哪还敢告诉安临慕,究竟拜堂的人是谁。此刻,倒不如让他继续误会黎雀,反正黎雀已经被他安置在了一个地方,继续做着装饰物。白晨夜道,“黎雀暂且回不来,你,等她回来再说吧。” 安临慕看着眼前的灰烬,又疑惑地看了一眼白晨夜,“为何毁去?” “对不住啊!”白晨夜道歉,胡乱编道,“想来这几日你也应该听说过,我成亲第二天,新娘跟人跑了的事。” 提到这事,白晨夜真是恨不得抬起剑抹脖子,那是他当初调侃自己没用时的大混账话,也不知究竟被谁听了去,竟传的非域人尽皆知,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笑了三十年,仍是日日说来新鲜。 干脆,他将这两件事完全分开,免得安临慕知道后真的给了他一剑。白晨夜继续道,“你有所不知,我那新娘其实也回来过,同样带着和离书来的。所以我见到你这份和离书,心中有了阴影,实在是对不住。改日还你一张干净的纸。” “你……成亲了?”安临慕呢喃一句,听到外面的传言时,他尚且没有相信,但是现在,白晨夜竟然亲口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安临慕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如木头一般立在他的面前,握紧了双手,又徒然无力地松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拜了堂成了亲,又何来理由责怪白晨夜?他自己,本就没有任何立场责怪他啊! 安临慕的心如同坠落到湖底,四周冰冷的湖水淹没着他,剥夺了他身上所有的温度。 “挺……好。”极致的克制下,终于还是挤出两个无关痛痒的字,“恭喜。” “咱俩该是同喜吧!”白晨夜已经判断出了他的想法,自己对他而言,着实只是兄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将这层关系镀上了别样的色彩,倘若只有一人附和,便只能是暧/昧。 第三百零三章 思想又偏了 整个非域也就非域之南的床最接人气,将冰冷的石头全部换成了木制床,再铺上厚而软的垫被,简直就暖和成了人间天堂。 白晨夜翘着二郎腿躺在上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怎么看也不像有困意的模样。 南廷遇带着薛林埙进来找他,见他仍旧悠闲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好似看错了。 白晨夜见到这两人天天腻歪在一处,已经达到形影不离的地步,不由得有些扎心,想想他自己,连这个口都不敢开,生怕被安临慕知道拜堂的人是他后,将他给休了。 “有事?”白晨夜又转过眼,瞥着头顶的石壁,数着上方的萤石。 “你们吵架了?”南廷遇问他。 “你看我们像是这样的人吗?”白晨夜反问一句。 不说安临慕像不像,就说白晨夜,等了人家三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人了,自然不会轻易吵架。南廷遇仍是心有疑惑,问,“我怎么看你们二人见面,都不怎么高兴?” 废话!白晨夜翻了个白眼,“高兴不高兴的,我们心里都有数,不劳你费心了。你俩还是去其他处秀恩去,当心逼急了我,将你们拆散了。” 南廷遇更是握紧了薛林埙的手,将他往身后挡了挡。 这一幕正巧被白晨夜的余光瞥见,他不禁笑他的多此一举,道,“你挡住了他,岂不把你自己暴露了?别忘了,整个非域都在谣传你我的事。” 说到此处,白晨夜来了兴致,好似说得是事不关己的闲外话,只见他从床/上猛然坐起,饶有兴致地看着薛林埙,“我与他之间的闲话,想来你也听见过,对他就没什么想法?” 南廷遇一见不好,怎么感觉这话像是别有用心一般。 薛林埙坦然,没有任何不悦,道,“听倒是听过几回。不过我信廷遇。” 白晨夜又问他,“如果你听说他与人成亲了,你会如何?” 薛林埙愣住了,他从未怀疑过南廷遇,所以也就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可是现在白晨夜突然问起,倒是让他一时慌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薛林埙低沉着声音,好似已经陷在了悲伤的情绪之中,他道,“如若不能与他在一起,那便只有死才是解脱。” 南廷遇的心被他震撼住他了,他一直以为在薛林埙眼中,对他不过是感激之情,现在看来,薛林埙对他,也是用了十足的真心。 南廷遇紧握着他的手,安放在自己的心口,“我南廷遇今日发誓,如若有做对不起的你的事,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得好死!” “你别这么说!”薛林埙急了,明知不可能的事,仍旧会慌神。拦住他,“你对我如何,我心里最是清楚不过。我信你,因为我心里也全是你,我相信,心里满满全是一个人时,断然不会做出任何对不住他的事。” 白晨夜躺尸一般僵硬地躺了回去,这是造了什么孽,要被这两人虐来虐去。白晨夜赶人,“没事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休息。” “你没事问这话什么意思?”南廷遇看向白晨夜。 “没什么意思!”白晨夜随口说道。盖因他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有心里没有对方,听闻对方成亲,才会那般无动于衷的吧? “我们来这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安临慕此时立在域南黑水河旁,慎明好似去了。” 白晨夜当即躺不住了,从床/上翻身而起,“靠,怎么不早说?” 话音刚落,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第三百零四章 两个人的别扭 白晨夜赶到黑水河旁时,安临慕早已与慎明打了起来。 白晨夜立刻加入了战局,将二人分开。敌对着慎明,将安临慕护在了身后,他的心中究竟偏向谁,已经不言而喻。 慎明难得见到一次白晨夜,却发现他又与安临慕搅到了同一处,脸上一阵煞气飞射而出,“你不是说,与他撇清关系了吗?” 白晨夜也以为安临慕走后,他们二人便是桥归桥路归路,谁知安临慕真的再次归来,自然再舍不得与他划分界限,“你究竟想做什么?为何总是针对他?” 慎明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败局,自从三十年前,他便已经败了。可他不甘心,分明他们认识的更早,分明他们关系最是亲/密,怎么能让一个后来者插足了呢? “晨夜,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慎明决定不再隐瞒,倘若继续瞒下去,他将会输到一无所有。 白晨夜的眼皮一跳,他不是没有过这种猜测,只是,他觉得太不可思议。而今,又当着安临慕的面,如果突然被人表白,就像是做了对不起安临慕之事,让他心虚不已。他立刻打住慎明,“你不就是想让我做你的手下,三十年前我就已经拒绝过你了,你现在再提起,我仍是同样的回答。” “晨夜!”慎明打住他,“我敬你爱你,想要保护你拥有你,将整个天下都送给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什么心意?”白晨夜毫不留情地一棍子打了过去,“我只知我成亲了,那个人不是你,我们之间最多是朋友。但是你若再动他,便是死敌。” “你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吗?”慎明的眼中邪气十足,充满血光的眼中煞气弥漫。 白晨夜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他,挡在安临慕的身前,绝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慎明与他对视许久,眼中的怒火逐渐转/化为柔情,这才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白晨夜见他离去,没有觉得有任何可后悔之事,浑不在意的转身,却又看到安临慕袖边的一抹朱红,心顿时就慌了,连忙上前问道,“你受伤了?” 安临慕道,“无事,休息片刻便好。” 白晨夜立刻扶住他,仍是不放心,“你不是成仙了吗?怎么还这么轻易受伤?” 安临慕道,“慎明的修为极深,不该是非域之人该有的水平。你查过他的真实身份没有?” “查过,只是,一无所获。”白晨夜道,前三十年他确实做个样子着人调查了一番,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线索,索性将这件事搁置到了一旁,现在再提起此人,白晨夜也不得不防,“我回去立刻派人重新调查。一定翻的他祖宗都不剩。” 安临慕拂开他的手,冷言道,“只是轻伤,无需搀扶。” 白晨夜僵住了脚步,看着他走在前方的背影,心下一阵堵塞,现在连他这个人一并嫌弃了。 心中在滴血,面上仍是挂着讨好的笑,“受伤不都是应该搀扶一下吗?你就让我摆个样子吧,生活得有点仪式感,否则了无生趣。” 安临慕深深看着他,到底没有再多拒绝。想与他划清界限,可又一次次忍不住想靠近,所以才会如此别扭! 第三百零五章 慎明的野心 将安临慕送回房间之后,白晨夜很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旁边,握住他的手,见他盯着被自己紧握的手,又疑惑地收回眼神,解释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究竟如何。” “不妨事。”安临慕道,毕竟是个已经成仙之人,哪还像以前那般弱不经风。 白晨夜仍是不放手,没完没了地纠缠着,“我虽然不能为你疗伤,但可以检查伤势,你不让我看看,我不放心。” 安临慕点了头。白晨夜这才收手,起身之后,一团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住,直到发觉确实只是轻伤之后,白晨夜放了心。 “你好好疗伤,我帮你守着。”白晨夜说完,也不容他拒绝,转身走到旁边的桌椅旁,一手撑着腮帮子,嘴角挂着笑,眼神带着光,直直盯着安临慕的方向,一动不动。 安临慕被他如此盯着,极不自然,哪还有心思疗伤。 白晨夜见他还不疗伤,问他,“怎么了,怎么还不动手?” “……”安临慕仍是未动,“为何如此看我,有何不妥?” 白晨夜摇头,我就是想多看你一眼,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啊,万一把人给说走了,到哪去再看到他。白晨夜道,“我就是想看看神仙与我们有什么区别。除了我身上乌烟障气点之外,也没什么其他不一样的了。” 见他依然不动,白晨夜转过了头,“你疗伤吧,我不看你了。” 没有白晨夜目光灼灼地盯着,安临慕似是缓和许多,这才闭上眼开始疗伤。 而这时,南廷遇与薛林埙二人敲门而入。 南廷遇见到安临慕正疗伤,问道,“他受伤了?” “受了点小伤,你们来做什么?” “方才有人来报,慎明亲自带人攻打域北。说是早有预谋,已经快攻到中心了,” 白晨夜一惊,刚见过面,怎么就突然要将域北攻下来了。 一惊之后就淡定了,他想攻什么,与自己有没什么关系。 南廷遇见他稳如泰山,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禁奇了,“你怎么没有反应?” 白晨夜看了一眼安临慕的方向,见他正闭着眼无暇顾及这里,又转过头,道,“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助他一臂之力?” 南廷遇一阵无言,怎么就跟了这么个没心眼的主子。 薛林埙接过他未说的话,问白晨夜,“慎明欲统领整个非域,你不当防范一番吗?” 白晨夜想了想,似是有点道理,挑了挑眉,问他,“虽说慎明的野心比较大,但我好歹与他相识一场,不好去帮北遥吧?” “廷遇是想提醒你,你该多做准备,或许他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域南。” 白晨夜凝思细想片刻,“应该不会,他早就有能力夺走域南。” 南廷遇见他个不开窍的,松开薛林埙的手,将他拽到一边,警惕地看了一眼安临慕,低声道,“那个慎明对你有点想法,你别说你一直没有看出来啊。他不动域南只是想将你留在非域。但是现在安临慕一直在你旁边,已经给他造成威胁了,他下一步难保不会动域南,将你囚禁在身边。” “不、会吧?”白晨夜想想,以慎明的性子,还真有点可能,看来我们也得做点打算了,“对了,你找人帮我查查慎明的底子,总觉得与他早就认识。” 第三百零六章 小白有点怂 “你与他接触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底细?”南廷遇惊讶地问他。 “查过,但是他实在隐藏的太深,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现在怀疑,他此刻的身份是假的。” “嗯,我立刻派人去查。不过域南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白晨夜刚得到消息,哪来得及有什么打算,“你让我想想吧。慎明这个人太难对付,还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会如何做,总之,敌不动我不动,别亲手将人逼的来端了老巢就行。” “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也别太被动。想想上次你心上他被逼走一事,没有点权势,你谁都保护不了。”南廷遇谨慎地提防了他一句。 “什么心上人,别乱说。”白晨夜提醒,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安临慕,幸好没有传到他耳中,否则就说不清了。 南廷遇面上一阵震惊,“你不是还没与他说吧?” 白晨夜为难地抓了抓脑袋,吱唔了一句,“我,不敢。” 南廷遇用异样的眼光瞥着他,“还有你不敢的呢?算了,我帮你开口。” 说着,他立刻折身,朝着正闭目疗伤的安临慕道,“安公子,白晨夜……” 白晨夜立刻将他拖了回来,一道屏障封了两人所在之地,卡住了南廷遇将要开口的话。白晨夜不耐烦地道,“你别把人给我吓走了。我还是想个稳妥的时刻告诉他吧。” “不就一两句话的事,你可真够磨叽的。”南廷遇都替他着急,“当初我也是不敢告诉林埙,害得他差点娶了旁人。你看我们现在,我就问你一句,你羡慕不?” 白晨夜见着他那副奸笑,恨的想给他来一脚,愤愤地咬了咬牙,忍下去了。 他何尝不想说呢,只是心里一直在发怵,安临慕如果真能像薛林埙一样亏欠人情也好说,惹毛了不用担心他撒手离去。关键问题是,白晨夜欠他的更多啊,现在还对人家别有用心,光是想一想,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龌龊至极。 白晨夜心烦意乱,“我们的事你还是别管了,我自有主张。你去帮我查慎明,再多留意些域北的动向。” 南廷遇见他实在纠结,也不掺合了,“你自己可考虑清楚吧,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要是被别人拐了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关键是安临慕得好说话才行啊,白晨夜心中发怵,越说越是烦闷,不想着怎么攻下安临慕,反倒将南廷遇打发了,以为没人提就能解决问题一样。 白晨夜又坐了片刻,还未暖热凳子,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域东之主左匀求见。 这个域东之主左匀为人十分低调,从来没有生过是非,也一直隐在域东,如同隐士不曾现身,别说白晨夜来非域三十多年未曾见过此人一面,就是非域中许多其他更老之人,也是未曾见过。左匀在非域,如同一个谜一般的存在。 岂止左匀与众不同,就连域东也是与众不同,他们安分地守着自己的一方水土,低调而安稳地活着,不参与任何争端。 可是慎明刚攻打域北,域东左匀便前来求见,目的可想而知,自然是想拉拢白晨夜共同抗敌。 白晨夜正愁着拿慎明没有办法,这下左匀突然来了,倘若能与他联手,或许可以暂保域南与域东。 第三百零七章 捡来一个域东 “不知左域主前来有何事?”白晨夜沏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左匀看着面前一杯清茶,面上明显愣了一番,感觉白晨夜与传言之中那个杀伐决断之人不大符合,杀心重之人,绝不会泡出如此清香的一盏茶。 再反观白晨夜,脸上已经褪去年少时的轻狂与傲娇,现下更多的是稳重,甚至夹带着一丝忧愁。难道他也是在为慎明夺取域北之事发愁? 左匀开门见山,“对于慎明攻打域北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白晨夜就知道他是为此事而来,端起茶盏,闻了闻飘起的清香袭人,整颗心便从沉浮中静谧下来,道,“左域主想说什么,不妨再直言一些。” 左匀当真不是个隐晦的性子,便直接道明来意,“我想将域东交给你。” “?”白晨夜大为震惊,倘若谈合作他还能接受,谁知人家竟然大方到要将整个域东拱手送人,这得有怎样的一分魄力啊!难怪白晨夜难以置信了。 他仔细端详左匀,没发现他有任何说谎或者试探的目的,白晨夜仍是没办法接受这么突然的要求,问道,“为什么?” 左匀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就知道不会那么轻松,白晨夜吐槽一句,道,“说来看看。” “不到非不得已,你不能主动引发战争,将域东陷入劫祸之中。” “就这么简单?”白晨夜问。此举确实合乎他意,他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引发战事。 “这简单吗?”左匀问,心里也一阵明朗,此次来找白晨夜,将域东交给他,看来是找对人了。“域东内的人都渴望安稳,我只能尽力为他们争取。可眼下慎明狼子野心,恐怕对付完域北,下一个目标会是域东。将域东交给他,我不放心。” “你就放心交给我?”白晨夜问。 左匀道,“开始我也是不放心的。不过方才进来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找对人了。你脸上写有‘情义’二字,对权势没有欲/望。” 白晨夜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难怪他进来一直打量着自己。 “你为何不与北遥合作?如果你助他胜了慎明,非域仍旧处于四方分立的局面,岂不更好?” “实不相瞒,此前北遥找过我。只是他这个人心思过重,虽说是在谈合作,但目的颇深,不得不让人提防。与其最后将域东交到他手中,倒不如现在找一个稳妥之人接管。眼下,这个人非你莫属。” 白晨夜被人无端夸了一遭,心里还挺爽。面上不表露分毫,问道,“你呢?” “我?”左匀陷入苦涩之中,无奈一笑,“我想找一个地方,静等时光老去。” 片刻的低沉之后,左匀抬起头来,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我暂且会继续留在域东,倘若有用得到的地方,随时找我。” 两人又浅浅交谈了好一阵,对这个左匀,白晨夜有了新的认识,也认为此人是值得深交之人,只是,他内心藏着太重的往事,压得他无法承受任何人的善意。 直到半日之后,白晨夜才送走左匀,正要将接管域东之事告诉南廷遇,让他着手去做时,南廷遇又主动找来了他。 南廷遇急色匆匆,见到他之后,也不废话,直言,“安公子说有事需要暂且离开。” 白晨夜的眼皮一跳,“说了什么事吗?” 第三百零八章 空悬的一颗心 “没有,所以我才来告诉你一声。”南廷遇道。 白晨夜急忙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炷香之前。” 白晨夜到底还是不放心,怕安临慕会一走了之,转了个方向立刻离去,走时交代,“我去找他。你去一趟域东,以后域东归我们。” “什么?”南廷遇不敢相信。 “回来再给你说。”白晨夜已经消失了身影。 南廷遇仍旧不知道他说得那句‘以后域东归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要去域东走一趟,他倒是非去不可的。 不过不知此去是否稳妥,南廷遇不放心将薛林埙带在身边,对薛林埙说道,“我现在需要去域东走一趟,很快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白晨夜并不知自己少给他交代一句话,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否则又要内疚好一番。 只要他不肯带上自己,就说明此去定然会有危险,薛林埙不放心,“可不可以不让我一人在家中?” 等人的那段日子,他算是怕了。 南廷遇知道,以前让他等着自己,结果没有及时回去,他定然是心有余悸,可现在,他真的不放心将他带在身边。 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薛林埙握住他的手,神色坚定道,“生与死,我们是在同一处。不要让我一人留在这里。” 南廷遇的心狠狠一阵抽疼,再不忍心让他经历那些痛苦,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向他保证,“好,风雨同渡,生死不弃。我再不将你一人留在家中。” 两人当真一同去了域东。 而南廷遇虽然郑重承诺过,但他那颗心仍旧高高悬着,说了生死不离,倘若真有危险,他还是不忍让薛林埙受到一点点伤害。 南廷遇一直没有放松,一直等到在左匀礼遇有加的待客之道下落了地。一番交谈之后,南廷遇才得知域东其实是交给白晨夜守护,并不是他自己凭借实力夺过来的,此刻让他过来,不过是做一些交接上的事情,不是来做个警告或者威胁。 想到一路以来自己那颗紧张不安的心,南廷遇忍不住一阵咬牙,多说一句域东没有危险会死吗? 白晨夜在路上打了个喷嚏,难道是被安临慕念叨了? 南廷遇将一切办理完之后,与薛林埙一道回去。路上,看到薛林埙凌乱的碎发被吹到了脸上,随意地搭在侧脸旁。 南廷遇停下步子,在薛林埙愣愣的眼神中伸出手,将他的鬓角理顺,理完之后,双眼下移,定定地盯着他的红唇,眼神越发迷.离,指腹忍不住抚上唇角。 薛林埙见他越发靠近的脸,炽/热的呼吸已经喷洒在脸上,烫的他脸色泛红。薛林埙轻轻推开他,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外面人多,你别乱来。” 南廷遇这才轻咳一声移开眼,“忘了。那我们快些回去。” 薛林埙的脸色更加红.润了,如同听话的木偶一般,讷讷地被他牵着往回走。 刚到域南,南廷遇已经等不及了,牵着薛林埙冲向自己的住处。谁知在半路,被安临慕挡住了去路。 两人一阵惊讶!南廷遇问道,“安公子,你不是说要暂时离开?” 安临慕平静的点头,问二人,“白晨夜呢?” 南廷遇一阵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回去再不来了,所以与他说了。所以,他追你去了。” “何处?” “他没说。不然安公子先等等,找不到你,他肯定会回来的。” 第三百零九章 找人被堵门口 这一次他们都料错了。白晨夜也感觉到安临慕此次回来,似是有很多心事,一直郁郁不快。所以他以为安临慕是不高兴要回去,便一路追着捉到了河陵安家。 “来者何人?”守门的六人见白晨夜身上黑气冲天,立刻把剑相向。 白晨夜客客套.套地朝着几人躬身行一礼,道,“我找安临慕,麻烦小哥帮忙通报一番。” “你是什么人?”几人仍旧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在下白晨夜……” “白晨夜?你就是域南邪魔白晨夜?”几人战战巍巍地提着剑提防,个个脸色煞白,脚后跟一点点朝后退去。 “……”白晨夜没想到他如今的名气会这么大,竟然响到四仙门世家来了。他见几人被他吓得站不稳,立刻上前一步,和气道,“几位小哥莫怕,我找你们大公子有些事。” “非域魔头来了!快通报!” 几人之中,立刻有人转身往身后的山上冲去。 “你们别慌,我不是坏人,此来不为寻仇。”白晨夜颇为无奈地解释。 但是他说自己不是坏人,实在是太可笑。几个守门人仍旧往后退着,直到退到台阶处,不能再退为止。几人用剑尖指着白晨夜,“你别过来,再过来休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还给吓成了这副模样,白晨夜站住脚步,没有再往前半步,看着他们防范的模样,颇无奈地笑了,“我与你们大公子的关系很好,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你们无需这般防范我。” “邪魔妖道,手段狠辣,谁与人交好?”一人抖着手中的剑刃,冲白晨夜说道。 “就是,你少污蔑我们公子。”另一人也说道。 “如今我们大公子已然成仙,怎可能与你这种妖邪之人有牵连?就算有,也定然是敌对。非域与仙界从来都是仇敌。” 白晨夜无所谓地笑了,依旧厚着脸皮,“凡事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嘛!我们非域之人,也并非全部都是大奸大恶,就像你们四仙门世家,也不一定都是面慈心善,对不对?” “胡说什么!”一个喝了一声,“仙门世家保护世间安宁,诛杀邪魔,自然都是好人。” “呵!”白晨夜实在忍不住,讥讽地笑了一声,“比如说你们现在,我可什么也没做,你们一直拿着剑指着我,难道就是正道的待客之法?” “待客?也不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也配做我们安家的客人?” “远来都是客,我为何不能是?”白晨夜道,“大奸大恶在你们心里究竟是怎么定位的?只凭借我身上这两丝黑气?” “难道还不够吗?”有人立刻质问。 “可笑啊!”白晨夜大笑几声,“你们这些正道之人,将道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休得胡言!” “胡言么?”白晨夜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们听过我,那我也不多做介绍了。现在你们说说,究竟听过我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没有?” 几人一阵面面相觑,皆是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白晨夜并不为难他们,“我只是占了非域一角,为自己留一个栖息之地罢了,难道有错吗?” “非域乃奸邪聚集之地,自然有错!”一个遒劲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山谷间飘荡开。 “见过掌门。”几人收了剑,弯腰见礼。 第三百一十章 质问灭门一事 当这个森严的声音从远处的幽.谷传来,一道道回音由远及近又飘散而去,从四面八方涌入耳内,无穷无尽。 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白晨夜的眼中涌起一股仇恨的火光,周身的魔气骤起,不断朝着四周扩散。 直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山门之前,白晨夜眼中的红光愈发鼎盛,好似要噬魂咽骨。 这么强劲而可怕的气势,将安家弟子惊的变了脸色,胆战心惊地退后到台阶处,抽/出手中的剑做防御。 白晨夜的恨已经燃爆,就连周围不远处的人都能感受的到,只是纳闷恨意如此之深,为何他还能克制的住? “是你屠尽白家满门,为什么?”白晨夜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血红的眼睛逼视着安仲摇。 安仲摇心下一惊,脸上仍旧挂着威慑众人的森厉,这是身为掌门,长年累月该有的状态。 “你是白家人?” 白晨夜抽/出体/内的朝夕剑,插/入身前的山石内,强大的力量使得脚下的土地阵阵晃动。 安氏弟子更是心惊胆战,这个白晨夜崛起之迅速,简直天下一大奇闻,想来定然能力超群,而在非域能够超群到脱颖而出之人,定然手段狠戾,性格乖张。果不其然,非域同样盛传白晨夜乃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简直可以说是一届魔头,被他们仙门世家定为最难应付之人。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如此狠毒之人,在统.治非域之南的三十年间,竟然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甚至低调的几乎让人忘了此人。 低调归低调,只是能力实在太过强大,不禁让人怀疑他的别有用心。因此,非域那些吃饱不用做事之人,时常聚在一处研究白晨夜,只要他做出一点点的恶,甚至训斥过某个人,都会将他的各种行为无限放大,终于还是将他的恶名传的四海皆知。 名声之响,连白晨夜都不禁乍舌——这说得是我吗? 不管是美名远扬还是恶名昭著,总之,名声还是响了!想起当年在崇吾山那句大言不惭的宣言,白晨夜自己都意想不到能够做到,于是接连几叹:可见,大话还是不能乱说的! 白晨夜此时完全被仇恨蒙蔽住,只是心中尚有一丝意念支撑着他,多年的灭门屠家之仇,终是没有让他完全丧失在仇恨中。 虽然他未曾说话,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安仲摇目光深沉,道,“白家乃非域之人灭门。” 白晨夜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此刻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你猜,我信不信?”白晨夜极为讽刺的问了一句。 安仲摇的眉头紧缩,见白晨夜笃定的态度,他知道事情定然不简单。 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安家确实将白家被屠一事全盘推到非域的头上,对外从未提过一句与安家有瓜葛,而当事的白家之人也被全部屠尽,一个未留。白晨夜即便当时流落在外,但事后他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越想越是察觉出此事的诡异之处,安仲摇的心更加沉重,“何人告诉你,白家是我安家灭的门?” “纸包不住火,既然你们做了,就定然会有漏风的墙。你别管是何人告诉我的,我现在且问你一句,你究竟认不认?” 第三百一十一章 故意接近的目的 此时,山门内再度涌来二十多弟子,齐刷刷两排,脸色匆匆地往此处行来。 带这么多不.堪一击之人前来,不过是壮壮声势,白晨夜虽然单着枪,连匹马也没有,但是他还未曾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白晨夜这方将来人鄙视了一番,那方急迫之人却不似冲他而来。 零头之人急色匆匆地跑到安仲摇身后,及时刹住身子,道,“报告掌门,我等发现山门之外黑烟翻滚,恐是大火烧林……” 说到此处,抬眼扫了一圈周围,山火未发现,却是将目光凝聚在白晨夜的身上,黑烟正是从他身上不断溢出。来人立刻抽.出手中的佩剑,指着白晨夜,“大胆非域之人,竟敢来我河陵撒野,好大的胆子!” “……”白晨夜原本的仇恨被此人的逗比行径冲散了两分。 “退下!”安仲摇此时的脸,比白晨夜身上的黑气还要浓重,他的脸,要被这些人给丢完了。而安仲摇的火气上涌,就意味着威严弱上几分。 两队人马,讪讪地退到了一旁,手中的剑仍旧立在身前,防备着白晨夜。 白晨夜继续与他对峙,“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安仲摇一挥衣袖,指着远处的峰顶,道,“此处说话不方便。” 白晨夜知道他是要避开其他人,道,“怎么,既然已经揭穿了,还有继续遮掩下去的必要吗?” “来不来随你!”安仲摇将手别在身后,身侧的剑已然飞立与身前,只见他的身影快速越上剑身,朝着远处而去。 白晨夜虽然鄙夷他的作为,仍是拔.出地上的剑,乘风而起,跟在了安仲摇的身后,朝着远处而去。 而身后众人面面相觑,面对如此恶魔,掌门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去助掌门一臂之力? 他们却是忽略了,二人离开,就是为了回避他们。 一人提议,“掌门将他带走,想来也是为了防止白晨夜暴走,会危害到安家,不如我们先隐匿四周,伺机而动。” “什么?他是白晨夜?”晚来的两队人马一阵惊呼,“难怪魔性如此之强。还隐匿什么,对付他,我们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趁掌门现在拖住了他,赶紧去安排人手,布置阵法,一旦发现情况有异,立刻动手,保护掌门为主。” 此人一说完,二十多人一阵乱窜,朝着各山门而去,开始忙碌地布置开了。 而另一边的两人,却是不知山中已然炸开了锅,仍旧悠闲的立在山巅,吹着山涧的清风,哪像是仇敌,分明是共赏大好河山,不过前提是——二人之间没有血海深仇。 安仲摇将剑收于剑鞘,见白晨夜飞行不用御器,想来是临慕所教,想起临慕之前一直与此人有牵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你接近临慕,究竟有何目的?为了报仇?” “……”白晨夜无言,从始至终,难道不是安临慕主动找的他,主动跟在他身边?怎么转过身,人人都说是他有意接近安临慕? 不过,白晨夜一开始的目的,确实如此,那也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错误、也是最正确的决定。报不了仇是错,认识他是对! 他也不隐瞒,坦言承认,“是!” “为何不动手?”安仲摇问他,以他的实力,不可能会打不过安临慕。 第三百一十二章 灭门真相 “不是他做的,我为什么要对他动手?”白晨夜问道。 俗话说父债子偿,安仲摇可不信他是个那么通情达理的人。道,“你不动他,是想利用他颠覆整个安家,还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白晨夜没想到他的思想这么深沉,当即道,“以我现在的能力,你觉得我不能将你们安家怎么样?你是太小看我了,还是高估你自己了?” 白晨夜说着,周身摄人的气势猛涨,魔气成倍翻增,差点将隐藏在附近做防范之人逼出来,幸好他也只是壮个声势,并没有真的要动手。 安仲摇同样疑惑他满怀杀意,为何迟迟不动手,要知道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倘若是他,哪还会废那许多话?早就找来报仇了。如此一来,他是越发看不懂白晨夜的目的了。 其实白晨夜迟迟没有出手的原因很简单,并不是真的信了他,是非域之人灭的白家,毕竟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还能做的了假?他没有动手,只因这些人是安家之人,他是安临慕的父亲。 安仲摇仍是没有想通,问他,“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晨夜只想要他儿子,但是当着他的面又说不出来,而且即便说出来,安仲摇也绝对不可能会答应,甚至一怒之下会将安临慕永久藏起来,到时候再见安临慕一面,恐怕比登天还难。 白晨夜胡说,“你不是说白家并非安家所灭?我想听听你如何狡辩的。” “你为何会一口咬定是我灭的白家?”安仲摇逼问着他,“非域之人告诉你的?” 倘若知道这个非域之人是何人,安仲摇或许就能知道此人的真实目的了。 可惜让他失望了,白晨夜是亲眼所见,哪有什么非域之人幕后操作。白晨夜当即不耐烦,道,“少来套我的话,你且说白家究竟为何被灭门。” 见实在问不出,安仲摇便道出了实情,“三十多年前,我与荣兄去参加白兄的寿辰没几日,离开北麓之时,发觉有非域之人作祟。为防非域之人有异动,我与荣兄再次返回白家,而此时,白家之人已经全部被人下了蛊毒,那种毒会在一炷香之间化为瘟疫,迅速扩散。我与荣兄二人无法,只能在蛊毒转.化为瘟疫扩散之前,将白家之人全部屠尽。” 为防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动摇安家与荣家的根基,安家与荣家决定,隐瞒此事,暗地揪出非域行凶之人。只是三十多年来,一直无果,整个非域,有能力对整个白家下毒之人也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人,根本就没有那份胆量与四仙山为敌。 因为手上杀孽过重,安仲摇面壁不出,未好好教导安临慕与安亦欣二人,又惹出其他的许多事端。 倘若真如他所言,为了整个北麓乃至天下之人,选择屠尽白家,恐怕也是无奈之举。关键问题是,他说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白晨夜掂量着他的话,与他记忆中的一切做对比,除了没有发现白家之人中毒,其他倒也吻合,包括最后死去时听到的两人对话。 白晨夜仍是心有疑虑,哼道,“人是你杀的,话也是你说的,我凭什么信你?” 安仲摇道,“你只要说出是何人将此事告诉你的,只要一查此人目的,真相自然会大白。” 第三百一十三章 真相只查一个苗头 那么关键问题来了,白晨夜进了非域之后,从未有人挑唆过让他屠戮北麓之事,也未提及找何人报仇,哪有什么挑唆之人? 他总不能说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吧?白晨夜胡诌道,“有一个白家之人入了非域,他告诉我的。” “不可能!”安仲摇当即拆穿了他,“我与荣兄离开不久,便派人及时清理了白家,魂魄全部送入轮回,无一例外,更不会有人进.入非域。” 说到此处,安仲摇的眼神更是不怀好意,越是看白晨夜越是起了端倪,“你并非白家之人,白家之毒是你所为?” “……”白晨夜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脑洞竟会如此之大,不禁笑了,“我要是真凶,还会自己找上门来,让你怀疑?” “未尝不是你的目的之一。”安仲摇不信。 原本是白晨夜来兴师问罪,谁知话到此处,竟被怀疑成了凶手,白晨夜是哭笑不得,“白老爷寿诞,召集白家子弟归山,我在路上恰巧遇到点麻烦没有及时回去。而且我是在白家被灭门之后的几年才被人逼入非域,这一点安临慕可以作证,不信你问他。” 能让安临慕作证的事,定然不会掺假。只是—— “何人逼你入非域?” 这才是那人的目的才对。 经他一提醒,白晨夜也起了疑心,但是细细想来,又察觉出不对劲。当日他与安临慕是去阻拦非域之人的恶行,是他们先挑的事,惹的那两个非域之人不快,才被下了毒,而非他们有意为之。可白晨夜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他们恰巧出现在那里生事,不是引诱他们的目的之一? 越想越觉得不对,白晨夜的脑中已经变成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一条完整的头绪。 “白家之人所中何毒?我回去一查,便能知道,你所言究竟是否属实。”白晨夜问道。 “非域流诛。” 白晨夜忽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非域流诛?!正是他所中之毒。 “你撒谎!”白晨夜道,“我当年也中过非域流诛,很不幸地活了几个月,并没有将毒转成瘟疫。” “你乃非域之人,体/内有邪光珠,非域流诛自然对你无效。” 白晨夜终于抓住了什么一般,急忙问道,“倘若不是非域之人,体/内有邪光珠,是否可抵御此毒?” “只要有邪光珠,此毒便不会侵入心脏,三日之后自动消解。” 慎荣明知道他体/内有邪光珠,还对他说非域流诛无解,逼得安临慕仙灵丹自封。他究竟是想趁人之危逼他入非域,还是说,下毒是他逼白晨夜入非域的手段之一? “你可知非域流诛是何人炼制?” “邪光珠八级以上者,皆有能力炼制。”安仲摇道,见他神情不对,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可是有怀疑之人?” “你不是怀疑是我吗?”白晨夜问道。 实情未查出之前,白晨夜不会将慎荣说出来,一来,那个小孩看起来心思纯正,不像恶极之人,二来,或许慎荣真的只是想利用那次巧合将他拉入非域。总之不知是否与他有关系之前,白晨夜并不想将他置于风口浪尖。 安仲摇冷哼一声,神色凛然,没有与他说笑的意思。 白晨夜立刻转了话题,道,“安临慕呢?” 第三百一十四章 消息滞后 “师父,不好了!”山下有弟子利用传音向这里报告。 安仲摇扫了一眼白晨夜,“你还不走?” 白晨夜道,“我来找安临慕,有些事要与他说,你让我见他一面说清楚,我自会离开。” “说什么?”安仲摇慎重地看着他。 “虽说你是他父亲,但我与他之间的秘密,也没必要告诉你。” “简直狂妄!”安仲摇呵斥一句,端的是长辈的架子,赫然已经承认他是白家的弟子,“临慕在崇吾山,一时半刻你恐怕寻他不得。” 之所以告诉他,安仲摇相信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崇吾山寻事,其次,崇吾山半仙极多,防御又加固许多,去了恐怕也回不来。为了说两句话将自己的性命搭在那个地方,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般想不开。 “他又回崇吾山了?”白晨夜一阵心凉,想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一走了之,难道是气自己没有告诉他新娘之事? 安仲摇见他六神无主的样子,没有闲心理会他,当即转身,再度御剑朝着山门之处而去。 白晨夜想找安临慕解释清楚,可是说什么呢?难道说是他自己见色忘义起了歹心?安临慕不捅他一剑都算好的,更别说能将人带回去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连他的一面都见不到了。 无论如何,先见他一次,将人骗回去再说,到时随便找个人与他签了和离书将此事打发过去也好。 可白晨夜身为非域之人,没有办法上崇吾山,只好找安仲摇相助,借助他们的灵蝶传信,一念及此,当即不再耽搁时间,将朝夕剑再度收回体/内,转身追着安仲摇而去。 还未近身,就听到有弟子在报,“崇吾山传来消息,说是大师兄已然成仙。” 旁边的弟子听完之后,纷纷乐的合不拢嘴。 向来神情严苛的安仲摇,此时也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摆了摆衣袖,“吩咐下去,设宴庆贺,消息昭告天下。速去将喜帖送至其他仙门世家。” 可报信的那位弟子并未动非好,脸色仍旧凝重,“还有一个坏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仲摇最得意的弟子兼儿子就是安临慕,将毕生的荣辱与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此刻听到他得道成仙的消息,更是喜上心头,此时哪还有什么坏消息能败坏他的兴致,“讲!” 弟子抖着音,“大师兄成仙之后,并未到仙界述职,去了、去了、非域。” 安仲摇脸上堆的笑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当即大喝,“你再说一遍!” 身旁的弟子别说再说一遍了,就是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屏气后退,低着头,好似是他们做错了事情一般。 白晨夜一听这个消息,刚才还如死灰一般的心当即复燃过来,他们消息竟然落后了四五日。也就是说,他方才所说安临慕去了崇吾山,其实是指三十年前,而非现在。 惊了一跳的白晨夜立刻转身离去,生怕被安仲摇看到后,找他要人。 安仲摇第一个念头就是:安临慕去非域定然是找白晨夜。目光不由自主地瞥过方才二人站立的山头,再度御剑而去。 “师父,喜帖还发不发?”弟子在身后大声询问。 “消息不可外.泄半个字。”安仲摇言罢,已经稳稳落在了山头之上,这里空空如也,哪还有白晨夜的气息?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小小一番争执 回到域南,白晨夜才得知安临慕原来早已回来了,此时正在他的房间内等着他。 白晨夜一怒之下,将谎报消息的南廷遇踢到了一旁。 在薛林埙面前,这么掉面的事,南廷遇怎会让他得逞,当即带着薛林埙闪身躲开。 看着他那看笑话的脸,白晨夜就气得咬牙,“下次再敢谎报军情,让你好看。” “你的人在你房间等着呢,你忍心让他久等?”南廷遇好心提醒一句,成功转移了白晨夜的注意力。 白晨夜这才罢了手,威吓一句,“回头再给你算账。”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他们二人之间有误会?”薛林埙问道。 南廷遇点头,“这么隐晦你都能看出来?” “隐晦吗?”薛林埙反问。反正他看那二人,彼此之间有心事隐瞒,两人都将自己逼得闷闷不乐。 南廷遇听说过二人以前的事,没看出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白晨夜太怂,顾虑太多。他也劝过白晨夜,但是白晨夜那一副谁敢胡说就给谁急的态度,让南廷遇一时也没了底。万一真将安临慕得罪走了,他拿什么赔白晨夜? 南廷遇只好由着二人自由发展下去,索性当个戏曲本子来看,还乐的自在。他牵起薛林埙的手,“白晨夜要是能像我一样豁得出去,早就抱得美人归了。我们不聊他,聊聊我们自己。” 薛林埙一阵疑惑,“聊我们自己?聊什么?” 南廷遇露出一抹坏笑,“回房间,我再告诉你。” 一听这话,薛林埙的脸不由自主得一片通红,他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神羞答答的不知该往哪里看。嗔怒一声,“你也不害臊,当心被人听了去,笑话你。” 南廷遇跟白晨夜混久了,练就了一层厚脸皮,哪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只要没人敢说薛林埙的坏话就行。他看着薛林埙仍旧会因他一句话而脸红,觉得十分可爱,没事就喜欢逗他一下。 南廷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回房间,你为我画一副画像,可好?” 薛林埙一怔,愣愣地看着他,见他一脸坏笑,这才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气的松开了他的手,“你总是戏弄我,我还是去看书。” 南廷遇快速跑过去环住他的腰,“我哪敢戏弄你啊,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林埙?宝贝?别生气嘛,不然不画像了,就按你想的做。” 薛林埙停住脚步,不解的看着他,“我想什么了?” 南廷遇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活像是在讨好,“我只是想让你给我画一幅画像,没什么需要害臊的啊!你说我不会害臊,可见你想的是什么害臊的事情,不如就按你想的来。” 薛林埙当即如同煮熟的虾子,脸红的与身上的衣衫正搭,他转过身就走,“我想了什么不都是你引导的,你别跟着我,我看书去,圣贤之书可以清神志净心灵,免得再被你笑话。” 南廷遇一听这话还得了,以后你变得清心寡欲了,我还跟谁过去? 他当即上前死活拖住他,“别啊,那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们回房间,想学什么,我教你,本公子饱读诗书,无所不能。” 薛林埙睨他一眼,“你思想不纯粹。” “纯粹,十分纯粹!”南廷遇保证,“随我回去,一定好好教你!” 总之,生拉硬拽,将人给拖了回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和离的决心 白晨夜回到房间之后,见到安临慕端坐在桌椅旁,面色凝重,听见声响后,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白晨夜见到他就有一种想扑上去的冲动,或许因为分开三十多年的时间,心中积聚了太多的思念,总是安放不下,随时想要冲出体外。 可白晨夜又有心无胆,只好忍了又忍,终于拖着沉重的心事走到他旁边。 还未开口,桌上一封醒目的和离书再次刺痛了他的双眼,“你离开,就是为了写这封和离书?” 安临慕见他生气,道,“对不住,我该与你说一声的。” 白晨夜生气哪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而是因为自己千里迢迢来回折.腾的找他,结果还是逃不过要被他休掉的结果。他一阵烦恼,却见安临慕坚定的眼神,恐怕是不废弃婚事不罢休了,他一阵口干舌燥,抓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两口饮了下去,问道,“你当真不想成亲?” 这个婚事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抑着安临慕,使得他在白晨夜面前,总是喘不过气。倘若婚事不废除,他这一辈子都将受到约束。而他与白晨夜之间,横着一道无形的沟.壑,永不能跨过去。 安临慕坚定不移地点头,“是!” 呵!他果然是不想成亲的。白晨夜更是没有勇气告诉他,他要休的人居然是自己,也没有脸让他知道,他一直视为好兄弟之人,竟然趁人之危娶了他。白晨夜悲怆的心仿佛在滴血,他后悔了,后悔当日与安临慕拜堂,如今将他们二人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自作自受啊!白晨夜咽了咽干涸的嗓子,鼓起最后的勇气,伸出手拿起桌上的和离书,面容苦涩。 安临慕握住他的手腕,眼神中带着警告。 白晨夜知道,他哪怕毁去一千份一万份,都不能阻挡安临慕的决心,再毁去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劳烦安临慕再多跑几趟而已。 白晨夜道,“这封信我帮你收着,等见到黎雀,我会让她亲手签下,到时再交给你。” 听他如此说,安临慕这才松了手。 白晨夜将和离书叠好,揣入了怀中,感觉如同装入了一把冰刀,无时无刻不在刺痛他的心。他想,这样也好,他可以时刻提醒自己,那些莫须有的妄念也该断了。他强迫自己撑起一抹笑来,道,“你如今已经成仙,当去天上报道,来我非域,会不会不合适?” 安临慕疑惑地看着他,“你认为不合适?” 哪是我认为?白晨夜怎会舍得让他走呢?只是,方才从河陵回来,他一路想了许多,总觉得这非域似是有一双大手,在不断地推动着每个人往一个方向而去,而他身边之人,随时都会受到胁迫,他不想再害安临慕分毫了。 “偶尔来做客倒是挺好,我定然盛情邀请,但是常住的话,还是希望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安临慕原本就深沉的一张脸,根本看不到任何光彩,他失望地垂下双眼,“既然说过誓死追随于你,断然没有不作数的道理。除非,你开口、赶我走。” “我……”白晨夜始终开不了那个口,哪怕知道非域已经危机四伏,他仍是抱着一丝的侥幸,或许是他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他道,“只要你不会觉得为难就好。我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地老天荒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嗯。”淡淡一声算是回应。 第三百一十七章 仙界来人 十分揪心的白晨夜愣是没敢说一个字,情绪十分低落地坐在一旁,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安临慕,问他,“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安临慕淡淡地应了一声。 白晨夜安心地点了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又问,“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想起当年似乎也问过这个问题,白晨夜又道,“忘了你说过,你是因为家族使命。” 安临慕目光突然凌厉起来,“你怎知道,我说过这句话?” “不是你……”亲口对我说得么? 白晨夜突然噎住,这句话确实是安临慕亲口对他说的,可是当时他是‘焦默’的身份。 就在他脑中千回百转想找个借口糊弄时,南廷遇巧妙地出现了。 白晨夜立刻起身,亲自走过去相迎,倒是把南廷遇惊了一把,他脑子没坏吧?啥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 “有什么事吗?”白晨夜赶紧问道。 “仙界来人了。”南廷遇道。 白晨夜的心随之一颤,难道是来带安临慕回去的?白晨夜知道安临慕留在这里对他十分不利,一面想让他离开,一面又害怕他离开,处于极度的矛盾中,此刻私心居然占了上风。 他立刻紧张起来,急迫地问道,“到哪了?你赶紧出去拦住来人。” 南廷遇不解地看着他,“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来找你的。来人去了域西,早已打起来了。” “??”该白晨夜疑惑了,他与安临慕对视一眼,来人难道不是找安临慕的? “你还没说你紧张什么?”南廷遇又问一句。 薛林埙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提醒,“仙界来人,多半是为了寻安公子。” 南廷遇这才想起来,他们非域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安临慕。可是安临慕在域南与白晨夜厮混的消息早已传的天下皆知,来人不可能会奔向域西,难道迷路了? 安临慕面色清冷地起身,提起桌上的剑准备离开。白晨夜立刻拦住他的去路,“你去做什么?他若是带你走的怎么办?” “仙界之人有危险,我不能袖手旁观。”安临慕态度果决,“你放心,倘若我再离开,定然会告诉你。” 白晨夜哪放的下心啊,立刻道,“我随你一同过去。” 几人边说边往外走,白晨夜吩咐南廷遇,“你们二人留下,给我守住域南,无论何人敢来侵犯,格杀勿论。” “真不用我帮忙?”南廷遇到底不放心,域西的慎氏兄弟多厉害,他早就见识过。 “上次让你帮查的消息如何?” 南廷遇摇头,“只查到一点眉目。两百多年前,非域未乱之时,原非域之主慎嵩只有一子慎荣。至于慎明,根本查不到此人的身份,现在我有两种猜测,一,他是慎嵩的私生子,一直藏匿较深,不为外人所知。二,此人身份为假。对此,我更倾向于第一种猜测,否则慎荣不会轻易称他为哥哥,他也没必要为慎荣做那么多。” 白晨夜凝眉沉思片刻,摇头否决,“不,我倒觉得第二种的情况更有可能。” 见南廷遇不解,他解释道,“慎明只要离开非域,都会以斗篷遮住容貌,恐怕是担心被熟人认出,而且,我对他有一定的熟悉感,可能与他认识,只是我不怎么记得。所以,你还是继续查下去,我就不信揪不出他的老底。” “这么说,我是不是该从你下手查起?” 第三百一十八章 漠然转身 刚打发走南廷遇,白晨夜与安临慕二人还未走出域南,就撞上了仙界来的那位仙人。 两人刚刚碰面,齐刷刷愣住。盖因这个人实在是眼熟的厉害。 白晨夜抓着后脑勺,死活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此人。 安临慕提醒道,“秋茗庄锦疏。” 白晨夜愕然地张大了嘴,当年在人界时,他成了那副凄惨的模样,而今突然换了一副姣好的皮囊,实在让人接受无能。 安临慕问道,“不知仙君如何称呼?” 仙人略略俯首一礼,“仙君不敢当,在下摇河星君,你就是那位初升仙界的安临慕?说来当年在人界历劫时,为仙僚造成困扰,实在抱歉的紧。” “该是我们抱歉才是。”白晨夜插话进来,“后来一直想找个机会找慎明要人,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给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了,慎明抓你们做什么?你们又是怎么逃脱的?” 说话间,几人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力笼罩上空,恐是慎明追了过来。 白晨夜匆忙对二人说道,“你们且回去避一避,记住不要展露仙灵,我来会会他。” “我与你一起。”安临慕也不走。 白晨夜见摇河星君一身狼狈模样,道,“我刚下了死令,你要是让他单独闯进去,恐怕过不了南廷遇那关。”见他不动,又催促一声,“你快带他进去吧,慎明不会将我怎么样。快走!” 安临慕无法,只好先带着摇河星君离去。 二人刚消失身影,慎明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慎明见是他,目光从犀利切换到柔和,“晨夜……” 白晨夜略略偏身,没有接他的话,倒是疏离中又夹带着客气,“原来是域西尊使大驾光临,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亲自迎接。” “晨夜,你一定要与我这么说话吗?”慎明问道。 白晨夜的态度很冷,那仅有的一些好感,全部被慎明败光了,除了冷冰冰的态度,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否则呢?笑脸相迎?热情招待?可你一再伤我的人,将我置于何种境地,我还能将你当朋友吗?” “你的人……”慎明沉声喃喃一句,眼中立刻燃起邪魅的火焰,“我不容许你说他是你的人。他们都配不上你,没有人能配得上你!”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白晨夜质问道,“配不配得上由我说的算,我喜欢谁就是谁,不许你再伤他分毫。” “白晨夜!”慎明大怒,“这些人都不安好心,他们不会真心对你。” 白晨夜觉得此人的思想实在是偏执,已经没有耐心继续与他说下去,道,“真不真心的我不在乎,只要是他就好。你倘若不懂我,不尊重我,我们便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你还是请回吧。” “晨夜,你相信我,那个人在你身边是有目的的。” 白晨夜已然听不进去任何话,漠然地转身,“我说过,你不要逼我将你视为仇人。或许你并没有把我放在眼中,但为了他,我仍旧可以拼上性命。” 见他决绝而去的背影,慎明很想上前抓住他,可惜只能看着他愈发远去,停留在原地,许久之后,目光仍旧没有离开半分,低声说道,“你舍不得动手,我定然会帮你处理了麻烦。”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多出的运气与天赋 白晨夜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以慎明那神经质一般的行为来看,恐怕从今以后,他是要多一位劲敌了。如此一来,安临慕的处境会更危险一分。 白晨夜垮着一张脸,刚进.入房间内,就被摇河星君堵在了面前。 “……”白晨夜见他一直伸长了鼻子在自己身侧乱闻,忍不住也抬起衣袖闻了闻,一股淡雅的青草气息萦绕鼻梁,可他仍是不放心,问安临慕,“昨日才洗的,应该没有味道吧?” “你身上有摇济的味道。”摇河星君由方才的不敢确定到现在已经十分笃定。 “……什么味?”白晨夜一阵疑惑。 “摇济星君,就是锦程。” “……”白晨夜愈发迷糊,“你闻错了吧,我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味道?” 难不成聚灵琉璃里也拘了他的魂?不该啊,聚灵琉璃自始至终只聚了薛林埙一人的魂魄才是,而且,拘在聚灵琉璃内,气息是无法外漏的,否则,他与南廷遇寻找薛林埙三十年不会发现不了薛林埙就在身边。 因为不放心,白晨夜还是决定检查一番,他对摇河星君道,“你先等会,我马上回来。” 言罢跑了出去,将聚灵琉璃取出,一个劲的朝外倒东西,可惜什么也没有,他这才相信摇济星君并不在他身上,便也放心地再度进了屋。 “你又不是啸天犬,鼻子可靠吗?”白晨夜问道。 “我与摇济共事五百年,怎会闻不出他的气息。”摇河星君道。 一起共事五百年,白晨夜不好怀疑他是错觉,更何况他对其他人都没有错觉,唯独在他身上找到了熟悉感。那就只能说明,自己身上真的有摇济星君的气息,可他切切实实没再见过他们二人,怎会沾染他的气息呢?只好道,“自从那日分别后,我再没有见过你们二人,当真不知这气息从何而来。” 摇河星君却是郁闷,“我们见过?” “偶然见过一面。”白晨夜讪讪一笑,赶紧转移话题,“他到底啥味?酸臭味还是茉莉香?” “每个人都会有一种独有的气息,相处的时间久了,你就能闻出来。” 白晨夜立刻转过脸,问安临慕,“你能闻出我的味道吗?” 安临慕点头,“可以!” 白晨夜心里一惊,“除我之外,还有吗?” “没有!” 没有就好。白晨夜长舒一口气,否则他早就暴露身份了。 “我有一法可以找出你身上的气息,你可愿意让我试一试?”摇河星君问道。 白晨夜十分乐意地点头,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究竟什么时候有了摇济的味道。 得到他的同意,摇河星君立刻动手,提取出他体/内参杂的其他气息。提取气息是一种十分繁杂且耗体力仙灵的工作,对白晨夜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倘若一开始知道会这么难受,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那般果决,可惜后悔也晚了,只能咬牙硬撑。 许久之后,两人几乎都到了力竭的边缘,摇河星君终于停了手。 白晨夜双手撑在桌上,一阵喘.息,问道,“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摇河星君点头,将手掌在二人面前展开,只见两股不同的能量聚集在手心,当然,这些能量只是其中一部分,想拿出所有,根本不可能。 “这……是什么?”白晨夜问道。 “摇河的运气,还有另一人的天赋。” “何意?” 第三百二十章 学情话 摇河星君道,“有人为你改命。” “……”白晨夜更是费解,“命不是上天注定的吗,还能改?” “按理说是不能,但你若有足够的能力,未尝不可一试。” “还有人肯为我做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我的魅力是有多大?”白晨夜自己都难以相信,但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人——慎明。 他看了一眼安临慕,这种时候,我不该希望此人是安临慕吗?怎么会想到那个人身上? 几人说话之间,南廷遇与薛林埙二人再次出现在了房间内。 “又有紧急之事?”白晨夜问道。 “你们这里有林埙的气息。”南廷遇道。 “他不是在你旁边吗?”白晨夜朝着薛林埙挑了挑眉眼。 薛林埙寻着气息走向摇河星君旁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手中的两.团气息中的一团,道,“当日我跟着你,就是因为这种气息十分熟悉。” “这天赋是你的?”白晨夜更是无语,这下他是彻底想通了,薛林埙乃当世第一才子后人,按理说确实该天赋过人,有人既然想给自己改命,自然就会选中他。 而当初的锦程之所以克所有人,最后他们一行人却又无事,大概是因他自己的运气挡住了霉运吧。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白晨夜的心隐隐觉得不安,越想越是心凉,急忙问摇河星君,“慎明将你二人抓走之后,可有做什么?” “除了用他自己的力量养着我二人,再没做过其他事。不过现在想来,他应当是怕我二人死后回到天界,他的计划败漏。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何后来,他又肯让我们死了。” 白晨夜的心中有一个猜测,脱口而出,“后来,他目的得逞,即便你们回到天上,再回来找他算账,也于是无补了。” “目的?什么目的?” 白晨夜失笑,“目的当然是……这件事我还是查清楚再说吧。” 白晨夜更加确定自己与慎明的关系匪浅,而且一直以来,慎明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好,至少现在看来,他们不是敌人,如此的话,他也不该将慎明暴露在危险的境地。 白晨夜看向南廷遇,“有没有隐晦一些的情话,教我两句。” 南廷遇偷偷瞄了一眼安临慕,眼中奸笑十足,道,“可算是开窍了,你随我来,我告诉你。” 南廷遇怕薛林埙误会,非要牵着他一起过去做见证,“林埙,你也听听,正好告诉他的,也是我想与你说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薛林埙的脸噌的一下红透了。 “靠,我怎么觉得与你俩走一块是在找虐?”白晨夜骂了一句。 “那你要不要学了,不学可以不来。”南廷遇怼了一句之后,拽着薛林埙就走,理都不理会他一句,大有爱来不来的意思。 “到底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白晨夜对他的态度更是不满。 “我又没背叛你,也没强求你做什么,你怎么就不是老大了?” 嘿,说得竟然有几分意思,白晨夜还真无法反驳,只能低声骂了一句,反身对安临慕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很快回来。” 安临慕深邃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很想问一句,他学那些情话,究竟想与谁说,可是清冷如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待回过神来,白晨夜早已消失了身影。 第三百二十一章 被人套话 “你为何不去天界述职?你可知道你擅自离开,可是犯了天界的大忌,必将受到严惩。”摇河星君问道。 安临慕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与摇济星君,为何会在人间历劫?” 触及往事,除了叹息,更多的还是难为情,摇河星君抹了抹额头的刘海,总算半遮半掩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仙界的事务十分繁忙,打理三界六道,施云布雨,调和节气……事务多到每个人要负责接近十件事,还要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的工作,才能将天下稳住。再加上近些年来飞升之人递减,仙界的事情更是如同乱麻,许多神仙受不了,宁可跳入畜生道重新转世,也不愿继续留在天界遭罪。 虽说神仙不用吃喝拉撒,不用休息娱乐,但是神仙也是凡人飞升而来,即便死不了,心也难以承受这么大的折磨。摇河星君与摇济星君也早已不/堪重负,那日偷了两壶酒,醉上半日,就是这半日的功夫,更多的事情纷至沓来,导致最终忘了布雨,人间大旱三年。 罪过实在太大,按照天庭律例应当直接贬黜,但是天界缺人缺的实在厉害,最终权衡之下,罚他们下凡历一世苦劫,即是惩罚,也算给二人放个短假,让他们休息一番。 谁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二人刚下凡,就被慎明逮住了时机,将摇济星君的好运全部取走,二人这才霉运连连。而此刻,摇济还不知究竟在何处。 “既然你二人已不会构成威胁,慎明自是不会继续囚禁摇济星君,他应当早已离开非域,你可有去其他地方寻过?” 摇河星君点头,“寻过,将天上地下全寻了个遍,就是因为怎么也找不到人,所以才想着来非域试试,或许他还没有离开呢?没有了好运,他那么倒霉,应当不会轻易死了。” 说到此处,摇河星君的眼眶更暗,“我就担心,他轮回时,跳入了非人道。” 确实,没有好运,当真是什么都会发生。安临慕劝了一句,“勿急,人会找到。” “借你吉言。”摇河星君苦涩地点头,道,“你与白晨夜是什么关系?” 安临慕面无表情,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他的心境。 摇河星君佩服这样冷性情的人,也欣赏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最是适合成仙无欲无求,才能承受的住天界的单调与压力,不由得一阵赞赏,“如你这般清冷无所求之人,恐怕世间少有,也是天界最想要的人,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你回去。” “我有所求。”安临慕道。 在摇河星君愣神的片刻,他继续说道,“只是,我所求之人,对我无所求。” “……”摇河星君不禁汗颜,现在人间的姑娘眼光都如此高了吗?连如此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之人都看不上了?最终劝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将眼光看远些。” 安临慕不为所动,“如果不是他,也绝不会是别人。” 安临慕猛然抓起桌上的剑起身,脸色暗沉,“说多了,对不住。” 摇河星君见他起身,立刻跟了上去,“你先别走,我还没有住的地方,你不给我安排安排?” “没有门的洞口都是房间,摇河星君随意就好。”安临慕说罢,不再与他多言一句,提起步子离去。 摇河星君又是一阵埋怨:一个个怎么这么不靠谱? 言罢,收了手头的仙术,那是迷人心智之术,否则方才套不出安临慕的真心话。 第三百二十二章 计谋未成生误会 白晨夜学了两句情话之后,竟然转了个方向,朝着域西而去。 南廷遇从期待的眼神,迅速转为疑惑,在身后大喊一句,“安公子在你房间,你跑错方向了!” 不就告个白,至于这般慌不择路?南廷遇越发觉得白晨夜这人不靠谱,想看他表白,恐怕还得等两个世纪。 “不去追吗?”薛林埙问他。 南廷遇摆了摆手,“让他自己折腾吧,等他反应过来很快就回来了,我们还是在家等着看热闹为好。” “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找安……”薛林埙拧着眉,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白晨夜呢?”安临慕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断了薛林埙的话。 南廷遇指着白晨夜刚离开的方向,道,“往那个方向去了。不过他现在正处于极度紧张的情绪中,恐怕要知道自己跑错方向,应该还需要许久才能反应过来,安公子不如去找找他,说不定会有惊喜。” 南廷遇最终还是看不过去,决定帮那个不着调的主人一把。 安临慕刚消失身影,南廷遇就问,“林埙,你方才想说什么来着?” 薛林埙摇着头,“我怎么觉得,白公子不像是找安公子的?” 安临慕的眼皮一跳,像是也意识到不好,仍是没想到哪里出了问题,道,“应该不至于吧?除了安公子,他还能找谁告白?” “说情话未必是告白。比如说,你方才教他,却不是对他说的。”薛林埙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去教别人?”南廷遇仍是缺了半根筋。 “不一定是教别人,可能是有其他用处。” “糟了!”南廷遇的心一抖,看着安临慕早已消失的方向,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立刻道,“我们快过去,看看能不能阻止。” 域西—— 几十年来,白晨夜第一次主动寻来,而且态度十分和善的让人进去通报,说是找慎明有极为重要的话要说。 慎明的心中一喜,极为难得的露出一抹窃喜的笑,好似卸下所有的伪装,再度变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白晨夜见他出来,面色柔和,眉目含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超他走近一步,声音也是恰到好处的令人心动,他说,“我在仰望苍天,我在俯瞰流水。苍天落日浮云过,流水生纹碧波流。一切,皆不如你。” “哥哥!”慎明的心隐隐一动,情不自禁地喊出了那句遗忘了两百多年的称呼。 白晨夜继续靠近他一步,又缓缓道来,“我偷偷喜欢了你一生,风光如你,平淡如你,尘埃如你……只要是你,就好!” “你,你都记起来了?”慎明的目光入星辰夺目。 白晨夜已经站在他的对面,朝着他伸出一只手,“没有,不过我记得你。你可还记得我?” “怎会忘记呢?”慎明迟迟没有伸手,“白晨夜,我也很想握住你的手,如果你是真心的话。” 白晨夜的指尖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继续坚持着,“我对你,十足的真心。” 慎明抿唇一笑,“来这里之前,你可是与你身后之人道过别了?” 白晨夜脸上的笑再也撑不下去,慌乱地收回手,就要转身时,被慎明拖住了胳膊,“你不是说,一切皆不如我吗?只要你让他离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白晨夜快速甩开他的手,余光瞥到处,只留下一道白净的身影化为一个洁白的光点,消失在了黑暗处。 第三百二十三章 醋意横生 “让开!”白晨夜怒喝一声。 “你知道我多希望,你方才说的话,全是你的真心话?” 白晨夜自知套他的话确实非君子所为,不过此刻着急追人的他,哪有片刻好转的态度,白晨夜生冷地道,“对不住,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既然被你拆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晨夜说完,拔.出体.内的朝夕剑,一挥剑,将慎明逼开一段距离。白晨夜看都未再多看他一眼,朝着安临慕消失的方向,快速追去。 慎明仍旧神情怔怔,手掌心还挽留着残存的余热,轻声道,“倘若唯有骗我,才能换来你少许的在乎,我倒真不该拆穿你。” “可是他一来,你连装都装不下了。是不是没有他,这假象就可以再多残存片刻?”慎明的脸上一片阴鸷。 ———— “安临慕,你站住!”白晨夜在身后大喊了一声,将下方非域之人吓了一个激灵,见白晨夜发火,迅速找各种缝隙躲避灾祸。 两人几乎就要走到非域之南的出口处,安临慕停下了身子,头也未回,脚步依旧朝着远处的洞口而去。 白晨夜快速追了上去,落在他的旁边,一心急,忘了分寸,“我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安临慕停下了步子,面部表情地看着他,用着疏离的口吻道,“何事?” 白晨夜被他那冷冽的目光一刺.激,想起自己方才对他大吼几声的事,他真是胆子越发大了,以前哪敢大声冲他一句? 白晨夜巧笑着卖乖,希望能消一消他的火气,“没事没事,就是想让你等等我。” 安临慕错开身,继续朝着洞口而去,“回去。” “回去?”白晨夜尚且缺半根筋的脑子又被堵住了,“回哪去?你不是还要退婚的吗?不退了?” “找到黎雀,我自会退。” 白晨夜见他铁了心要走,一路跟在他身后,“别呀,说好了我帮你退的,我就一定要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骗你,不然你留下来,再多住两日?” “没有必要。” 白晨夜见他听不进自己的话,知道他这次当真是生气了,壮着胆子问他,“你为什么生气?因为见到我与慎明……” 安临慕一个凌厉的眼神堵住了他的嘴,语气更是冰冷,“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真的就没有一点关系吗?”白晨夜喃喃着问了一句,好像是在问自己。可他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他不舍得垂下眼,“非域本就不适合你。你若真要离开,那便走吧。” 安临慕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失落,根本就不曾平静的心,又荡起一层波澜,他迟疑片刻,开口问道,“如果我说,我不高兴了,你、还在乎吗?” 白晨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徒然抬起头,稍许的怔忪之后,闪过的是大喜的光芒,“在乎,当然在乎了。” “额……”白晨夜一阵大囧,面色极不自然,偷偷瞥了他一眼,发觉他并未生气,这才继续鼓起勇气,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我不敢说。我现在想说了,但是你别生气,至少无论怎么生气,哪怕打我杀我,甚至离开非域都行,只要别告诉我你厌恶我。” “什么?”安临慕见他越是紧张,自己却是越发迷茫。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两个苦逼 “其实那日与你成亲之人……”短短的一句话,只有几个字,白晨夜却要耗尽所有的胆量与力气,语气轻.颤,说出的每个字都抖落在了地上。 “哥哥?”偏偏不巧,身后一个极为响亮的声音突然惊起,将白晨夜吓的冒出一层冷汗,那没说完的几个字,被他咬破舌尖后,混着血又咽进了肚子。 “你们怎么来了?”白晨夜惊喜地问两人。 谢小朝着安亦欣一挑眉,“宝贝,看到没,让我猜着了吧?要不今晚上你成全我?” “滚开!”安亦欣虽然没有往日的冷言冷语,不过仍旧傲娇十足的模样,看这样子,十足是被谢小宠出来的无疑了。 “对了,上次分别到现在,我们有多久没见了?”谢小问白晨夜。 “三十年。”白晨夜回道。 谢小立刻又转头讨好安亦欣,“宝贝你听听,都三十年了,你这考验的时间也该结束了,今晚成全我一次怎么样?” “……”白晨夜一阵无语,这话说得,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两个人。 “不过才等三十年,你就怨声载道。要是两百年,你是不是又该跟着别人跑了?”安亦欣冷哼一声。 “不跑,我保证不跑。我要是多看别人一眼,你戳瞎我双眼,我要是敢跟别人走一步,你打断我双.腿。绝无怨言!”谢小信誓旦旦地承诺。 “那就再等三十年。”安亦欣折.磨起他来,真是丝毫不手软。 谢小差点栽倒,央求道,“宝贝,你也是个男人,就一点不想的吗?” “再废话现在就滚!”安亦欣甩了个黑脸过去。 “宝贝——”谢小没完没了地求着。 白晨夜实在听不下去,红着脸咳嗽一声,“你们……” 谢小这才想起来还有外人在场,当即脸一横,“我们怎么了?我们没来过怎么了,用不着你管吧?” “……我没想管。”白晨夜无语,“我想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小退后一步,半靠在安亦欣的臂膀旁,算是解了他的心痒,“前不久听说有人飞升,我就猜测定然是哥哥。果然,一猜一个准。” “……你还是没回答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不是回答了吗?”谢小见他果真听不出来,道,“哥哥若是下得崇吾山,除了来找你,他还会去找别人吗?” “他其实不是找我。”白晨夜道,怕被安临慕听了去,拽过谢小,低声道,“他是想休妻。” “不可能!”谢小立刻否决,见白晨夜神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心中有了一抹猜测,“你别告诉我,哥哥还不知道他娶的人究竟是谁?” “我敢告诉他吗?”白晨夜为了此事愁的都快白了少年头。 “活该!”谢小一拍他肩膀,幸灾乐祸的样子,原本是想告诉白晨夜,安临慕究竟是什么想法,不过瞥了一眼旁边的安亦欣,也联想到自己的苦逼日子,道,“这样,你如果能劝亦欣接受我,我就帮你留住哥哥怎么样?” “留住?怎么留?”白晨夜不解地审视着他。 “你别管,总之,保证让他接受你。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白晨夜仍是不敢相信,疑虑片刻,问他,“如果他跑了怎么办?” “我把自己的人头送你。” “谁稀罕!” 第三百二十五章 相互帮助 “那我试试。”白晨夜想着,与其自己一直拖着说不出口,倒不如让他试一试,或许真的有效呢?万一没用的话,再说后面的事。 “这次你可往好了劝,要是再出幺蛾子,我也保证把哥哥带走。”谢小威胁道。 “知道了。”白晨夜满口大话,心里实在是没底。 “哥哥,好久不见,实在是让我想念的慌啊!”谢小厚颜无耻地笑着,拦住安临慕的胳膊,将人往旁边揽去。 “谢小,你对哥哥做什么?”安亦欣的眼中迸出一团火光。 白晨夜立刻上前拖住他,“那啥,我们也好久不见,你也让我想念的慌!” “你再说一句?”安亦欣警告的一个眼刀扫射过去。 白晨夜身子一抖,算是勉强接住了,心里忍不住对谢小破口大骂,“操,这么难的活,你交给我?” 抱怨的同时,也不想想自己丢过去的事情好不好摆平。 不过白晨夜不知道的是,他丢过去的难题,不是一般的好摆平。谢小只三言两语道,“哥哥,你如果信我一句,就一定不要签那个和离书,保证日后会有惊喜。” “怎么说?”安临慕不信他。 “我觉得我告诉你这件事,没有白晨夜亲口告诉你效果好。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娶的人并不是黎雀和施洛。” “是何人?”安临慕的脸色更是冰冷。 “白晨夜知道。”谢小出着馊主意,“你拿一根越粗越好的鞭子,抽他两鞭子,他就会老老实实告诉你了。” 安临慕仍是想不明白他如此说的用意,问,“为何如此做?” “因为他欠抽。”谢小一脸奸笑,“哥哥,我给你保证,只要你照我说的做,绝对有效。” 可惜,安临慕再多怀疑,他也做不出来这种事啊。谢小败就败在,忽略了安临慕的性格,他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他自己一样脸皮厚到无耻。 可白晨夜这头就难办了。直言不讳,“你真的打算晾谢小一辈子?” “我们的事,你管不着。”安亦欣并不想与他多谈。 “我没想管,就是念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提醒你两句,还有一个郑枫一直等着他呢?” 安亦欣的脸敷上一层寒冰,“现在就把持不住了,这样的人,我不稀罕要。” “你真的不稀罕?”白晨夜明知故问,“你要是真不稀罕,干脆与他说清楚,将他赶走算了,何必要耽误人家呢?” “那也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见他态度实在冰冷,白晨夜撞了几次冷脸,仍旧没有灰心,“其实谢小知道我这个人不会劝人。上次你们闹矛盾,我就差点将你们给劝散了。他现在还来找我,不是信任我,而是他真的无计可施了。当一个人走投无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或许就是结束的时候,结束的不是感情就是性命。” “他能等郑枫两百年,怎么就不能等我两百年?我比郑枫差在哪了吗?”安亦欣道。 白晨夜不禁暗叹,可怜的谢小,估计又要再等两百年才能抱的美男归了。“你确定他真的等了郑枫两百年,而不是为了等你的出现?” “如果我不出现呢?如果是别人呢?” 安亦欣钻入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走不出来,这个死胡同是他自己画出的囚牢。 第三百二十六章 知道真实身份 “所以这就是缘分。他等的两百年里,也有别人,为什么最后对你死心塌地了?你真想把他的真心一点点耗尽为止吗?” 安亦欣拧着眉沉思。 白晨夜继续道,“这人呢,有时候其实很溅,你要是一直打他,或许他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每次给他一颗糖之后再甩他一巴掌,便是逼着他来恨你,总有一天,他即便不对你反目,但一定会逃离你。不是怕你打他,而是怕得到那颗糖之后的失望。”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亲手把自己作成了第二个郑枫。”白晨夜摇头叹息,谢小啊,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碰到个油盐不进的主,你自认倒霉吧。 谁知刚转身,安亦欣在身后问道,“你对我哥哥呢?” “我,我对他自然是真心实意的,可是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白晨夜的话音突然断了,立刻冲到安临慕身前阻拦那股正朝着他袭击而来的魔灵。 魔灵看似强大,可是一击即溃,不禁令人怀疑。 不过慎明也没给他更多的时间让他疑惑,已经将几人击散开,一挥手,袖中一根缚仙绳牢牢的捆在了白晨夜的身上。 慎明拽着绳索的另一端,轻轻一拉,将白晨夜扯入了他的怀中。 看着身怀完好的人,慎明道,“今天我就让你看看,究竟是我对你真心,还是他们。” 谢小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指着慎明,“他,他怎么这么眼熟?” 慎明这一抬眼,正好撞上谢小的脸,一时四目相对。 “褚……褚弃?”谢小整个人如同糟了雷劈,遥望四周,再未察觉到其他人到来,问道,“明初……明初呢?他是不是……死了?” “死?”慎明癫狂的一阵大笑,“我活着,怎么会让他死呢?” “你究竟将他带哪里去了?”谢小问道。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慎明冷眼扫着安临慕,“你若想救他,就跟我来。” “别过来,他不会杀我。”白晨夜的话音散落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 “你说的对,我确实舍不得杀你。”慎明将他揽在臂弯出,带着他驾驭在一团黑云中,朝着远处的空旷之处而去。 “你是褚弃?”白晨夜问道,“是明初当年捡的那个孩子?” 慎明没有回答他。 白晨夜继续说道,“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觉得十分眼熟。你从一开始就在帮我,送我剑,送我运气与天赋,为我改命,还知道我不是焦默。你对我的所有一切都再熟悉不过,而这个世上,能让褚弃付诸一切的人只有明初,其实,我是明初,对吗?” 慎明见被他猜到,终于还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变成当年那个在他羽翼下的柔弱少年,“哥哥,我终于等到你认出我了。”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报仇,灭门之仇,还有枉死之仇。” 两人越飞越远,白晨夜已经认出了他们行进的方向,道,“这里是去崇吾山的方向。你要带我去崇吾山?” “崇吾山的那群老东西早就该死了。”慎明那滔天的恨意充斥着半边天空,“今日,我们就亲手了结了他们。” “我不想去那里。” “为什么,哥哥不想报仇吗?” “不想。”白晨夜摇头,“我一点也不想再去那个地方,你放我下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是同一人 “不,你不想报仇,是因为你不知道那些人曾经究竟对你做过什么。他们都该死,早就该死了。我留他们活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亲手报仇雪恨。哥哥,你的仇很快就要了结了。” “你说的对,我不知道与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所以还没有恨到要他们性命的地步。不如你把记忆还给我。”白晨夜挑唆道,他虽然听谢小粗略地讲过当年之事,但谢小说得主角是他自己与郑枫,关于明初与褚弃的事,不过是一笔带过。 慎明皱起了眉,“我现在不能让你知道。” “我连与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知道,你就让我去报仇,这与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白晨夜质问他。 “不是我要瞒着你,而是,你的记忆被封在邪光珠中,倘若让你记起往事,邪光珠必须消散,但是没有邪光珠,你是打不过他们的。” “所以我体.内的邪光珠,其实是你给的?”白晨夜早就有所怀疑,长出邪光珠并非易事,而他,虽说那时一心想杀安临慕,但平心而论,那也只是一时的冲动,有多少次机会就在眼前,他真的想过动手吗? 尽管如此,他依旧长出了一颗邪光珠,而且还是十级,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体.内的邪光珠,是别人给的。 不用他回答,白晨夜已经十分断定了,“你明知我体.内有邪光珠,为什么不阻拦我上崇吾山修仙,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在那里。” “不会,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慎明收紧胳膊,真的很怕他会从自己臂弯中再次消失。 白晨夜用胳膊推开他一些,“你嘞的我身上疼。我能这么说吗?其实是你一步步将我推上崇吾山的。” 说到此处,白晨夜豁然大惊,“我的复活,是不是也是你一手操作的?”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偏偏他在白家,而四座仙门世家中又恰巧白家被屠。 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以前白晨夜会信,但是现在,自从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之后,他若再信就是有鬼了。 慎明也没有再隐瞒他的必要,“我不会让你死,不管用什么方法。” “真正的焦默呢?” 慎明道,“焦默也是你,不过是你另一半的魂魄。我只是将你的魂再次招回到了你原本的体.内。” 白晨夜大惊,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白晨夜和焦默竟然都是他自己。 “你为什么要选择白家?”难道因为白家的力量薄弱? 慎明斟酌片刻,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当年明初所在的偃月明家,竟然在半个月内突然崛起,实力直逼四世家。倘若明家当真崛起,四仙门世家的管辖范围便要重新划分,可是谁会愿意将自己权利砍出一部分分给别人? 于是乎,四世家隐隐而动。最先坐不住的当属离偃月最近的白家。白家趁明家不备,趁夜突击,一举将明家荡平,不过这其中,也有其他世家的相助,只是不为外人所知罢了。 而崇吾山上的明初,是明家最有希望的长子,必须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至此,便有了两百年前的那场崇吾山之乱。 褚弃开始并不知晓明初被人围攻,当他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明初奄奄一息,魂魄几乎就要碎裂的惨状。 第三百二十八章 自伤 谢小制造了一场大混乱,褚弃才有机会带着奄奄一息的明初离开。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什么,仓皇奔逃的褚弃,遇见了因非域四分五裂被人追杀的慎嵩。 慎嵩被整个非域之人联手剿灭,拖着最后一口气,将独子慎荣带了出来。 慎嵩自知大限将至,可慎荣尚在襁褓之中,他正愁无人托付时,撞上了褚弃。 两人交换条件,慎嵩告诉了他复活明初的方法,将自己的邪光珠一并给了他,条件便是他要永远追随慎荣,永不背弃。 褚弃一心想让明初活过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褚弃将明初的魂魄取出,可是魂魄太弱,只能暂时将养,待百多年后,才将他的魂魄投到了焦默的身上。 可惜,焦默的运气不大好,怀胎七月时,焦默的母亲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有保护胎儿,幸得褚弃暗中相助。可明初的魂魄仍是不稳,即便等到胎儿出生,到时估计也会成为一具死婴。 褚弃别无他法,将明初的魂魄剥离开,另一部分养在了白家白晨夜身上。至于为何不选少爷而是选择奴才,则是因为,他希望白晨夜深受白家欺凌,日后才会迅速燃起报仇之心。 可褚弃还是算错了,白晨夜无论如何被人欺负,面上恶毒,心仍旧是秉承善意。 听完一切,白晨夜除了对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有所动容,再无其他,更遑论仇恨。 可是白晨夜知道,他不能再继续与他说下去了,否则一但上了崇吾山,恐怕再无挽回的机会。 白晨夜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多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我还是不想找任何人报仇。他们的错,自然会有天理惩罚,你处处让我错下去,焉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我。慎明,收手吧!” “不,他们那般伤害你,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慎明满是仇恨的目光,此刻愈发狰狞,那是曾经对他最好的人,将他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到温暖的阳光下的人,那么好的一个人,怎能被人欺负了呢? “一切都是我的错,害你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让你被仇恨蒙蔽内心多年,被仇恨折.磨多年,对不住。” 慎明警惕地看着他,内心有点点起伏,“你为何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了啊!”这么久以来,白晨夜第一次对他笑的温柔,第一次没有参杂任何虚假与伪装,就在慎明还未反应过来时,白晨夜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币,“既然是我害你沉溺仇恨之中,便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 说完,匕首的刀锋一转,刺入了自己的腹中。 慎明有一瞬间的恍惚与难以置信,他从没想过,白晨夜会做出这番举动。 白晨夜从天空掉落下去的瞬间,下面已然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稳稳将他接住。 白晨夜拔出腹中的匕首,扔了出去,道,“没想到还挺疼。” 慎明折身.下来之后,才知自己被他欺骗了。那把匕首不过是普通的匕首,虽说会伤了他,但也绝不会要他性命。 安临慕将他身上的缚仙绳解.开,可白晨夜仍旧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灵力,不禁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怎么回事?一点力道也没有。” 慎明凛着神情,“你的邪光珠既然是我给的,我自然也有办法操控。”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大战在即 “如果不是你,我的计划就能完美实施,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纰漏?”慎明目光阴鸷,满是怒火地瞪着安临慕,俨然将所有错处全部怪在了安临慕身上。 白晨夜心里突突一跳,直觉不好,立马挡在安临慕身前,“与他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不想报仇。” “如果没有他,你会与我这般疏远吗?”慎明质问,“你会心心念念想着跟在他身后而忽略自己所有的仇敌吗?是他,消除了你心中所有的恨,让你变得没有斗志,只要没有他,你就还是以前那个明初。” “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谢小握紧手中的剑,再度靠近安亦欣一分,“你护好自己,倘若有威胁立刻离开知道吗?记住不要离我太远,也别恋战。” “少废话!”安亦欣斥了他一声,“顾好你自己再说。” “什么大风浪我都经历过,也不差这一次,关键是你,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差池。” 安亦欣的心隐隐一动,望着他,总觉得他的脸上带着许多苦涩,是这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失去了太多的朋友亲人所带来的沧桑吗?而谢小的手遒劲有力的握着手中的剑,隐隐带着颤.抖,每次的大战都要带走他亲近之人,所以这一次,他也在害怕吗? 安亦欣不忍再呵斥他半句,将原本要发飙而出的话咽了回去,难得给了他一分柔和的语气,“顾好你自己,事情结束之后,就成全你。” 谢小眉梢一动,立刻眉开眼笑,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华,“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 “少废话!”安亦欣别开眼,竟然难得的露出一丝羞赫,“话说在前头,我在上面。” “好,都随你!”谢小欣然答应,脸上洋溢的笑,再也收不回去,等了那么久,终于得到他的认可,终于在他心里有了一丝丝的位置,如何能不高兴呢? “白晨夜,你让开!”慎明怒道。 白晨夜非但没有让,反而更靠近安临慕两分,“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动他,你若执意如此,别怪我将你视作敌人。” “等这件事之后,我会让你记起所有的记忆,到那时你就会知道这些人究竟对你做过什么,你一定会感激我的。”慎明仍旧坚定地以为,如果没有安临慕消磨他的斗志,化解他的恨意,或许上一次的崇吾山之战,他就能大仇得报,不至于仓皇逃窜,差点丢失一条命。 见他死活不让,慎明已然失去了耐心,手中魔灵一闪,已经将白晨夜挥退到一旁。 谢小与安亦欣同时出手,阻拦住慎明。 安临慕将白晨夜放置在一旁,道,“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去帮他们。” “安临慕。”白晨夜拽住他的衣袖,“还有一些话我没告诉你,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回来。” 安临慕郑重点头,算是对他的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有些事,我还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好!”白晨夜仍旧十分不放心地松了手。 那方四人正在进行一场恶战,这方的白晨夜也不闲着,他一个劲尝试如何解.开邪光珠,可是从未有此经验的他,此时更是毫无办法。 而此时,西方一团黑云涌现,慎荣带着许多蒙着黑面的黑衣之人出现在遥远的天际,看来,他们早已是有备而来。 第三百三十章 宁可自伤 白晨夜见来人已至面前,还未来得及躲开,便被慎荣控制在了手中。 安临慕的眉头一拧,已经顾不得自己所处的境地,此刻更是漏洞百出,立刻被慎明发现。 慎明发现的同时,也被谢小与安亦欣阻拦住。慎明一怒之下,一挥手甩退了两人。 “亦欣!”谢小担心他受伤,立刻上前,正欲开口询问,只见他眸光突然犀利,朝着远处大喊一声,“哥哥,小心!” 此时,慎明从袖中掏出一把精心准备的匕首,匕首浑身漆黑,不透一丝光亮,其上煞气十足,令人望而胆寒。此匕首是他用了五十多件非域大邪之物炼制而成,可谓遇神杀神,遇魔灭魔,准备了那么久,只是为了这一击而已。 安亦欣不知这匕首有何厉害之处,但见到匕首的第一眼,他的眼皮不自然地一抖,自然知道这把匕首并非寻常,当即惊得面色大变。 只要杀了他,从今往后,白晨夜就会彻底回到自己的身边,慎明如此想着,心中大喜,脸上的笑愈发明显。虽然白晨夜会带着恨,那也只因他忘记了曾经的过去,只要记起来,他还是会像两百多年前一样保护着他,唤他一声‘阿褚’。 慎明将所有的错处全部归到了安临慕的身上,手中的匕首迎面落了下去。 正此时,身前一阵清风拂面而过,一个白色的身影,横在了两人的中间。 寂静—— 整个战场都寂静了—— 片刻之后,只听安亦欣破碎的一声低喃,抖落在风中,吹入了白衣之人的耳中,安亦欣的整个音越发颤.栗,带着难以接受,也几乎要窒息的痛楚,唤的是“谢、谢小?” 千钧一发之际,谢小挡在了安临慕的身前,替他受了那一刀。 慎明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立刻拔.出匕首,再度朝着安临慕刺去。 “只要我活着,没有人能再伤他分毫!”白晨夜趁方才的突变,快速跑到了安临慕的身前,邪光珠仍旧被封的他,此刻,也只能用自己护住安临慕,还能拿自己护他一次,真好! 慎明没想到他会突然近身,已经刺破衣襟的匕首突然一转,刀刃划破了自己的胳膊,他是宁可伤了自己,也不会亲手伤白晨夜分毫。 “谢小?”安亦欣扶住谢小,为他擦去脸上不断躺下的血,就要为他疗伤。 谢小握住他的手,拦下他,“没用、刀中阴气浓郁,仙灵丹破碎,别白费力气。” 安亦欣大惊,手指都在颤.抖,“我该怎么做,怎么做能救你?” 嘴角的鲜血还在汨汨而出,谢小摇头,眼神专注地盯着安亦欣,想将他牢牢记在脑中,一刻也舍不得放开他。只要稍稍放开,便是永别。 “哥哥,救他,救谢小。”六神无主的安亦欣,慌乱地向安临慕求救。 安临慕将他扶了起来,为他检查伤势,脸色愈发难看,除了仙灵丹破碎,他的魂破,也被震的散开,无法聚拢。 “怎么样?”白晨夜好似看出了什么不好的结果。 “被这把刀刺中,管你是神是魔,皆逃不过魂飞魄散。”慎明紧紧握住手腕上的伤口,开口道。 如此说来,连他自己,都未能逃过。慎荣惶恐地扶住他,检查他手腕上的伤口,见伤口确实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快速愈合,不免更是慌张,“哥哥,我帮你疗伤。” 第三百三十一章 坦白身份 慎明甩开他的手,张狂地大笑着,笑到双眼赤红,“只是可惜,到最后仍旧没有杀了他。白晨夜,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哥哥,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先给你疗伤。”慎荣拽住了他。 此处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崇吾山之人。只见大片祥云自天际而来。 “有人来了,谢小,你会没事的。”安亦欣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再不推开你了,你不能有事,谢小,我求你了……” “宝贝、你不要、这样,我心疼。” “你死了,我会心疼,你就忍心让我心疼吗?” “对,对不起啊——”谢小用尽了手上的力道,“说好的,你在上,我食言了。第一次对你食言、原谅我……” “你这算什么?费尽心思把我算计到手,现在你又不要我了。谢小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离开我,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安亦欣愤怒地将眼角不争气的一抹泪珠抹去,他不能接受,也不相信谢小会离开他。 “对不起啊。”谢小又吐出一口血,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宝贝,别恨我,忘了吧——” 这是谢小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便从他眼前化为一缕硝烟,散入了风中。 “谢小,谢小……”安亦欣慌忙伸手去抓,揽住的不过是虚无的空气,再也找不到人了。 白晨夜拍了拍聚灵琉璃,“这东西怎么没有用?” 安亦欣一见聚灵琉璃,立马抢了过去,使了半天力,仍是无济于事。 “呵呵,没用的,这刀是我特别为你炼制出的,一但魂魄碎裂,就别想再聚拢。”慎明大笑着,眼神突然锋利起来,“只是可惜,没能杀了你。” “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白晨夜质问。 “办法?我怎么会为他留后路呢?” “如果你能救活谢小,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以了吗?”白晨夜道。 “晚了。”慎明失笑,“我连自己都没有放过。” “将这些人全部包围住,特别是白晨夜、慎明、慎荣。”崇吾山的人已经赶到,迅速将这里的所有人包围住。 “安临慕,安亦欣,你们过来。”崇吾山掌门兆辞喝令道。 安临慕握紧手中的剑,站在白晨夜的身前,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如今与白晨夜站在同一处,让安家如何向其他仙家交代?”钟晨也劝道。 “焦、焦默?他是焦默。”施萧惊恐地长大了嘴。 “焦默?你说谁是焦默?”钟晨扫了所有人一眼,也没看出焦默的身影。 施萧指着白晨夜,“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哥,你看错了吧,他是白晨夜,怎么会是焦默呢?更何况焦默不是死了吗?”施洛道。 “他是白晨夜?就是那个在非域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白晨夜?”施萧怎么也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白晨夜,竟然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焦默。 “就是他!”焦默一口咬定,“他就是焦默。” 白晨夜笑了一声,“当年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让自己响彻天地,原来你还记得呢?” 他拔.出体.内的朝夕剑,双手握住剑柄,插入身前的石地里,强大的能量波动,逼得周围之后后退一步。白晨夜没有打算再隐瞒下去,斜眼扫过所有人,“当年差点被你们剿杀,我说过,我若不死,此仇必报无疑!”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为你无所畏惧 施洛一阵惊怕,躲到了施萧的身后。 “听见了吗?”慎明继续挑唆,“这群小人,自诩名门正派,事实上,为排除异己,除掉忌惮,根本不分青红皂白。” “你们是邪魔外道,诛杀你们,乃我们份内之责。”一个崇吾山弟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慎明一挥手,一股巨.大的魔灵迎面而去,袭到那名弟子的身前,将人震的口吐鲜血。 可慎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自己也是吐出一口黑血,搭在慎荣的身上,摇摇欲坠的样子。 “剿灭这群人,非域至少可以安分百年之久。”又有一人说道。 慎明仍是一个犀利的眼神扫了过去,逼得那人不敢再多言一句。 兆辞手中的权杖一挥,“白晨夜,慎明,慎荣,一个不能放过。” “是!”所有弟子听令,拔出了手中的兵器。 而白晨夜虽握着手中的剑,但邪光珠被慎明禁制,不能发挥出它该有的力量。 自知今日难以逃脱,白晨夜转眼瞥了一眼安临慕,不能再拖累他了,道,“对不起,骗你这许久。不过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我留你在身边,不过是因为,因为……不管因为什么,总之绝无害你之意。今天,我与崇吾山的帐也该有一个清算了,你、走吧。” 安临慕的一张脸十分清寒,拔出手中的剑,“有什么话日后你亲口告诉我。” “你别这样,我会连累你的。” “当年能带你离开,这次也定然可以,相信我。” “可这次不一样,他们明显也是有备而来。”白晨夜的眼睛十分凌厉地扫到了几名弟子手中的缚仙绳,而且,这些弟子爆发出的灵力品级,都不弱,非但可以说是有备而来,甚至可以说是倾巢出动。 “有你在,无所畏惧!” “好,为了你,无所畏惧!” 言罢,两人并肩而立,手中的剑迎着太阳的光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慎荣,去帮他,他体.内的邪光珠没有了魔灵,他会没命的。”慎明催促一声。 “怎么会没有魔灵?”慎荣不解道。 “他的邪光珠本就是我给的,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注入新的力量才能维系。可是这么久以来,他日日防范我,我找不到机会为他注入新的力量。”慎明道,“方才,我没想到缚仙绳会吸走他体.内剩余的魔灵。” 慎明一开始抓住白晨夜,想带他上崇吾山报仇,确实封住了他体.内的邪光珠,原本想着到了山上为他解.开就好,只是没想到,缚仙绳会趁此时机,吸取他体.内剩余的魔灵。 倘若没有任何力量,白晨夜这次是死定了。 “不行,我先救你,哥哥,我该怎么救你?”慎荣急切地问他。 “你快去呀!”慎明推了他一把。 “哥,为了他,你就甘心把自己弄成这幅狼狈的模样吗?他究竟值不值得啊?”慎荣无法理解,为了一个白晨夜,他根本就是把自己全部的一切都搭进去了。 “他就是我的命,你不会懂。”慎明道,“别再叫我哥了,我不是你哥,我自始至终都在利用你。” “不,我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你是我哥,你就是我哥。”慎荣坚持道。 非域的书中记载过当年的非域之主慎嵩只有一子,慎荣根本没有哥哥。他在非域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生死之际 白晨夜才是崇吾山主要攻击的对象,此刻发现他灵力尽失,简直就是老天开眼,助他们一臂之力铲除妖孽。 只是可惜,他们周围有一个已经成仙的安临慕,化去了所有人的主要力量。 兆辞一怒,拄杖重重的敲击地面,强的力量威慑着周围之人。 那些弟子哪里还站得住,立刻也上前帮忙。 安临慕仍是没有分毫的慌乱,对付这些人,虽说不能游刃有余,但用尽全力,也完全不在话下,至少,能确保白晨夜不会受伤。 一个钟头的时间过去,崇吾山的弟子仍是不能将白晨夜与安临慕二人分开,为防生出更多的事端,兆辞只好亲身上前,吩咐其他人,“务必诛杀白晨夜。” 兆辞一挥手中拄杖,夹带着强劲的力量,扫过白晨夜的面门,被白晨夜险险躲开。 安临慕立刻握住白晨夜的胳膊,将他带到自己的身后,自己则是与兆辞对上。其他人见状,再次朝着二人袭击而来。不多时,兆辞与其他弟子合力,将安临慕与白晨夜二人分开。 白晨夜握着手中的剑,早已看穿了这些人的目的,心想,分开了也好,至少他临死的时候,不会再拖累到安临慕。 如此,露出一个凄凉的笑,白晨夜横扫周身,只是,能力大大缩水的他,对围攻之人根本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唯一能造成的伤害,也是因为手中的朝夕剑的缘故。 慎明见白晨夜逐渐落入下方,再一次催促慎荣,“你快去帮他,那些人一心想要他的命,不能再晚了。” 慎荣仍是不急不缓地将自己的魔灵输入给慎明,不管有没有作用,只是一味地传输给他,“哥哥,你别说了,我一定要救你。其他人与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慎明亲眼见到白晨夜吃了一掌,眼皮立刻突突的跳着,好似穿过两百年,看到了曾经一口血吐出的明初,就是那一步的晚来,他彻底失去了对他最好之人。 这一次,他不会再晚了,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无能为力。 慎明的掌心汇聚力量,强迫打断了慎荣的疗伤,而下场,则是他的伤势急剧加重,身体一度开始闪烁。 “哥哥?”慎荣一阵慌乱,不知该如何救他,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哥哥,怎么办啊,我怎么才能救你?” “你别管我了。”慎明见自己的身子也已经开始明明晃晃,最后看了一眼白晨夜,“到底,还是要说永别了。” 只见慎明的身体闪过一阵异于非域的白光,他亲手取出了体.内的仙灵丹,仙灵丹之上已经出现裂纹,马上就要彻底崩碎。 “哥哥,不要!”慎荣的脸一阵煞白。 “想取出他体.内的邪光珠,唯有此法。”慎明根本顾虑不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掌心再次开始汇聚力量,激活早已封印多年的仙灵丹。 而那方,白晨夜连一刻钟也未坚持住,彻底落败,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侧十几把明晃晃的剑,锋利地对准他。 他吐出口中的血,看了一眼安临慕那方,安临慕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奈何自己被十几个人纠缠住,那些人知道他的强劲,并不正面对抗,而是选择用所有的力量牵绊与他。 这一次,哪怕他再孤注一掷,也始终无法脱身。 第三百三十四章 知道了身份 白晨夜擦去嘴角的血,拄着剑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周围个个红着眼,欲置他于死地之人,白晨夜吐出口中的血沫,邪魅的笑了,“你们对我还真是念念不忘啊!如此,我若不送你们一份大礼,怎么对得起你们三十年来的心心念念呢!” 白晨夜说完,大吼一声,硬生生将仅余的一丝力量逼了出来,朝夕剑刃白光一闪,扫向周围。周围人已经与他交手了好一阵,对他的能力再了解不过,只当那些关于他的传言,是他自己为了名声与震慑力自己散播出去的,所以一时对他只有轻视,并没有放在眼中。 殊不知,白晨夜仅剩的这些力量,足以杀掉一个灵品四级的修士,而他们人数较多,灵品皆不够四级,便被震成了重伤,无一人死亡。 白晨夜再次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发梢被风一吹,混上点点血迹,散乱地贴在脸上。 “他,他,是他……”有一个弟子看到白晨夜的模样,突然想起上崇吾山之前的那个晚上,在丛林中见到的一个面容俊美的白衣男子。当时他本是要上前打招呼,可谁知,此男子正在换衣服。 碍于非礼勿视,男子生生站在丛林外等着他,谁知等来的不是换好衣物的白晨夜,而是一身女装的他。当日月光高高挂在树梢,女子的发梢被吹在脸上,分外清丽夺目,只是,此‘女子’偏偏是一男子扮成。 “你说谁?”施萧问了一句。 “就是上崇吾山的那个晚上,我见过他,他当时在树林内换了一身女装,不知要做什么。” 此男子的声音不说很大,至少在场之人全部听进了耳中。 白晨夜听罢,偷眼看了一眼安临慕,没看出他的表情有任何变化,但他知道,自己倘若以焦默的身份欺骗他还能得到原谅,那么以白晨曦的身份靠近他,便是罪无可恕了,毕竟,他欺骗的,是他的一段感情啊! 白晨夜失笑,不想等安临慕开口,他怕听到他开口质问。 他主动承认,“对,我是欺骗了你,白晨曦是我编来骗你的,焦默的身份也是假的,我是白晨夜,我一心想靠近你杀了你,所以,别再帮我了,收手吧安临慕!” 安临慕将周围之人挥退,任他们再度牵制而来,而未做阻拦,停下身子,立在不远处。 白晨夜掏出怀中那封和离书,这次是彻底不敢再看他的眼神,道,“既然话已至此,那便一并说尽了吧。三十年前、与你拜堂之人,其实、是我。对不起,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这封和离书,我签了。” 说完,白晨夜伸出右手的拇指,蘸上身上的血,盯着面前的和离书,迟疑片刻,咬着牙按下去。 即将碰到和离书的时候,手腕被人紧紧握住。 白晨夜抬起头,迎着刺目的阳光,见到背对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安临慕,眼中满是疑惑,“你,做什么?” 安临慕将他的手拿开,捡起地上的纸,一剑下去,削成了无数碎片,随着吹散。 白晨夜仍旧愣愣的看着他,脑子一时懵懵的,仍是没有转过来。 安临慕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温柔地伸出手,擦尽他脸上的血痕,道,“崇吾山下我便知道,焦默是你,白晨曦是你,白晨夜也是你。只是我不知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我一直在等,等你亲口告诉我。” 第三百三十五章 消亡 “我不知道……”白晨夜吱唔着,“我不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我还知道,你一直接近我,是想杀我。”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白晨夜突然一滞,他记得安临慕曾经问过他:你想杀我? 安临慕一边为他整理衣衫,一边在耳边,道,“因为是你,死生无憾。” “你,什么意思?”白晨夜的脑中好似缺了根弦,不敢乱想。 安临慕正好整理到他后脑的手轻轻用力,按住了他的后脑勺,自己越发靠近他,直至两张温.热的唇完全贴到一处。 白晨夜震惊了,傻傻的看着他,直至他离开,摸着尚存的温热,木讷道,“你,你刚才……” “还要再来?”安临慕问道。 “回家之后再来。”白晨夜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放心,我一定不会死的。” 话音刚落,他的身上泛起一阵白光,先是微微一亮,随后便是愈发强盛。 白晨夜感受到周身的火.热,好似此刻被安置在一个烤箱内烘烤,热的他浑身汗毛开始舒张,汗水从毛孔内渗出,随着汗水的流出,带出了更多混杂的漆黑液体,液体一经流出,立刻化为黑烟消失不见。 白晨夜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又好似被人强迫安插进一些东西。 “哥哥,不要。”慎荣想阻止,可是被慎明阻拦在外,靠近不了分毫。 直至慎明手中的仙灵丹完全消失,慎明的身体忽明忽暗,幅度越发快速。 “阿褚。”白晨夜流出一滴泪,他想起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已完全没有求生的欲念,最后与褚弃分别的话——若不放手,便与天下为敌,不要管我了。 可那时,褚弃宁可违背天下之人,也要背着他离开,最后听到他的声音,说得却是——倘若天下没有你,弃了天下又何妨? 这些年,为了他,褚弃究竟做了多少,可每一次仍旧将所有的委屈压在自己的心底。 白晨夜知道,欠褚弃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慎明露出干净纯洁的笑来,如同秋茗庄外第一次相见时,笑得那般纯粹,没有掺杂这么多的爱恨与负累。弥留之际,慎明看着,一辈子只流出这么一滴泪,消散在了风中,“你终于记起我了,真好。” “哥哥——”慎荣扑了上去,却是扑了个空,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能力将他抓在手中。 “哥哥……”慎荣大喊,悲怆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在远处回荡而去。 “哥哥,不要丢下我。”慎荣抱着他唯一弥留的那把剑,冲白晨夜道,“哥哥曾经说过,你绝不会害我,可你杀了他,就是在害我。为了你,他宁可骗我。哥,哥哥……”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应他,或温柔,或严厉…… 慎荣抱着那把剑,转过身,对身后之人道,“这世上最不易之事,不是得到一人的真心,而是你能用一颗真心去爱一个人。平川,既然不恨,回去吧,别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离开你的时候,追悔莫及。” “主子。”洛平川欲上前搀扶他,被慎荣拒绝。 慎荣掏出一块令牌,道,“你有情有义,非域西北便交给你了。” 言罢,慎荣抱着那把剑,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时,转过身跳入了万丈深渊之内。 哥哥,没有人要你,我来陪你!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 “白晨夜——”远处,一阵响亮的声音传来,是南廷遇带着薛林埙,还有摇河星君。 “别过来!”白晨夜朝着几人大喊,可惜已经晚了,几人已经到了身前。 看着白晨夜身上闪烁的白光,已经周围如此多的人,南廷遇将薛林埙护到身后,拔出手中的剑,道,“要打架吗?” “他们有备而来,就凭你们几人不是对手,更何况你身边还有一个不能动手的,一个敌友不分的。” 摇河星君也没看明白究竟什么情况,但是对掌门兆辞道,“白晨夜并非恶人,留他管辖非域,或许还是好事。” “我说过,誓死追随你,不管打不打得过。”南廷遇没有任何退却,语气温柔地问薛林埙,“林埙,怕不怕?” “有你在,我不怕。”薛林埙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立。 白晨夜身上的光一闪,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没有人明白他身上的那阵圣洁的光芒究竟是怎么回事,直至,天空一记惊雷乍现,这才劈醒了在场之人。有人惊呼,“是历劫神雷。” “真的是,有人要历劫飞升了。”立刻有人附和,左右查看,究竟谁有这样的运气。 当惊雷从天空劈下之时,白晨夜快速推开安临慕,生生受了那一记雷击。 惊雷劈在了白晨夜的身上,却劈傻了周围所有人。 他,不是非域之人吗?如何也会历劫飞升? 乱了,当真是乱了。 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反倒连一个非域之人都不如。 接连十来道的天雷劈下,劈的白晨夜狼狈地倒下,几乎就要承受不住之时,终于停了下来。 亲眼目睹白晨夜的飞升,所有人都是愣愣的,有人唯唯诺诺道,“还……杀他吗?” 这一句话,可谓是打了崇吾山的脸,浪费最大的人力物力,甚至明知慎明的计划,仍旧将计就计地跳入其中,不过是为了想一举将非域的几位大人物清理干净,谁知,非域之人,竟当着他们的面飞升了,特别是他们耗尽几十年几百年都未飞升之人。 天空祥云飞过,仙尊乘着云朵而来,更是惊的所有人伏在地上。 —— 自那之后,崇吾山被彻底清洗,上山的门槛不是金钱,而是能力。 天界立下契约,劳动五百年之后,便可成为自由的散仙。或许用不到五百年,只要飞升的人数上来,分担了大家的工作量,便能很快得到解脱。 非域也换了新的主人,再次经历一场大洗礼。东与南由南廷遇管辖,西与北则落在新人洛平川的手中。 天空之中,一朵白云飘过,白晨夜一阵碎碎念,“这天上的工作可真不是人做的,又繁琐又无趣,可真是累死我了。临慕,帮我捏捏腰。” 安临慕的目光一闪,“你确定?” 白晨夜的老腰一闪,忘记是拜某人所赐了,干脆自己揉了揉,道,“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你的腰,不疼了?” 白晨夜哪敢再说一句,立刻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 “嗯,今晚继续。” “……”白晨夜一愣,慢他半拍,快速追上前去,“不行不行,明天还要去民间解惑。” “无妨,我随你一起去。”安临慕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 白晨夜软软地摊在他的肩头,想起一直闷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你以前总是说,让我别忘了我说过的话,究竟是哪一句?” 安临慕见他当真不知,道,“都是过往,没什么。” “你说吧,这个问题一直憋在我心里,憋了几十年了,你再不说,恐怕我又要不得安睡了。” 安临慕问他,“你真想知道?” 白晨夜立刻点头。 “崇吾山上,你说,你若死了,你会纠缠我一辈子!” “我现在就纠缠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