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chapter1新家 指月 ---- MM音 (一) 八月底,新学期即将开学,最至关重要的一年来了。 汽车行驶到别墅区的时候就开始减速,降临月看见那扇大门被人缓缓拉开。车子进去的时候,她看见两个守门人的脸。 和电视里不同的是,他们不是普通的安保,更像是浑身煞气要吃人一样。 她虽然第一次有这种待遇,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爸爸妈妈多少偷偷谈过,家里做的不是什么正当生意。 车子稳稳停下,她看着那扇通往新生活的大门,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 尽管爸爸妈妈告诉她多次,她有一个更厉害的父亲,可她没真心在意过。毕竟拿到手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再厉害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司机赵叔z替她打开车门。 “小姐,到了。” 江临月回过神来,看着赵叔和那高大强壮的保镖朝都她低头,心里告诉自己要自信些。她挺直了身子,一步步往前走去。 这栋房子真大,比原来的家豪华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却没什么人。 家里的保姆阿姨给她端来一杯茶,她双手接过然后道谢。阿姨笑眯眯地说:“小姐不用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好。” 她想了想,问:“家里平时只有你一个人吗?”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那两个字,她还是有些叫不出口。 梁芳见这姑娘有礼貌,不免喜欢。 “先生一般晚上才回来,有时晚点有时早点,你不用急。” 江临月点头,又见她盯着自己手臂上的黑色袖带,于是问她:“梁阿姨,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姐,家里是做生意的,最忌讳这些,你要不还是取下来吧。” 江临月只反应了几秒,便顺从取下,还笑着说:“梁阿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临月就好。” “诶好,临月,你饿了吗?阿姨去给你做点吃的,今天你第一次来,先生和少爷肯定会早些回来。” 少爷?江临月这才想起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 于是她试探着问:“我哥哥他平时也住这里?” 按年龄算,他应该二十五六了,自己出去住也很正常。 梁阿姨点头:“是,但年轻人事情多,精力也旺盛,总是早出晚归的,而且。。。。。。” “而且什么?” 梁阿姨看了眼眼前单纯的小女孩,虽然背后说人不太好,但还是想提醒一下她。 “少爷脾气不太好,有时候连先生也管不住,所以小姐尽量别和他起争执。” 女孩儿果然乖巧点头。 “梁阿姨,说好不叫我小姐的,您又忘了。” 梁阿姨摇头,只觉得更喜欢这姑娘了,又说要去给她切水果。 江临月趁着这间隙,打量四周。屋子宽敞整洁,摆放的大都是些中式实木家具,看起来价格不菲。各种电器也应有尽有,只是没什么装饰。看起来确实像两个男人住的地方。 客厅正中放着财神爷和关公的塑像,有常亮的电子灯,当然也有烧香跪拜的地方。地上的垫子套袋有磨损,大概是有人经常跪拜。 都这年代了,还有人信鬼神吗? 楼上的那层大概是卧室,她还没来得及上去。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 江汉今天碰上一桩大额交易出了问题,不得不亲自处理,动了手还见了点血。前几天一直忙着处理江淮那摊子事儿,耽误了不少时间,眼皮子底下就又有人开始心痒,好在及时,他也算借机立威。 还是彭元提醒说小姐已经在路上,他才想起江临月今天回来这事儿。 于是也没去会所,让人直接开车回了家。 几个人跟在他后面汇报,进了大门,他感受到家里异常的安静,终于摆手示意暂停。 江临月见着有人回来,还不止一个,有些拘谨地站起来。 江汉见着女儿如此模样,有些不自在。十七岁的姑娘,出落得标致,很瘦,看着乖巧得很,一点也不像她母亲。 十七年了,这是父女俩正儿八经相处的第一天,江汉难得的有一丝愧疚。 他尽量缓和语气,“月儿回来了,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 江临月摇头:“我没事的,爸爸。” 她不禁看向他身边的人,比门口的守卫要瘦些,人应该也年轻,就是脸上有道疤看起来吓人。衣服上有一丝印记,混在黑色面料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那人见她在看,微微低下了头。 江汉却注意到她放在沙发上的包和刚取下来的黑色袖带,他突然也有些感慨,只是事情已经过去。 “葬礼结束了,你该好好休息。” 梁阿姨正好端着水果走出来,江汉说:“你带她上楼去看看。” 又对江临月嘱咐道:“房间是我一早让人准备好的,有什么缺的可以和梁阿姨说,这些年我和你哥两个男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你回来了,我们正好也改改。” 临月只当是玩笑话,并未当真。 “能回来我很高兴呢,但愿不要给爸爸和哥哥添麻烦。” 江汉看着女儿乖巧又有些胆小的样子颇有些尴尬,到底是亲生女儿,于是他连连安慰:“回来了就安心,爸爸和哥哥以后都会护着你。” 临月乖乖点头。 “上去看看房间,再休息会儿,待会吃饭再叫你。” 临月跟着梁阿姨上楼去了,还不忘拿上她的书包和袖带。 江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倒是彭元先开口提醒:“汉叔,葬礼上的事已经处理妥当,小姐不会有疑心。” 江汉点头:“你办事我放心,但临月已经回来,以后江淮的事要少提。” “明白。” 彭元心道,大概亲生父亲还是不一样,多少会关照女儿心情。只是不知道这位一出生就被送给“二叔”的小姐能不能适应这个新家。 “还有一点。。。”彭元犹豫着。 “说。” “陈辉前几天就已经抓住,此人混在道上多年,明里暗里参与的不少,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人,经此一事,他已表现出投诚的意思。” “能中立这么多年,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且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还有大用处。留着吧,眼下风头未过,不要让他有什么动作。” “是,但恐怕轮不到我管,因为阿湛要了他去。” 江汉听了这话果然抬头看他,彭元只道他怕是要生大气,没想他却只说。 “给江湛打电话没有?他什么时候回来?” 彭元想起这位公子哥接电话时那不耐烦的语气,只恭敬地答:“打过了,阿湛说他今天还有事要忙。” “这小子,天天不着家,今天他妹妹回来,必须让我见着人,你去催催。”江汉最近很不满意儿子的行为,想到陈辉的事更是生气,“你见着他多提点他几句,年轻人不该碰的别碰,不要野心太大。” “是。” 彭元知道这父子俩一向说不上几句好话就急眼,可他不能干涉,于是弯了腰退出去打电话。 ~ 江临月洗完澡出来,再一次仔细打量这房间,和原来她屋子的风格大相径庭。 这间屋子的床,桌子,衣柜几乎都是粉色或白色的,虽然是上好的家具,也看得出来布置的人用了心,可她不喜欢。 她还是喜欢原来那间没那么宽敞的屋子,简单的棕色家具,还有那扇窗户,下面能看到一整条街。 算了,爸爸妈妈都离她而去了,住哪里又有什么所谓。 她烦扰的也不是这个。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她还没有时间好好捋一捋。 妈妈说,爸爸是被人算计死了的,那之后没等两天,她也去世了。警察对她说是自杀,她只匆匆看了尸体一眼就被带走。她只记得那脖子上明显的红痕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她不敢去问江汉,但为了心安,她问了陈辉,那是她这段时间在家里见到最多的人,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 陈辉只告诉她说是树敌太多,你爸爸太大意。 葬礼的时候却有人跳出来,说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江淮早就半隐退,也不怎么参与江家的事,又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被灭口。 灭口?临月听不大懂,但见几个人就要在葬礼上吵起来,甚至还要动手,她拼命想要制止,却没有办法。 直到江汉赶来,场面才一度安静下来。 她一早就知道这是她的亲身父亲,可惜十七年了,父女俩第一次见面,她没什么特别感觉。 她只记得江汉在葬礼上说。 “江淮是我亲兄弟,这次出了意外,也有我一半的责任。诸位放心,他的仇,我一定替他报。” “我知道你们心不甘情不愿,阿淮这人胆子小,做事也不够果断,你们这些真心待他的兄弟,我当然不会不管。今天我来,也是想和大家说一句,愿意的,可以跟我走。” 于是那场原本应该动刀的冲突就这么被安抚。还是说,大家本来就在等这句话? 她只知道江汉是说得上话的那个人,其他的她无能为力。然后她就被江汉带回来了。 虽然从前那个家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好歹养育了她十七年,也不是没有真心。 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她心里总有遗憾。 还有妈妈死之前告诉她的,保护好自己,以及爸爸的死远没有那么简单。 而眼前陌生的新环境,她不知道将会迎来什么。 chapter2晚餐 指月 ---- MM音 (二) 江临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梁阿姨说去给她拿吹风机的事情。算算时间已经有半个小时,她估摸梁阿姨大概是忙忘了,于是想下去找她。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关上房间门的时候,不免往里看了看。走廊尽头还有一间房,门也是关着的。 梁阿姨刚和她说三楼是江汉一个人住,还让她尽量不要去打扰,那么这间房是—— 她的思绪被打断,一道有些嘲讽的声音传入耳中。 “哪儿来的贼敢在这里偷东西,知道是什么下场?” 临月被吓了一跳,警惕地转身,进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俊俏的脸,见那人眼神赤裸裸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先低下了头。 江湛上了楼就看见这姑娘畏手畏脚,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知道在怕个什么。但怎么说也是他亲妹妹,今儿就是为了她才回来的,于是他理所当然地站在那儿多看了两眼。 头发是湿的,看样子是刚洗完澡。那睡裙有些大,手臂一晃动就能看见里面的纯白肌肤。裙子刚刚遮过膝盖,那双腿他大概一把就能抓住拧断。那侧脸看着稚嫩,小孩没长熟,但就他的经验来看,以后肯定差不了。 这和十几年前他看到的那个刚出生小肉球差别很大,那颗脑袋还敢东张西望,盯着他的房间打主意。 他看见她转过来的那点慌张,觉得好笑,不由逗她。 “不知道叫人?” 还是说不知道他是谁。 临月有些紧张,微微抬头,声音也有些小:“湛之,哥哥……” 江湛挑眉,多久没听见这称呼了?自从他妈去世后,他就不让人再这么叫他。 也难怪,江临月出生几天后就被送走,她能知道这些就见鬼了。 他难得不怎么反感,索性不纠正,继续问她:“你盯着我的房间门口看,怎么,有兴趣想换换?” 他前天回家时路过她房间门口看了眼,全是粉色和白色,正常人能在这屋住下去才怪。 没想到临月抬起头来,特别认真:“不是的,我是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有。” 说话间江湛仔细看那张脸,巴掌大的小孩儿脸,要不是眼睛太出彩,真让人觉得没意思。但左瞧右瞧也没觉得和他爸妈哪里像,难不成别人家里养久了长相也能变了? 他还想再逗逗,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也知道是彭元。 看了眼面前的女孩,江湛往前一步彻底挡住她。 临月被巨大的影子罩住,下意识抬眼去看。 “阿湛,有些事汉叔让我和你交代一下。”彭元还想往前,被江湛制止。 他侧过头来对彭元说。 “楼下书房等着。” 彭元点头,转身下楼的时候发现这走廊里还有一个人,他看见那一点裙角边,突然才想起江家从今天起多了一个女孩。 “回去换件衣服,下来吃饭。” 江湛这么吩咐她。 俩人离得近,他低头看了眼那清澈又有点精明的眼睛,心里再一次感慨真是漂亮。 临月点头,特别乖:“知道了,哥哥。” 要不是她走得快,他还真想掐住这张脸仔细瞧瞧。 也是,身边的这些女人,要不是成熟,要不是风情万种,可都聪明,哪里真的有她这么乖巧,装也装不像。 ~ 江湛下楼,彭元已经在书房等他。 他不紧不慢走到书桌前的位置坐下,彭元则站在一边。 “什么事?” 彭元比他大了快十岁,虽然跟在江汉身边多年,但江湛一向和他老子说话都没什么礼貌,何况对着其他人。 “陈辉跟着你,汉叔有些不放心,所以让我提点着。” “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不放心还是你不放心?”江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不把这话当真。 “陈辉知道的事情太多,这人多年混迹各大帮派,黑白都沾染,如今还能完整回来,可见不一般。” 这点他当然知道,要不是怎么花大价钱招来这人呢? 江汉一直不满意他带着手下那帮人瞎混,家里拿得出手的生意愣是一点不然他参与,他不满这点很久。 “老爷子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冲我来,你瞎掺和什么,还是觉得我年纪小,都想来管一管我的事儿?” 再说,对外来看陈辉是主动要跟着他的,他怎么好拒绝人家一番美意? 彭元一向头痛和江湛说话,看他就像个不服管教的刺儿头,还骂不得,谁让人家是少爷。 “汉叔是关心你,才叫我来提醒一下,你知道他这几年也不容易,不小心点怎么行。。。” “行了,长篇大论你还是留着和我爸说去吧,我的事儿你少管。” 彭元已然料到这结果,他该做的已经尽力。 “阿湛,事情我还在查,你万事小心。。。” 江湛看见楼梯上下来的那抹身影,不想再和彭元在这儿浪费时间,直接抬脚走人。 没走两步他停下,彭元以为他想通了,有什么话要交代。 “没事儿别在家里乱窜,吓着小孩儿。” 彭元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小孩儿是谁,十七岁怎么也不算小孩了吧?看来女孩儿是要胆小些。 ~ 因为临月第一天回来的缘故,江湛甚至觉得晚上的菜还不错。 父子俩平时说不了几句就要吵起来,就算坐在一起话也少得可怜,更何况这几年各忙各的,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临月和俩人不熟,只安心埋头吃饭。 江湛就瞧着对面的人,只捡面前的菜吃,吃东西秀气得很,怪不得那么瘦。不过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倒是一点也不招人烦。 江汉见他这副新奇的模样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临月啊,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临月放下筷子,抬起头来回答:“这周天报道,周一正式开学。” 江湛皱眉,人好端端的吃东西打断她干什么? 江汉点头,“新学校有什么不适应的告诉我,虽然是最后一年,压力也不用太大,学得开心就行。” “您当初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江湛不耐烦打断,那时候他不学习和人打架,江汉没少用皮带抽他。 “你和你妹妹能一样吗?人家成绩好得很,你连她脚趾头都赶不上,我操碎了心也没用。” “是,那时候您也就一个月回来两回,是操碎了心。”江湛闲闲地说。 江汉看他那死样子火气又上来,撂了筷子就要发作。 江湛早就习惯他爸这烂脾气,不慌不忙吃自己的东西,反倒是江临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注意到临月有些慌张的眼神,笑着说:“您消消气儿,别把你的乖女儿吓到,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您那脾气。” 江汉看了眼临月,还真忍了下来。 临月见此主动拿过江汉的碗替他盛汤,又安慰道:“爸爸别生气,我只是喜欢念书而已,其他都比不过哥哥的,我知道哥哥很厉害。” 江汉皱着的眉头果然松了松,想到儿子的聪慧,这些年做事也算是上道,也不是不安慰。 江湛反倒起了兴致。 “是吗,怎么厉害了?”俩人这才第一次见,这话水分太大。 临月没想他会这么问,倒也不怕,只当没听到他那不阴不阳的语气,温温柔柔地说:“能让爸爸这么厉害的人生气,当然也很厉害。”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江湛看着她眼睛一转就平静说出这话,觉得这姑娘也不像看上去那么乖巧老实,是个聪明的。 像是他江家人。 江汉果然开怀大笑,江湛看了他爸一眼,不再搭理。 临月见气氛不错,趁机开口:“爸爸,我想明天去看看爸妈可以吗?不用麻烦你们的,我自己去就可以。” 江汉没有立马表态。 “你倒是对你死了的那对父母上心。” 临月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又诧异,哪里有人这样讲话的? “闭嘴,你明天陪你妹妹去。” 江汉下了命令,江湛头也没抬:“有事儿,不去。” 又不是他死了父母,他凑个什么热闹。 江汉声音大了点:“你天天瞎忙个什么我还不知道?明儿陈辉他们那些人也去,你不去我让彭元去。” 江湛心道他爸好算计,这下他可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面的女孩儿听见陈辉两个字瞳孔放大几秒,他捕捉到,看来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兔了。 他用筷子敲了敲碗。 “想去就好好吃饭。” 临月回过神来,明白他这是答应了。 江汉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妹妹刚回来,你和她好好说话。” 江湛没什么表情,只当没听见。 父子俩之间的气氛就又要冷下来。 临月见状赶紧说:“哥哥,这个汤不错,我给你盛。” 江湛看她那小心翼翼样子也不回应,只任由着她把面前的碗端走。 一顿晚饭下来,临月觉得心累,原来父子俩还可以相处成这样,她夹在中间以后可是为难了。 这样的晚饭以后还是少有吧。 ~ 第二天临月起了个大早,在家里吃了早饭就和江湛一起出发。她本想着车上和他说点什么才不尴尬,结果江湛一上车就闭着眼,眉头也皱着,大概烦心事儿不少,临月正好省了力气陪他说话。 他今天也穿着一身黑色,那西装剪裁得特别合身,显得他身形俊逸,看着人都贵气了不少,和昨天那副散漫的样子很是不同。他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下颌和下巴线条流畅分明,五官也是好看的。除了眼角处有一点细微的疤痕,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临月没见过妈妈,甚至连妈妈的照片也没见过。 不过她觉得江湛一定长得像妈妈吧,据说妈妈是个大美人。 她收回眼神,又望向窗外。 身后的男人睁开了眼,看见那颗认真望着窗外的脑袋,心里嗤笑了声,到底是别人家养出的女儿,从昨天到今天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不知道在怕个什么。 啧,不中用。 临月到了目的地才知道今天有这么多人,而且好像都在等着他们俩。只有几张脸她见过,其余的都很陌生,她正想着该怎么叫人,就见江湛大剌剌地下了车,那些人彷佛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朝他鞠了一躬。 江湛带着人往上走,没走几步想起来什么,又停下。 他看着人群最后那个孤零零的女孩,语气轻蔑。 “还不跟上?” 临月回过神来,赶紧小跑着到他身后。 她这时才醒悟过来,谁是今天的主角。 chapter3心思 指月 ---- MM音 (三) 临月跟着江湛站在最前面,在一行人挨个鞠躬拜过之后,她又默默走到墓碑前站了会儿。 江湛没管这边。 “老爷子昨天找你了?” 陈辉听见这话莫名有些紧张,按理说昨晚的事,他没道理这么快知道消息才对,又是这种语气,难道真像外界传言,父子俩互相防着。 “是,不过是彭元联系的我。” “他说什么了?” “问了些那天交易的细节,还有,”陈辉刻意放低了声音,有些不愿开口一般,“劝我老实些,不要打歪主意。” 这话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对谁说的,变着法来提醒他呢。 他拍了拍陈辉的肩,语气玩味:“我知道你想活命,真相查清楚之前,你的嫌疑最大,该怎么做你清楚。” 陈辉低了头,连连向他保证:“我得罪了人,多亏江家不计前嫌。江家是最大的保护伞,你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但在选择江湛之前他也没想到这江家公子并不是想象中的纨绔子弟,任人拿捏。 江湛对他的回答算是满意,他那点衷心本来也不重要。 “辉哥客气了,我还有好多东西想跟您学呢。” 陈辉心里一惊,只道他半点没把他老子的话放在心里,可眼下谁敢冒这个风险:“阿湛,最近风声紧,先把幕后黑手查清楚。” 陈辉说完看向他,却见江湛目光透过他看向身后,他只觉得心里一慌,没一会儿就感受到身后来人。 随后是一声客气的“辉叔”。 他转过头去,看见年轻女孩面带愁容。 江临月这姑娘他见过好些次,从前在江淮家里,最近一次是在江淮的葬礼。 他匆忙点头。早知道不趟这浑水,江家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辉叔,我之前答应给芳菲的礼物你能帮我给她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了,我改天拿给你吧。” 陈芳菲是陈辉的女儿,比临月小两岁,两人之前在同一个高中。 陈辉不疑有他,说好。 江湛在一边瞧着两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熟呢。 “辉哥,过去拜拜吧,好歹相识一场。” 陈辉觉得他眼神不对,但不敢反驳,于是朝墓碑那边走去。那边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在说话,彷佛正给他留着位置。 临月也想跟着过去。 “站住。” 女孩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礼物?” 他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打量她,临月没由来有些心虚,于是她紧张地开口:“就是些女生喜欢的小东西。” 说完她看见江湛笑了,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渗人。 “芳菲人很好的,可我来了这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了,所以想送给她。”女孩认真解释,语气特别诚恳。 江湛打量着她的表情,他向来不信这些:“那怎么不今天一起带过来?” 临月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秒旋即回答:“那东西有点大,不方便。” “是吗?” 江湛离她近了两步,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心里莫名松快了些,便也懒得计较那么多。 “陈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在他身上动心思。” 临月哪里不知道这些人不简单,可她不能因此放弃。 “哥哥,你和他很熟吗?” 看两人聊天的样子,俨然不是普通关系。 江湛挑眉,这小孩儿还挺倔。 “不熟,不过很快就熟了。” 临月想了想问:“那他是我们家的人吗?” 这问题有意思,要是承认了,那可不就是变相地承认江淮的死和他们有干系吗?如果说不是,那可真是拿人当傻子玩呢。 “你姓江,你那个死了的爸也姓江,我们都是一家人,你说是吧?” 临月还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只听见他又道。 “学生就好好读书,少想那些没用的,听见没有?” 临月知他不耐烦,当下也不再多问:“知道了,哥哥。” 程禹走过来,看了一眼脸色不自然的女孩儿,有话要说的样子。 临月见状很识趣地离开。 “湛哥,石靖那边等着您过去开会。” “前几天还没和他说明白?他怎么连这点事都搞不定。”江湛不满,石靖这做事条条框框的老毛病一点没改。 两人说这话,一同往山下走去。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但阿靖说是那边有几个人他搞不定。” “谁?” 程禹报了几个名字,江湛了然。 “那些个老家伙,是得过去清清场。” 江湛往人群中瞧去,看见江临月和几个男人正说着些什么,就这么一会儿,还真让她套上近乎了。 “去把她叫过来。” 程禹一时不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 “陈辉跟着过去是不是不太妥?” “程禹,你脑子让石靖一块端了?把她给我送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江湛说完就走,自己拉开车门驶出墓园。 ~ 临月坐在车上暗自盘算今天和陈辉的对话。 其实俩人也没说什么,但她敏感地察觉到陈辉和江湛之间的不自然,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她一样。 她还隐约听见“幕后黑手”几个字。 除了江淮的事,她想不出其他的了。好在通过芳菲这个借口,她和陈辉说好过几天去找他。 她希望江湛没有起疑心,初来乍到,她不希望给人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他去哪里了?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临月主动打破沉默,想试试江湛的态度,或许也能从他身边人下手。 然而程禹面无表情继续开车。 “他有事。” 临月一时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人比江湛说话还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也吓人,眼神阴恻恻的,人又瘦,刚刚一上来就说要送她回家。 她一路上都没敢多看他几眼。 要不是早上来接他们的就是他,她才不敢和他走。 “那麻烦你送我回去了,谢谢。” “不用谢。”程禹无视女孩甜美笑容,认真看路。 临月头一回被人这样对待,连个正面回应都没有。她想着以后少不得要和他身边的人打交道,还是主动一点比较好。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临月,昨天才来这里。” 程禹终于大发慈悲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他的任务。 “程禹。” 原来是个大冰块,临月瘪瘪嘴,倒也不反感他。 “你和哥哥是好朋友对吗?你们认识多久了?” 程禹不明白她这么问的原因,但知道她是江家人,所以算不上敌人。看她样子也就是个中学生,所以更算不上对湛哥有危险的人。 “十二年。” 朋友吗?他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江湛怎么看他,但按照他的理解,江湛对他的意义肯定远高于这两个字。 “那你们是中学就认识了吗?”临月算着时间,心道那大概是很好的朋友了吧,怪不得他总是跟在江湛身边。 “嗯。” 程禹惜字如金,脚下却轻轻踩了油门。 临月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对着一个不熟的人问这么多确实不太礼貌。可是她要是不主动的话,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融入这里。 在程禹加速之后,没多久就回到了江家。 下车的时候临月再次对他道谢,这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了。 临月微微摇头,也转身进屋。 ~ 程禹赶到厂里办公楼的时候,里面热闹非凡。 桌前的三人身上衣服已经染红,两人战战兢兢跪着不敢抬头,身体都在发抖,剩下一个宋祥林被人按住跪在地上,嘴里竟然咬死不松口。 他绕过宋祥林身边,默默走到江湛身后站住。 宋祥林还不死心地大吼:“我是受你父亲委托替你看着这厂子的,你如今要干这些勾当,把这厂子败光,我怎么能同意?” 江湛原本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现下听了这话换了姿势,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弯了腰,特别好笑地看着他。 “宋祥林,别拿鸡毛当令箭,这厂子一年才赚几个钱?照你这么管,败在谁手里还真说不准。” 宋祥林果然白了脸。 “那也不能干这违法的勾当,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些事,他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要知道他的一片苦心啊。” 江湛被他这套说辞搞得不厌其烦,抬了抬手,立马有人上去堵了他的嘴。 他拍拍裤子,站了起来,走到宋祥林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左右你是我爸的人,我也不能不给面子,杀是不能杀的,但也不能由着你去和我爸通风报信你说是不是。” 他使了劲儿,宋祥林头皮被拉扯,感觉一阵剧痛,眼球也开始凸出。 “去管库房吧,那儿长年累月没什么人,您看着也清净,”江湛蓦地松了手,吩咐道,“一个人难免孤单,叫你老婆来陪你,孩子还小,我接过来让人照顾几天,你放心。” 宋祥林嘴被堵住,听了这话只能拼命摇头。 江湛却是看也没看一眼,踢了踢旁边跪着的那人。 “你们俩想清楚没有?还是说要和这位好兄弟患难与共。” “我们就是给江家打工的,只要江总能保证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其他的什么也不想。” 没气性。 江湛再次看向宋祥林,语气不容商量。 “这儿是我的地方,少拿江汉压我,是我老子也不行。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出来,敢死或者敢乱说话,我让你儿子陪你,一家人总得齐整才好。” 手下的人将三个人带出去,会议室又恢复一片安静。 石靖先一步道歉。 “湛哥,是我没留意,才让宋祥林今天带着这些人来闹。” 这事已经处理完,江湛关心的重点不在这。 “那些明面上的流程和文件,你都弄完了没有?” 石靖点头,这些天他就是在忙这件事。 “差不多了,监管那边还需要您出面一下。” 石靖做事稳妥,江湛心中有数,这才是第一步,后面可有的赚。 “这条线你亲自盯着,参与生产和销售的也必须是我们的人。有什么事闹出来我只问你要说法。” “是。” “宋祥林给我看紧了,他们那些老东西是该压一压,仗着老爷子一味地往死里作,真以为自己是个角色了。” ----------- 今天开始更啦,周一到周五晚上七点半~ chapter4礼物 指月 ---- MM音 (四)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已经是傍晚。 程禹开车往丽晶馆方向去,那是江汉私下参股的一个会所,也是黑山最大的场子,江湛念中学那会儿就有了,现在发展得越来越好。 现下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禹也不避讳。 “湛哥,我还是有点担心。” 江湛知道他做事谨慎,示意他继续说。 “虽然这假酒是卖给政商要员,我们也能赚钱,可要是中途哪一环出了问题,随便谁跳出来举报,风险未免太大。” “那就让他们都下不了船。” 短短一句话,程禹如梦初醒。 “程禹,我们认识多久了?” 这话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了,江湛想说什么他不知道,但他下意识地老实回答:“十二年。” 江湛似是感慨:“十二年很久,但今年才是新的一年,小禹,你做好准备了吗?” 程禹明白这话的意思,他没犹豫,“当然。” 那年他差点被人打死的时候是江湛救了他,他无父无母,从此就发誓要跟着江湛。这么多年走过来了,两人共同经历了多少事,但在这一点上他从未变过。 江湛点到为止,换了话题。 “赵局长的礼物准备好没有?” 赵局长正是负责市场监管的,下午那会儿程禹就联系上了,可听语气那边不是很愿意,但碍着江家的面子,也不好拒绝,于是约在丽晶馆见面。 “我已经联系好。” 江湛不甚在意:“还有半小时,先去吃个饭休息会儿。” 包厢里,程禹刚点好菜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李琴已经坐在了江湛身边。女人正伏在江湛怀里娇笑,看见他进来才不情不愿起身。 程禹只当没看见她脸上的不情愿,走到两人不远处拉开椅子坐下。 “湛哥,你这手下可真是没眼色。” 李琴和江湛诉苦,声音柔的要滴出水来。 江湛不理,捞起她的一缕头发,问:“什么味儿?” 李琴撅撅嘴,和他抱怨:“好像是什么茉莉花味道,今天那发廊的洗发水只剩下这便宜味道,连我最爱的夜巴黎都没有。” 茉莉花?原来是种花香,和他记忆中的那股香味对上号了,不过没这么浓,总觉得似有似无的。 连人好像也是这样。 “那就换一家。”他敷衍道。 李琴原本以为他喜欢这味道,还奇怪他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听到这回答又放下心来。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你陪我去好不好?” 说着她就要凑上来,江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推开她。 “去换件衣服,紫色的那件。”白的太素了,谁会喜欢。 李琴听话地站起来,语气里还有些兴奋:“上个月见你穿的那件是吗?你也觉得我穿那个好看?” 江湛哪里记得她穿过些什么衣服。 “嗯,去换吧。” 果然李琴笑着出去了。 程禹对这些见怪不怪,湛哥女人多,大多图一个高兴,女人面前心情好的时候也算得上好说话,可实际上连人名也没记住几个。 赵局长来的时候还带着点架子,这点连程禹都看出来。 “赵局,今儿我做东,别客气。” 赵局长并不知道江家和这丽晶馆的关系,这种有背景的场子他们一向不多打听,反正船上那些人,出了事大家都跑不了,担心什么。 “江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江湛看了程禹一眼,后者立马倒了杯酒端到赵局长面前。 使唤这么个黑面菩萨给他敬酒,不是下马威是什么? 程禹见他接了酒,这才退回到江湛身后。 江湛缓缓开口:“小事情,赵局长知道我求什么,底下人不懂分寸,我这才亲自做东,好在您给我这个面子。” 这话说得客气,可对面那人一点求人的姿态也没有。 这件事上周石靖就找过他,那人条条框框太死板,没明白他意思,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谁才能做主。 “我明白你们生意人野心大,可这种事情,你们在黑山市手眼通天的不用怕,一出了问题风险最大的还是我,这点江公子不会不知道。” 江湛一手虚握着酒杯,等他下文。 “我就是个小官儿,你们几家的人我得罪不起,更何况是要卷入更深的圈子,我开了这个口子,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找我算账呢。” 赵局长看着还是笑嘻嘻的,却丝毫不松口。 江湛听完,端起那杯酒,兀自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赵局,谁的手又有多干净呢?我若是现在想动你,你也跑不了。” 赵局长坐直了些。 “所以别和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和我直说,要多少?” 赵局长被拂了面子,脸上都是不乐意。 江湛懒得和他废话,“机会可只有一次。不然,你想我怎么给你敬酒?这样?” 他把酒杯微微倾斜,作出要往地上倒的样子。 赵局长果然语气不稳:“你,你敢,我背后好歹还有那么多人。” 江湛笑得好看。 “你都说了,这地儿我们手眼通天,死个小官儿能有多大事儿?左右这两年治安不好,谁向你寻仇也很正常不是?” “你还有一分钟,我这人向来没耐性。” 大概只过了十几秒,男人开口报了一个数。 江湛当即拒绝,又简洁道:“二十万,出一起事件扣一半,你只要按住那些屁都不懂的消费者,其余不劳您费心。” 赵局长还有些迟疑,江湛继续开口。 “放心,这船体量大得很,你这芝麻大点的小官真没人在意。” 年轻男人笑的得体,赵局长这才想起从前见过这位,不过应该是在哪个夜场里,当时还真以为是哪个纨绔子弟。 现在看来,不免觉得可怕。 “一分钟到了,答不答应?” 赵局长心里还犹豫着,可被这语气逼迫着机械般点点头。 江湛终于满意,拍了拍手,程禹开了门,没一会儿等在外面的李琴走进来。 李琴换好了衣服还补了妆,再过来的时候被人拦在外面,告知里面江湛在和人谈事儿,她只好站着等。 于是她一进门就想往江湛怀里扑。 江湛往后站了两步,毫不掩饰的嫌弃。 程禹适时开口。 “赵局,知道您喜欢玩儿,李小姐是丽晶馆数一数二的,湛哥特地让她陪您喝一杯。” 江湛已经要转身离开,李琴见状下意识拉住他。 啧,他一向最烦女人拎不清。 “好好陪着听不懂?” “为…为什么?” 江湛好笑:“赵局长喜欢你,你的福气。” 说罢不再逗留,江湛带着程禹离开。 ~ 临月在家里准备明天报道要用的东西,今天去买了些习题集,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事情她都没怎么看过书,于是打算睡前看一看。 来到这个家里三天,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梁阿姨在家里,除了早上吃饭的时候能见上江汉一面,她和江家父子俩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江湛更甚,早出晚归,她连人都没见过。 她看着床头那个今天才买的巨大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 梁阿姨说新学校这边有些事情没处理好,加上她转学太匆忙,没有她的床位可以住校,所以这段时间只能住在家里。 正好,趁着刚开学压力不大,她还能有心思想想怎么查爸妈的事。 临月捧着书躺在床上,温了一会儿书就准备睡觉,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她几乎是立马清醒。 那脚步声一会儿就没了,他应该是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快十一点,他应该不会这么早睡觉吧? 犹豫半天,她还是轻手轻脚下了床,去敲最里面那扇门。 江湛脱了衣服正准备进浴室洗澡,就听见那微弱的敲门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敲个门也那么费劲儿,要不是他耳朵好,谁搭理她。 他开了门。 临月看见那赤裸的男性上半身还有水珠,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倏地就红了脸,连手上的牛奶也差点没端稳。 江湛看她那一脸懵懂的蠢样子就好笑,左右他今晚心情不错。 “江临月,你多大了?没见过?” 临月哪里经得起他这么调侃,低了头再也不敢乱瞟。 “我是来给你送牛奶的,牛奶喝了能安神,有助睡眠。” 江湛看她那紧张样子也不再逗她,也是,读书的中学生和场子里那些十七八岁的女人是不太一样。 他转身进了房间。 临月犹豫两秒,跟上。 这房间比她那间大很多,装修也很豪华,但看样子他不常住,东西少,摆的也很整齐。 这偷偷摸摸打量的样子还挺可爱,不过这姑娘心里有事儿一般不说出来,他只当没看见。 “什么事?” 临月放下牛奶,并未立刻转身。 “哥哥,我周末能不能去找陈辉叔叔,我想把东西给他。” 她还惦记着呢。 合着把他说的话都当耳旁风? “什么东西?” “一个很大的布偶娃娃。”她说着还指了指她房间的方向,像是在询问他要不要过去看看。 江湛对这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才没有兴趣。 “非得去是吧?” 临月心里一紧,怕他察觉,可又不想放弃。 她微微点了点头。 江湛盯着她看了几秒,痛快答应:“行,周六让程禹接你过去。” “谢谢哥哥。” 小孩还挺容易满足。 “要开学了?” “嗯,明天去报道。”临月如实道。 “那地方要待不惯就说,有人欺负你也别忍着,听见没有?”就江临月这谨小慎微的样儿,说个话没脾气,身板看着也像个好欺负的,别出去丢他江家的脸。 “知道了。” 又是这种语气,江湛简直怀疑她听不懂人话,当下觉得烦躁。 “还有事?” 临月赶紧摇头:“没有了,我这就走,哥哥你好好休息。” 江湛看着她那卑微谨慎的样子就来气,盯着她的背影又一句挑错儿的话也说不出来。 临月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 “刚运动完不要立刻洗澡啊,容易感冒的。” 他上半身有水珠,下半身和拖鞋却是干的,显然是刚运动完出的汗,于是她忍不住提醒。 江湛向来不在意这些细节,听见这话倒是难得多看了她两眼,只可惜江临月说完就替他关了门离开。 是个有心思的。 他走到桌边,端起那杯牛奶,浓浓的奶味,他一点也不喜欢。不过好像还混杂着那么点,茉莉花味儿? 他又仔细闻了闻,确定是那味道,才放下杯子去浴室洗澡。 chapter5开学 指月 ---- MM音 (五) 第二天临月早早起床,收拾完就去了学校。江汉让司机赵叔开车送她,她看了眼那辆外壳加厚的黑车,想了想还是让赵叔停在了离学校最近的路口。 她到班里的时候大部分位置都坐满了人,同学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说话,有人看见她,也没打招呼。 她走到教室靠后的一个窗边的座位坐下。 这学校的条件看起来还不错,比她之前那个好。 后面有人在吹口哨,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书包也单肩背着,要掉不掉的样子。 每个学校都有这样的人,没什么好稀奇的,她转过了头。 或许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没穿校服特别扎眼的缘故,她终于注意到前方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 那是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孩,一双丹凤眼明丽动人,如果不是眼神犀利,会更有青春少年之感。 孙丽妃在老早就在教室里等着胡策,见他进来不和她打招呼,还径直往这个新生旁边的空位走过去,她带着一丝不满走过来。 孙丽妃坐在了江临月旁边的位置,笑着和胡策打招呼。 胡策站在她面前,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倒是他身后的同学先开口打了招呼。 “妃姐,今儿来的真早啊。” “可不是嘛,来帮人占座儿。”孙丽妃脱口而出。 胡策要笑不笑地问:“谁这么大面儿啊?” 这次孙丽妃想了两秒。 “郭艾圆。” 胡策知道她心里那点小算计,也不计较,于是在她后面的座位坐下,连带着刚刚进来的几个男生都在附近落座。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临月想不注意都难。 还有五分钟上课的时候,那女生终于消停,叫来了郭艾圆,自己也起身离开。临月这才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个班的。 可怜那位郭艾圆同学被叫到这个位置,满脸写着不情愿。 临月看在眼里,心里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些人这些事儿。 教室在班主任进来后渐渐安静下来,老师讲了开学的注意事项,又向班里同学介绍了江临月,着重夸了她成绩优异。 临月也站起来大大方方做了自我介绍。 坐下之后,郭艾圆小声夸她:“你好漂亮。” 临月笑,说:“你成绩好,我以后多向你学习。” 郭同学面前摆着一道数学难题,陆续写了好几行解题步骤,临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是个认真学习的。 果然女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胖胖的脸上笑容很可爱。 课间她要去领校服,因为不知道位置,就问了几句,旁边立即有几个男生凑上来问要不要帮忙。 临月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况且还是不熟的人。 “不用了,我方向感还不错,能找到。”她笑得温和,也很客气。 她出教室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后面有人。 那人正是胡策。 她只当没看见,直到从库房拿了东西出来,这人竟然等在门口。 “你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抱着校服,两人一同往回走。 “孙丽妃那人霸道惯了,你要是不习惯,我让人和你换位置。”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替人道歉的人,那么,就是别有目的了。 “没什么不习惯的,艾圆人看起来很好相处。” 胡策没想她性格这么好,和孙丽妃简直大相径庭。 但对于郭艾圆,他可不认同,语气里都是看不上。 “她有什么好?又矮又胖,成天只知道死读书,完整话都说不出一句。” 临月听了这话皱眉,却不想反驳他。 “学生就是要好好学习啊,你都这么说了,那看来和她当同桌还真是运气不错。” 啧,又是一个乖乖女。要不是她长得好看,胡策还真对这款没兴趣。 他忍不住嘲讽。 “你可别跟她学傻了。” 临月好脾气地笑笑,不置一词。 恰好有男生来找胡策,拉住他说话。临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心道终于摆脱这狗皮膏药。 那一周的时间,临月基本摸清楚这个班级的情况。 其实这个班还算是成绩不错,大部分人也是认真学习的,郭艾圆就是典型代表,每天和临月说话大多也是聊学习。不过两人渐渐熟了,也会聊些其他。比如她发现郭艾圆追星,喜欢刘德华张学友,各种小道消息都知道。 可惜俩人共同话题实在不多,用后来许哲远的话说就是,“你们这些女的还真不能看脸,你长了一张言情剧女主脸,偏偏喜欢雍正王朝那种历史正剧,而郭艾圆那再正经不过的脸却喜欢那些情啊爱啊的连续剧。”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不全对。 “我也挺爱看红楼的,你不是也看?” 堵得许哲远没话说。 临月觉得她这位同桌挺好,心思都在学习上,话也少,她不用去猜,比那叽叽喳喳的孙丽妃好太多。 当然,孙丽妃是为了胡策而来。 这个重点中学的重点班,怎么能少了公子哥儿。胡策就是那种学习不太行,又特别有存在感的学生。 孙丽妃在胡策的一众追求者中不算最漂亮的,但绝对是最特别的,主要她那脾气,一般人惹不起。郭艾圆私下和她说过,孙家有点道上背景,导致好多小混混见着孙大小姐都得绕着走。 临月配合地作出惊讶状,再三和郭同学说,我们好好学习,不瞎掺和就行。 但这个班也有奇怪的地方,除了胡策那帮人自嗨之外,剩下的同学也三三两两的有小团体,所以除了临月这个新来的,就只剩郭艾圆和许哲远了。 郭艾圆不善言辞,长相也不是很优越,因为家里的原因生活习惯也和大家有不同,话传开之后女生也就不太愿意和她玩了。 而许哲远是个厉害人物,年级第一十之八九都是他,每天沉浸在知识的海洋,视外界如无物,也就不大愿意搭理她们这些普通人类。 临月没心思参与这些分帮结派的事,左右这一年过去也就散了,她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新环境。 ~ 江汉下了酒桌,脑子还有些晕乎,就被彭元告知江淮的事情查清楚了。 他立马清醒,“把陈辉叫过来。” “他马上过来。” 江汉回了办公室,听彭元大概说了几句,面前的醒酒茶也不喝了。 门开了,陈辉有些紧张地进来。 “不关你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江汉觉得这人太没气性。 陈辉没说话,他紧张的可不是这个。 彭元走过去关门,还没合拢,就听见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 “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陈辉听见这声音终于放下心来,刚刚程禹那疯子在他面前玩刀的时候怎么不告诉他江湛会来,否则他也不用担心要不要泄密的问题了。 江汉见儿子进来有些生气,他知道这小子野心大,压根儿就不想让他掺和这些事。 肯定是跟着陈辉来的,但人都来了,再撵走也不可能。 于是他摆摆手,彭元再次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四个人。 江湛很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愣着干什么,等着我给你倒茶?” 陈辉低了头,却是先开口求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钱家,要说我也是受害者,哪里敢算计江淮。” “钱川?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江湛知道他爸多年压着钱川,钱家也一直伏低做小,这种事情敢开玩笑,真是不想活了。 江汉不理儿子玩笑,径直问。 “那天交易中断,买家什么态度?” 陈辉想了想,“那天刚验完货就起了枪声,那姓吴的王八蛋跑的比兔子还快。现在看来,倒像是早就知情。” “送货的人里面出了内应。”彭元替他解释。 陈辉脸色一白,这是要找他兴师问罪,他双腿一软,有些站不稳。 “汉哥,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搞运输的,赚点幸苦钱不容易。你告诉我是谁,我绝对办了他。” “那人据说是你表侄子。”江汉淡淡开口。 陈辉反应不过一秒,立马跪下。 “他跟着我干了五六年,一直没什么事儿,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钱川的人。是钱家,一定是钱川眼红汉哥生意,才和吴平串通好的。” 那天后来还来了警察,然而最后现场只剩下一具江淮的尸体,什么证据也没有。 “你们不知道,我和我那侄子一点也不熟,是我老婆硬塞进来的,我看着人老实能干活才留下,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钱川的人。” 江汉半信半疑,“你和钱川认识。” 陈辉如实答:“在黑山这地皮混,几位老板我当然都打过照面,可我从没和他合作过,也知道这么赚钱的行业他根本沾不上边儿。” 这番恭维倒是暂时让江汉放下心来。 “要真是我侄子干的,我绝不手软,你们随意处置。” 江汉看向彭元,后者答道:“人已经抓住,也承认是钱川指使,其余的和他说的大差不差。” 江汉还在犹豫要不要处理了陈辉,江湛轻轻一笑。 “你倒是诚实,如今也得罪了钱家,知道该怎么做?” 陈辉不住点头,从江淮死的那时候起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可他一个小人物,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只有汉哥能庇护我,我一定不敢再出差错。” 态度不错,江湛摆摆手,示意彭元带他出去。 陈辉出了门,才感受到后背全是冷汗。 chapter6弄死 指月 ---- MM音 (六) 茶有些冷了,江湛给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些,还给江汉也倒了一杯。 这次他主动开口。 “陈辉还有用,不急着处理。” 江汉眼神一变,有些警惕。 “这事儿你别搅合进来。” 江湛起身,走了两步到他爸身边坐下,父子俩难得离这么近。 “爸,这家里的事我多少也知道,瞒着我实在没必要。” 且就算江汉不说,他也能查出来。 “哼,我这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那钱川就是最好的例子,你那毫无章法的恶毒路子,也就能对付那些街边混混。我要是让你知道还不得翻天。” 这老头还真是迂腐又自大,做事瞻前顾后犹疑不定就稳了?到头来不还是让钱川那小人算计。 “江家你迟早得交给我,难不成你指着彭元替我做事?” 江汉气得狠狠瞪他:“你就不能给我安安心心过日子?两个厂正儿八经的生意交给你,我在后面给你保驾护航还不满足?你听我一句,你的性子不适合混这一行。” “您倒是保守谨慎,跟几家斡旋了这么些年有什么结果了?要不是这次有二叔给你挡着,倒下的不定是谁。” 作为儿子,江湛最清楚不过江汉是个什么性子,要不是他现在没有谈判的筹码,还真不能让江汉压着他。 江汉知道儿子聪明,可那无法无天的路数,实在让人担忧。 这几年也确实是生意不好做,他犹豫再三才动了做毒的心思。江淮心里不满他多年,他正是利用这点才默许他去试试水。谁曾想第一次没经验,被钱川那老东西盯上,幸亏他当时反应快,不然两兄弟一块玩完。 “当年我和钱钢,差一点死的就是我,多亏了你妈那块表。所以有时候做事不能光凭实力,还得老天爷给你活路才行。这钱家不肯认输就算了,还敢在我这里打算盘,我真是对他太仁慈。” 江湛不耐烦,那点破事儿叨叨了这么多年还没完。 “您要是一早赶尽杀绝准没今天这事儿。” 江汉不理他,继续劝:“阿湛,你就算不听我的话,也想想你妈,她在的时候就总说不要做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还有脸提起他妈,江湛也不再和他客气。 “少和我提她,当初她劝你的时候你听了吗?她当年那么苦苦求你,你连家也不回。这时候说这话想劝我,当我三岁小孩呢。” 白娴是在江湛面前死的,那之后儿子性情大变,连名字也改了,江汉从此不太敢在他前面提起这个人。 “你妈死了我还在呢!江湛你听好了,只要我在一天,这个家就是老子说了算,你不听也得听。” 江湛气极反笑,他就不该和他爸在这废话。 “您乐得管就管,管不着也别怪我。” ~ 程禹看见江湛黑着脸出来,心里猜着父子俩肯定又吵架了,不过这次看起来比往常还要严重。 他从前劝过几次,发现江湛不耐烦之后便再不多话。 “湛哥,去哪儿?” “昌平街。” 江湛这些年自己买了好几处房子,最热闹的就是昌平街那套,隔着市中心不远,来来往往都是人。不过他不常去,估计也是嫌吵。 程禹估摸着他的心思。 “卢小姐刚刚打电话约您晚上去看电影。” 卢家大小姐卢雨薇听话又乖觉,只可惜蠢笨了点,江湛心情不错的时候也愿意和她说两句话,毕竟她背后的卢家还有用。可眼下他没这心思应付。 “不见,”这倒是提醒了他,“找个聪明又不多话的来。” 江湛再从昌平街再出来时已经快天黑,程禹在楼下车里等着,待江湛上了车就要往台球厅去。董家骏打电话来烦了他好几次了,说什么好久没见,不把他当兄弟之类的话,他今晚没什么事,索性答应。 和女人消遣了一下午,江湛中午在他爸那儿受的气消了不少,说话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懒懒的语气。 “把陈辉看紧点,别让彭元动他。”眼下陈辉还有用,他爸都能打主意的东西,他凭什么不能。 “是。” “酒厂的事都小心着,要是现在让老头儿知道,可不得扒了我的皮。” 江湛还是说说笑笑不当真的语气,程禹却知道这都是真的,老爷子当年可没少对他下狠手,他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不像亲生的。 那年十七岁的江湛拖着一身伤来找他的时候,他突然就觉他那禽兽不如的父亲也不过如此,至少没真的打死他。 “石靖做事很稳妥,湛哥放心。” 车子转过街角,进了一条有些狭窄的路,此时异常拥挤,程禹想掉头却发现后面也被汽车和密密麻麻的自行车堵住。 江湛不耐烦地“啧”了声。 这个点正是学校放学,学生和家长占满了整条街。 程禹忘了开学第一周,学校多上了一天课,否则他会绕远。 “对不起,湛哥。” 江湛远远看了眼学校门口的那几个大字,突然问:“江临月是不是在这个学校?” 程禹没参与江临月转校的事,只能如实说:“我不清楚。” “你他妈脑子能不能记事儿?” 程禹再次道歉。 江湛不搭理他,烦躁地看着窗外。 这破学校学生怎么这么多,一个个读书都读成傻子了还笑得那么开心,还是说现在中学生普遍都智商不高? 这么一想,家里那个好像还不错,好歹不会傻笑。 一道身影就那么出现他的视野中。背着个淡粉色书包,步子不大不小,挺直了背往前走。书包背带勒着校服勾勒出身形,看得出身材纤细。 那小脸儿也没什么表情,不比家里看着乖巧讨人喜欢。 这都能碰上,倒是巧了。 “跟上。” 程禹不知道他说的跟上是谁,可现下很难前行,他按了按喇叭,路上的行人侧头来看。 江湛盯着那道背影,只见她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往前走。 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儿,这个年纪的学生,尤其是女生,大都是三两成群叽叽喳喳一块儿走,她怎么像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一样。 在程禹再想多问两句时,江湛已经开门下了车。 ~ 结束了一周的学习,临月浅浅松了口气。 虽然是高三,刚开学的强度也还不算很大。这里比她之前那个学校教育质量好得多,老师也负责很多,她慢慢捡起来学过的知识,虽有速度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担心。 眼下她最担心的是怎么才能从陈辉嘴里套到话。 虽然江湛答应她可以去见陈辉,可这一周她连江湛人都没见到过,再过两周她就得住校了,按照这见面的频率算,这学期能说上话都很难。 所以今晚晚些睡,还是找机会去提醒一下他吧。 临月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拐进了小巷,根本没注意巷子那头有人走了过来。 她捏了捏书包带又放下双手,最后稳稳停在孙丽妃一帮人的前面。 “有什么事吗?”她还算客气地问。 孙丽妃绕着她走了两圈,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心里默默得出结论,这女人应该不太抗打。 那就好办多了。 “新同学,我们还没好好聊过,想认识认识。” 临月无视她打量的神色,一语中的:“你认识我,我们开学那天就见过。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如果是因为胡策,那更没有必要,我不喜欢他。” 孙丽妃看她这坦坦荡荡的样子觉得意外,从前她也收拾过不少女生,大部分见着她们一帮人过来哆哆嗦嗦连话也说不清楚,少有和她们硬刚的,最后被欺负得不成样子。 江临月这种临危不惧的,就显得很特别。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他,他天天围着你转,难保你不动摇。” 临月觉得可笑,这话简直毫无逻辑。 “他看我不过是图个新鲜,你既然是他女朋友,光明正大的,这点小事用不着担忧。” 孙丽妃听着这话觉得别扭,虽然大家默认她和胡策的关系,可胡策从未亲口承认过,她当然担心。 “我怎想用不着你管,总之你这张脸,我看着很不顺眼。” 她侧头示意后面的两个女生上前来,两人一步步地把临月逼得退后,最后靠在了一面墙上。 临月看了一眼巷口,大概还有五十米,可她们有五六个人,她一个人应付不了。 她忍着心里紧张,说:“我家里人已经来接我了,如果碰上,大家都不好看,我和你保证不会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你让我走。” 孙丽妃走近,使劲拍了拍她的脸,笑着道:“我最不喜欢人威胁我,你信不信,就算你爸妈看着我打了你,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临月脸上有些痛,她不知道孙家是什么背景,也不知道孙家和江家哪个更厉害,可她下意识地不想惹事。 这么漂亮的脸,怪不得男人喜欢。 孙丽妃松了手转过身去,压住临月的一个女生会意,扯住她的头发一巴掌就要扬过去。 没想临月一改之前柔弱样子,反手抓住那女生的手腕,抬脚往她肚子上就是一踹。 一点巧劲儿,但因为那人没防备,当即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女生见状死死按住她,临月只觉得后脑一痛,似乎是撞在墙上了。 孙丽妃见她反抗,更起了兴致。几个女生就将她团团围住,临月无法,只得把话说绝。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动手。” “什么意思?” “我这人没什么好胜心,可心里记仇。你要是今天动了我,我后天见着胡策就只能哭哭啼啼了,他有多喜欢我我不知道,但我和你倒是可以争一争。” 孙丽妃变了脸色,心道这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心机,先前好学生模样都是装的,可她最容不得有人威胁。 她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摩梭着自己的尖指甲,语气恶狠狠的。 “你敢去他面前告状试试?信不信我弄死你。” 临月刚想说我可以帮你想办法追到他,大家和平相处才能利益最大化。 身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你要弄死谁?” chapter7乖巧 指月 ---- MM音 (七) 临月看见来人,一时惊讶,连话也说不出口了。 孙丽妃除了意外,还有些莫名的害怕,不仅来自于年轻男人高大身躯的压迫感,还有那绝美脸上的怒气。 她甚至连江湛的脸都不敢仔细看。 “你是她什么人?她惹了我,当然要道歉。” 江湛扫了一圈这些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笑得好看。 “你倒是提醒我了,是该好好道个歉,挨个的,谁先来。” 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女孩,面对一个成年男性,还是这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下意识地想逃。 临月看见孙丽妃垂下的手握紧了好几次又放开。 她不明白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嘴硬有什么好处? 而江湛最烦人磨磨唧唧,敢做不敢当,这几个绣花架子,他微微一动手就能折了胳膊腿,活动筋骨都算不上,没意思。 他提了提孙丽妃背后的书包,果然不是个认真读书的,就没两本书。 再一松手,空落落的书包落下,孙丽妃却像受了惊吓一样,浑身一抖。 “来,说说,你爸是谁?我叫他来替你道歉。” 提到父亲,孙丽妃终于硬气了几分,她看似镇定地报了一个名字。 江湛还真皱着眉想了几秒,名儿倒是听说过,应该是董家那边的,估计哪个局上端茶倒水的时候见过。 男人脸上的笑容好看极了,就是转瞬即逝,下一刻的眼神骇人。 “怪不得,孙强那软蛋能教出什么好东西。” 说罢他就要打电话。孙丽妃直觉地害怕。 临月见状终于出声。 “你们走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管她来头怎样,今天这男人在这儿,她们肯定得吃亏。有人拉了拉孙丽妃的袖子,孙丽妃终于醒悟,带着几个人不甘心地离开。 临月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还没松一口气,心想这下算是彻底得罪了,可哥哥是来帮她的,她该感谢才对。 于是她说:“哥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江湛连手机都忘了收回去,不理解她这大发慈悲的行为,明明人的拳头差点都挥到她脸上了,还在这儿表演大度。 然而女孩儿脸上又恢复了甜美乖巧的笑容,那是他最常见的样子,和他刚刚看到的大相径庭。 所以她都是装的? “江临月,才开学一周就惹事,你还真是个好学生。” 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违背命令放人离开,胆子也不小。 临月以为他不知情,却也知道他大概对这些男女同学间的小事不感兴趣,只含糊道:“都解决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哥哥放心吧。” 他什么时候担心她了?真要担心,也是担心她到处给江家丢脸。 江湛见她就要继续往前走,他胡乱摸了一把她的后脑勺。 临月痛得下意识皱眉。 “头撞到没有?” 虽然他刚刚在旁边看着觉得没什么,男人之间打起来这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可他记得她撞上的瞬间闭眼了两秒,不是痛又是什么。 “刚刚有点痛,现在好了。” 可临月的细微表情他已经尽收眼底,小屁孩儿,装什么装。 那倒是他今天多管闲事了,刚刚他在后面瞧见她这不卑不亢的样子就觉得有趣,还有她那三脚猫功夫,估计也是偷偷和电视里学的,要不是别人不注意,她那点力道能伤着什么人? 但真要动起手来,女生之间又抓又挠的,伤了脸就不好了。 他这才没忍住站出来。 但江临月这反应让他很不得劲,她想息事宁人,被他搅合了,还得装作很感谢的样子继续装乖讨好。 果然年轻女孩脑子都不好使。 “怎么没人来接你?” 江湛先一步往前走,临月赶紧加快步子跟上。 “赵叔在那边等我,这边人太多,我就没让他过来。” 又撒谎,江湛看了她一眼,这种小事不知道她在意个什么劲儿,他根本懒得揭穿。 街口处,赵叔在车里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等得有些着急。 江小姐话不多,也很有礼貌,他虽然没接送几天,也觉得这姑娘聪明讨人喜欢。虽然是按她的要求在这里等,可要是在他手上出了事,他该怎么交待。 赵叔正寻思着要不要下去找人,先看见江湛一脸不耐烦地朝这边走过来。 再一看,旁边不是小姐是谁? 赵叔悬着的心落了低。 江湛这是特意来接小姐?他什么时候有这份儿耐心了。 “去最近的商场。”江湛上了车就吩咐。 赵叔启动车子出发,最终也没问今天怎么兄妹俩一起过来。 临月上车就取下书包抱在身上,后座不是很宽敞,她怕书包挡着他,江湛看起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还是不要惹他了。 ~ 很快就到了商场。 江湛下了车,看着某人抱着书包还打算和他说再见的蠢样子就觉得好笑。 “江临月,愣着干什么?” 临月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带她去商场,她还以为送他到这里后赵叔就会带她回去。 可男人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临月赶紧放下书包跟上。 “哥哥,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来商场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买东西。 “买东西。” “那是要给谁买,需要我帮忙吗?” 江湛停下步子看她,真是该聪明的时候一点也不聪明。 临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因为刚刚的冲突,她的校服裤子脏兮兮的,上衣也被坚硬的墙面磨破。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家里有很多衣服。” 这是在拒绝他。江湛第一反应不是她不是好歹,而是她怎么总是这样讲话,他听得都觉得累。 “江临月,你那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再和我装客气,别说是江家人。” 畏畏缩缩,怕来怕去,一点都不硬气。 临月哑然,只得跟着他走。 江湛哪里给女人买过衣服,心里总觉得江临月是个小孩儿,一脚踏进童装区才发现不对劲儿。 倒是临月指了指,说那家还不错,他们才走过去。 导购一看就知道是大客户,可怎么女孩还穿着校服?她热情地迎了上去,心里猜着现在女孩还真厉害,中学生就敢明目张胆谈恋爱。 江湛接过导购手里的热茶顺势往沙发上一坐,说:“替她找几件合适的。” “好的先生。” 临月接过导购递过来的几件衣服,偷偷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他正在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察觉到他的不耐烦。 怪不得妈妈从前就说,男人能陪女人逛街的,大都是为了面子,反正都不情愿,不如让他给钱咱们自己逛。 临月进试衣间之前又自己在衣架上拿了几件。 江湛在和程禹讲电话,那边问他在哪里,又提醒说他已经到了台球厅,董家骏那几个人一直催他。 “急什么,叫他等着。” 董家骏见程禹在和江湛打电话,从后面攀上程禹的脖子问。 “湛哥不是又被哪个美人缠住了吧,多久没见兄弟了,不能忘了我吧。”话是这么说,可董家骏知道江湛才不会在女人身上耽误事儿。 吵吵嚷嚷的,江湛直接挂了电话。 程禹只知道江湛中途下了车,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见了谁,董家骏这问题他可回答不了。 “阿禹,透露透露呗,湛哥最近都不找我们兄弟玩儿了,别是憋着什么大招儿。” 程禹面不改色拿起球杆弯腰。 “我不清楚,你待会儿自己问他。” 董家骏清楚程禹的性格,也知道这是个狠角色,平时不大惹他。 “阿禹,我看你这打球的技术比湛哥还好,你要不考虑考虑,来我这场子,兄弟保证不亏待你。” 直到一个球进洞,程禹才抬头凉凉看了他一眼。 董家骏立马噤声。 “玩笑,玩笑,我就是想叫你们常来玩。” ~ 临月试了几件,挑了最低调的一套,白色过膝连衣裙,那衣服袖口太大,于是她又拿了一件淡粉色外套。 她把试过的几件衣服连同换下来的校服一起交给导购,客气地说:“这两件衣服,那条裤子,还有我身上的裙子和外套,麻烦帮我结一下帐。” 导购难得见有人买东西这么爽快的,全程不过十几分钟,她想抓住这个大客户,趁机继续给她介绍。 临月摆摆手说不用了,今天赶时间,以后有空再来。 江湛也很意外原来女人买东西这么快,他印象中那些女人说为了见他每次出个门都要对各种衣服和瓶瓶罐罐挑选很久,还缠着问他好不好看之类的,他反正是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哥哥,我挑好了,我们走吧。” 这个倒是乖觉。 他看了一眼,特别简单的款式,衬得人越发年轻乖巧。 他结了账,临月拎着几个口袋和他一起往外走。 路上她问:“我们是不是要去哪里?” 江湛可从没有早回家的习惯,今天穿的也不算正式,总不会是特意来接她。还带她来买衣服,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要带她去见人。 至于是朋友,还是不怎么重要的聚会,她不确定。 她心里隐隐期待着。 江湛则再一次感叹她的聪明。 “你不是闹着要去给陈辉那个女儿送什么东西?” 临月高兴起来,却又不敢表现地太明显。 “可是东西还在家里。” 江湛看着女孩眼里转瞬即逝的光泽,那点不耐烦也没了。 “待会让人回去拿。” 临月乖巧点头,刚刚的垂头丧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湛心里笑,还真是不记仇。 chapter8丢脸 指月 ---- MM音 (八) 台球厅里,几个人看见江湛进来,纷纷停下手上动作叫了声“湛哥”。 董家骏半个多月没见他,热络地上来和他打招呼,走近才注意到这人后面还有个小尾巴。 “我就说嘛,湛哥肯定是被哪个美人儿绊住,不过这次换口味也太夸张了,这妹妹看着真纯,别是还在读书吧。” 江湛听他说话就烦:“你他妈又欠抽了是吧。” 董家骏不知道是哪里说错话得罪了这尊大佛,还是说这位地位不一般。 临月估摸着这人也就和她差不多大,只是说话不过脑子,她虽不喜欢,倒也没生气,很大方地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江临月。” 董家骏这下真的不好意思起来,他挠挠脑袋,方想起这姑娘确实不一般。 “原来是咱妹妹,不好意思了,哥哥第一回见你,有眼无珠。” 临月笑着说没关系。 江湛听着这话哪哪儿都不舒服,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滚一边儿去。” 董家骏从前可真是被江湛打怕了的,这一脚不轻不重,权当是他说错话的教训,他拍了拍屁股,离这位大小姐远远的。 也是,要是他有这么个漂亮妹妹,也不愿意给人看。 江湛吩咐程禹去把陈辉找来,又交待他回家去拿东西,说完就转头走向台球桌。那边几个人正等着他,见他来了都兴奋起来。 临月怕程禹找不到,特意叫住他描述了一下那玩偶的特征,其实她房间一共就两个玩偶,很好辨认,可她心底里觉得他会很敷衍。 程禹走后,临月在旁边角落里的椅子坐下,要不是这间房里就他们这一张桌子,还真看不出她和这群人认识。 她天生没有运动细胞,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心里后悔没把书包带来,好歹能有点事情做。 董家骏再一次被江湛虐杀之后,终于再一次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女孩。 于是他特别狗腿地讨好江湛。 “小女孩一个人坐那儿多可怜,也不说话,我去把她叫过来玩玩。” 江湛觑着他:“你有这功夫多管闲事,不如好好练练你那破技术。” 董家骏默默擦了擦球杆退一边去了,心想你带她来不就是玩的吗?现在把人晾在一边算怎么回事。 江湛回头看了一眼,那排椅子上就她一个人,看着是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这么个装模做样折腾自己的人,他又到底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又进了两个球,那股燥意越来越盛,他朝那边喊了一句。 “江临月,拿点水过来。” 临月听见他叫她,从椅子上起身,拿了水过去。 她还数了数,桌上有六个人,她两只手拿不了那么多,于是抱了六瓶水在怀里走过去。 江湛看她笑着给每个人发水,心里更烦,叫她来是当服务生的? “你玩不玩?” 临月诚实摇头:“我不会。” 董家骏听见这话凑上来:“给我个道歉的机会呗,我教你。” 临月对此没兴趣,且她刚刚看见有女孩子和男孩子一起打球,两个人身体都快要贴在一起。 “谢谢,但我穿着裙子不太方便。” 董家骏看向江湛,后者一副“你还不快滚”的眼神,他觉得近期还是不要招惹这位大小姐比较好。 “待会见了人让程禹送你回去。” “好。” 临月又回刚才那椅子上坐下,分外乖巧。 江湛心里冷笑一声,这姑娘看着客气又讨人喜欢,对谁都好,实际她怕是谁也没放在心里。 好得很,狼心狗肺的小孩最有意思了。 ~ 这次临月没等多久,程禹带着东西回来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用手臂夹着一个半人高的粉色玩偶,那场景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临月赶紧过去接过,又连连和他道谢。 两人坐在一边聊了几句,临月又问还要等多久,她想着要不要把作业拿过来。 江湛看过去时两人正在说话,特别融洽的样子,江临月旁边还放着一个巨大的娃娃,看起来像是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程禹接收到江湛的眼神,起身过去。 “待会你带着她去,给完东西就走。” 程禹明白,陈辉现在还不是个安全人物,不能乱说话,当然他也不觉得江临月这个年轻女学生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江湛又看了一眼角落的方向,女孩睁着眼睛看向他俩,一脸无知,像只待宰的羊羔。他突然语气就有点不好:“带走,杵在那儿看着就烦。” 程禹点头,默默转身过去带着临月离开。 临月被带到外面的大厅,这里人多,比里面热闹了不少。她有些不自在,如果不是程禹拎着个巨型玩偶格格不入地站在她身边,她应该不至于被这么多人来回打量。 陈辉匆匆赶来,见着两人先和程禹打招呼,又问江湛是不是也在这里。 临月紧张,程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哪里有说话的机会。 她正要把东西给陈辉,一阵剧痛传来。 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桌球突然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程禹比她反应还快,环顾四周,果然看见一群来势汹汹的年轻人。 付明不认识程禹,那球是对着另一个毛头小子砸过去的,那人跑得快,现下已经进了里面去通风报信。 此时大厅里的人基本都停下来看好戏,门口陆陆续续进来了十几个人,有的还带着棍棒,一看就是来闹架的。 临月虽听说过不少这种事,亲身经历还是头一回,她抱住玩偶的胳膊紧了紧。 董家骏带着屋里的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临月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江湛的身影,她更紧张了。 程禹见怪不怪,这董家骏脾气大脑子直是出了名的,估计又是把那些混混得罪了,时不时打上一架总没个消停。 跟在江湛身边久了,这种小事他也不屑参与。 他此刻还记得江湛的吩咐,于是对临月说。 “把东西给陈辉,我送你回去。” 那边两伙人已经开始互骂,年轻人的脾气即将被点燃。 临月决定赌一把。 “他用球打了我,我要他给我道歉。” 程禹心道女人就是麻烦,江临月看着也没受伤,有什么好计较的。他要是参与进去,后面的麻烦事儿更多。 临月见他犹疑,心下有了把握。 “我不管,哥哥说了,在外面不能委屈自己,也不能给江家丢脸,你不信就去叫他出来,我让他给我做主。” 好歹是江家大小姐,程禹对于江湛身边大多数女人这点小事还是能做主的,但这位他拿不准。 “行,那进去说。” 人群已经开始混乱,各种桌椅碰撞,玻璃陶瓷破碎的声音传来,这里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看见这场面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三人逆行着往里走。 临月跟在最后面,一个不小心被脚下桌球绊倒,抱着玩偶跌坐在了地上。她顺势拉住陈辉的衣角,“辉叔,帮我一下。” 陈辉不疑有他,可这姑娘手上没劲儿,两人拉扯了好几下才在人群中站了起来。 临月看见陈辉身后已经又被围观的人群挡住,程禹的身影也看不清,她终于开口说道。 “辉叔,账本找到了吗?” 陈辉脸色一变,看着面前因为混乱,衣服和头发都有些脏乱的女孩子,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辉叔,我们长话短说,我知道你不是杀我爸爸的凶手,但我也想知道真相。” 陈辉看着江临月满脸认真,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两人一般大,做父母的心疼孩子,孩子又何尝不心疼父母呢? “账本在哪里?” 他攥住女孩儿的腕子,语气急切。他一直在找,江淮不相信他他是知道的,可人都死了,这把柄要是流到其他人手上,他也得进去。 临月不松口,见他这反应心道自己猜对了。 “他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对不对?他是被人谋害的对不对?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妈妈临走前告诉她的,爸爸不得不卷入到一些事情中,可惜被人暗算,替人做了嫁衣,如今人没了,自己也不能幸免遇难。 所以没等到真相,没等到人寻仇,妈妈先一步自杀走了。 陈辉见临月已经激动得有些要哭出来,他心里有一丝不忍:“你一个小孩子,不要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你爸的死不是我干的,你放心把账本交给我,我查清楚一定告诉你。” 临月不相信,如果和他没关系,为什么妈妈临死前要把账本交给她,而不是直接把东西给陈辉。 她觉得这人可怕,下意识往后退。 陈辉着急地想要从女孩嘴里问出账本下落,正要往前,被人拎着衣领大力拽到了一边。 临月看见来人双腿一软,再次滑落到地上,这次结结实实地把后脑勺撞到了身后的台球桌上。 一天被反复撞了好几次,纵是临月再能忍,这一刻也忍不住落泪。 江湛带着怒气而来,临月心里害怕,接着被他大力拉起带出了人群。 江湛带着人出了台球厅,一到门口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他妈怕什么?不知道往边上躲?” “今天第几回了?就你这样的还想争口气,挨打都是轻的。” 什么丢脸玩意儿。 临月一只手还抱着玩偶,另一只手腕被他大力攥着,刚才的情绪还没有平复,此刻如临大敌。 chapter9报仇 指月 ---- MM音 (九) 江湛本来不想管董家骏那些破事儿,打算等外面消停了直接走人,结果先等来了程禹和他说江临月被那帮小混混误伤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姑娘居然硬气起来了,还想要个说法。 那两人被人群困在外面,他反应过来不对,黑了脸就出去找人,结果一上来就看见她抱着个破玩具摔在地上,心里火气更大。 她那刚买的白裙子脏了特别显眼,整个人看起来也和那脏兮兮的玩偶没多大区别。 临月被他吓到,一时不敢乱说话,只吸了吸鼻子,等着挨骂。 江湛瞧过去,女孩眼睛有点红,里面依稀可见还有惊慌和害怕,眼泪要掉不掉。她哭什么,还说不得两句了? “不准哭。” 临月被他的声音一震,瑟缩了一下肩膀。 看起来更可怜了,搞得好像是他欺负她一样。 江湛别过脸不再看她,心里总觉得憋着股劲儿,转头看向陈辉。 “拿上东西走人。” 陈辉在他面前不敢多说,拿过东西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临月一眼。 临月后知后觉,有些出神地望着他的背影,到底没能问出什么来。 江湛看着她那眼神,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你那么喜欢他女儿,我让她过来陪你读书?” 临月被这话吓到,连连摇头说:“不,不用。” 她紧张起来还挺可爱,比平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舒服多了。 “头撞到没有?” 临月下意识就要说没事儿,可听见他又说。 “没撞傻就少瞎琢磨不相干的事儿。” 江湛知道问她她也不会说,还不如警告两句来的有用。 此时程禹从里面出来,说董家骏几个人被打的有点惨,想让他们帮忙。 江湛点头,淡淡地说知道了,再看向江临月,那眼里的担心和害怕简直不能再明显。 他就那么玩味地看了她一会儿。 果然,临月开口说:“我们回去吧,他们人好多。” 这话落在江湛耳朵里简直就是嘲笑,觉得他打不过那几个毛头小子。 他带着人转头就往里走。 临月大着胆子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江湛看着那沾满灰尘的白皙手腕,轻轻拿住摩擦了几下,可惜没擦掉那灰尘。他皱了皱眉,像是不满她的行为,可脸上笑意更加玩味。 “别怕,哥带你报仇去。” 临月一时忘了挣扎,跟着他往里去。 ~ 董家骏此时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再战,明明已经有些视线不清,可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付明你他妈真不是个玩意,还敢玩偷袭,有本事待会别跑!” 付明操起手上棍子朝他胳膊一抡,董家骏再次被打得往后退。 “今儿打的就是你,董少爷在自己家场子玩老千,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这地儿可不是你家的了吧,你再横一个试试。” 董家骏此刻只盼着救兵快来,再或者等他养好了伤找齐了人,不弄死这帮混蛋。 眼见着那棍子再一次要落下来,他下意识地护住了头。 预想的疼痛没来,他倒是听见熟悉的声音。 “啧,还挺抗揍。” 董家骏此刻也顾不得江湛的风凉话,看他过来只觉得自己都硬气了很多。他往前走了几步,不忘站在江湛身后。 “你他妈是谁,少管闲事。” 这话他听着不舒服,怎么碰上江临月的事就是他多管闲事了? 付明不认识江湛,但看人这气势,又怕来头不小。倒是他身后小弟,眼尖地先认出程禹,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付明也不怕,今天毕竟是他占理儿,谁让董家骏那孙子先欺负人。 本来双方胜负已定,此刻由于江湛的加入场面又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先一步动作。 “我这人讲道理,做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吧,你俩的帐先放一放,我这儿的你得先给个说法。” 江湛走到付明面前站定,特别不屑地扫了他一眼,那意思像是你连和我打都不配,付明却一时听不明白他的话。 他牵了女孩带到身边,略略用下巴朝她头上一指。 “那球不长眼我知道,我只和人算账。” 付明一开始压根没想起来那球打到人的事,这么点小事哪里值得他记挂,所以他只觉得这人是找个借口来挑事儿。 既然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也没必要客气了。 付明看了眼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女孩,嘴里说道:“这臭婆娘也就看着细皮嫩肉,哪里那么金贵……” 话没说完,在他还沾沾自喜的时候,江湛已经夺了他手里的棍子猛地往他头上一砸。 付明眼前一黑,就要倒地,后面的人眼疾手快上来将他扶住。 江湛看了眼掉在地上断掉的那半截棍子,感叹了声:“你这装备不太行,也就能和和泥巴玩儿。” 临月吓得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可这时候她连求情的话也不敢说。 江湛见她这样儿笑得更好看了:“本来我打你一棍也就算是扯平了,怎么办,你现在好像吓到她了。” 场面安静得有些可怕。 付明此时也终于意识到这人是谁,能让程禹默默跟在身边的,除了江家那位少爷,还有谁?可惜此人不是养尊处优的花花公子,江湛说得对,他玩棍子的时候,他付明这帮人还在玩泥巴呢。 他不是不识时务,于是赶紧跪下道歉。 “是我说错话,还请这位小姐别生气,要是觉得难受,尽管打回来。” 临月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她从来没想报复。 江湛揽住她的肩,轻声问:“满意了没有?” 这么多人看着,彷佛她才是那个强词夺理,颠倒是非的人。 临月只得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江湛终于满意,带着人打算离开,临走时还踢了踢那根断掉的棍子,那棍子滚到付明面前,付明连头也没敢抬一下。 董家骏在后面喊:“湛哥,别走啊,好赖帮我一手。” 江湛理都懒得理。 ~ 直到两人坐上车,临月都还惊魂未定,里面隐隐又有冲突的声音传来,她不免担心。 如果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不帮人一把。 “他不会有事吧?” 那眼里全是小心,江湛看得心烦。 “江临月,管好你自己。” 临月被他一吼,又泄气起来,程禹感觉到车里气氛不对,想了想说道。 “董家的人已经过去,付明跑不了。” 临月这才道原来是自己担心过头了,他们这些人的事,哪里有那么简单。 这晚临月很久没能睡着,不仅是为了陈辉没能告诉她的真相,更是为自己以后担忧。 她虽然知道江家有些社会背景,从前爸爸就和她说过,江汉这位大哥年轻时舞刀弄枪的事没少干,全靠不要命和运气好才得来今天这点身家,可惜… 她问爸爸可惜什么。 江淮却叹了口气说,可惜太不讲情面,后面的话他欲言又止。 临月打小就知道江汉才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对于江淮没说完的话,她选择不再追问。 像爸妈说的,她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虽然是江汉带她回来,可她和江汉说话的时间也不多,更谈不上了解。非要说点什么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大概还是父亲和哥哥之间时常剑拔弩张的关系。 所以,是从小带着身边的孩子才敢这样任性吗? 可既然这样,为什么江湛和正常人家里的孩子又不一样。他行事果断,可眼里那股狠劲儿完全不似同龄人。 还有他身手那样好,又是什么时候练成的?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江湛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聪明至极,尽管不藏着掖着也很难让人猜到他心中所想。这样的人,她要怎么偷偷调查才能不引起怀疑。 这样的冲突对他来说怕是家常便饭吧,还好,还好她马上就可以住校。 在调查清楚爸妈的事情之后,她一定好好读书,以后能靠自己独立了,也就不用这么小心了吧。 临月这么想着,眼泪再次不自觉地流下来。爸妈去世也不过半个月,除了在葬礼上大哭一场之外,她也只能夜里偷偷哭泣。 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虽然也曾背着她说要不我们把她送回去吧,可最终他们还是陪了她十七年。 双方的小心和客气是真的,但那些家庭快乐的时光也是真的,不管他们有多爱她,起码对她的好是真的。 现在她长大了,要慢慢学会自己生活。当然,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也要查清楚真相,这世上对她好的人去世了,她怎能不恨? 窗外的天好像要亮了,临月翻了个身,脸颊触碰到干燥舒适的枕头,终于渐渐睡去。 chapter10规矩 指月 ---- MM音 (十) 周五的时候,临月得到好消息—她可以住校了。 她挺开心的,毕竟比起江汉江湛两个随时可能吵起来的男人,和那些有点小心思但不坏的同学们相处让人觉得轻松多了。 她周末的时候和江汉说了这件事,江汉只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和同学好好相处之类的客套话,其余细致的需要打点的,还是梁阿姨替她操心。 “临月啊,学校里要是吃的住的不舒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你送。” 梁阿姨知道女孩不容易,也心疼她。 “好,谢谢梁阿姨。”临月笑着答,反正也不会真的麻烦她。 梁阿姨叹一口气:“去住校也好,好好读书,以后可有出息呢。” 她看出临月在这个家里的小心翼翼,也替她担忧,“你刚回来,还不熟,老板和少爷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你别往心里去。” 临月知她担心,但她不愿意和梁阿姨谈论这些。 “没事的,是我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 “梁阿姨,帮我把这些书装一下吧。” 梁阿姨赶紧过来帮忙,俩人一齐收拾东西,终于少了那些说闲话的功夫。 临月在新的一周如愿住进了一间五人寝室。 原有的四个女生已经同住两年,看起来关系牢不可破,对于临月这个外来者有一道天然屏障。加上临月本就是那种淡淡的,对人对事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所以她大部分时候仍然是独来独往。 这样也好,可以专心学习。 胡策也会时不时找她说话,她想起孙丽妃那次找她闹事,于是对他爱搭不理,但这人竟然越挫越勇。 其实无非是些小把戏,送水送吃的,约她周末出去玩。吃食大多进了郭艾圆的肚子,出去玩就更好拒绝了,她只说要看书。 这样过了一个月,有次体育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胡策说周末生日,要请她去玩,还连带着邀请了好些人。 当即就有男生起哄,说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十几个人越说越兴奋,男生自信满满地站在她面前环抱着双手,不怕她不答应。 胡策已经摸准,江临月最是懂礼貌要面子,明面上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所以他出此下策。 临月无奈,对他的幼稚行为十分无语,当下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招招手让他往边上走。 周围同学只道这俩人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笑得更厉害。 临月带着他离人群远了些,这才开口。 “我不会去的,周末时间不多,我得看书。” 胡策不明白她在别扭什么,软硬不吃真就没意思了。 “别拿这借口糊弄我,你要是不去,我就让全班一起,看你来不来。” 跟她无理取闹?这人真是小孩。 临月不得不多和他说几句:“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天天玩就可以,你要想玩有的是人陪你,干嘛非得是我?” 胡策来了兴趣。 “你和别人是不太一样,我对你很有兴趣。” 临月见他还嬉皮笑脸的,心里直叹气:“不一样是吧,我今天也和你说明白,你在我这儿和那群小孩没什么区别,你越闹我会越觉得你没意思。” 她说罢还指了指旁边那小操场,他们学校中学部和小学部都是挨着的,此刻小操场上都是些叽叽喳喳连球都踢不利索的小学生在上体育课。 胡策果然气得脸色发青。 临月大概不知道这番话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有多大的杀伤力,她趁热打铁道:“你好好玩你的,我们互不相干,相处一年也算是同学,折腾得太出格都没意思是不是?” “江临月你好样的,是你太高贵我配不上你,可别把话说得太绝,咱们走着瞧。” 胡策将手里的篮球一扔,转身就走。临月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一声也转身离开,突然觉得胡策和孙丽妃这俩还真挺配。 下课铃响起,她也往教室走去。快期中考试了,她才没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 重阳那天,江汉在绿湖酒楼摆了好大一桌,一早就发下去的请帖,请了黑山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江丛一那老不死的庆生。 江丛一是江汉养父,尽管江汉他妈很早就改嫁给江丛一,还生下了江淮,一点也不妨碍江汉和他不亲近。 江汉他妈早就已经去世,江丛一前几年也成了老年痴呆,江汉算是有点孝心,还出钱养着他。所以眼下用得着他的时候,推也得让人把他推来。 老爷子有时候连江汉也不认得,嘴里话也都说不清楚,人凑近了听才知道是在叫江淮。江汉全程只推着老爷子在开场的时候说了一段祝酒词,从台上下来之后就直奔包厢。 临月上学没来,江湛和老爷子坐在外面主桌吃饭,看着江汉急匆匆往里走的背影,他笑了笑,继续陪着人吃饭。 有他老子在前面当恶人,他急什么。 包厢里,显然大家都在等着江汉。王骏勇,董茂才,卢燊,殷利群,还有钱川此刻都坐在这里。 几大家族的重要人物都来了,前几个见着江汉还客气地冲他道喜,但钱川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了。 如果不是几人约好了每年聚一次开个会,他压根儿不会来这鸿门宴。 董茂才最先开了口。 “咱们今年运气好啊,赶上江家老爷子九十大寿,这一杯我先干为敬,祝大家顺风顺水。” 几人共同举杯,以示尊敬。 喝过了这第一杯酒,江汉看似感慨,继续道。 “我也是想借着老爷子给大家冲冲喜,这两年听说上面也要收紧了,咱们可得齐心,不然日子不好过啊。” 卢燊笑他:“再不好过也得过,咱哥几个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大半辈子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怕的哈哈哈哈哈。” 王骏勇也笑:“可不是,警察局那帮吃干饭的,有什么好怕的,天天就知道开会,上个月我走了一大批好货,屁都没发现。” 江汉附和:“还是王哥你厉害,要我说我们几个加一起都没您胆子大。” 这话听得王骏勇笑得更开心了。 卢燊插话:“要我说还是老江家生意最稳妥,更何况他家江湛我们可真是羡慕不来。” 王骏勇停了笑声,没孩子这事儿是他最大的在外打拼的资本,也是他的软肋。这卢家也只得卢雨薇一个女儿,有什么好得瑟的。 殷利群也知道江湛这孩子不简单,可众人面前也不想让自己家儿子失了面子。他问卢燊:“听说小薇最近在学服装设计,启铭留学那会儿认识不少同学做这个的,到时候让他介绍介绍。” 卢燊不以为意,谁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殷启铭那孩子他见过,看着文文弱弱一副书呆子样子,怕是连董家那小儿子都打不过,光脑子好使又有什么用?可是江湛么,也不是轻松能拿下的,黑山多少适龄女子都盯着他。 “谁知道她一天瞎折腾什么,多问两句都不乐意,我可管不了。”话语间都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的无奈和包容。 董茂才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一事,他转向今天的主角,“老江,你家是不是还有个闺女,最近给接回来了?” 江汉没把这事儿往外说,问他怎么知道。 “唉,我家那小崽子回来说的,前段时间又给我在外面惹事儿,说是你家江湛带着个女孩去救场。” 此话一出,不仅江汉,卢燊也竖着耳朵听。 “他和我卖关子呢,我多问了几句,他才告诉我那是阿湛他妹妹,还直夸那姑娘漂亮又懂礼貌。” 江汉笑着点头,这俩人还有这事儿,他竟是一点也不知道。 “年轻人不懂事闹着玩儿,大家都别当真。” 董茂才却不赞同他的说法:“我家那小子我知道不懂事,你家阿湛可是个厉害的,不然阿骏可不愿意舍了自己亲哥哥跑去围着阿湛转。” 这话有些夸张了,明明是董家两个儿子同父异母自己不和,拿江湛当什么幌子。 “家阳也不错,年纪轻轻独当一面很厉害了。” 众人又开始纷纷夸起董家阳来,一时恭维的人又换了角色。 这一阵寒暄,只有钱川没插上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出了什么事儿,谁也不愿先撕开这个口子。 此时包厢门被打开,是陈辉走进来敬酒。 江汉看他恭恭敬敬弯腰站在众人面前,也不急着端起酒杯,只缓缓道:“听说你还有个侄儿特别能干,大家都是惜才的人,今天当着众位的面还不带出来介绍介绍。” 陈辉知道躲不过,像早就排练好了一般:“他在门外等着呢,真是有幸能认识这么多厉害人物。” 话刚说完,彭元就押着人走了进来,那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上半身也紧紧被绳子绑住。只是刚进来的时候他将众人都看了一遍,目光略微在某处停顿了两秒又移开。 董茂才放下手上玉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淡淡开口。 “有什么说什么,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 那马波也不过二十出头,被关了一段时间早就受不住什么都招了,知道这桌上的人谁他都得罪不起,眼下见这大场面吓得直哆嗦,手脚并用朝钱川爬去。 “川哥,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钱川这段时间被江汉暗地里打压只当是成王败寇,不得不吃了这哑巴亏,可现在当人众人让他没面子又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他钱家输了一次就要认栽一辈子吗? 他当即摔了酒杯,对酒桌那头的江汉吼道。 “江汉,你别和老子玩这套,你他妈那点尿性只敢玩阴的,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难堪。” 江汉心道他那火爆脾气还不如钱钢,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没有。 “是你先坏了规矩,大家多年兄弟,谁也不想闹得这么难堪,可话总要说清楚才好。” 董茂才环视众人,重又拾起那串玉珠。 “老江说得不错,规矩不能坏。” chapter11家长会 指月 ---- MM音 (十一) 外面大厅最热闹的时候,钱川穿过众人怒气冲冲地最先出来。 眼尖的人不难发现他手在滴血。钱永兴见他爸这样子,也忙起身跟了出去。 江湛微微扬起嘴角,不自觉端起酒杯。 董家骏离得近,凑过来打听情况。 “湛哥,什么情况?这钱老板得罪谁了啊?” 江湛理都不想理他,慢悠悠喝下一口酒。 “里面不会打起来了吧。”董家骏开始猜测。 “打起来你要怎样?”他闲闲地问。 “当然是去帮我爸,他那身子骨也就看着还行,实际根本扛不住。” 江湛面不改色地扬了扬下巴,“那记得带杯酒过去。” 董家骏这才知道他在开玩笑,但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更加好奇。 “能在老爷子寿宴上犯事儿,这得是结了多大的仇啊。” 江湛知道他那点拙劣伎俩,故意道:“你以后见着钱永云绕道儿走,人可都把仇记你头上。” 董家骏被说中心事,脸一红,更是脱口而出,“她和她爸可不一样。唉,那这回钱川又怎么惹着我爸了,我爸真是一点不顾我的面子。” 钱永云是钱家的大女儿,脾气大性格直,仗着年轻貌美在各大场子混的如鱼得水。要说这姑娘也是个说话做事有意思的,只可惜疯起来不讲道理。 江湛也觉得这女人比她老子厉害。 只不过钱家一直不得势,董家又是几家之首,董茂才再放任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董家骏娶钱永云这种女人进门。 “他用得着顾你面子?人钱永云什么时候瞧上你了。” 董家骏再一次被打击,偏还无法反驳。 比起江湛的身手,他有时候更怕他这张嘴,于是他默默端了酒杯,朝江丛一道:“爷爷,祝您长命百岁。” 江丛一目不斜视,只顾砸吧嘴里那点东西,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 钱川被几大家族惩罚,少了根手指的事很快传遍黑山。 那晚极罕见的,江家父子俩都很早回了家。 江湛心情不错,江汉却仍是一脸愁容。 他还算恭敬地给他爸倒了杯水递过去,“钱川被收拾是早晚的事儿,怎么着,董茂才开价太高?” 事情发生两三个月了,几大家族都装聋作哑,否则江汉也不会布置这么久,又挑在这个时候才来讲规矩。毕竟起内讧这事儿,放在各朝各代都很难妥善解决。 程禹说最近在红河楼看见董家阳的时候少了,上次去城东办事的时候,却见他带着几个人进了工地。 江汉是做砂石场起家的,黑山大部分建筑工地都离不得江家,这时候突然出现,总不能是一时兴起要去参观。 “董茂才要了城东那块地的开发权,他可有他的盘算。” 抢生意这么明目张胆,也就只有江汉才这么好说话,要是他,钱川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这个宴会。 江湛轻笑一声:“老爸,你倒真是舍得,不怕收不回来吗?” 江汉正是为此事烦恼,董家要进入实业,黑白两道都做大的话,那以后更是没人能动的了。 “桌上的几个人都不肯松手,我要是咽下这口气,还不是摆明了告诉人我好欺负?要不是董茂才有这个心思,这次他还未必肯帮我。” “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还不多吗?”他十分瞧不上江汉这种行为。 董家阳那点心思都不用他动手,内部解决就是早晚的事儿,毕竟他那小妈也不是好惹的。 而江汉不能容忍他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那年他刚从黄大勇手底下出来就把人家儿子打得半死不活,还捆了扔江里。 那孩子倒是命大没死,俩家从说好的世交变成了世仇,要不是黄大勇那帮人斗不过他,谁知道会不会和江湛拼命。 可他这儿子事后还轻飘飘地说,那小王八蛋先去给他爹探探路,下一个就是黄大勇,急什么。 反正最后黄大勇没死在江湛手上,让江汉先出面给处理了。 那之后他终于发现江湛心狠手辣做事太决绝,所以一直有意压着他。 “你懂个屁,少自作聪明。还有叫你手底下那些人也给我收敛着,尤其是那个程禹,玩可以,要是整出点什么事,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江湛好不容易的好心情被破坏,他也不甘示弱。 “咱们公平点,你动他一下,我也让彭元陪着。” 此刻彭元就站在沙发后面,听了这话抬眼看他,但什么也没说。 江汉气得说不出话来,都怪他小时候管少了,儿子不仅和他一点不亲近,连话也不听一句半句的。且江湛这种性格又还真有点本事,日后难免不会出事,他更坚定了要压着他的念头。 客厅里静得很,江湛心里后悔和他爸坐下来说话,有这功夫不如回房间睡觉。他这么想的,也起身打算回房。 此时客厅里的那道电话铃声清脆得让人难以忽视。 梁阿姨匆忙走过去接起电话。 江湛隐隐听见了那道低低的,软软的声音。 好像是挺久没见她了,上次好像还是她穿着件校服要去学校,在门口正好和他碰见,然后甜甜地和他说再见。 电话外放功能不错,连江汉也听见。 果然梁阿姨挂了电话,江汉就问她什么事。 “临月说这周五家长会,让我去一下。” 她什么时候和家里阿姨关系这么好了?还挺招人喜欢。 江汉淡淡嗯了一声,也没问几点,但骤然看见要转身上楼的儿子,沉了声道:“周五你去学校。” 这命令谁呢?江湛不耐烦转头,看见江汉正瞪着他。 “不去,没空。” 果然,江汉被他这吊儿郎当的语气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他妈天天在外面鬼混不去给你妹妹开家长会!?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听话我也能多活几年。” 听话,他看还真未必。 “那不一样,人二叔教得好,我是你跟前儿长大的,自然差多了。” “你个小混蛋就知道惹我生气,你必须给我去,要不去就死外边别回来,这个家你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江湛笑嘻嘻的:“爸,您说这话有意思吗?我妈在天上看着呢。” 江汉气得拿起桌上的杯子朝他扔去,江湛偏头一躲,半点没挨上。 他拧了拧脖子,转身上楼去了。 ~ 江临月第二天在教室门口看见那张颇为不耐烦的俊脸时,震惊得连招呼也忘了打。还是江湛主动凑到她面前晃了晃手。 “怎么,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我了,还是说好学生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周围家长和同学很多,他那显眼的外形和不轻不重的声音引人侧目。 临月忙拉了他胳膊往教室里走。 被那么多人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小。 “哥哥,你怎么来了?” 江湛见她耳朵都红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原来他有那么见不得人?要不是江汉让他来,谁有空管她这破事儿。 他站定了脚步,临月挽着他的手臂使不上劲儿,被迫停下来看他。 看她不解的眼神,他好脾气解释,“江临月,家长会你给一个外人打电话,还问我为什么来?” 临月被他问得说不出话,好像她不是为人着想,是个白眼狼一样。 班主任恰好此时走进教室,看见门口这副状态的两个人,心里一惊,现在好学生可真是样样不落,成绩好就算了,谈个恋爱也这么扎眼。 她觉得还是得注意影响,于是轻咳了下。 “临月,你家长来了吗?” 临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江湛大剌剌地转身瞧着老师。 “我就是她家长。” 他这一副根正苗红好青年模样,哪里不像她家长了?不是家长又来这里干什么?这老师怕不仅是眼神有问题,脑子也不大灵光。 临月看见老师狐疑的眼神,这才多解释了一句:“他是我哥哥。” 班主任恍然大悟,好在没说什么,是了,江临月这样的乖学生怎么会搭上这种一看就把控不住的社会青年。 “那快进去吧,马上开始了。” 班主任说完抱着一沓资料先进去了。 江湛也不磨叽,转头就要走。临月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跟上。 桌上摆放的是一堆试卷,台上老师在讲着一堆没用的废话,他听了两句就不耐烦。讲的都是什么东西,他家这乖孩子不需要听这些所谓的学习方法,坐在这儿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闲的没事儿,一张张看着试卷,字迹工整,卷面整洁,红色的分数也好看,似乎没什么不满意的。要说不满意,大概是没到满分。 于是他还真的就看了看她的错题,简单的没错,难题部分也尽量做了,扣的分大概也就最难的那两道,以及大题最后几步。 但她的思路也大体是对的。 啧,还真不错,够聪明,也够细心。 他旁边坐着一位中年有些发胖的男人,此刻男人正对着试卷叹气。他扫了眼,分数和江临月不相上下。 那叹什么气,叹气自己基因不好没生出个神童? 叹完气男人仍在喃喃自语:“唉,这种题怎么也错。” 江湛想也没想,“脑子不够灵光,错了有什么稀奇。” 男人看他这说风凉话的模样,感觉简直受了奇耻大辱。 “你家孩子挺聪明吧,能考多少分?”郭艾圆爸爸对自己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江汉慢悠悠看了一眼他手里那张卷子,再精挑细选出同一科目抽出来,“不好意思,还真比你聪明点。” 两分之差,让郭艾圆爸爸再次涨红了脸。 后来传阅名次表,江湛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在交给郭艾圆爸爸的时候还特意问,“我家小孩叫江临月,你家孩子叫什么,总不能是……” 他记不住名字,拿回纸张又看了一遍。 “许哲远吧。” 男人气得从他手里接过那名次表,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chapter12信任 指月 ---- MM音 (十二) 走廊上,江临月和许哲远并肩站在护栏旁边,正是夕阳好风光,而两人正在埋头熟悉稿子。 作为班上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很荣幸分别作为男女生代表在家长会上分享学习心得。 但两人的风格迥然不同。 许哲远小声念着自己的稿子,临月无意间听了大半。 她的内容无非是分享一些学习和生活习惯,细节处都省去,只捡父母愿意听的,能掌控得住的。而第一名学霸的内容就很干货了,直接讲上了解题技巧和思路。 她全程听下来,受益颇多。 “你真的会用这些技巧吗?”临月主动开口,两人在此之前从未说过话。 许哲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儿眼睛才从稿子上移开。 “不全是,这些比较简单,大家掌握起来能更容易些。” 原来他是个乐于分享的好同学,临月一向佩服聪明的人,更何况还是这么真诚的人。于是她开玩笑似地问,“许同学,以后有难,可否传道授业解惑也?” 她问得真诚,许哲远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难得有人这样和他说话,对方还是个漂亮女生。 男孩微微张开嘴唇,声音还有些不自然。 “当然可以。” 临月笑,觉得这人真是好玩,于是也不和他客气。 “那女士优先,待会我先去,第一名就不要和第二名争了好吗。” 其实她是怕许哲远讲完他那长篇大论台下家长已经要睡着,哪里还有她发挥的空间。 许哲远愣了愣,这有什么要紧,于是他欣然点头。 分享会很成功,这天临月一直到家长会结束都是开心的。但不巧的是,她刚和江湛准备回家,就被胡策拦在门口。 为着刚刚说过的周末去郊游的事儿。 江湛单手插着裤兜站在她边上,一动不动盯着那男孩儿看,再看一眼江临月,后者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想夸她两句成绩不错的心情顿时没了。 脑子是挺好使,眼光怎么这么差? 胡策最后一句,“临月是我们班成绩特别好的同学,但是刚转学过来,平时也不大和同学亲近,希望这次班级活动一定要参加。” 临月心想,他倒是清楚她不想去,可跑到家长面前来说算是怎么回事,何况班里又不是她一个人不去。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江湛闲闲地道:“你们高中生郊游能玩什么?坐在一起吃吃东西聊聊天?还真能浪费时间。” 胡策没想她家长是这样的态度,他可算知道江临月这有些孤僻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遗传,不过还好,江临月看起来比她哥有礼貌多了。 江湛理都没理胡策有些尴尬的神色,他看向身边的女孩儿,居高临下。 “江临月,你要是没考到第一是因为他,别说郊游,待在家哪儿都别想去。” 他难得这么严肃,临月不解,他不是一向不在乎成绩这种小事吗?难不成又是怕她丢脸。 此刻她的解释有些刻意,是说给三个人听的。 “他有女朋友,上次你还见过的。” 江湛转了转头,好似真的在回忆,然说出来的话可一点善意也无。 “小朋友,我不和小姑娘一般见识,但下次要是你俩的破事儿骚扰到她,我就算你身上好吧?” “男人嘛,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你说是不是。” 他拍了拍胡策的肩头,俩人差着七八岁,临月看得出,男孩敢怒不敢言。 江湛看在眼里,没事儿人一样笑笑,对着临月说:“好学生当久了也挺累,那些个也破规矩不用当回事,拒绝个人哪要那么多理由。” 临月知道这话是说给胡策听的,可这不是她做事的习惯。 江湛不满。 “听见没有?” 临月看着他,只能点点头。 “走了,别和乱七八糟的人浪费时间。” ~ 虽然江湛话是这么说,但临月还是去了,因为那天班上请假的两个同学是真的身体不好,而她没有正当理由。 当然,像江湛说的,一群高中生叽叽喳喳坐在一块儿吃东西,不如在家看书来得有意思,何况是对于临月这种本来就话少,又喜静的人。 她为此还担心了一阵,怕江湛知道她没听话偷偷去了不高兴,显得那天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可事实上江湛那段时间依旧很忙,家长会回去后连江汉多问他两句的功夫都没待到,就匆匆离开。 不过她看得出来江汉对她大体上还是满意的,大概全天下的父母都不会不喜欢一个乖巧懂事,成绩优秀的女儿吧。 江湛压根没把那点小事儿记住,在他看见江临月看见那小子颇为不屑的眼神时,就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 不过作为长辈,又是一家人,她胆小要周全,他也不介意当当恶人。 和他老爸有不愉快的事儿先放在一边,他这段时间心情确实不错,因为酒厂的事儿算是初见成效。 那批酒,以及其低的成本卖出了极其高的价格,甚至有些人以更高的价格笑眯眯送回到他手上,这个圈子就这样被打开。 当然也有意外,比如有些不识货的,现在就跪在他面前。 程禹说这人就是到处说咱们的酒不好喝,是假货的人。 一个单位里芝麻大小的官儿,估计也就是领导谈话端茶送水的货色,他今儿心情好,亲自教教他。 “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个科长,你们这么没有理由地把我抓来,我可是要告你们的。” 程禹将那瓶酒放在他面前,压着他的头向下看:“认得吗?” 那人动弹不得,仍旧嘴硬:“这假酒我喝过,还是我从我们局长那求来的,说是什么天价珍宝,我喝了一口,这破烂玩意差点把我送进医院。” 江湛看他这义愤填膺的样子觉得好笑,难怪有些人只能当个科长,没长脑子可怪不得别人。 门开了,一个步伐略微不稳,长相阴柔,穿着潮流的男人进来。 程禹皱着眉看了眼,除了叶铭扬这货没规矩,谁敢不打招呼就闯进来。可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是真长得好看,怪不得招女人喜欢。 叶铭扬在外面喝了点,听说江湛今天亲自来处理一个不懂规矩的人,他怎么着也得来看看,发挥点作用不是? 于是他上去朝着那人后背就是一脚,自己还差点没站稳。 “跪那么直干什么,在这儿表演刚正不阿呢?” 男人没防备,一头栽下去,额头肿了老高。 江湛最烦他喝醉酒还爱乱管闲事儿。 “酒好喝吗?”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叶铭扬。 谁想叶铭扬看着步子不稳,脑子比谁都灵光,几乎脱口而出:“这酒正对我胃口,只可惜千金难买。” 江湛笑了。 只见叶铭扬弯腰拿起桌上那瓶酒,打开瓶盖放在鼻口闻了闻,随后就将瓶口对准男人的嘴,猛地灌了进去。 男人手被绑着,又是跪在地上,根本使不上劲儿,直到一瓶酒咕咚咕咚见了底,叶铭扬才停下。 男人被呛得快要窒息,而叶铭扬用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捏住他的脸,声音如水般温柔,“现在我问你,这酒好喝吗?” 男人脸色涨的通红,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叶铭扬按着脑袋朝瓶身砸去。 “眼睛瞎了耳朵聋了都不要紧,现在知道这酒姓什么了吧?” 男人此刻满脸是血,哆哆嗦嗦地点头。 江湛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完了这出戏,终于摆了摆手,叶铭扬也不闹腾了,擦了擦手站到一边去。 这样的事出现不奇怪,也不会是第一回,江湛觉得自己有必要浪费一点时间和他讲讲清楚。 他踢了踢脚边碎片,耐心地蹲下。 “知道什么是钱?” 男人茫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湛拍了拍他的脸,笑他愚蠢而不自知。 “人信它是钱,它就是钱。” 男人盯着地上的沾血的碎片,大脑因为剧痛仍然无法冷静思考。 江湛见他这样儿,嫌弃地啧了声,他最讨厌和蠢人说话。 他撂下最后一句,“你可以不相信,但你别搅了圈里人的兴致,不然谁能有我这么好说话。” 这地儿被他弄得脏得很,叶铭扬一来,待会乌七八糟的女人肯定会过来,江湛可不愿意在这儿多留。 但他不忘嘱咐程禹。 “弄干净送回去,下次再乱说就割舌头。” 程禹点头,“是。” 叶铭扬看着江湛离开的背影心里恼,今晚他还没好好表现呢怎么老大就要走,还对人这么仁慈。 他不甘心,走过去揪起那人的脑袋,语气里全是狠厉。 “听得懂人话吧,这酒有什么问题?” 男人再傻也知道保命重要,他颤抖着回:“这酒是好酒,卖这个价是江老板太善心了。” 叶铭扬还想玩一玩,却被程禹制止。 “差不多行了,待会还要给他送回去,别弄得太难看。” 叶铭扬松了手,那人竟是跪也跪不住,径直倒在地上。 “嘁,这点胆子还敢乱讲话,湛哥还真是得闲才来处理这种人。” 程禹这些人向来不喜欢和叶铭扬有口舌之争,闲下来的时候就数这人话最多,多的让人头疼。 “这事儿很重要。” 叶铭扬也不惯着程禹,仗着湛哥最信任他,天天拽的跟什么似的。 “我能不知道吗?我巴不得湛哥早点自立门户,我他妈在场子里憋屈了多久,就等着他带我扬眉吐气呢!” 程禹可不认同他的说法。 “你什么时候憋屈了?天天这么搞也不怕身体提前垮掉。” 他说罢就拖起地上的男人走出去。 剩下叶铭扬在他身后大骂。 “姓程的你少咒我,你也就比周彦华那木鱼脑子好那么一点儿,你们懂个屁。” 程禹只当他是泼皮无赖,理都没理,带着人径直出去了。 chapter13不放弃 指月 ---- MM音 (十三) 某个周五中午,临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人拦住。那人虽然穿着校服,但看起来很凶,又黑又壮,根本不像学生。 那人告诉说要她下午早点回家。 她摸不清来人是谁,郭艾圆在远处喊她,那人神色不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她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点东西。 她攥紧了悄悄放进校服口袋里,和郭艾圆一同往打饭窗口走,两人继续讨论上课讲的那道难题。 吃了饭借着去厕所的功夫,临月终于有时间打开那张纸条。 原来是陈辉。 那么他答应告诉她真相了?或者至少他们还可以再谈判。 她捏着那张纸条的手都抖起来,她能做到吗?她能为爸爸妈妈做一点事情吗? 临月下午以肚子痛为由向老师请了假,说要提前回去。 本来也临近周末,加上临月是听话学生,老师没有不批准的理由。 临月为了不让人怀疑,回去的时候特意叫梁阿姨给她煮红糖水,又说天气太冷,想在院子里晒太阳。 梁阿姨不疑有他,还给她拿了小毯子盖上。 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门外才传来动静。 陈辉的车停在门边并未开进来,他恭恭敬敬按了门铃,门口有人问了他来干什么,才放他进来。 临月和梁阿姨坐在院子里,忙起身说要上厕所,跟着进去。 陈辉是来送东西的,这一个多月他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江临月所说的账本。虽说一个小女孩不见得有什么威胁,但心悬着总是不踏实,不如找个机会哄两句先把东西骗到手。 房子里没人,临月坐在餐厅一角等他。这位置可以看到正门,她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陈辉起先很客气。 “江小姐,账本真的在你手上吗?” 临月没做多想,平静答道:“我只是知道在哪里,你若是不早点去,有没有其他人先一步找到我就不知道了。” 陈辉没料她这回答,心想不过两三月,一个单纯小姑娘竟然也变得如此精明。 可面对区区一个小女孩,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他看起来有些惋惜道:“临月,你和芳菲差不多大,你们也都是好孩子,可是做父母的不希望你们卷入有些事情,明白吗?” 临月只知道母亲死前让她查清楚真相,她能做的也不过这些。 “辉叔,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要报答谁,现在养了我十七年的爸爸妈妈意外死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你拿着那账本又有什么用?你不能用它来要挟我,也不能用它灭了我,毕竟我可是为数不多知道实情的人。” 临月果然被他震住,尽管证据在她手上,可她能做的有限,那点证据根本发挥不了价值。何况他又是真的知道吗?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告诉我你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除非我爸妈的死和你有关系!” 女孩有些着急,陈辉看着反而安慰一笑。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和很多人都有关系,你该怎么算这笔帐?听我一句劝,你不过是个学生,好好上学,以后离这些事远远的比什么都好。” 江临月不吃他这一套。 “是,我做不了什么,但我要是把账本的事告诉哥哥和爸爸,你还会这么说吗?” 陈辉被一个丫头片子威胁,哪里能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倒底是个小孩,他没怎么使劲儿。 “我再说一遍,我死了,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们江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能在你爸和你哥眼皮子底下查出点东西,也用不着找我。” 临月觉得他的眼神太过恐怖,但她忍住心里恐惧开口。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查。” 陈辉没见过这么倔的孩子,都把架在脖子上了还这么不识好歹,他略微使了点儿劲。 “江临月,你就是个江家遗弃又捡回来的人,最好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临月浑身颤抖,她终于忍不住大叫。 梁阿姨听到声音进来,陈辉眼疾手快地松了手。 而临月在短短几秒内平复了情绪,陈辉确实没对她下狠手,大概还是顾忌着江汉和江湛的面子。 “哎哟,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都红了。” 陈辉有些不自在,站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刚刚和辉叔聊了几句之前的事儿,好久没见芳菲了,我有点想爸爸妈妈……” 梁阿姨赶紧心疼地把临月抱在怀里。 陈辉得以脱身,他有些生气,这江临月怎么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硬骨头。 梁阿姨却只当临月是真的想家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突然遭遇这么大变故,今天才头一次哭,还身体不舒服,她看着都心疼。 这天晚上梁阿姨特意给临月做了很多好吃的,临月心里有事儿,但出于感动,吃了不少。 或许是吃多了,她觉得胃里不太舒服,那晚她躺在床上很久没有睡着。 江湛回来时已经凌晨,嚷嚷着没吃东西,让梁芳给他做点吃的。 他边吃面边问,“院子里那桌椅谁放的?” 梁芳这才想起那套东西忘收了。 “临月下午说想晒会儿太阳,我就陪着她在院子里坐了会儿。” 江湛吃东西的作动顿了一秒,“她下午回来干什么?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梁芳点头,“她肚子不太舒服,脸色都是白的。” 江湛微微皱了眉,语气里都是不屑:“不舒服还做院子里吹冷风,她还真是长脑子。” 梁芳见他这态度也不意外,江湛对谁都是这不管不顾的态度,可是她想着临月那么可怜,忍不住劝两句。 “临月年纪轻轻就受了这些罪,连哭也没哭一场,心里肯定偷着难受,这时候肯定需要亲人的安慰和陪伴。” 江湛撂了筷子,面也不吃了。 她那爹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养了她十几年有什么好?还亲人,自己这点挫折都受不了,亲人有个屁用。 难不成是想让他去安慰一个小丫头,做什么梦。 “行了,别和我说这些,我管不着。” 他说罢就起身上楼,梁芳在他身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收拾掉餐桌上的碗筷。 江湛经过她房间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安静。 门没关严,被风吹得微微摇摆,他想起刚刚梁芳说她不舒服。 女人就是事儿多,不舒服还开着窗户吹冷风。 他推开了那扇门。 床上女孩侧躺着,缩成很小的一团,看起来比白天还小。屋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细微的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若不是被子微微起伏,真听不出这屋子里有个活人。 江湛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江临月根本没睡着。 “眼睛睁那么大看见鬼了?” 临月腹诽,你晚上突然进我房间,我连看都不能看了吗?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来干什么?” 一副脑子不清醒的样子,江湛走过去把窗户关了才问:“你还难不难受?” 临月愣了愣,他逆着窗外仅有的那点月光站在那儿,她抬头看去,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可那声音分外好听。 她此刻也不想再装。 “我没事。” 声音听起来确实挺正常,吹冷风没感冒,身体还不错。 “没事就早点睡觉,一天少想些有的没的。” 他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转身走了,还顺带替她关了门。 ~ 临月心里有事儿,之后那一周回学校还真感冒了。 在她留着鼻涕去办公室交作业时,老师很贴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回去休息几天,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高三课业紧张,快期末了,她不想松懈。 于是她围着厚重的围巾,每天喝着感冒药度日,脑袋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倒也不是不能做题。 在她祈祷着感冒快些好的时候,麻烦找上了她。 起因是她收了胡策送的圣诞礼物,一个苹果。 那天午休,大家都在睡觉,她刚从教室出来打算回宿舍,就看见孙丽妃带着几个女生在她教室附近晃悠。 她赶紧折了回去,直到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孙丽妃才站在教室门口朝她喊:“江临月,滚出来。” 她被几个女生堵在了女厕所。 临月虽然怕她乱来,可尽量面上看着镇静。 “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孙丽妃好笑地看着她:“你不是上次说得好好的不喜欢他,不喜欢你收什么礼物?我他妈最讨厌装无辜装可怜的人。” 临月最开始没反应过来,孙丽妃旁边的一个女生开口。 “她就是拿了,平安夜那天我看见她拿了,就是这个。” 说罢拿出一个已经有些脏的礼盒。 临月觉得眼熟,应该是她的,可她好像拿走里面苹果就放课桌里面了,怎么会在她手里?而且那苹果不是人人都有吗?她当时正好口渴还吃了两口。 孙丽妃见她错愕,更是来气:“你这装模做样的有意思吗?” 说罢她又拿出一条手链,语气不太好:“这手链好看吗?” 临月看着这东西眼生,但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的东西,关我什么事。” “你他妈故意的!别装了,你就是喜欢吊着他,之前我还真地差点相信了你的鬼话,你这个贱人。” 临月很无奈,恋爱中的女人可怕,单恋的女人更可怕。 她要是胡策,她也觉得孙丽妃太烦人。 “苹果是班上每人一个,我拿了又有什么稀奇。再说这个手链,我真的不知道盒子里有其他东西,不然我也不会随手塞课桌里。” 孙丽妃不信。 “你听我说,胡策的女朋友只会是你。” 孙丽妃已经转身拿起厕所角落的拖把和扫帚,那里面可全是最“干净”的水。她听见这话顿住,倒是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临月用还有些鼻音的声调说:“你们俩人看似关系不够明确,可实在性格相投,胡策虽然有三心二意的毛病,可你能收拾得住他,他是喜欢你的。” “况且,况且你们俩家的父母都认识,上次家长会我还听见他爸问起你,就这一点,谁也比不了。” 这俩人都是不安分的,好在家世相当,上次家长会她听着那意思父母都是默许的。只是胡策好像不是很喜欢孙丽妃这闹腾的性格。 然孙丽妃不这么想,江临月这话正好提醒她了,她得好好替他管管这些三心二意的意外,且胡策他妈不见得多喜欢她,不过是看着她爸的面子罢了。 要是他们知道江临月的背景,那可就更不好说了。 “你少忽悠我,上次是你运气好你哥来了,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 这个时间教学楼没什么人,厕所门口她还让人守着,可不是该她说了算。 她将那肮脏不堪的拖布放在里面涮了又涮,很嫌弃地拎起来,这味道,够她长个记性了。 从哪儿先下手比较好呢? 可这时门外传来女生惊慌的叫声,紧接着,孙丽妃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chapter14计划 指月 ---- MM音 (十四) 胡策显然是没料到这一幕。 原来孙丽妃背后都是这么对待这些人的,怪不得有些人看着他就绕道走。他虽然多少知道一点她的为人,但闹到他面前,他也不好不管你。 且对着江临月,他更多了一丝好奇。 临月见他犹疑,心下不由恶心了几分。可人不得不低头。 “帮帮我,她们不让我收你送的东西。”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胡策身后,连语气也是胡策平时从未见过的可怜巴巴。 胡策几乎瞬间就心软。 而孙丽妃则像突然发疯一般,冲过来想要拽住江临月动手:“你竟然还敢装可怜,不要脸的贱人。” 临月被孙丽妃拽住,手腕有些痛,此刻又覆上来一只手,双方拉扯,她更难受了。男生在心仪的女孩儿面前失了面子,脸上也不好看。 “松手,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和泼妇有什么区别?” 大概男人都不喜欢暴躁又不讲道理的女生,所以就算长得再美,也会有厌倦的一天。 孙丽妃的大小姐脾气在胡策面前已经收敛了许多,可如今听见他这么说她,还是为了另一个贱女人,她又气又急。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 “我告诉你胡策,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以为我不敢管你,我还不了解你那三心二意的毛病吗?我也和你说清楚了,只要我还在你身边一天,我眼睛里就见不得沙子。” 胡策终于发觉她胡搅蛮缠,可事实上,有很多麻烦多事的女生,确实也是借着她的手帮忙解决的。 临月见两人互相对峙,挣脱了手腕,站出来说。 “今天当着你们俩个人的面我也说清楚,请不要把我拉扯进你们所谓的感情里,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既然没有兴趣,为什么要留纸条给他让他找她呢? 临月继续平静开口,这次不是劝说,更像是下命令。 “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分分合合动静闹得这么大,要不是彻底分开,这辈子只能绑在一起。”此刻的江临月完全不像一个穿着校服和她们同龄的人,更像是长辈教育小孩,整个狭小的空间都很安静。 “我看,后者更有可能。因为你们的将来已经不只是你们两个人,而是你们两家人。” “胡策你最好看清楚这点再好好玩。还有,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像她一样陪你玩的,你们要再随便牵扯我进来,我也不是一个人,我不能不保证下次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和你们讲道理。” 是劝告,也是警告。 孙丽妃被她那淡漠的样子震住,又想起自己查到的江家,突然有些泄气,更觉得自己是瞎胡闹。 临月说罢就转身。 胡策见她就要走,还想拉住她问个清楚,可惜连临月的衣角边都没够到。 孙丽妃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还听不懂话么?追不上人家还死死缠着干什么!你那些烂账,你自己掂量清楚再下手行不行!” 门口守着的两个女生本来还不确定要不要放江临月离开,听见这话,也知道不用再拦了。孙丽妃竟然比江临月还先出来,只是一个大步往外跑,一个缓缓往外走,一时还真分不清是谁欺负了谁。 两人两个方向,后面追出来的男生,犹豫片刻还是去追了孙丽妃。 至此几人也算是看明白,这场闹剧应该是结束了。但她们也感慨这姑娘刚刚还一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鱼肉的样子,居然这般有能耐。 外面的空气真清新,临月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些人这些事总盯着她不放?还非得拿出江家才能抵御他们。 大概是她还不够独立吧。 ~ 再后来胡策和孙丽妃都收敛了很多,但她和胡策一个班,两个人碰见时他阴阳怪气的眼神让外人总以为有点什么。 有人不长眼,问两人怎么冷战这么久,孙丽妃都好久没来班里找他了,为此胡策还在班上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我的事儿你们他妈的少管”。 从那之后,同学们藏着的怪异眼神大多数转移到了临月身上。 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情临月都经历过,她才不会放在心上。最后那十几天,她全身心准备期末复习,半点没被这事儿影响。 成绩出来的那天,她自己在房间里看着成绩单,虽然只是班上第三名,但说明她在这里适应得还不错。她是个知足的人,没有许哲远那么高的天赋,也自然不会强求过于耀眼的位置。 她规划着寒假可以放松一段时间,然后再继续努力。 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她确实连自己想要去哪个学校,哪个专业都没有想好。好像能给她意见的人也不多,她想先暂时不考虑这些。 几天后和江汉江湛一起吃饭时,江汉难得问了句她学期结束了累不累,学习压力大不大之类的话,临月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成绩单拿给爸爸看时,江汉再次转头和江湛吩咐别的事情去了。 她只当没听见这话,微微低了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连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一秒。 “后天的聚会,你好好给我张罗,收起你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知道。”江湛闲闲地说。 老早就定下来的宴会,还在家里举行,可见江汉有多重视。不过,两人各有心思,江湛对他爸那点期待也算是默认。 毕竟谁也不会拎不清时局。 “本来是为着那些个局长处长的,几大家族也不是重点,卢雨薇知道这事儿之后非得来,你卢叔开了口,我也不好拒绝。重点在李家那女孩儿……” 人也算他自己挑的,他出面说了不少,能定下来是大家都安心的事情。 江湛向来烦女人多事儿,更何况是几个烦人的凑在一块。 他当即打断,看着对面那低眉顺眼的突然格外舒畅。 “你也来。” 临月被点名,下意识抬眼看他。 看什么看?刚刚就在那偷着叹气,这会儿给她找点活儿干还不好,省的憋久了脑子出问题。 “可我作业有点多。” 江湛皱眉,语气特别不耐烦。 “江临月,别不识好歹。” 江汉也劝道:“那点作业不着急,你也一起来,让你哥哥带着你多认识些人,要是看着哪个好……” “老头儿,你还真下得去手。计划我就算了,小孩儿你也好意思。” 江汉被噎住,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 可话糙理不糙,儿子还敢管起老子来了。 “我是那意思吗?你少乱说话带坏你妹妹。” 江湛轻轻笑了声,也不再搭理他爸,一副懒得争辩的模样。 临月再次埋头吃饭,她好像插不上嘴。江湛看着那颗莫名其妙掉下去的脑袋又开始烦躁。 突然碗里多了一大块肉,她有些诧异地抬头。 “少出神,给我认真吃饭,瘦的跟个竹竿子似的。出去别人见了还以为谁虐待你。” 江汉也附和:“是啊,临月多吃点,还有什么缺的和想要的就和梁阿姨说,爸爸通通给买。” 临月扯了扯嘴角,又是标准笑容。 “谢谢爸爸。” 江湛就那么瞧着,也不再说话。 啧,真能装。 ~ 这次宴会应该真的很重要,连临月这个学生也感觉到大家的在意。 因为是在家里,且她也要参加,于是她主动帮梁阿姨承担一些事情,也算是提前了解一下有哪些宾客。 梁阿姨大多数时候也是一知半解,忙起来更是叫她直接去问江湛。 临月可没那么讨人烦,江湛说两句话就能不耐烦的脾气她还是尽量不沾染,况且虽然这人几乎不在家。 虽然江湛看起来对这事儿压根不上心,不过她还是听江汉提起了几句。比如那位不凡的李小姐,她父亲是税务局副局长,看起来和江家的关系不简单。 江家关系网络复杂,但临月对这些是一点也不懂,她更明白江汉江湛不会让她插手。 而她也只想调查清楚真相而已。 腊月二十七那天很快来临,中午那会儿江汉就回了家,父女俩一块吃了饭,他还嘱咐了临月几句。 “临月啊,待会儿家里会来很多人,爸爸到时候会介绍你给大家认识,但也可能会顾不上你,你自己多和同龄人走动走动,以后可有大用处。” “知道了,爸爸。” 江汉看着女儿听话的样子,甚是满意。 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江湛回了家,江汉见他一脸戾气,颇为不满。 “跟你说了今天的宴会很重要,还得让人打电话三请四催,你长耳朵没有?” 江湛正不耐烦,一点也不给他老子好脸色。 “要不是你手底下养的那些个蠢货,我也不能被一堆破事儿缠住。” 江汉闻言一惊:“酒厂出什么事儿了,还是金利门?” 江湛面不改色道:“您放心,都解决了。” 这老家伙忠实心腹还不少,除了最开始那俩明面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厂里又混进来俩小喽啰,他刚刚才演完一场杀鸡儆猴的好戏,这会儿那两人还被吊在仓库里那酒缸上熏陶呢。 要是不中用,自己掉进酒钢里淹死正好给他省事儿。 江汉对江湛这点确实不操心,于是他催促道:“那就快上去换了衣服下来,人一会儿就来了。” 江湛摆摆手往楼上走,江汉在他身后喊:“顺便把你妹妹也叫下来。” 江湛理都没理,径直往上走。 他回房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上梁阿姨一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衣服,又戴了手表,竟是连领带也没系就要走。 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也从不缺人捧场。 走到楼梯口,那间安静的过分的房间异常显眼,门缝里好像还透着光,所以她把自己关在房里到底是在磨叽什么? 他倒了回去,顺手推开了那扇门。 里面顿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声。 chapter15男女之别 指月 ---- MM音 (十五) 江湛上楼的时候临月就听见了动静,那会儿她正在书桌前看书。她算着时间,看完当前章节,终于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裙子,刚刚准备换上,门就开了。 “啊!” 临月的裙子还在半腰上没全部穿上,他怎么突然进来了? 江湛还真瞧了一眼她那样儿,屁都没有的小孩儿,有什么好惊讶的,电视剧看多了。 不过比平时那不说话的样子看着舒服多了。 “你鬼叫什么。” 临月的动作僵住,她一手捂着肩膀,一手提着裙子转过身去,声音很小:“哥哥…你能不能,先出去?” 透过发丝的缝隙,江湛看见她的耳朵都开始变红。 有意思,原来小女孩儿这么害羞。 他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走廊,并未退出,而是关了门靠近。 临月感受到身后笼罩下来的身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紧张到微微颤抖。 而从江湛的视角看下去,女孩光滑的背脊全部落入眼底,凸出的蝴蝶骨让人移不开眼,再顺着向下,不堪一握的腰肢,还有礼服拉链并未遮住的淡粉色的,纯棉内裤边缘。 啧,就是瘦了点,感觉像谁虐待了她似的。 他顺手握住那拉链,轻轻替她拉到最顶端,而临月的背也渐渐随着拉链向上而挺直。 这动作自然到他动作缓慢却一点也不手抖。 他一把撩起她被挡在裙子里的长发,扔到她胸前。 临月不得不转身,此刻脸颊已经红透。 她这样子实在难得,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声音都充满耐心。 “弄完没有?” 临月没想他这么不在意男女有别。也是,他从小和爸爸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又没有结婚,也没见他有女朋友。于是临月决定委婉提醒一下。 “哥哥,你以后进我房间能不能敲一下门?” 江湛刹那间沉了脸。 “我刚刚敲了,你没听见。”他确实敲了,轻轻的那么一下,随后就推开了门,临月就算听到也根本反应不过来。 “几点了,你那么磨叽,换个衣服得换一整天。” 临月觉得这是嫌弃她慢,她有些不乐意。 “这衣服有点复杂,我不太会。” 江湛不管这些小事儿,只问,“那现在好了没有?” 其实这衣服还是江湛让程禹送来的,他当时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要浅色,年轻女孩穿着好看;二是要贵,不能给他江家丢面子。 程禹也几乎没给女人买过衣服,除了江湛提的这两个要求之外,又照着江湛平时那些女人的样子想了想,最后还附带一堆化妆品和首饰一起送过来。 临月没碰过这些东西,根本无从下手。 江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一个盒子里放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他走近一看,一堆首饰还有化妆品。 珠光宝气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程禹的品味挺烂。 他皱着眉叫她:“过来,哪个是口红?” 女人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d里他也就能记着口红了。 临月的目光也在这堆东西里打转,最后凭借着女人天生的直觉,拿出了一根上尖下圆的物体。 还好,江湛打开来就是口红。 “别动。”他一手扶住她的脸,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涂上了她的唇。 临月眼里全是他不耐烦的样子,她一动也不敢动。 江湛轻轻涂了两层,就把那口红随手扔回盒子里。临月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嘴上颜色瞬间均匀很多。 江湛看着那张年轻貌美的脸,嘴上一点红恰到好处的亮眼,他颇为满意。 “走了。” 他对着临月说了声。 ~ 临月跟着江湛认识了些人,期间有人还误会了她的身份。对此她只淡淡笑道,然后介绍自己,彷佛尴尬的根本不是她。 江汉没对外宣布她回来的事儿,兄妹俩也长得不像,被人误会不是第一次,临月不觉得意外。 江湛看一眼某大方得体的女学生,心里再次肯定她那胆小乖巧的样儿都是装出来的,这种时候没给他丢人还真是不错。 临月替他端着酒杯站在一旁,需要的时候递给他,外人看起来他们俩的关系融洽又贴心,一点不像分开十几年的亲人。 直到一声温柔又激动的“阿湛”传来。 临月看着一道轻快的身影朝这边小步跑来,为了避免弄洒手里的酒水,她眼疾手快地往边上移了移。 这女孩儿好开心,这是临月的第一反应。 卢雨薇亲热地挽住江湛的胳膊,也好奇地打量临月。 江湛不说话,看着她一副往边上躲的样子皱了皱眉。临月以为他不满她不知道叫人,于是主动和那女孩儿说。 “姐姐好,我叫江临月。” 卢雨薇反应一秒,脸上笑开。 江湛此刻却微微抽离了手臂,淡淡说道:“别没规矩。” 卢燊跟着宝贝女儿的步子此刻也走过来。 “阿湛,她在你跟前没规矩惯了,也就你能替我说道她两句。” 江湛抄着手放在身前,人还是没站直,叫了声“卢叔”。 卢雨薇趁机朝他抱怨:“谁让你这段时间这么忙,我约了你好几次都不成,你也不主动来找我。” “卢叔知道的,这段时间可真是事儿不少。” 江湛一点没被卢雨薇撒娇的语气动摇。 卢雨薇瘪了瘪嘴,江湛向来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要是惹他生气那就更不得了了,她可不愿意闹成那样。 “你只要好好做你的衣服,我和阿湛没什么不放心的,”卢燊开了口,又对江湛道,“阿湛来,和我去见个人,早说要介绍给你,终于有机会。” 两个男人并排往另一边走去。 卢雨薇直到看不见江湛的背影才回过神来,见临月正看着她,她热情道:“临月,他们聊他们的,你陪我逛逛,我还是小时候来过你家一次呢。” 临月不习惯她的热情,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她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再说这家里,她也不见得有多熟悉。 但她向来表面功夫做的好,于是点头答应。 与其跟着江湛认识这些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人精,或许陪着大小姐逛逛会更轻松点。 俩人没走一会儿,卢雨薇提出想去江湛的房间看看,临月想了想,没敢答应。好在卢雨薇主动给自己找台阶下,在临月明确拒绝之前,说要出去院子里透透气。 她只好陪着卢雨薇在院子里喂鱼。 卢雨薇裹着个披肩,临月则穿了一件厚外套在水边站着。 没一会儿,又一道浑身香气的倩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 来人气势汹汹,临月还没看清楚她的脸,已经被她开口说出的话震惊。 “卢雨薇,你穿成这样儿站在这儿给谁看?勾引男人这么不要脸,我今儿就给你这个面子,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还有各种协调和江家的事情,李青兰听到卢雨薇主动勾搭的江湛的事也没来得及管。 可如今都到眼皮子底下了,她不能纵容。 李青兰四下看了看,除了不远处坐着个裹着羽绒服,连妆也没化的女人,哦不,看起来呆呆笨笨的女孩儿,再没有没其他人。 那点犹豫很快消失。 临月看过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她虽然不认识位这踩着高跟鞋,气质出挑,一看就不好惹的美女,但也不盲目上去劝架或帮忙。卢雨薇看着温婉甜美,年纪也小些,她还真有些担心卢雨薇吃亏。 卢雨薇看见李青兰就烦,她最不待见,也有点怕这种满眼算计,说话咄咄逼人的女人,说她装?李青兰自己在江湛面前说话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她还有脸管别人? “你凭什么教我?这里是江家,你要发脾气也挑挑地方。” 两人明里暗里争了好些年,李青兰虽然看不上她那蠢劲儿,但谁让人有个好爹呢,又是独生女,不然哪里容得下卢雨薇在她跟前撒野。 然而李青兰并未在意这话,有些嘲笑似的:“江家?我总还是能说得上话的,至于你嘛,我也劝你几句。” 卢雨薇不甘示弱地看着她。 “别以为阿湛愿意多和你说几句话就是喜欢你了,你那些不入流的技俩也就能勾勾没长脑子的蠢男人。我不瞎不聋,听说你缠着他好几次,怎么,我一有点事儿忙起来就当我不存在了?” 卢雨薇气得拳头握紧,可她看起来还想拼命保持住淑女形象。 “你在这里和我得意有什么用?阿湛好歹还愿意和我说说话,他有主动找过你吗?你再有本事他也不见得多看你一眼。” 临月隐隐听了个大概,心里叹了口气,原来不是不懂男女之事,而是太解风情了。江湛的风流债应该不少,而且看起来还都不是好惹的,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调和一下。 谁想李青兰听了这话心里被戳中,气得不行,冷笑一声反驳道:“谁像你那么没用,追男人靠的可不只是脸和听话。” “你说什么!你敢在他面前这么横吗?我待会就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卢雨薇气得就要往里走,李青兰心里骂她蠢货,在她经过她身边时,看似不经意地变换了站姿,卢雨薇没注意脚下,就要摔倒。 临月赶紧过去扶,可李青兰先一步出手,人没站起来,直接扶到水池子里去了。 卢雨薇出于本能死命抓住拉她的那双手,李青兰慌乱之下想要挣脱,自己也被迫弯腰,膝盖和小腿都蹭在池边的石头上。 冬天的石头,冷得人一哆嗦。 她没了耐性,手上使劲儿将人甩进了池子里,而还有一只伸过来的小手,也被她用力甩到一边。 三个人都有些狼狈。临月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下了雨的地面还有些湿,她双手撑着地面觉得浑身都有些疼。李青兰喘着气儿弯腰站在石头边,一边还在活动着脚腕顺带查看“伤口”,算是三人里最端庄的一个。 而水中卢雨薇扑腾了两下站起来,那水池本来只是喂鱼,一点也不深,只是寒冬腊月,凉水肯定刺骨。 她站起来再也不顾形象,要为自己报仇。 李青兰料到她这一出,往后退了一步握住她的手腕。 两人看着又要扭打在一起,临月撑着双手站起来就要上去拉架。 一道有些愉悦的声音道。 “好精彩的场面,该把人都叫来看看。” chapter16争执 指月 ---- MM音 (十六) 江湛和她们分开之后,和卢燊去见了个人,警察局刘副局长。 能来江家这宴会的,多少有点道上的背景,可坏事儿的是,这刘副局长不吃他们这一套。 三个人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刘副局长就要借口离开。 江湛带着卢燊去了书房。 “卢叔,您这哪里是给我介绍人,明摆着是扔我一烫手山芋。” 这话听着漫不经心的,江湛人也没什么表情,在卢燊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还顺手给他递了一根烟。 卢燊接过,低头看那根烟,没立刻点燃。 “江湛,我是看着你小子长大的,虽然你是个不错的,可这么大的生意,你想沾手,我当然不放心。” “明白,”江湛也不着急,有一下没一下玩着打火机,“但是叔,陈辉一消停,你这生意也不好做吧。谁也不喜欢被抢东西,我知道您脾气,所以干脆挑明了和您说。” 这几个月陈辉没有跑运输,损失最大的就是他,找了几个新人,不是出问题就是有人眼红想安插人手。 江淮和陈辉的事卢燊不便多少,于是咳了声,问:“阿湛,你爸管你管得严我可是知道的,我要是真答应了你,你爸得来找我拼命。” 江湛轻笑,不带一丝感情:“您什么时候怕这些了,再说,他可不能管我一辈子。” “行了卢叔,你既然都开口了,那姓刘的我替你搞定,多少得表示点诚意不是?陈辉我也让他回去替你干活,但有一点,他是我的人。” 就是说,就算他现在不参与,也要知道这生意是怎么做的。 卢燊思索片刻,笑着伸出了那支烟。 江湛按动打火机,替他点上。 “阿湛,你比你父亲有胆识。” 江湛重又靠回椅子上,他看向窗外,眸中一动,没回答。 “我们这行风险高,信任是第一位,新人入行向来都得脱层皮。” 江湛斜他一眼。 “我就一个女儿,小薇什么性子你也清楚,要是一家人的话,这信任问题不就好解决了吗?” 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提起,江湛心里不耐烦,但也不急着反驳。 窗外好像有了点其他动静,谈话差不多了,他突然有点想看热闹。 “这事儿您得和我爸说去,我可做不了主。” 说罢他先一步出了书房。 ~ 书房拐角,刚好能看清楚外面站着的那几个人。 刚刚在书房那会儿,江临月还乖乖地坐在一边陪着人喂鱼,连李青兰来了,她也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好戏上瘾了。 结果两人争得急赤白脸的时候,她又终于打算上去劝劝了,只是看样子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这会儿他再看,只看得到李青兰皱着一张脸,还有池子里动作有些笨重的卢雨薇,那白衣服不知道杵哪去了。 他从厨房的小门朝外面走去。 就谈事儿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个女人能闹成这鬼样子,他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该夸谁。 而此时三个人见着他的表情各不相同。 李青兰不过一瞬间的慌乱便恢复冷静,最先一步表现出委屈的模样;卢雨薇还来不及收起愤恨情绪,看起来像是要把李青兰千刀万剐;而江临月震惊一秒之后微微皱眉看着他,怎么看都像是不满意他姗姗来迟。 事实上不只是不满意,临月看他来的方向就明白这人躲在房里看热闹好一会儿了,这时候才出来,还真是不怕事情闹大。 “阿湛,李青兰看不惯你和我说话,她推我,她就是嫉妒,这个恶毒的女人。”卢雨薇惨兮兮地往江湛这边靠,还想挽住他的胳膊。 江湛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步子。 这动作落在李青兰眼里,她又多了几分底气。 “谁说是我推的,我明明是想救你,你看我这里,为了救你还磕破了。”她朝江湛指了指腿上的红痕。 江湛最烦听女人吵架,他转头问最安静的那个,“你刚看见什么了?” 卢雨薇像看到救兵一般,拉住临月的手臂:“临月,你刚刚看到了吧,就是她故意的。” 李青兰听见“临月”两个字,终于意识到她就是江家不久前才认回来的那个女儿,看起来不吭一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卢雨薇一样蠢。 临月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巡视了几次,见李青兰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决定赌一把。 “我也想帮忙,但是刚刚摔了一下,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青兰心想,还算识货。 江湛看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一笑,这回答漏洞百出的,瞎子都知道她在胡说。 但他不想在几个女人这耽误时间。 卢雨薇不满,很想再说点什么,被江湛先一步打断。 “别争了,去换件衣服,像什么样子。” 说话的时候他盯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看,卢雨薇红着眼转身就走了,李青兰看了眼自己的裙子也被泥土蹭脏,心里暗骂一声晦气也去换衣服。 临月原本站在江湛身后,见状也要走。 “你干什么?”他长腿一迈,挡住临月的去路。 临月不解地看着他:“我带她们去换衣服。” “戏看完了,又想给人当保姆了?” 临月心里数落他,谁让你躲在里面不早点出现。 “我怕她们找不到地方。” “你瞎她们可不瞎。” 临月不明白他怎么总是这样说话,皱着秀气的眉毛看他。 江湛看她这样,心里一动,难得好脾气解释:“我该养几条食人鱼,不能让你手上这血白流。” 临月手指尖堆积了好大一滴血,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迟迟没有落下。 应该是刚刚破皮了,她突然很后悔没有早点拉住那两人。 最后江湛带着她去了一楼的储藏室,又扔给她一个急救箱。临月对他说了声谢谢,低头开始翻找。 没一会儿,江湛就被她笨手笨脚的动作弄得不耐烦。 “手抬起来,按住手腕别动。” 临月本来是坐着,江湛看不过直接接过消毒棉签和纱布,半蹲着在她面前替她包扎。临月彷佛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她的伤口,整个人坐直了些。 男人手法粗糙,哪里干过这种细致活儿,她手上一痛,手指下意识蜷缩。 那细白的手指勾得人心里更烦躁。 “怎么流这么多血?” 刚刚裹上的纱布就被染红,而且红色血珠还在往外渗。那伤口看着也不深,搁他身上都不会多看一眼,还是说女孩儿太娇气? 临月手上被紧紧地多包了两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这才开口:“医生说,我凝血功能不太好,但是伤口不深,没什么事儿的。” 江湛包扎完站起来,俯视面前的人。 “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还瞎折腾,那两人就算打起来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还真把自己当菩萨了,觉得自己能劝住。” 临月不明白刚刚看起来还算温柔的人怎么突然又生气了,那伤口被缠得有些紧,她觉得更疼了。 她也站起来,虽然比他矮一个头,气势却难得不输。 “她们是为你起争执的,我也不算瞎操心。” 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 但难得有人敢反驳他,他也不生气,笑道:“江临月,你这点聪明还是留着保护自己吧。” 再多点同情和善良,就变成愚蠢了。 ~ 那点小乌龙在两人换了衣服后一点痕迹也无,甚至在众人面前她们表现得如闺中密友般亲密。 临月心道还真是白帮忙。 不过那天她得到了两个更重要的消息。 一个是陈辉说芳菲来黑山市了,想约着她一块玩两天,这话是当着江汉说的,老爷子拍板说可以,临月心里高兴得不行。 而另一个消息则是,江汉在宴会上高调宣布江湛和李青兰的婚事。 临月在众人道喜的一刻终于明白李青兰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是从何而来了,这事绝非一朝一夕,不知道多少人又得担忧了。 她余光看见卢雨薇偷偷退场时心里是有些可惜的,至少比起李青兰那样聪明都写在眼里的嫂子,她还是更愿意和卢雨薇相处的。 她同众人一同举杯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以后家里的生活该有多么让人“提心吊胆”。不过也不一定,至少目前看来,江汉是喜欢李青兰的。 宴会结束时,李青兰父女最后离开,江汉则带着江湛和江临月送两人到门口,以示重视。 李青兰看着江湛,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她父亲李森都忍不住笑她。 “瞧瞧,还没过门儿呢就这样了,以后可不是要不认得我这个父亲了。” 李青兰这才走回自己父亲身边:“爸爸别这样说,以后多一个儿子孝敬你可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森虽不太看得起江家发家那点儿事,但对江湛这个人还是评价很高的,女儿一向利害有主见,又非他不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江汉也笑道:“是啊,我以后也要多青兰这么个优秀的女儿了,福气啊。” 三人笑得开心,临月也陪着笑了笑,只有江湛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更奇怪的是几个人像没看见他脸上敷衍似的。 临月不懂其中关窍,但更觉江湛不一般。 当事人都不怎么热络,也不知道这婚事到底几家欢喜几家愁。 chapter17伎俩 yehua5.com 指月—— MM音 (十七) 新年那几天,由于婚事已经定下来,李青兰也到家里来过年。 饭桌上她一改那日刻薄样子,对江汉态度特别恭敬,对江湛更算得上是百依百顺,连带着临月都得了个大红包。 也因为她来的缘故,大多数话题都围绕着李青兰,江汉简单问了几句,临月很捧场地递话题。李青兰也是个会说话的,所以一整顿饭吃下来大家心情都还不错。 除了江湛没怎么说话,没人敢让他捧场。 但大家也见怪不怪,临月倒是觉得不一样,有了女朋友在场,不和爸爸吵架真是好事儿。 吃了饭没多久临月就背着包打算出去。 她和陈芳菲约好下午去游乐场,这事儿提前好几天她已经和江汉说过。 “去哪儿?” 江湛看了眼某人,都快裹成个粽子了,巴掌大的脸被围巾遮的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穿成这样出去受罪? 临月停住脚步,老实答:“和芳菲约好了去游乐园。” 还真是出去吹冷风的。夲伩首髮站:yehu a4.co m 江湛没说话,站起来也要走。 “阿湛我们一起吧,我下午去商场买些过年的东西。” 李青兰巴不得多一点和江湛相处的时间,过年这几天他能有空已经很难得。 江湛一脸不耐烦,“你不是买了这么多。” 他看着桌上被她堆满的礼品,不明白哪里有这么多东西要买。 李青兰笑着挽住他的胳膊:“那是给你和江叔叔买的,我自己家都还没买呢。” 这话说的牵强,她一个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亲自置办这些东西了。 江湛斜睨她一眼,不顾人满脸期待,开口道:“我没那闲情雅兴,你让她陪你去。” 他指了指江临月。 被点到名的临月一惊,她明明已经约了人。 李青兰知道他不愿陪人逛街,又见临月满脸尴尬,于是笑道:“逗你玩呢,知道你时间宝贵,我已经约了人陪我了。” 江湛最烦女人这些小伎俩,抽开她的手就往前走。 李青兰虽还是笑着,可掩不了眼中失落。临月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叹气,为这明艳大美女不值。 她主动说:“青兰姐我们一块走吧,顺路。” 李青兰觉得江湛这妹妹体贴,又感慨兄妹两人性格差距真是大。于是两位女士并排着,和江湛一前一后出了门。 程禹已经将车开到院中等着,见江湛上车就要走,没想后座上的人说等一会儿。 再一看果然李青兰在后面,还有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的江临月,两人一红一白,一个高挑出彩,一个简单普通,风格大相径庭。 临月可没觉得她和江湛顺路,且她也没有当别人电灯泡的爱好,站在车前有些犹豫要不要自己走。 由于整张脸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江湛看着那犹犹豫豫的别扭劲儿就觉得烦。 “走不走?” 这话是对着江临月说的,先着急的却是李青兰,江湛脾气不好她是知道的,再多等一会儿又得不耐烦了。 于是她拉着临月上了车。 车上临月坐在前排仔细看路,也听着后面两人的对话。 “阿湛你们下午去哪儿?” “去见个人。” “谁啊,我认识吗?” 江湛要笑不笑的,“认识。” 李青兰有些变了脸色,又试探着:“好看吗?” 江湛知道她心里盘算什么,但并不买她的帐。前几天据说还和卢雨薇闹了好大一场,既然面上都没什么,他也懒得管这种女人间的小事。 “怎么,你还想管。” 见他语气不善,李青兰有些小心:“就算不管,我得有知情权吧。” 江湛却是毫不留情驳回:“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别自作主张瞎掺和。” 临月听着都觉得后背一凉,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但听着连合作伙伴都算不上,甚至连公平谈判都做不到。 “前面到了,阿禹,麻烦你靠边停一下。” 车里的气氛总算没那么尴尬,程禹稳稳在游乐园门口停了车。 临月赶紧下车逃离这诡异的氛围,关门前却听见他说。 “玩的时候抓紧点,你那伤口再裂开医生都救不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临月瘪了瘪嘴,反正他也看不见。 “知道了。” 后视镜里,两个年轻女孩儿浅浅地拥抱在一起,江湛看着,心里想着年轻女学生还真是幼稚。 只是边上还有一道不和谐的身影,应该是陈芳菲的保镖,陈家的女儿什么时候那么金贵了? 他当即吩咐程禹。 “你找人盯一下。” 程禹见他盯着后视镜看,立刻明白过来说的是江临月。 “是。” ~ 刘永强是被“请”到花样年华的,江湛到的时候叶铭扬正对着这位看起来刚正不阿的警察局副局长仔细打量,心里计算着这货落到江湛手里能撑多久。 江湛一进门,叶铭扬立马起身站到一边。 “地方简陋,我也知道您时间宝贵,那就长话短说。” 刘永强喝茶的动作一顿,没说话,但盘算着他卖什么关子。 “卢燊最近的货老是出问题,给您贡献了不少绩效吧,”江湛在他跟前坐下,慢悠悠道,“这事儿长久耗着也不对,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您说是吧,刘副局长。” 刘永强安排的那几个卧底好不容易趁乱发挥了点作用,哪里能刚尝到好处就停下。卢燊为着这事儿找了他好几回了,他连正眼都没给一个。 眼前这位年轻人,又凭什么觉得能说动他? “我一向公事公办,他这时候让你来求和,还不如想想怎么收手。” 求和?还真是给他脸了。 “我从不为难人,您自己选。” 他招了招手,程禹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屏幕,一段有些吵闹的视频开始播放。一个小孩被几个大一点的金发碧眼的孩子围住殴打,呼救的声音渐渐减弱,直到人群散开,那个蜷缩着的小孩身体才慢慢松垮下来。 看着刘永强脸上有些苍白的眼色,他了然一笑。 “别怕,弱是弱了点,没那么容易被打死。” 程禹脸颊微微抽动,哪有这么和人谈和的。 刘永强狠狠剜了他一眼。 紧接着视频中又出现了两个男人,两人半拖着那小孩儿走了。 刘永强终于着急起来。 “你们带走他干什么?” “哟,这谁家孩子,刘副局长这么操心做什么?” 刘永强心急,抓住江湛的衣领就要动手,只可惜手还没碰到衣服,就被江湛反手一拧,他的手被重重拍在茶几上,碎了一只烟灰缸。 程禹立即上前挡在江湛面前。 江湛拍了拍衣领,嫌脏似的:“这么暴躁可不好谈事儿,程禹,给他醒醒神。” 很快,一桶冰水从刘永强头上淋下,男人激灵了一下,可眼神还是直愣愣的。 “别动他,你们有什么冲我来。” 江湛挑眉:“你家孩子自己不中用,我接过来照顾几天,大家都安心。” “你带他回国了?” 江湛不耐烦:“说点有用的。” “卢燊只要不过分,我不会死盯着他不放。” “你儿子那细皮嫩肉的,我看不仅在国外被人欺负,国内的小孩也打不过,细胳膊细腿搞不好哪天就断了。” 刘永强拳头握紧,压着怒气。 “我不可能帮你们做事。” 江湛一笑:“看看,还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只可惜这清官背后,还藏了个私生子呢。” 刘永强是业界出了名的软硬不吃的廉洁官员,不收贿赂,不近美色,敢情都藏在外面了。 所以是人就会有缺点,而这种人最怕名声败落。 “只要你不动他,星光会所和金利门我也不再查。” 还真是有骨气,这俩地方正是江汉的地盘,还是江汉死活不让江湛插手的地盘,但江湛想要的不是这个。 “说了不为难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刘永强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想要什么?” “你告诉我,卢燊身边的卧底是谁?” 刘永强瞬间哑然,可仍然坚守一丝底线:“我不会拿同事的生命开玩笑。” 江湛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于是他退了一步。 “不说也行,但你得到的情报得告诉我,什么时候交易,怎么交易的。” 刘永强有些犹豫,但已然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程禹,那小孩哭了几天了?你们听着不觉得吵?” 程禹声音很稳:“刚来的时候哭得大声,后来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劲儿,人晕过去好几次。” “成交。”刘永强咬牙答应。 就算给他情报,是多是少,是真是假也还是控制在他手上,且几个人内斗他也有好处。 刘永强颤颤巍巍起身,看着面前坐着的悠闲年轻男人,忍不住开口道。 “能不能让我见见孩子。” 江湛好笑地看着他,像是在反问“你说呢”? 程禹不容刘永强再多说,押着他出了房间。 刘永强一走,叶铭扬没皮没脸地在他那位置坐下。 “湛哥,那小孩儿弱得很,怎么处理?” 这点破事儿也用教,江湛想也没想,“弄醒了扔回美国。” 叶铭扬给自己倒了杯茶,憋了几天的话终于等到机会说。 “这刘永强还真是胆子大,藏得也好,在国内和他老婆装着劳模夫妻,国外那孤儿寡母看着真是可怜。” 江湛无语地看着他,他才不信叶铭扬同情心泛滥。 “他美国那姘头是有点姿色,可比国内这老女人好上手多了。” 江湛听着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儿就烦。 “你要什么,说。” 叶铭扬狗腿一笑:“老大,我知道花样年华是您亲儿子,可这地儿太小了,什么时候能带我开开眼。” 江湛知道他的本事在这里确实受限。 “看得上什么了,丽晶馆?” 叶铭扬闻言脸都要笑烂,那可是黑山最炙手可热的销金窟。 “承蒙老大抬举,有你这句话,多久我都等。” 转眼程禹进来,江湛不再搭理他。 这里没外人,程禹当着面和他汇报情况。 “刘永强临走的时候还拜托我照顾他儿子,看样子那边短期内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刚刚接到电话,江小姐那边,和陈辉的关系不简单。” 江湛来了兴致,早知道这小孩儿没那么单纯。 “那就查。” chapter18女孩 指月 ---- MM音 (十八) 临月带着心事和陈芳菲玩了半下午,陈辉则是在她们从某个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出现的。 陈辉带着帽子,一身黑色,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但看起来和卖小吃的摊贩区别不大,三个人站在一个卖冰淇淋的小车前说了几句话。 “辉叔,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搅进来,可我只想知道真相,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爸爸,你相信临月,要是谁伤害了你和妈妈,我也不愿意被人蒙在鼓里。”陈芳菲一边吃着冰淇凌一边替临月说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或许是看着女儿,陈辉也没有平时那般严厉。 临月趁热打铁。 “辉叔,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 这比直接让他说事情真相简单多了,陈辉难得没拒绝。 “我爸爸是不是被人算计杀死的,那根本不是意外。” 江淮是因为江汉死的,是被人算计,也是他自己能力和野心不太匹配。可到底是预谋已久还是处心积虑他拿不准。 “算是。” 临月心里紧张起来,继而问出下一个问题。 “你和他,你们在计划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才被人算计。” 前十几年家里都太平无事,偏偏是这一年多和陈辉接触以来,爸爸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脾气也越来越大,很难不觉得两者之间没有联系。 可面对这么直白的提问,陈辉并不好回答。 “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对吗?”临月看出他的别扭,还有一丝看小孩的不屑,她知道就算明白也阻止不了。 陈辉没说话,算是默认。 临月心里明白,有些难过,因为这样的话她要做的事情就更复杂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天葬礼,是爸爸来解决了冲突,他带我回了江家,也带你回了江家,他们兄弟俩多年没有联系,这时候才感情深厚,所以一定事出有因。” 陈辉预感到接下来江临月会说什么,先一步打断。 “你看到的只是最表面,里面的水深不可测,连我也不敢说十分清楚。” 这女孩聪明细腻,他不想多说。 临月的心悬了起来,她抿了抿唇,不死心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我爸爸的死,是不是和江汉做的?” 陈辉迟疑了两秒,江淮死于混乱之中,杀人凶手还真不是江汉,于是他摇了摇头。 男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全部落入女孩眼里,她颤抖着嘴唇说:“我知道了,谢谢辉叔。” 陈辉此刻只觉得小女孩除了性子倔,还真是贴心。比起自己家那个只知道埋头吃冰淇淋的聪明多了。他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我要的东西在哪里?” 临月知道自己拿着这东西没用,于是报了几个地址。 “这是妈妈死前告诉我的,范围有点大,但都是真的。” 陈辉得到了答案就要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她:“你要是敢骗我,你爸妈可在天上看着你呢。” 临月摇头:“我没有。” “好了好了,爸爸你快走吧,别耽误我和临月去玩。” 陈辉看了一眼面前年纪相仿的两个女孩儿,一方面希望自己女儿能永远这么单纯开心,另一方面又隐隐有些担忧,这丫头和江临月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 陈芳菲见爸爸离开,开心地拉着临月去玩,又说这几天来黑山没什么朋友,你可一定要好好陪我。 临月笑着答应。 冬天黑得早,两人玩得一身汗,准备出游乐园的门时冷风真刮得厉害,临月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开始觉得冷。 两个女孩本来笑嘻嘻地还约着一块去吃晚饭,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程禹的车停在那儿。临月有些紧张地看了眼陈芳菲,而程禹已经走近。 “江小姐,让我来接你过去。” 陈芳菲有些不乐意,哪里有突然打断女孩子约会的道理。 “陈小姐同去。” ~ 程禹带着她们去了花样年华,可临月并没有见到江湛,反而先被带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没一会儿,有人送吃的来,那人长得极好看,不似平常服务生。看起来比电视里那些女明星看起来皮肤还好,两个女孩儿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不免多看了两眼。 叶铭扬也打量着两个女孩儿,穿白衣服的女孩儿看起来就有暗戳戳的聪明劲儿,剩下那个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着打量他,他没废什么劲儿就判断出这是江临月。 临月见他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又问:“程禹在哪里?” 叶铭扬将菜一道一道地摆在她跟前,动作十分优雅。 “你找他做什么?” “我不是找他,我找江湛之。” 叶铭扬听见这三个字,眼睛都亮起来,果然这家里人是不一般,湛哥老早就不让人这么叫他,以至于他知道他这名字还是无意间从程禹口中。 “他等个人,待会就来。” 临月点头,和他道谢,又将餐具摆出来,还给了叶铭扬一份。 叶铭扬被这动作逗乐,被美丽小姑娘邀请可还真是头一回,更何况这还是湛哥的妹妹。 可怜叶铭扬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子,江湛就过来了。 叶铭扬觉得背后一丝凉意,回过头去看,果然江湛眼神不太友善。他赶紧起身站一边,心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一般来说,只要不惹到他,江湛对着他们这帮人大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有有人做错事了,才会是这种要杀人的表情。 临月也注意到细微不同,她心里本来就有事,于是当即放了筷子,有些紧张地低了头。 江湛瞧着,那右手上的疤还显眼得很,感觉握个筷子也握不稳,就这破身体,还敢到处跑瞎折腾。 “江临月,心里有鬼是吧。” 临月被说中,连嘴里的食物也忘了嚼。 此刻她的腮帮子有些鼓,看起来更像个单纯小孩,只可惜这小孩儿心思一点也不单纯。 “好好吃你的饭。” 江湛说完就在临月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再没看这边一眼。 叶铭扬却是惊讶,江湛从不说废话,尽管有时候心情好了对着女人能说两句好听的话,那也是别有目的;大多数时候他说话比做事的效率还高。 他问跟进来的程禹:“这姑娘不会犯什么了事儿吧。” 陈辉那边还没消息,但肯定和江临月脱不了干系。 程禹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不知道,还在等消息。” “嘁,程禹你懂个屁。” 临月慢慢回过了头,听见芳菲在她耳边小声道:“临月,这就是你哥哥吗?他长得好好看啊。” 临月尴尬地笑笑,脑中只剩下好好吃饭几个字,可味同嚼蜡。 时间已经快八点,她们吃了东西无所事事地坐在一边,没一会儿,包厢里热闹起来。 叶铭扬带着两个衣着光鲜亮丽的美丽女人走进来。 看着那刚刚遮住腿根的短裙,这大冬天的,临月都替她们觉得冷。可是同为女性,两个女孩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临月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毛衣牛仔裤,她悄悄叹了一口气。 “唉,我要是也有那么好的身材就好了。” 陈芳菲开口,十分惆怅地看着自己胸前。 原来女孩子天生都这样在意美貌和身材,临月悄悄安慰道:“我们比她们年轻,这才是最好看的。” 陈芳菲笑:“嗯,你说得对。” 江湛看了看不远处两个女孩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悄悄话,没一会儿又在笑,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身边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坐下,一个熟练地往他身上靠,手里也不老实,另一个给他端着酒。他看着这两个女人老道的样子,突然就没了兴致。 “老实坐着。” 命令还有些生气的语气,两个女人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大老板,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大概只是今晚运气不好,碰上了枪口,只能自认倒霉了。 晚上的场子越来越热闹,虽然是在包厢里,也隐约能听到外面越来越吵闹的声音,两位中学生觉得有些无聊,可碍于包厢里安静地有些诡异的氛围,谁也不敢先提离开。 大约十点的样子,程禹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临月心里一惊,有些心虚地看了江湛一眼,对方也正在盯着她。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 江湛接过那文件袋,因为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没急着打开,随手扔到茶几上。 “陈辉人呢?” “还在五柳找东西。”程禹答道。 “你让人盯着,过两天我再收拾他。” 要是找不到东西,指不定拉着谁出气,江临月就算是羊入虎口了,程禹明白,点头退下。 陈芳菲听见自己爸爸的名字,也不由得担忧起来,这个好看的男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好惹,她不敢说话。 “江临月,等着我请你过来?” 临月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不需要怕他,可她握紧又松开的拳头暴露了一切。 陈芳菲也跟着走过来,她有些激动。 “你们要对我爸爸做什么?” 啧,现在小女孩怎么都这么不自量力。 他看了眼程禹,程禹立即会意,来将陈芳菲带走。 “我不和你们走,我要等我爸爸来接我,他说过会来接我的。” “你要是听话,过几天就能见到你爸,要是不听话,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陈芳菲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临月急得脱口而出:“你别,你别动她,芳菲她什么都不知道。” 江湛看着那双着急的眼睛,捏住了她的下巴,人也凑近。 “江临月,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空操心别人呢。” 临月恐惧地摇头,可根本动不了。 包厢里的人一个个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湛指了指桌上那文件袋,慢条斯理道:“东西我替你找来了,这吃里扒外的帐,我们是不是该算算了?” chapter19坚定 指月 ---- MM音 (十九) “我,我没有……”女孩有些手足无措,眼里都是慌乱。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江湛就是见不得她这满腹心思还总想藏住的样子。 “那你说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讲,反倒和陈辉那个外人讲?”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送礼物,又是游乐园,真觉得没人管你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无惧怕,特别坦然。 “那是妈妈生前交待我的,这件事我虽然做得不妥当,可对江家也不会造成什么实际损失。” 道歉不像道歉,认错不像认错的,还挺有骨气。 “所以就是为了你那对死了的爸妈是吧,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女儿。” 江湛笑了笑,却见女孩儿眼神微动,一股压抑的愤怒跃然而上。 可江临月还是没打算开口解释,他被这股犟劲儿气到。 “不说也行,我换个人问,”江湛拿起电话,随即说道,“程禹,把姓陈辉那个女儿带过来。” 临月着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 可惜江湛已经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程禹带着陈芳菲进来,与江临月看起来还算镇静地坐在沙发上不同,她几乎是被程禹提住胳膊拎进来的。 临月赶紧起身过去扶住她。 程禹很自觉地给临月让开位置。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陈芳菲嘴唇有些抖,“没有,没有,这里太疯狂了……” 此时程禹不管两个女孩,径直开口汇报。 “下午三个人碰面待了大概十分钟,随后陈辉就去了五柳。” 临月几乎立刻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太大意。 陈芳菲则被吓得直接跪下:“求求你们,放过我爸爸,东西你们已经拿到了,爸爸也是为你们江家做事的,不会背叛你们。” 江湛此刻对陈辉的事一点不敢兴趣,有没有这个把柄,陈辉都得替他做事,他倒是很好奇江临月的说法。 于是他笑得好看:“你们年轻女孩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吗?你爸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还敢替他担保。” 陈芳菲听了这话只以为陈辉是真的做了什么伤害江家的事,可她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当即哭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放过我爸爸……” 江湛被吵得头疼,“喜欢哭就把她带到台上去哭,别浪费了,眼泪珠子还能值点钱。” 程禹上来执行命令。 临月却先一步挡住他,那样子活像护崽的老鹰。 程禹有些为难地看着江湛,然江湛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临月,一句话也没说。程禹只好上前带走哭闹的女孩儿。 “你为难她干什么,她不过是替她爸爸说了两句话。” 还敢来质问他,真他妈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江临月,就你这被咬了都不知道叫一声的脾气,还有空替别人出头,还想替你那没用的爸妈报仇?” 原来他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来问她? 临月哽着声音,气势没了大半,“我没错。” “你说你妈临死前给你交待这些,肯定是想让你报仇,要是她真的把你当女儿,能让你操心这么多事儿吗?” “还有你那爸,胃口大的很,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什么事儿都想往前冲,真替你们母女俩着想是不是该安安生生过日子?我看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养了你这么个忠诚的蠢货。” “别说了!” 临月不敢深想他说的这些话,激动之下用手指着他,想让他不要再说。 上一个用手指着他说话的人,现在那条胳膊估计都没找着。他从不惯人这毛病,于是抓住那只还有些发抖的手。 临月被他的大力带起,人离他更近。 手上黏糊糊的,江湛低头一看,那已经结痂的伤口在渗血,再看一眼江临月,忍着疼也不松口。 他手上使了点劲儿,女孩儿终于忍不住小声呼痛。 “不过养了你十几年,还真把他们当爸妈了嗯?要不是这位咱爸压着,你真以为他们愿意养你?” 临月脸上滑落两行泪,眼睛也泛红,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这话。 江湛大发慈悲地松了手,这么弱的人,再使点劲儿估计能当场晕过去。 “这件事到此为止,听明白了没有。” 江湛懒得再和她废话,她这种沉默的哭法,比刚刚那大吵大闹的更招人烦。 没想江临月迟疑了几秒,开口反而更坚定了。 “我保证不给江家添任何麻烦,但我想要一个真相。” “你听不懂话是吧。” “哥哥,如果这十几年没有爸爸妈妈,也就没有我,就算,就算他们没有那么爱我,我也该感谢他们。”她已经有些乞求。 还和他讲起道理来了,他凑近了看那张脸,两人眼神对上,没有任何一方闪躲。那眼睛却是好看的很,只可惜是为了不值得的人。 殊不知,临月紧张得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裤子,手指都开始发白。 他抬起手,临月以为自己又要被他掐住脸,没想拿手覆住她半张脸,指腹有些使劲儿地从她眼尾划过。 “非得查是不是?” 临月没回答,但眼里的坚定说明了一切,他突然心里一动。 “那就记住你说的话,要是闹出什么大动静,我就让你去陪你那对心心念念的爸妈。” 他也想看看,她一个中学生,能掀起什么浪来。 叶铭扬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见着这一幕。 江湛见来人,终于松开手,语气仍旧不太好。 “什么事?” 叶铭扬看了江临月一眼,他知道江湛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主儿,果然好态度都是装出来的,谁得罪了他都不行。 “李青兰来了,外面可热闹。”没大没小的,江湛倒是一点不生气。 这女人怎么找来这里了,不过既然来了,他是该去看看。 ~ 临月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儿大厅里的一幕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舞台上,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儿,低着头哭哭啼啼的,不是陈芳菲是谁?而舞台正中央,两个年轻女人脖子上被拴住链子,正像狗一样到处爬来爬去。临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就是刚刚陪江湛喝酒的那两人。 舞台下更是热闹,男人们热血沸腾,竞相出价争做下一个走上舞台的主人。最前排端坐着一个女人,一身黑色亮片连衣裙,比台上的人还亮眼。 而程禹正站在她旁边,弯腰说了什么。 李青兰转过头看见江湛走来,立马站起来。 临月顾不上这边,悄悄去了后边找陈芳菲。江湛看了一眼叶铭扬,后者立马会意跟上。 “阿湛,我知道你最烦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正好过来玩看见了,就替你处理了。” 李青兰笑得委婉,隐约还看得出有一些不安。 江湛也笑,看起来倒不生气。 “你既然这么喜欢遛狗,也上去玩玩儿。” 李青兰脸色倏地一白,没想江湛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她。 “放心,这地方只长了一张嘴,你怎么玩都可以。” “阿湛,我是担心你……” 江湛看她一眼,李青兰立马收回打算伸出去的手。 “两个女人而已,你看不顺眼处理就处理了,可你忘了一件事儿,这是我的场子,你这么明目张胆,是在打我的脸。” 他说罢顺着舞台往后看,那人还像个靶子似的蹲在那儿丢人现眼,叶铭扬也像没长脑子似的站在一边没动作。舞台下有人起哄让后面两个学生妹也上来走一走。 他抬腿朝后面走去。 而程禹朝李青兰客气道:“李小姐,请吧。” 李青兰看着江湛的背影,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程禹,心里暗暗记住下次做事不能再这样明目张胆。 临月没注意到江湛过来,她一边安慰着陈芳菲,一边看一眼旁边悠闲的叶铭扬。 “你们让她干什么了?”她质问叶铭扬。 叶铭扬对着漂亮女孩一向好说话,他摆摆手道:“不过就是让她坐在这儿哭了会儿吧,不得不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还真有几个人来问价钱呢。” 陈芳菲害怕得忘临月怀里一缩。 “临月,我想回家。” 临月拍拍她的背,她也很想离开这里,可是刚刚才惹了江湛生气,她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芳菲,你先别哭了,我一会儿就带你离开好不好?” 说话间两个女孩看见舞台上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刚刚坐下台下看戏的李青兰,此刻三个漂亮女人站在台上,台下立刻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陈芳菲只当又是什么新把戏,而临月知道那人是李青兰,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江湛他怎么会…… “想多管闲事就去陪她。” 临月回过神来,看见江湛已经走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摇头。 “还等着人请你下来?要哭也给我滚回去哭。” 临月被他的语气吓到,忙扶了陈芳菲走下来,她心道江湛这脾气太可怕,一点道理不讲,一点情面不留,以后还是少惹他。 叶铭扬主动请命:“我没事儿,送你们回去。” 临月“谢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江湛语气冷冷的。 “让程禹去。” 叶铭扬觉得这眼神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就像有什么事儿防着他似的。 “老大,我这幸苦了好一段时间了,给我点轻松的活儿呗。” “闭嘴。” 叶铭扬不敢再多说,只得去叫程禹过来。 作者有话说:已经有转折了哦~ chapter20事发 指月 ---- MM音 (二十) 因为春节那几天发生的事,临月整个寒假后半段都心有余悸。 还好陈芳菲后来平安回去了。陈辉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儿,只是看她的眼神有些怨恨。而江湛仍旧是早出晚归,不用和他打照面,临月当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三月开学,中学的最后一学期到来,她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 本以为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开学第二周放学,梁阿姨急急忙忙来学校接她,在赵叔一路加速的车上,临月终于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 “临月啊,你待会回去好好劝劝你爸爸,但也注意别伤着自己。” “他们为什么吵?”这次似乎异常严重。 “好像是你哥酒厂的事儿,你爸生了大气了,我出门的时候两人都动起手来了。” 临月试着想象了一下,虽然两人时常不对付吵嘴,可动手还真是不常见。江湛那谁都不服的性格,她有点怕他还手。 “哥哥他……他们闹得很严重吗?” 梁芳握着临月的手,越来越激动:“可不是嘛,你哥脾气硬,不认错不道歉,什么也不说,你爸当场就给了他两棍子,我看着都疼哟。” 临月瞬间想起那晚她看到他赤裸的上身,尤其是背部,还有伤疤,所以他就算挨两下打应该问题也不大。爸爸大约也不会真的下狠手吧。 可江汉每次生气脸都会涨红,血压总是不稳定,她比较担心这个。 只是她未必能说得上话,而且她并不比梁阿姨知道的信息多多少。 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梁阿姨,把你的电话给我用一下。” 车一停下,临月连书包都没背,就下车往家里跑。 客厅里七七八八摔了不少东西,江汉还拿着棍子指着江湛鼻子骂。 “你叫你停手听到没有?” 临月顺着看过去,江湛仍旧松松垮垮地站在那儿,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衣领下有一道很显眼的红痕。 江汉见儿子不搭理他,拿起手边的小台灯扔过去,正好朝着江湛的脸。 临月吓得惊呼出来。 江湛反应快,微微挪了步子,躲开飞来的东西。看见那张不可思议的脸,他一时忘了身上的那点疼痛。 “听见了,不可能。” 江汉听见这话气得上去就要抽他。 临月赶紧站在江湛面前拦住。 “爸爸,你别生气,有什么事好好说。” 江湛看着身前那比他还矮一个头的小人儿,觉得稀奇,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这么保护。 江汉看见女儿,气虽没消,但也没有再动手。 “你先上去,我有话和他说。” 临月看了眼背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男人,抿了抿唇开口。 “爸爸你就算要管哥哥也不急这一时,别生气气坏了身体,那以后就是想管也不好管了。”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要是现在倒下,江湛还不得翻了天。江汉背了身,朝沙发那边走去。 临月心里刚松一口气,却听见背后凉凉的声音。 “江临月,你还真是会劝人。” 劝着他爸不打不骂,直接动手压他一头是吧。 “你给我闭嘴,”江汉压着怒气骂了一句,又转头喊梁芳,“你带她上去。” 临月被吼,只好跟着梁阿姨回房间,上楼梯前看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江湛一点儿也不在意地走到江汉对面的位置坐下。 外面彷佛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临月放下心来,不再多看。 江湛再上来时,看见江临月提着个小医药箱子站在他门口,那模样还有些慌张,看样子还在担忧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他盯着她,一步步走近。 “江临月,谁让你自以为是搬救兵了?” 临月被那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她把箱子递给江湛,说道:“可是有用不是吗?至少爸爸看着她的面子,不会再骂你。” “嘁。”江湛笑了一声,没接那药箱,也没理她,转身开门进了房间。 上次在花样年华李青兰惹恼了他,他晾着她快一个月,眼下逮着机会,可不就上门来了。 三言两语的,老爷子还真就没当着外人的面再追究他。当然也是因为有些事不能当着李青兰的面说。 临月轻轻地把药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转身就要走,她知道他气也没消,她才不愿意撞在枪口上。 “站住。” 临月停住脚步,看着他,等他继续。 那样子,看上去有些无奈。 “你今天怎么放学回来这么早?” 临月愣住,没想到他会问这种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于是她随便胡诌了个理由。 “今天路上没堵车。” 江湛扯了扯嘴角,不再话说,任由她出去。 ~ 李青兰被程禹送回去,一路上想了许多。 这一个月,她由最开始的委屈和不解,逐渐变成现在的怨恨和后悔。今天接到江临月的电话时,她几乎是没犹豫就放下手里的事赶了过来。 而看今天的情形,至少江汉是在意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的。可江湛的态度仍旧不明确,在她劝了几句父子俩消停后,江湛只是淡淡地叫人把她送回去。她连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程禹,阿湛和他父亲到底为什么吵得这么厉害?” 程禹几乎没什么犹豫。 “湛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湛一向讨厌别人过界插手他的事,而就他对李青兰的了解来看,显然还算不得自己人,否则也不会在这里问他这种问题。 但今天她闯入江家,打断了湛哥和他爸的谈话,湛哥看起来也没有生气,甚至还叫他送人回去,他觉得是有些不一样的。 于是他又补了一句。 “父子俩没有隔夜仇,你不用担心。” 李青兰听着这话,便明白这是经常吵架了,怪不得外界传江家父子俩不合,就她刚刚看着,江湛确实是个谁也管不了的主儿。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眼光极好。 “那以后有什么事,或者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及时告诉我。” 面对这女人突如其来的热心,程禹只觉得莫名其妙,湛哥就算要人帮忙也轮不到她,更何况他根本不会随意和任何人透露江湛的事。 他没说话。 李青兰只当他默认,转头想其他事情去了。 虽然俩人婚事算是定下来,可江湛总是很忙,平时根本见不到人,她那些朋友都笑她找了个不会疼人的。再者,这一个月她细细查下来,江湛虽然看起来总是一个人到处忙,可和他有关系的女人实在不少。 她还见了两个,都是极度聪明和拎得清的女人,都不用她说明来意,已经向她保证不会主动去招惹江湛。 但这话的意思更像是,如果江湛去找她们,也不会拒绝。 这些女人不好对付,且大多数不值一提,她眼下的重点还是卢雨薇那个不甘心的蠢女人。 ~ 程禹送完李青兰,去了一趟酒厂。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很快会有一场冲突,他得提前布置。 他去的时候石靖已经等着,看样子很是着急。 “到底怎么搞的,自家人还做得这么狠,刚刚五号厂房被江汉的人砸了个底朝天,我根本拦不住。” 那大概是叫江湛回去之前,江汉就已经做了准备。 “你通知周彦华过来了没有?” 石靖点头,“已经打过电话了,但都是自家人,真要动手吗?”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了,虽然他一早设想过江汉知道此事会大发雷霆,可他没想到父子俩谁都不是退一步的人。 程禹倒是一点也不怕这种事,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让周彦华露面,要是江汉知道江湛在外面私自养了这么一帮人,真不知道又得发生什么事。 “等湛哥的命令。” 他看了眼表,江湛应该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他们人在哪儿?” “还在五号厂房,我们的人护着设备,伤了好些。” “过去看看,待会周彦华到了让他不要急着过去,一切等湛哥到了再说。” “明白。” 里面那帮人正是砂石场的老人,为首的那人叫萧百川,是认识程禹的,见程禹来了,甚至还主动上去打了个招呼。 “小禹啊,别怪我,我也是按老爷子的命令办事儿。” 程禹一时没说话。 萧百川又劝了两句。 “你也劝劝阿湛,他爸那也是为了他好,别老和自己父亲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嘛。我知道你们关系,他多少听你两句。” 程禹可不认同他的话。 “他们父子俩的事,还轮不到我去管。” 萧百川也是江家的老人了,对于江家父子俩的事多少知道些,他看了眼这倔强的年轻人,拿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来。 “知道那两年你和阿湛不好过,可要不是吃了那些苦,能有你们今天吗?你们也得想想当父亲的良苦用心是不是?” 良苦用心?他还真是没感觉到,那最底层的流血杀戮,最简单赤裸的丛林法则,他们这种享受了十几年美好生活的人怕是早已忘记,又何必冠上“良苦用心”的好名头。 他拿开了肩上那只手,还没开口,听见后面传来江湛的声音。 “多亏了我爸,那两年的日子我现在还没忘呢,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们的良苦用心呢?” 江湛换了见灰蓝色的外套,一身都是浅色,要不是脸上戾气太重,真像海报里的翩翩少年,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只见他走到萧百川面前站定,一字一句说道。 “既然你这么替他着想,又觉得吃苦受罪是好事儿,那就亲自体验体验。” 程禹往后退一步,正好和迎头走过来的周彦华并排站在一起。 好久不见,这大块头看起来更凶猛了。 chapter21解决 指月 ---- MM音 (二十一) 晚上江湛再回家时,江汉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 他只当没看见,抬脚就要上楼,正好碰上准备下楼的江临月,看她脸蛋红红的,手里还端着杯牛奶,估计又是刚看完书。 这个点,大概是要准备睡觉。 他心情不错,刚想开口说两句,就听见江汉在后面叫他。 “你给我过来。” 就知道他爸忍不住脾气,他挑了挑眉,还看了楼梯上的女孩儿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去了客厅。 江湛过去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一点看不出父子里下午闹得多么不愉快。 “老爸,什么事?” “你还笑得出来,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子对着干了是不是?” 江汉看着儿子,像是想要把他看穿似的。 “您这道理不对,在我的地盘闹事,谁来我都收拾,”江湛双手插兜站在父亲面前,江汉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继续道,“况且我下午就告诉您了,我的人我的地儿,我自己说了算。” “你是不是要造反!你把人萧百川胳膊卸了怎么回事儿?还有姓周的那帮人,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是什么人?那种亡命之徒,你到底怎么想的?又背着我干了多少事儿?” 江湛敛了神色,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托您的福,要不是前两年你不想管我,把我扔去历练社会,我还真认识不到这些能人。” 江汉瞬间气血上涌,说到底还是他当时太过自信。 原本江湛刚上高中那会儿不想念书,他一气之下就想让他吃点苦头,结果这小子硬是和他对着来,做事根本不顾后果。他发了狠,让手下的人不准管,甚至言语中故意透露出让人为难他的意思,结果就是江湛不仅扛过来了,回来以后和他的关系也更差。 可事情已经发生,他作为父亲有责任提醒他。 “周彦华那人身上明里暗里背了多少事儿,你敢和这种人扯上干系,是想把整个江家都拉扯进去是不是?” 江湛丝毫没领悟到话中含义,他陷入久远的回忆,彷佛那场濒死的斗争仍在眼前。 “他就是不要命,我当年差点死在他手上,可最后也差那么一点,我留了他一命,他不敢不服。” 当年他不过十七岁,而周彦华已经是行业里有名的拳手,在地下拳馆的那场比赛如今还有传言。可惜周彦华莽劲儿太过,若真是一拳了结反而白白浪费,他靠自己赢了比赛,也渐渐收服了周彦华。 事后他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江汉屁都没放一个,现在身上还有一块骨头是错位的。 江汉听他这口气还有怨恨,他后悔却更害怕,他如今才知道要压着江湛根本不可能,除非闹个鱼死网破。 他放缓了语气,继续尝试劝说。 “那时候是我考虑不周到,可你毕竟回来了。而且这么多年你接手江家的事情,也该看到我的不容易,安稳的日子不好吗?” 江湛看着这张言辞恳切的脸,越发觉得荒唐。 “留着你这套说辞和我妈解释去吧,你总是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别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安稳,你说这两个字有意思吗?” “你妈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凭什么全都怪在我身上,当年……” “行了,别和我提她,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不干涉我,我也懒得和你吵。” “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 江汉急得站起来,回应他的是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临月还站在楼梯拐角处,她正在努力接收巨大的信息量,根本没注意到江湛悄无声息的脚步声。她脑中只剩下他说的他差点死了,以及他提到的,她从来“未曾谋面”的妈妈。 “江临月,偷听好玩吗?” 临月被叫到名字,吓得微微一哆嗦,口中却振振有词。 “我不是偷听,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下去会打扰到你们。” 江湛扯了扯嘴角,懒得拆穿她,从她身边过去,径自上楼去了。 临月觉得,他的心情应该很不好,和回来那会儿一点也不一样。 她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的背影,还是轻轻下了楼,去厨房放杯子。 ~ 红牌楼的VIP包房,坐着两个美丽的年轻女人,一个穿着一身休闲服,还戴了顶帽子,即使遮了小半张脸也看得出气质不凡;而另一个穿着某国外品牌最新款的粉红色连衣裙,连鞋子和配饰也是精心挑选过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隆重的约会。 “你找我来什么事?我可没空久待。” 卢雨薇坐得笔直,非常不爽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李青兰难得不开口讽刺她,慢慢悠悠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那杯茶被缓缓推到卢雨薇面前,她才开了口。 “前段时间因为阿湛的事,我们闹得不好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思来想去,这事儿总得解决了才好。” 说起这个卢雨薇就生气,她立即回击。 “你别以为你使手段得到江湛就多稳了,结婚了还能离婚呢,你们怎么回事儿还真不一定。就我知道的,他这一个月可一次都没找过你。” 李青兰放在腿上的手使劲握了握,很好,她这不就是来想办法让事情变得稳妥一点吗? “上次你带人来我单位闹,我实在是太着急,所以才说话没顾忌,这里先给你道个歉。” 她说罢举了举茶杯。 “黄鼠狼给鸡拜年。”卢雨薇根本不理她。 李青兰也不恼,“我知道阿湛一直想和你父亲合作,所以我实在不该替他得罪人,而且我最近才知道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若是每一个都这么在意,我还活不活了。” “少废话,你的道歉我不接受,除非你把江湛让给我。” 李青兰看着这位大小姐,有些后悔自己亲自过来浪费时间;这种蠢货,早晚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江湛能看上才怪。 “小薇,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卢雨薇见她神情微变,像是真心叹息,对此她很是不解。 “我和你都喜欢江湛,可我们都做不了主。谁都知道他是最好的,谁也都想做他太太这个位置,可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还不是你故意使手段。” “就算是我使手段,也得他买账才行,那是我爸和他爸商量的结果,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卢雨薇被点醒,那就是她卢家的筹码不够大,不然她的条件不比李青兰差,为什么不是她? 那么如果她去和爸爸说,还是有可能的,毕竟爸爸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但为了这件事,她和爸爸最近也闹得很不愉快。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再一次问了李青兰这个问题。 李青兰抱歉地笑:“我真是来道歉的,我只是想帮阿湛做点事,如果我们的关系不闹得那么难看,你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不是?” 卢雨薇听了这话,终于缓和了些神色,是的,她还有机会。 她顺手拿起面前的那杯茶,浅浅地喝了两口。 “你说完了的话,可以走了。” 大小姐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得李青兰直笑。 “不急,我都说了今天是想来解决事情的,不做好怎么敢走呢。” “你什么意思?” 李青兰笑得更好看了。 “你看,你都这么大威胁了,我能放心你吗?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我嫁给江湛,你也找个对你好的,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卢雨薇感到一阵晕眩,她终于意识到这茶不对。 “你怎么敢……这里是我家的地方。” “卢雨薇,我可没你那么蠢,今天这事儿一发生,几家都会满意,你还真得感谢你有个不一般的爹。” 她说罢拍了拍手,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还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男人看着有些过于瘦了,在卢雨薇生活的环境中,这种人很少见,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李青兰看了殷启铭一眼,特别公事公办地和他说。 “人在这儿,下手轻点,毕竟以后可是你老婆。” 卢雨薇难以置信,撑着最后一口气说:“殷启铭,你敢!你敢动我,我以后饶不了你。” 李青兰走过去,俯身对她说:“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你该庆幸是他看上你了,不然我还真的怕你爸把我剐了呢。” 卢雨薇渐渐支撑不住,整个人晕倒在桌上。 殷启铭眼中有一丝犹豫。 李青兰看在眼里:“错过这个机会可就难了,你也知道她爸挺喜欢你,卢家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又单纯得可爱,怎么说都是你赚。” “当然,谁和我抢江湛,谁就得死。” 男人眼中的犹豫终于被精明代替,或许卢雨薇是他最好的选择,李青兰这种女人太厉害,留给江湛去搞吧。 李青兰终于满意,她压低了帽檐,门口的保镖已经在等她,她跟在后面,和普通客人没有任何区别,走最近的路离开了红牌楼。 这仇铁定是结下了,可对于卢雨薇那个蠢货,她一点后顾之忧也没有。 chapter22装 指月 ---- MM音 (二十二) 四月底,又一次大模拟考结束,临月正常发挥,考得还不错。第一名仍然是许哲远,她是真的羡慕又佩服。 临近毕业,同学们已经开始激动地填写同学回忆录,彷佛所有的情谊写下来就能记着一辈子。她来这里不过大半年,平时除了学习,和其他同学的交际其实不多。加上孙丽妃和胡策的事,有些人更是对她戴上了有色眼镜。 所以来找她填写同学录的没几个人,大多还都是男同学。她一一接下,不咸不淡,特别官方地给了祝福语。 不过许哲远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是颇为意外的。 “原来学神也不例外,相信这么俗气的事情。” 她笑着接过,一行行秀气的小字在纸上写开,那是一首不能再耳熟能详的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许哲远其实算是除郭艾圆之外,和她说话最多的人,不过两人大部分时候也是讨论学习题目,还是江临月单方面向他请教的时候比较多。 不过他总是很耐心,讲题又很清楚,时不时还有新的解题思路,临月是打心底里觉得这个人厉害,以至于他考第一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俩人都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合群,有时候体育课大家运动休闲的时候,他们站在双杠前会聊些课外的科学和哲理,临月被他广泛的知识面震惊到,那些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东西,她总是很难理解,而他看起来那么轻描淡写。 或许是难得找到这么认真的听众,所以认识久了,关系也还不错。不多事还能干的朋友谁不喜欢呢? 此刻许哲远并不搭理她的玩笑,有些认真地问。 “你打算去哪里?” 临月低头写着东西,正是认真的时候,于是下意识答。 “还没想好。” 许哲远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想学什么专业?” 他好像之前就问过,不过这次临月没有那么模棱两可。 “不太难的工科吧,毕竟我没有你那么聪明。” 临月落下最后一笔,盖上笔帽,把那张薄薄的纸交还给他。 “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许哲远说出了他早就想好的答案:“T大的金融不错,虽说是新开的专业,可行业前景很好。” 临月对金融这两个字的理解还很陌生,大概只停留在股票上,而她其实没什么赚钱的欲望。 “T大我可不行,”她笑着说,看起来并没有把这建议听进去,反倒问他,“你呢?T大的数学还是物理?” 女孩笑得温和,他一直知道她很聪明。 “物理吧,不出意外的话。” “那提前祝你前程似锦。” 郭艾圆在门口喊她,临月起身就要出去,却听见许哲远问她。 “明天是你生日?” 临月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把这当回事。 许哲远又看了两秒纸上的那几个数字,再抬头看她已经走出了教室的门,他默默收起那张纸,回了自己的座位。 ~ 那个小假期,她和江汉江湛一同出席了一场婚礼。 卢雨薇和殷启铭的婚礼。 除了新娘卢雨薇,其余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满意这场婚礼。但卢雨薇过来他们这桌敬酒的时候看着李青兰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而李青兰笑着挽上了江湛的胳膊,祝她和殷启铭百年好合。 连临月看着都觉得那笑容满是真诚,挑不出一点错儿。 江湛这个罪魁祸首今天看起来兴致不高,连杯里的酒都没喝,接了个电话就离场,这行为落在外人眼里,不知道又要怎么揣测。 李青兰有些没面子,可根本不敢管江湛,只能尽力应对场面。卢雨薇看她窘迫,终于解气一般喝下祝酒。 中午的仪式结束,江汉也要离开,临月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随父亲一同离场。 父女俩坐在后座,难得一同回家,只是谁都没有说话。 半路上,彭元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向江汉汇报。 “汉叔,宋祥林废了,刚刚接到电话,他出了车祸,人重伤还在抢救中。程禹连他的老婆孩子也找人关起来了。” 临月望向窗外的头顿住,一点也不敢动。 江汉一时没说话,心里对儿子的心狠手辣一点也不意外,这段时间他让宋祥林仗着在厂里多年的人脉和势力暗里做了不少事。 只是没想到江湛会在今天动手,看来真是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他是真的老了。 “警察说要调查事故,已经被我们按下来,但是我们也查到那撞人的司机,是金利门的人。” 父子俩也要这么谨慎吗?临月感觉到车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继续说。” “宋祥林前段时间在赌场输了不少钱,一直欠着债,所以就算追查起来,外人看来也是正经的寻仇。” 江汉气得猛拍汽车座椅。 “他到底要干什么!去给我查,金利门绝对不能再让他沾手!” 彭元看着后视镜里江汉的脸色,斟酌着开口。 “恐怕已经晚了,刚刚曲经理跟我说,宋祥林输钱正是阿湛让人设的局。” 江汉沉声道:“他现在在哪儿?” “今天是夫人的忌日,他应该在老房子。” 江汉这才想起今天是白娴去世的日子,自从他和白娴吵架开始,他连家都很少回,那老房子更是没去过。 他看了看旁边乖巧的女孩,吩咐道。 “临月,你去陪陪你哥哥,也顺便看看你妈妈,晚上你们一起回来。” 临月明白江汉这是想让她劝江湛回家,可是就算他回家,也根本不会服他管,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爸爸,哥哥今天心情不好,应该不会想见我。” 女孩言辞恳切,可江汉像没听见似的。 “你还没去过从前的房子,去陪陪你妈吧。” 临月不再说话,江汉心意已定,她多说无益,不如想想待会怎么说话不惹着江湛比较好。 汽车最后在一座有些破旧的居民楼房前停下,下车前彭元细心地告诉了她在哪一栋哪一层哪一间。 临月深呼吸一口气,独自朝前走去。 那门锁轻轻一拧便开了,她有些紧张地走了进去。 意外的,屋里没人。她四下打量,很常见的两居。这两年跟新迭代很快,屋子里摆放的物件有些过时,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住。墙上却挂着一些字画,一点也不像江汉的风格。 而房门正对着,有一座神龛,不过里面是空的。 没人她乐得自在,这里也安静,她走到书柜前,拿起一本聊斋看起来,反正是江汉让她来的,等不到江湛可就不怪她了。 她可不负责主动找人。 江湛在医院,看着那些平日里和宋祥林交好的人一个个都来看望,再一次重申了德行有亏,就该是这种下场。 在场的人一个字不敢回应他。 可他出了医院,心里仍旧烦的要命。 程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年碰上父子俩闹得这么僵,湛哥估计又要把自己关在老房子里喝不少。 他有必要替他的身体着想。 “湛哥,刚刚何莉莉来电话说你很久没去看她。” 江湛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哪个?长挺白,成绩挺好拿奖学金那个?” 其实那奖学金是院长故意放水给的,不过江湛不知道,何莉莉老拿着说事,大概江湛也就当真了。程禹点头:“是,你上周还见过她。” 江湛没说话,程禹明白这是不想见,他又说。 “她说你老喝酒对胃不好,给你送来一个腰带,说是保暖用的。” 江湛听罢终于一笑。 “小禹,你和我说话还这么绕弯子。” 程禹迥然,连前方的坑也没注意到,车子驶过时狠狠颠簸了一下。 他立马道歉。 江湛却说:“那就先去她那儿看一眼。” ~ 五月一到,连风都是暖的,天也黑的晚了,温度的提升让人更加兴奋。 江湛在傍晚时分才来到老房子,他绕开楼下那堆叽叽喳喳的小孩上了楼。 这次的门没锁,屋子里更是多了一个人。 女孩儿正闲散地坐在窗前的凳子上看书,一层金光洒在她的头发和每一寸皮肤上,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下面是一双多么漂亮灵动的眼睛。他推开门就看见这一幕,安静的让人心中燥意立刻消散。 他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 于是他往前朝她走去,临月此刻终于发现他的到来。 她一时连书也忘了合上,直至他的身影笼罩她整个身体,她呆呆地抬头望向他。 江湛想触摸她眼睛的手最后抚上了她的下巴,语气还有些危险。 “江临月,你来这里干什么?” 临月猜测着他此刻心情,秉承着不惹他生气的原则,她尽量柔声道:“我知道今天是妈妈离开的日子,我想来看看,也想让你不要那么不开心。” 江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这双眼睛,实在太过漂亮,所以连是不是说谎也不那么重要了。 “爸让你来你就来,你对她有印象吗?” 他松了手,在她旁边的床上坐下来,仍旧盯着她看。 临月转身对着他,知道骗不过他,于是诚实道:“没有,我连她的照片也没见过。” 江湛印象中她妈的样子有很多面,可算得上好印象的实在不多。 现在看着江临月这样儿,倒是一点不怀疑他爸当年追到他妈是多么不容易,可惜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突然就问了一句。 “江临月,你天天这么装累不累?” 临月愣了愣,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她有些慌神。 江湛笑了,说她装吧,有时候又实在实诚得不能再实诚,也不知道像谁。 空气安静了几秒。 “算了,走吧。” “啊?” 临月看他起身就要走,忙放了书跟上。彭元明明说他会在这里待很久,可这才坐了五分钟不到。 “爸不是想让你叫我回去,你到底走不走?” 临月没想事情这么容易,赶紧点头,再多说话他估计又不高兴了,她可不敢招惹。 chapter23赌场 指月 ---- MM音 (二十三) 程禹在车里,一根烟还没抽完就看见江湛出来,又看见他身后跟着的江临月,他惊得差点烫了手。 可他们并不是要回家。 车子停在金利门门口,临月看着那三个大字有些犹豫道。 “哥哥,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写。” 透过大门,她隐约看到里面的热闹情形,那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一个中学生能够接受的范畴。 这种地方,应该不是她该来的。 江湛向前走的脚步一顿,故意和她说。 “我没功夫管你,你要回去自己走。” 临月只当他心情不好,话也不敢重。 “这里,是赌场对吗?学生,不能到这种地方来。” 江湛看着她那搜肠刮肚解释的样子就想笑。 “都成年人了,这点胆子念什么大学。” 临月还真无法反驳,两天前她确实已经成年。而她一身上没钱,二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根本不可能自己回去。 再看看前面越来越远的两个背影,她只能咬牙跟上。如果说进去之前还有点犹豫和新奇,进去之后临月大概只剩下手足无措了。 大厅里人声鼎沸,穿过第一层各种各样的牌桌和游戏机,那里大多是一些青年男女,时不时对着机器大吼大叫,游戏币的声音吵得人头疼。 最里面的角落是通往上下层的楼梯,临月注意到总有几个面色严肃的人在那附近走来走去,而此时里面的红色帘子掀开,走出一个穿着金闪闪超短裙,露出胸前大片白色皮肤的大波浪时髦女郎。 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也跟着出来,随后一双大手就摸上了那女人的屁股,女人脸上笑意连连,看样子两个人都很高兴。 临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见那边的男人眼神朝她看过来,她立马低下了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没走两步,她不小心踩上一双男士皮鞋,再抬头,看见江湛那张俊脸,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谁。 好像撞到他下巴了,怪不得他不耐烦。 “江临月,我把人叫过来你看个够?” 临月赶紧摇头,“不,不用。” “再不看路眼睛不用要了。” 临月也觉得这地方不安全,还是跟紧点比较好。 随后她跟着江湛上了三楼,不是刚刚看到的那个楼梯,她们走的那个通道反而更能看清地下的情景。台球桌上全是扑克和筹码,甚至还有上半身几乎赤裸的女人躺在桌上任人上下其手。 那场景太过香艳,她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连耳朵也变得通红。 一上三层,就有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弯腰过来迎接,看他对江湛的态度,临月觉得江湛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她看着前面那道颇为悠闲的身影,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出门身上不带钱。 房间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玩牌,见江湛过来纷纷停了手上动作和他打招呼,他径直走到最中间的那把空椅上坐下,随后示意荷官继续。 荷官是个穿着红黑色皮裙的浓颜美女,美妆加持之下看起来像个外国人,头上还带着一对兔耳朵,可爱的东西和她身上的气质有些违和,不过更吸引人眼球。除了美女荷官,在座的六个男人,除了江湛,大多身边也有一位女伴陪同,比楼下看见的更美丽,也更年轻。 女孩子们老老实实坐在男人身边,只有在身旁男人结束一局时才敢递上一杯水或送出一个香吻。 虽然这种场面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临月觉得比楼下那群人讲礼貌太多。 这一局接近尾声,董家阳毫无意外是最大赢家,桌上所有的筹码被他收入囊中。 然而几人并不急着继续。 江湛先开了口:“董大少爷自己家的场子玩腻了,难得想起来照顾别人家生意了。” 董家阳朝旁边的女人伸手,那边立刻递过来一支烟,又很是亲密地替他点上。 “你少笑话我,老爷子最近管得严,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眼。” 江湛不理他这刻意的自嘲。最近董家阳弄黄了两个市重点项目,被董家骏和他那小妈魏玉芳在老爷子面前演了好一出苦情戏,怕是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董少爷阳奉阴违一把好手,倒是不怕我给老爷子打小报告。” 要换了旁人董家阳必定给他点颜色,可他认识江湛多年,这人从来不买任何人的帐。 “我爸没那么小气,不过是给那女人一点面子。要我说,最小题大做的还是女人才对,江公子都要结婚的人了,还敢带着人在外面大摇大摆,你家那位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待临月反应过来想解释时,江湛已经先接了话。 “你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不如想想怎么从董家骏那倒霉蛋手上骗点好处。” 提到正事,董家阳正了神色,终于不再在意这点口舌之争。 “那就麻烦江公子高抬贵手,你愿意帮忙,大家合作共赢岂不更好?” 江湛没理他的恭维,看了眼荷官示意她发牌。 临月自觉这里没她说话的份,这牌她看不懂,于是想走到角落里的沙发坐下等,也少惹人烦。 没想刚转身,就听见江湛说。 “去给她拿个椅子。” 程禹立刻去办。 临月只觉得众人都在看她,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无法拒绝。 偏偏这人还问。 “你想不想玩?” 她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小小的:“我不会……” 江湛没再为难她,示意她老实坐着。 董家阳看在眼里,一开始不过以为是个新鲜玩物,现在看下来,倒觉得这女孩不一般。江湛身边虽然从来不缺女人,可一直都是不管别人只顾自己的主儿,现在怎么还问起女人的意见来了。 且这女人还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这可前所未见。 更让人新奇的是,这女人,不,女孩儿,未免太小了点。 ~ 玩的是德州扑克,临月虽然不会,但看了三局之后渐渐明白了发牌补牌规则,只是对怎么比牌还不太确定。 且桌上这几人,除了江湛和董家阳,剩下的更是像在烘托气氛。在第三次江湛和董家阳赌牌的时候,她基本确定了这一点。 此时桌上对赌的两个人看起来都很轻松,屋子里的其他人可是连话也不敢说。 江湛手上一开始只有一张黑桃A,三张公共牌里面有一张方块A,这牌其实不错,桌上还有五个人,纷纷跟了几轮。 然后第一张转牌发出又一张红桃A,桌上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三个A已经是很好的牌,偏偏董家阳还在加注。 临月看着桌上的筹码越来越多,忍不住紧张起来。三张公共牌里,除了一张方块A,还有一个红桃K和小的方块8,看起来都没什么用。 所以两人都在赌那最后一张牌。 临月心里默默计算起来。董家阳敢这么赌,如果不是手上也有一个A,那只能是同花顺的牌。而江湛手上剩下的一张是黑桃4,很小的牌。 按她的性格,她不会去赌,一张A的概率太小。 江湛看出她的紧张,还真偏过头问她的意思。 “你来决定。” 临月惊讶过后更紧张,此时几乎每个人都在看她。 她不知道那些筹码是多少钱,可她一点也不想出风头。她眼神微微一动,看了一眼江湛身前堆成小山的筹码,意为警醒他收敛些。 谁想江湛却大手一推,ALL IN. 临月心里叹了一口气,忍住没有说一句话。 董家阳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连他都看出女孩眼里的谨慎劝退,江湛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男人嘛,总要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得大方一点才好,他当然不会拆穿。 于是他也从善如流,将面前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大家都死死地盯着最后一张牌。 红桃10. 临月几乎是下意识去看董家阳的表情,后者一脸惬意。 她们输了。 董家阳正是同花顺。 她认命地闭了闭眼,有些心疼那些钱。 江湛看在眼里,一点输钱的悔意也无,反而觉得有意思。 “输就输了,别那么小气。” 哪里是她小气,分明就是这人野心太大不肯收敛。 临月美目流转,人不多说话,倒像是瞪了他一眼。 江湛笑着招呼程禹再去换些钱来。 那局之后江湛没玩多久就要走,说是江汉还在家里等着他,再不回去真是要被人告状了。 临月小声反驳:“我才不会乱说。” 董家阳这才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情人,应该是他弟董家骏提起过的江家那个漂亮的小女儿。 想到此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女人,好像是差点意思。 江湛带着人上了车,汽车驶出的时候窗边却有人敲响了玻璃。 程禹认得那人是董家阳身边的武雄,于是摇下车窗。 武雄讨好地递过一个精致盒子,却是伸着头和后座的江湛说话。 “我家阳哥的一点心意,算是提前恭贺湛哥新婚之喜,如果事成,婚礼之时更有大礼奉上。” 江湛见身边的女孩看了眼那盒子,示意程禹把东西递过来。 武雄见他收下东西,便明白这生意成了大半。 盒子里面是一条粉红色的宝石项链,临月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了。 什么事呢,大概是她刚刚上洗手间的时候董家阳的江湛说的,这么贵重的礼物,爸爸知道了估计又得生气了。 唉。 江湛见她蹙着个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把项链和盒子一并扔给她。 临月反应慢半拍,问:“是需要我帮你送给青兰姐吗?” 江湛没好气儿瞥她一眼。 “自己收着,又不值几个钱。” 临月才不信他的话。 “我不要,是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江湛头一回送礼物送不出去,火气一下就上来。 “你刚刚让我输了那么多钱,要不先算算用什么赔。” 临月心想明明是你自己会错了意,现在又来怪我,可她觉得要是自己不收下,怕是又要惹他生气。 于是她默默整理好盒子,放在自己膝盖上。 江湛见她乖乖收好,终于满意地转头,此刻他发现他好像没那么讨厌江临月这低眉顺眼,装出来的乖巧样子。 甚至好像还有点可爱。 程禹看了看后座的人,心道湛哥怎么也开始有话不直说了,他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演技太拙劣。 大概是因为今晚输的钱和这项链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吧。 董家阳为了和他们合作,还真是舍得。 chapter24聚会 xfa dia n. co m 指月—— MM音 (二十四)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临月全心备考,连周末回家的那一点时间也几乎全部用来看书复习。一方面是因为考试确实让人紧张,另一方面是她感受到了家里非同寻常的氛围。 哥哥和爸爸见面连架也不怎么吵了,但私下里还在较劲儿,这比直接说出来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不敢多说,更没有立场去管。 好在她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三人各自忙碌,看起来井然有序,互不干扰。 六月初,伴随着一声声欢呼和期待,高中部的同学们疯了一般冲出考场,扑向自己无比自由的未来。 临月跟在众人后面走出考场,步子慢悠悠的,她抬头望了一眼有些阴沉沉的天空,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茫然。 关于她的人生,她其实没有什么规划。 就连好好学习这件事,也只是因为大家都在这么做,家长都这么期待,而她又恰好很擅长而已。 还没走到班级集合地,她就碰上了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的许哲远。 两人相视一笑,既不激动,也没有冲破牢笼的放松。 “感觉怎么样?” 许哲远先开了口,语气难得放松。 临月也淡淡地笑了:“一切正常,你呢?” “一样。”夲伩首髮站:f q hyz j.c om 两人并肩往前走,时不时说两句话,都各自看着前面的路,与周遭的嘈杂格格不入。 “晚上班里的聚会你去吗?” 胡策老早就开始张罗这件事,为此好像还动用了他爸的关系,定了黑山最好的会所,吃饭唱歌全包,班里同学都很期待。 “我看起来真有那么不合群吗?”她停住脚步,突然有些较真儿。其实答案她未必不知道。 然许哲远并不是多会说话的人。 “不是看起来,也不是不合群,你大概天生不喜欢和人相处。” 临月没有觉得被冒犯,反倒是被这番说辞吸引,微微皱了眉看他,等他继续解释。 “我还想请教你,怎么做到如此心安理得?” 临月略微一想,扑哧笑出来,继而说。 “本来以为你刻苦钻研学术,是我这境界够不上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不会和人打交道,你要担心这个事儿,可还真就不如我了。” 许哲远被她打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想到她接下来却说。 “你如果把焦虑这些无聊事情的时间用来思考科学,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果。” 男孩也笑了,十分赞同。 “正有此意,也正在实践。” 临月继续恭维他:“那看来还是得我向你学习。” 她最后和大家一起去了毕业聚会,幸苦一年,当然要以体面的方式道别,她一向擅长礼数这点事儿。 那天他们一起吃了饭,在KTV包房里唱歌跳舞,紫红色闪烁的灯光,气氛在酒精的烘托下又热闹了好多。孙丽妃在八九点的时候撇下自己的集体赶来,这个班上谁都认识她,此时此刻那些闲话也都忘却脑后,大家纷纷起哄。 一对年轻男女在包房五彩斑斓的闪光灯下接吻,那情景怎么看怎么像偶像剧,男生们纷纷叫好,女生们纷纷落泪。 人总是在要分开的时候最为感伤,从前那些小打小闹此刻都抛却,只剩共同度过的往昔一起感慨。几个女生抱在一起哭,连郭艾圆也被感染。 临月一时无法拒绝她的“好意”。 她的杯子里又被倒满了酒,郭艾圆再一次先干为敬。 于是半推半就中她又喝下一杯,此时她已经觉得脑子有些眩晕。而郭艾圆还抱着她絮絮叨叨说话。 “临月,这一年真谢谢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对吗?” 临月被她大力晃得更头晕了,此刻只想赶紧敷衍过去。 “你不知道,你来之前她们都嫌弃我,说我身上有味道,不愿意和我玩,我只能拼命埋头学习给自己争一口气。” “你不要听她们的,你很好。” 郭艾圆“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吓了临月一大跳。 “那我们以后要上一个学校好不好?我再没见过比你还善良好说话的人。” 临月心想等你清醒过来哪里还能记住自己说了什么话,况且你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去最远的北方,然后永远不回家吗? 她微微挣脱郭艾圆的束缚,没想被她抱得更紧,连哭声也更大了。 旁边的同学也看过来。 临月只好小声和她解释:“你,你能不能先让我去个洗手间?” 郭艾圆嘟起嘴,气鼓鼓的,但手上的劲儿松了大半。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临月心道以后再也不要和郭艾圆一起喝酒。 她半托着郭艾圆往门外走,奈何两人体重差距过大,她吃力得很,看起来倒像是两人都醉了,连路都走不稳。 刚出了门,临月感觉到胳膊上有一只手扶住了她。 是许哲远。 “我看你们喝多了,不放心跟出来看看。” 临月没拒绝他的好意,于是三个人一块往前走。许哲远只规规矩矩地跟在她俩身后,在俩人即将摔倒时虚扶一下。 走了一小段,临月仍然觉得吃力,她喘着气和许哲远说。 “你其实不用管我,我没醉,你去那边帮我扶着她就好。” 许哲远看了一眼大半个身体都倒在江临月身上的郭艾圆,想了想还是按她的话做。 江湛今天亲自带着董家阳处理了几个人,两人刚从城郊的仓库出来,浑身都是灰,袖口和领子上还沾着血。他本想回去换件衣服,偏偏董家骏说丽晶馆什么都准备好了,直接过去就行,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过来这一路上他觉得今天异常吵闹,一看街上全是喝多了的学生。他问了司机,才确认是高考结束的缘故。 想起家里那个,是比这些喝得不省人事的让人省心多了。 结果到丽晶馆没走几步路,他就看见了自己家里那个喝得连路也走不稳,一边被一个胖子压着,另一边还有个男的扶着。 不错,在他面前演戏演的还真不错。 众人只见江湛停住脚步在看什么,走廊上人不少,他们还没确定他在看谁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出去。 ~ 临月仔细扶着郭艾圆往前走,直到迎面撞上一个人。 她下意识道歉,都来不及抬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临月,你看不看路?” 临月几乎瞬间反应过来是谁,她皱着眉看向江湛,满眼惊讶。可这人好像没有要让路的意思,而且还看起来很不愉快的样子。 她酒意散了几分,就不该带着郭艾圆出来,不然她早到卫生间了。 许哲远看着两人这诡异的氛围,问道:“临月,你们认识?” 江湛终于扫了这男生一眼,只一眼便又回过头看临月。许哲远从未感受过这么大的敌意,更不知从何而来。 “叫这么亲热,怎么,小男朋友?”江湛直直盯着面前女孩儿,一丝一毫表情也不放过,不像家长审问小孩,更像对待一个一点信任度也没有的犯人。 俩人离得近,临月闻到他身上一丝臭臭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只觉得他衣服有些脏,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印记。 她微微往后退了点。 “不是,我们就是去洗手间。” 见她神色坦坦荡荡,江湛又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终于侧身让了让。 “那就去。” 临月扶着郭艾圆往前走。 “去完了来找我。” 临月猛地回头看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然而江湛脸上全是戾气,不和她多说,但满脸写着你敢不来试试。临月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群人,都朝这里看,显然是在等他。 江湛没再搭理她,那边一帮人仍在等他。 临月从卫生间出来用冷水洗了洗脸,想着这样能让自己清醒点,待会不至于说错话惹他生气。 许哲远在卫生间门口等她们俩,却只等到江临月把郭艾圆交给他。 “你把艾圆带回去吧,我上去找我哥哥。” 许哲远有些不放心。 “你哥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没什么事吧?” 临月故作轻松笑了笑。 “没事的,他这人一直这样,你别介意。” 许哲远点了点头,看着女孩渐渐消失的背影,他也带着郭艾圆往回走。 临月上了最顶层,才发现这里别有一番天地。 原来这上面是酒店,看起来富丽堂皇,和外面那些远不能比,怪不得说丽晶馆是黑山最好的地方。 她不明白江湛叫她上来是有什么事,她现在想想更觉得头痛,只想早点回家休息。 正好碰上程禹拿着房卡和衣服过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程禹看见她也颇为诧异,刚刚湛哥过去和她说了两句话,回来脸都是黑的,也不知道江临月又怎么惹到他了。 “程禹哥,他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生意上的事他当然不会多说,可江湛今天和董家阳联手抢了好大一单生意,没理由不高兴。 “没有,你别多想。” 那就是她惹到江湛了,为什么,不会真是因为他以为她谈男朋友了吧,可他自己不也是那么多女人,她还以为他在这方面很开明。 程禹的电话响起,武雄身边的马仔叫他下去准备待会吃饭的事情。 于是他把房卡和衣服一并交给临月,匆匆吩咐道。 “你把衣服给他,然后一起下来吃饭,一会儿没事了应该就会让你回去。” 他说完人就走了,临月拿着东西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 刚刚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她现在可一点儿都不饿。 她敲了门,没回应,于是她打开房门,但还没来得及往里走,里面已经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慢?” 临月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脚往里走。 不说话就算了,脚步声还这么轻,江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 “江临月,做贼心虚是吧。” 临月看着那张好看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他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在这间充满冷气的房子里还散发着热气,她瞬间觉得头更晕了。 chapter25场面 指月 ---- MM音 (二十五) 装衣服的那只口袋她一不小心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让她清醒很多。 江湛被她这反应逗笑,女孩穿着最简单的白色T恤和短裤,正是青春最美的时候。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隐约能看见锁骨下面饱满弧度,或许是灯光的缘故,那衣服有些透,里面的粉色内衣若隐若现。 此刻她头发高高扎起,额前碎发有些湿,原来这么听他的话呢,赶着就过来了。 啧,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还敢托着一个胖子走路,也不怕把自己压折。 江湛看着那张已经通红的脸,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也是,就她这脸皮薄成这样,能找到男朋友才怪了。 直到他坐在沙发上,女孩还杵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衣服拿过来。” 临月“哦”了声,弯腰捡起口袋立马给他拿过去。 “哥哥,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湛从容接过,看也没看她一眼。 “待会和我下去吃饭。” 临月有些不乐意,她玩得好好的,叫她过来就为了陪他吃饭? “我不想去。” 江湛果然顿住,像瞧怪物一样盯着她。 临月心道自己今天还真是喝多了,不然怎么敢这么说话。 “不想去?那你想干什么,想下去陪你那小男朋友继续喝酒?然后呢,正好这就是酒店,不如我直接把房间让给你们。” 临月气得脸越来越红,急得脱口而出,还带着点哭腔。 “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我已经吃过饭了,我一点也不饿!” 江湛突然觉得她喝醉了样子挺可爱,比平时真实多了。 “那就下去坐着,就你这酒量,我不把你看着,待会真发生点什么可就来不及了你说是不是?” 临月气鼓鼓地瞪着他,可又不敢转身就走。 “你要这么看着我换衣服也不是不行。” 临月果然立马转过身去。 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肩膀,他以极亲近的口吻在她耳边说。 “行了,不让你白去。” 临月不明白他的意思,觉得不像是哄人的语气,更像是在骗她,人却已经被他揽着往外走去。 一进包厢,她就看见了董家阳那张熟悉的脸,且今天他看起来特别高兴。江湛在董家阳身边的主位坐下,临月还在犹豫,程禹先一步隔开了一个位置坐下,于是她也不好再忸怩。 董家阳看见江临月也是一惊,但今天本就是为了感谢江湛,他只感慨一句:“你对咱妹妹挺好,去哪儿都带着。” 临月心道他也太夸张,总共就见了两次,还都是不得不去,哪里好了? 江湛甚至还解释:“她今天考完试,楼下正好碰见。” 临月悄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心想还不如在楼下耳朵被轰炸。 桌上都是男人,她又根本插不上话,干坐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太尴尬,于是盛了一碗汤一点一点地喝,几乎不抬头。 江湛见她这目不斜视喝汤的样子也不搭理她,该干什么干什么。 “阿湛,这次多谢,我先喝三杯。” 江湛心情也不错,陪了一杯。 “要不是今天摊开了一网打尽,我还真不知道魏玉芳藏了这么深,如今连根拔起真是痛快。” 才喝三杯就这么感慨,江湛见他还要废话,直接打断。 “魏松涛你怎么处理?” 魏松涛是魏玉芳的表弟,而魏玉芳正是董家阳的小后妈,董家骏的亲妈。要不怎么说后妈不会真心对孩子呢,各种心思算计全是为了小儿子铺路。 不仅借董家的势扶持魏松涛,还私自让魏松涛在外边养了一帮人,简直是为日后兄弟俩争家产操碎了心。下午那会儿,周彦华把人带到董家阳面前时人已经奄奄一息,却没想这人藏着阴招,扬起刀就要往江湛身上挥。 奈何姓魏的还是董家的人,他只剁掉一只胳膊,算是留够了面子。 而董家阳想起前段时间在魏玉芳手上吃的暗亏就恨得牙痒,偏还不能做什么,如今人在手上,他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 “我知道你给我面子手下留情,可一条胳膊算什么,我留着他给自己找麻烦不成?一会儿还有人来找咱们要说法呢。” 董家阳又举了举杯,江湛心里清楚,亦是笑着配合喝了一口。 临月听着这些话,喝汤的动作越来越慢,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偏偏江湛放下酒杯还给她夹了一块肉。 “不准挑食。” 临月不得不看向他,生生压下了心里反驳的话,反正他也不会听。 董家阳看着女孩不乐意的表情,也不禁笑道。 “果然亲兄妹是不一样,我看着都羡慕。” 江湛睨他一眼:“董家骏小时候天天跟你屁股后边跑,你可没少叫人滚。” “那哪儿能一样。” 他还要再说,被江湛止住。 “行了,你闭嘴吧,留着点精神应付魏玉芳。” 董家阳高兴,哪里止得住话头,一边又和人开始复盘今天下午的壮举。 临月听着,不知不觉背后又出了一层冷汗。 什么十几个人就干翻了对方五十多人,谁被打瘸了,谁又被戳瞎了眼睛,更有甚者笑着说别人不中用,差点断气了。其间夹杂着一些粗鲁隐晦的笑话,她大概明白,却不愿意听这种话。 包间的胜利气氛被一个女人打断。 如果临月没猜错的话,那人就是他们提到的魏玉芳。 ~ 女人长得打扮精致,踩着一双高跟鞋,还带着两位保镖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彷佛下一刻就要指着董家阳的鼻子大骂。 不得不说,魏玉芳长得小巧可爱,又带着成年人历经世事沉稳之后的聪慧,这样的女人面上越好看,内里越不好对付。 三人进来之后,有人悄悄把门关上,女人回头看了一眼。 临月坐在这个位置,正好对着门口,她看了看旁边的男人,江湛此刻还一只手扶着酒杯,俨然一副看戏的表情。 她莫名替这个叫魏玉芳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小武,还不快请长辈坐下。” 董家阳身旁的男人立刻起身让位。 魏玉芳并不吃这一套,走过来对着董家阳就是一顿骂。 “董家阳你能耐大,尽给我玩阴的,我还活着呢,没到你蹬鼻子上脸的时候。把魏松涛交出来。” 整个房间很安静,临月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见所有人都在关注那边,她也大方抬头看过去。 董家阳给面前那个透明的小巧的玻璃杯倒满了酒,移到魏玉芳面前。 那魏玉芳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魏松涛犯了错,该罚,等我罚过了我自然把他给你送回去。” 魏玉芳根本不买他的帐。 “你凭什么罚,他是按我和你爸的意思做事,那是不是你连带着我们都看不顺眼,想上手处置了?” 董家阳慢条斯理的。 “还真没那个意思,你前段时间弄黄我两个项目,魏松涛背地里不仅想闷声发财,还养着一帮兄弟,我怎么看都像是想造反。” “你说,这能是我爸的意思?” 魏玉芳知道他是报复,可眼下她只想快点捞人。 “呵,人总不能活得太顺,你自己大意,何苦怪我。” 江湛闻言也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这个女人,能把颠倒黑白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还真不多见,怪不得董家阳总是对他那个弟弟手下留情。 董家阳早已习惯,一点不意外她的说辞,继续列举罪状。 “魏松涛今天拿刀想杀我,还差点伤了阿湛,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江湛挑眉,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明明只是溅着他点血。临月听着也觉得哪里像刚刚说的血海深仇,两人可商量的余地很大。 而魏玉芳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震惊,她直截了当道:“不用这么多解释,你把人给我放了,要什么直说。” 江湛像终于憋不住了似的,眼里一片了然,他笑了笑:“你家求人的方式挺特别。” 女人刚想说管你什么事,却见门被推开。 武雄拖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人垂着头,身上全是血迹和灰尘,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血肉翻出,与这干净明亮的包厢彷佛是两个世界。 绕过大半张桌子,临月在看清那人的狰狞面目之后,下意识想站起来逃离。 江湛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临月用左手按住右手,可还是没止住微微发抖。 江湛瞧见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有趣,嘴上却随意道:“这种毒虫拉远点,味儿太大。” 武雄果然停住了脚步,魏玉芳却激动地走过去。 她看着奄奄一息的亲人此刻就躺在她脚边,她顾不得那么多,朝着董家阳大吼。 “你到底要什么?” 董家阳笑,胜券在握。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要什么呢,这事情对你来说很简单,丽晶馆这地儿谁都想咬上一口,交给我才最放心不是吗?” 丽晶馆是董家,也是黑山最显眼的招牌,可这块地方,除了董茂才,还有一个人能说得上话,那就是魏玉芳。这女人十几岁就跟了董茂才,丽晶馆起家时就帮着打理,这里的女人都管她叫一声“芳姐”。 “你只要不干涉,我不仅能让他立马醒过来,连董家骏我也懒得收拾。” 看魏玉芳像是不相信一样,他递给武雄一个眼神。 武雄立马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倒在手心里,他那只手放在魏松涛的口鼻处,不过两秒,原本将死之人就像触底反弹一般,不仅睁开了眼睛,还像饿虎扑食一般扑向那只手。 整个人像只作困兽之斗的动物,身体满是斗志,眼里都是绝望。 临月捂住了口鼻,胃里一阵翻涌。 江湛却凑近了,挡住她大半视线,附在她耳边说:“再等等。” 魏玉芳也受不了这场面,一直以来只有魏松涛是真心替她做事,也能让她相信几分,可他现在这样子,连自己都控制不了,还有什么可信之处。 她咬着牙问。 “是不是你们逼他的,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盯上他的?” 江湛客客气气地:“魏姨,你是真的小瞧了你这儿子呢?还是蠢到连合作对象都找错了人?” 董家阳见魏玉芳崩溃,终于还是解释了那么两句。 “他背着你早就和外省的头子牵上了线,上次还想拉着江家二叔试水,他运气好混战里没死成,可动了卢家蛋糕的人,哪里能那么轻易放过?” 他说罢还指了指桌上那粉末。 “这纯度整个黑山只有卢家能做,我现在杀了他,反而是让他解脱。” 魏玉芳此刻才知道董家阳城府如此之深,她已经失了魏松涛这个助手,不能让自己儿子再出事了。 她脸上还带着泪,嘶哑着声音说:“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要是家骏有什么事,我拼了命也不让你好过。” 董家阳微微颔首,魏玉芳终于肯离开,背影写满不甘和落寞。 一桌子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和气,除了那块被血沾污的地毯,还有一个久久没回过神的女孩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chapter26决定 指月 ---- MM音 (二十六) 临月最后没能回同学聚会。最后她跟着江湛回家时,彷佛还能听见二楼包厢里的各种开心的吼叫声。 车开出去一小段路,女孩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执拗地开着车窗看着外边的路,江湛不明白她在看个什么。 失魂落魄一晚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江淮养大的。 “江临月,你大学打算去哪里念?” 临月眼神闪了闪,外面的街景一晃而逝,她不得不重新回到车里世界。这好像是除许哲远和郭艾圆之外,第一个这么问她的人。 可她此刻心绪凌乱,根本无法思考。 于是她摇了摇头。 江湛看出她眉宇间的失落,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你天天脑子里到底在瞎琢磨些什么?” 天天想东想西,该不会都在想她那死了的爸妈,偏又还要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看着就烦。 “过几天成绩出来了再决定吧。”反正你们也不是真的关心。 女孩没说两句话,又要转头看向窗外。和以往不同,这种客气有些冷淡,更像是被人惹生气了心情不好。 江湛被她这不温不火的脾气搞得莫名烦躁。 “想问什么就问。” 那双大眼睛果然又看向他,还有点不可思议。 “问不问?看戏累了一晚上,不问我睡了。” 前面开车的程禹闻言眉毛一动,江湛什么时候这么早就觉得困了? “要,”临月赶紧开口,毕竟机会难得,她几乎脱口而出,“我爸爸到底是谁害死的?” 这问题太过直白,连程禹听着都觉得女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江湛语气没什么波澜,看着她道。 “不知道。” 临月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正在她想要问下一个问题时,却听见江湛又说。 “都说了人太多死于混乱,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个仇家?” 临月和他相处久了,倒也渐渐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有暗自生气那点时间,不如多问点有用的。 “那,我爸爸想要做—毒,爸爸是不是知道?” 她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还是想要江湛亲口证实。 江湛被她这称呼搞得想笑。 “什么你爸我爸?讲不清楚就别讲了。” 临月深吸一口气,重说:“我想问,我爸搭上魏松涛和陈辉的时候,江汉是不是早就知道?” 看惯了她平时乖巧的样子,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 啧,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江湛眼里都有笑意,看着她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所以是他们想绕过卢燊做生意,才被卢燊动手解决的。” 江湛惊讶于她的聪明,虽然还差两个关键人物,但大概方向已经差不离。然而他的语气越来越不满,故意道。 “江临月,你天天不好好念书,光琢磨这些了是吧。” 关于爸爸的问题,临月不接受他的质问,且不是他带她来的吗? “我又没有落下成绩。” 很好,还会反驳他了,读书没读傻。 临月还想继续问:“那……” 接下来的话被江湛打断:“差不多行了,不该说的话给我烂在肚子里。” 临月微微低了头,他知道她想问什么,那答案是不是---- “想不通就自己去查,别天天拉着张脸苦大仇深。”一点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 “真的?”临月第一反应不是无所下手,而是惊喜,如果江湛不管她,那她行动起来会有多少便利,再也不用藏着掖着。 而且既然他能放手让她去查,是不是也说明江汉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嗯。”江湛看着女孩脸上难以掩饰的笑意,心情终于好些。 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死心眼。 “谢谢哥哥。”女孩笑着说。 江湛不明白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你别以为上大学就没人管你了,就算要查,也不准耽误学习,听见没有?” “听见了。”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又说这些,但她还是很高兴。 说到这里临月突然想到,要是她离开黑山去念大学,这些话岂不是作废了,她一个人独身在外地该怎么查,指望江湛帮她查吗? 可是要留在这里,江家这么复杂的关系,她还是有些怕…… 算了,不能只考虑自己。 ~ 六月中旬,黑山市举行了一场特别隆重的婚礼,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祝贺。 新建好不久的酒店,市中心的位置,据说是专门用来接待政府要员,这天路过的人对着门口巨大的海报都纷纷猜测,又是哪位显赫人物。聪明的人看见两个姓氏,暗自猜出个大概。 江湛和李青兰结婚了。 临月作为家人,不得不去帮忙迎宾,收礼,还有仪式各种条条框框的礼节,她都要花时间去记。这是她第一次亲自参与一场婚礼,从前小时候也和爸爸妈妈去过,看见新人脸上的幸福笑容,还有各种抢亲的游戏,她那会儿竟也跃跃欲试。 可如今只觉得繁琐。 但想起江湛答应她可以查爸爸妈妈的事儿,她觉得吃点苦也算是报答。然而她发现,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流程式婚礼,她帮着李青兰前前后后忙了一周,最悠闲的反而是新郎本人。 江湛在婚礼前一周才被李青兰软磨硬泡拖去买婚纱,结果那天下午临月和梁阿姨在家连一半的喜糖都还没包好,就看见他一个人回来了。 为着买婚纱这事儿,李青兰还偷偷和她抱怨过,她只笑着替江湛打圆场,说他事情多,你多理解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违背良心,她和江湛哪里那么熟了,就下意识地站在他这边帮忙说话。天知道那天他回来换了件休闲服拿了球杆又去哪里潇洒了。 还有拍婚纱照也是,因为婚纱和妆容弄起来很费时间,等到李青兰这边弄好之后他已经快等了一个小时。于是在和江汉江临月一起拍完几张全家福之后,他的耐心几乎全部耗尽。 那是当地最好的摄影师,可连一句劝新郎笑一笑的话都不敢说。 好说歹说拍了一套,江湛直接抬脚走人。好在这次李青兰没说什么,只是拉着临月选了一下午的照片,再加花了大价钱修图。 最顺畅的就是婚礼仪式,临月花了好大精力才记着各种顺序,还得顺带提醒着新娘,生怕出一点错。而江湛只陪着她们彩排了一次,记住了两个个重要环节,剩下的全凭临场发挥。 效果竟然是出奇的不错。 大概真是因为郎才女貌,就算出点错大家也都觉得是新意,不是笑话。至少那场盛大的婚礼,除了新郎本人看不出来情绪之外,所有人看起来都挺满意。 她听见小孩子不懂事边吃东西边问自己妈妈,说新郎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呢?家长忙用手轻轻遮住了小孩子的嘴,说有些人的开心不表现在脸上,这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临月心想江湛确实算是厉害,没有情绪的人,怎么不厉害? 婚礼后她休息了几天,也等到了自己的成绩。意料之中的分数,她没有什么惊喜。 可对于去哪里读书这件事,她还有一点纠结。 “临月,有什么感兴趣的专业吗?” 这次问她的人是李青兰,当桌上又多了一个女人的时候,江湛和江汉明显不对付的时候少了许多。 临月诚恳道:“还没有,你有什么建议吗?” 李青兰虽然读过大学,可那时候是家里给了钱和企业单位签了协议才读上的,她没怎么认真读过书。 “女孩子学学艺术应该挺好,设计,要么文学艺术?” 江湛在旁边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否决。 “喜欢什么就自己选,少跟风。” 李青兰不明白这话哪里不对,江湛却知道,就她那万事往肚子里咽的性格,再去搞个什么艺术创作,岂不是天天坐在那儿把自己憋死。 李青兰见江湛不满,也不再多说,反倒是江汉说。 “C大就很不错,又在咱们黑山,女孩子离家近点好。” 江湛闻言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她没什么反应。 “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能你眼皮子底下被你管着。” 这么闲闲的一句话,江汉又开始骂他:“我想管你,你让我管吗?你给老子哪儿也不许去,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懂事我才懒得管你。” 李青兰见状要说话,倒是先临月一步劝起来。 这次没有吵起来,江湛吃了两口直接下了桌子。 临月觉得李青兰的到来让这个家有一点不一样,可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比如江汉和江湛虽然不怎么吵架了,可更像是故意压着脾气不多说话,要说什么大多数也是去书房,再比如江湛结婚后仍旧不怎么在家,加上李青兰也有自己的工作,大多数时候还是临月和梁阿姨待在家里。 而关于李青兰,除了梁阿姨抱怨过她要求多一点以外,临月客客气气对她,没觉得一点不自在,反正李青兰不像江湛,不会来找她麻烦。 她纠结了两天,后来去了学校,在和许哲远郭艾圆聊过,又询问了老师的意见之后,还是决定报考C大的金融工程。 她这分稳上,多一点倒也不算很浪费。 只是那天分开的时候郭艾圆表现出很舍不得的样子,说不是要一起去北方吗,你说话不算话。 谁说喝醉了的话不记得,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许哲远却说,人各有志,现在分开,以后不知道在哪里相聚呢,不需要太过忧虑。 他当然是去最好的T大,她真心替他高兴。 至于相聚,她从不去想这么遥远的事情。 但她们约好,以后保持联系。 这么看来,这一段旅行暂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她对未来没什么期待,但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chapter27合作 指月 ---- MM音 (二十七) 七月底那一周多的时间一直在下雨,人心情也恹恹的。 雨水冲走了炎热,倒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临月白天除了帮梁阿姨做些家务,大多数时候就搬个椅子在门前屋檐下坐着听雨,看书。 白茫茫一片,让人心彻底安静下来,加上除了她这个放暑假的学生,家里几乎没人,她很舒适。 某天中午,她照例在门口的躺椅上看书,书里正写到悲痛欲绝,难以言说的痛苦,她的情绪也不由得压抑至极。 一只大手抽走了她手里的书,很突然。 她一时来不及转化情绪,立马坐起来,有些不满:“你怎么在家?” 江湛看她神色恹恹,果然这雨把人都下霉了。 “你都知道雨大了不出门,我怎么就不能在家躲躲雨。”这几天大雨,去哪儿都不方便,下得人心情烦躁。难得睡了个懒觉,一起来就看见她像个靶子似的杵在门口。 旁边还有一个小凳子,那是刚刚梁阿姨择菜的时候坐的,江湛大剌剌地拿开上面的书坐下。 临月看他实在不像读书的样子,偏还要装模作样翻看,她可不想为这些小事儿挨训,于是忍不住道:“把书给我吧,我还没看完呢。” 江湛还真就把她刚刚看的那本扔给她,但又开始翻凳子上拿起的那本。 看了几页,他只觉得这书里的女人不仅闲得没事儿,还像神经病。 再瞧了眼书名,他语气嘲讽。 “怎么,你也想去沙漠里发疯?” 临月觉得他这结论有些奇怪,好像也说不上来什么不对,她不想为这些事有争论,但也不好糊弄他,于是摇摇头。 “不想,那里太远,还很危险。” 江湛低头继续看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就她那身板,叁天都抗不过。 “那你看这有什么用?”他越发不耐烦。 “故事真实又有趣,为什么不看。”临月歪着头笑,像个小孩子。 恰巧翻到这一页,一个疯女人捡石头当古董,美其名曰室内装修,他可真没觉得哪里有趣。 “你手里那本讲什么?”江湛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那本,看名字像什么少女读物,难得她还能喜欢这种。 临月没想江湛没说她,就耐心地答,话里有些低落的样子。 “就是这本的续集,不过落差很大。” 江湛不耐烦。 “讲什么?” “她的爱人死了,她回了国,一直没能走出来。” 男人的脸色莫名黑了。 “江临月,这些狗屁东西少看。” 再看下去怕是要一头扎进雨里和那书里的疯女人一样。 江湛一向霸道又不讲理,临月预想到他的答案,只默默收起来书,打算晚上回房间再自己看。 江湛瞧着她那股倔劲儿又上来了,懒得废话,直接命令道。 “换衣服,下午和我出去。” 她放假一个多月,这性子不出去找同学玩,天天在家里看这些狗屁东西早晚得出问题。 临月闻言放下书站起来。 “要去哪里?” “谈生意。” “那我去干什么?” 哪儿这么多问题,江湛看着女孩一脸天真又好奇的样子,硬生生憋住心里那股气。 “当花瓶。” 临月瘪瘪嘴,拿着书上楼换衣服去了。再下来时,院子里却没有人,她站了两秒,那辆黑色大车突然动了,缓缓朝她驶来。 她穿着裙子和小皮鞋,确实不好沾水,于是乖乖在屋檐下等他。 他的车技很好,稳稳停在她面前,她坐上车,身上一点也没有沾湿。 ~ 四五个人的聚会,临月安静扮演自己角色,一句话也不说。这次应该是和政府部门的一些合作,虽然是江湛出面在谈,可听着更像是江汉的意思。 大概因为她也是江家人,对方说话也没避着,是江汉想把手上的砂石场做大,但转型前需要很多审批流程。 而话里话外,砂石场以前的履历不好,很难完全处理干净。 令她诧异的是,江湛对这些事很清楚,完全不像个中学没念完就辍学的人。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江湛好像对什么都了如指掌,他怎么做到的? 她插不上话,也听得一知半解,于是干脆埋头吃水果。 聊了一下午,临月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无非是各种推脱,甚至连程禹委婉表示有好处的时候几个人也没松口。 看来事情确实是不好办。 晚饭时间快到了,几个却推脱有事要离开。 “流程上的事我不够专业,不过巧了,待会李青兰过来,她一直说着想和你们聊聊,不知道各位肯不肯赏脸了?” 果然已经准备转身离开的两人停住了脚步。 江湛继续:“看来还是李书记的面子大,如今都是一家人了,李书记都不见外了,大家也不必藏着掖着。青兰已经在来的路上,两位先去休息会儿。” 这俩人终于没有再拒绝,程禹带着他们先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江湛和江临月两人,她看着江湛整个人靠在座椅上,用手扯了扯西装领带,不知道在想什么。 “嫂子待会要来吗?” 江湛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我……”她看见江湛眼神不是很友善,只能说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其实她想说我能不能回去了,李青兰来这里是帮忙的,她可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江湛只当没看见她那点小心思。 “老实待着。” 没一会儿,程禹回来,和江湛汇报:“我刚刚已经派车去接夫人,很快能到。” 原来又是一个赶鸭子上架,竟然连李青兰也无法拒绝。 那天晚上李青兰加入后,气氛融洽了许多。李青兰虽然不是税务局的,可从小耳濡目染也能侃侃而谈,但临月知道,这两人要的不过是一个态度。 李青兰的到来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李家的态度。 尤其是在李青兰保证她这边财务审核上不会有任何问题之后,两人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结束后江湛亲自陪着几位去了楼下,对于男人来说,更重要的娱乐酒局刚刚开始。 李青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明显的不愿意,江湛也不勉强。 “你带着她去大厅里休息会儿,我待会儿让人送你们回去。” 李青兰知道自己管不住江湛,更不敢管,于是只能笑着答应。 旁人都夸江湛真是有本事,娶了这样一个好老婆。临月只觉得如蒙大赦,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了。 说是待会让人送她们回去,可临月没等来其他人,先等到了李青兰的哭诉。 美人落泪,实在让人心疼。 “临月,你帮我劝劝你哥,他总在外面这么应酬,我真担心他身体,还有外面那些狐狸精,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 临月愣住,李青兰这得是有多委屈才跑来找她倾诉,可连李青兰这个妻子都不敢劝,她又怎么敢劝。 “哥哥应该是很多事情要忙,那些应酬也不好推掉的,我虽然不清楚他们生意上的事情,但他还是在意你的。”临月只能这么简单劝两句。 李青兰却更激动了,握着她的手道:“你可不知道,他每天回来很晚,我经常能闻到那些女人的味道,我多问他两句他就不耐烦,我还不敢告诉爸爸,只能自己偷偷难受。” 临月愣了愣,倒不是惊讶江湛的行为,而是不明白李青兰说这番话的目的,她不会真的以为她能劝得动江湛吧。 “嫂子,你需要我帮什么忙?” 李青兰见状敛了敛神色,连说话的语气都正经了几分。 临月见她这样心道不好,怕是蓄谋已久。 “我想让你帮我查到他身边的女人都是谁。” 临月睁大了眼睛,这让她从何下手? “你哥不愿意我管他的事儿,是因为还不够信任我。可你不一样,你是他妹妹,你要是跟着他他不会介意。” 临月被她这逻辑吓到,她可见识过,江湛翻起脸来是谁也不认的主儿。 “嫂子,我和我哥认识的时间,可能还没你们认识的时间长。” 李青兰好像没听出话里的意思,只继续劝她:“你看,你哥这几次谈事儿都带着你,你又是个懂事不多话的,他肯定是信任你的。” “你也不用做什么,你只要跟着他,然后回来告诉我那些女人是谁就行了。” 只防着那些女人吗?还是要他所有的行踪,她要是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信息,这后果她可不敢想。 “只是女人吗?”临月再次和她确认。 李青兰点头:“是,我不让你为难,他事业上的事我是不管的,也相信他的能力,可他招惹的那些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我实在是担心。” 临月犹豫着,这样的话她得天天跟着江湛,即使她愿意,江湛也不见得愿意,且他那么聪明,要是出了事,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你放心,我只收拾那些没安好心的,我也知道他们这样的男人外面有女人很正常,可我这个位置,我必须要保证没有威胁。”李青兰也气,可只能劝自己,“你要什么告诉我,我绝对不让你白幸苦。” 临月眼里一动,还真想到点东西。 “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 “魏松涛,以及他想交易的那个人。” 这名字耳熟,李青兰脑中立马想到一个姓魏的人,不免多问两句:“你怎么认识他的,又为什么要查他?” 临月见她眼里怀疑,倒也诚实。 “和我爸爸的死有关。” 李青兰被女孩眼里的赤诚感染,她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当是女儿想为父亲尽一点力,她就算帮她查了,她一个学生又能做什么? 于是不过犹豫几秒,她答应下来。 “好,那这个暑假你做好答应我的事儿,开学之前,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临月重重点头。 作者有话说,肯定有人猜到临月在看什么书啦~ chapter28学点东西 指月 ---- MM音 (二十八) 为了履行约定,临月那天晚上并没有和李青兰一起回去,而是老老实实在大厅等着江湛。 大概十点的样子,她看见江湛从电梯出来,正如李青兰说的,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临月立刻起身到他面前,生怕一个不小心没跟上。 在她开口叫了一声“哥哥”,江湛身旁的女人还娇笑道:“现在的学生妹胆子大得很呐,随便对着人都敢叫哥哥。” 大概是俩人长得不太像,看穿衣风格更觉得不是一路人,她很难不多想。 江湛刚刚在桌上还觉得这女人会来事儿又听话,此刻突然就觉得这女人吵闹。他阴沉着脸看了这女人一眼,随后开口。 “滚。” 女人被他这么一吼,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战战兢兢地走了。 临月不知道他怎么又发脾气,还是对着漂亮女孩,她默默看了一眼离开的人,希望不要是她的原因。 “江临月,你干什么?” 临月收回目光,有些小心地开口:“我就是等你一起回去。” 江湛仔细看着那张以肉眼可见速度变红的脸,戏谑道:“谁说我要回去了?你这脸可比嘴诚实多了。” 临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低下了头,声音也很小。 “嫂子说单位还有点事儿,就让司机先送她走。” 所以她就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在这儿等,他一句都不想说她,看见她那委屈样子觉得烦,抬脚就往外走。 程禹开了车门,江湛径直坐了上去,看着门外那人还在犹豫。 “你走不走?” 临月问:“你也要回家吗?” 江湛气得直接关了后座的门。 临月也不傻,后座的门被关上,她就自己拉开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车子驶上了熟悉的回家的路,她渐渐放心一些。 走了好一段,路上安静得很,程禹向江湛汇报:“李青兰刚刚回了李家,财务税务那边,还是她出面更方便。” 江湛本没想麻烦她,这女人倒是自觉,上赶着讨好家里老头儿。 这话落到临月耳里又是另一个意思,这不是说明刚刚她在说谎吗?她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后面的男人,突然有些紧张。 好在,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然下一秒,江湛就冷冷开口:“躲什么?说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在我跟前撒谎。” 此刻临月脑子里冒出许多个理由,可又觉得没一个能瞒得过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哥哥,我暑假没什么事,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不可以带着我,我也想学点东西。” 江湛还没开口说话,驾驶座的程禹谨慎地看了一眼江临月,见女孩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他连劝她“闭嘴”的话都觉得没必要说。 湛哥最讨厌拎不清的女人,她这么跟着要是碍了事儿,可没人救得了。 “学什么?” 江湛透过后视镜,盯着女孩皱着的眉头,虽然江临月低着头,他也能想象到她那乱转的眼珠子,“你想清楚了再说。” 事已至此,临月只能硬着头皮上。 “就是,我好像不太会和人社交,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这是临月活了这么些年,说过的最违心的一句话。 江湛的笑声从鼻子里发出,嘲笑一般,却又更像是真理,“这玩意不用学,你强别人就听你的,再多你也学不会。” 临月深知他那套霸道理论,不敢苟同。 “收起你那点狗屁心思,不然有的是人收拾你。” 临月想了想还是问:“你答应了吗?” 江临月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像脑子不正常一样,湛哥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还没听懂吗? “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听明白没有?” 程禹诧异,这是答应了?湛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临月语气里都充满了笑意:“知道了,哥哥。” ~ 临月并不知道,江湛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的事在外面传的人尽皆知,知情的说这是江家的小姐,不知情的有说是江湛情人的。 为此李青兰还特地说两兄妹感情好,这才止了很多闲话。 反正这些话没落到临月耳里,她就只专心自己的任务,当然,这个过程中她对江家,以及整个黑山市重要人物的情况又有了新的认识。 总的来说算是意外收获很大。 不过社交这块儿嘛,用江湛的话说就是:“你坐在那儿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别人想不认识你都难。” 临月有次趁他喝了酒又正高兴的时候反驳:“是你让我闭嘴的,我要是说错话了给你造成损失怎么办?” 江湛懒得说她,反正他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别在家待着看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挺好。 临月这边也犯难,李青兰让她留意江湛身边的女人,挑最重要的报给她,可这一个月下来,她跟本没见几个女人近过江湛的身。或者说江湛发觉她俩之间的交易,刻意为之。 以她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可为了完成任务,临月只好将几个和江湛说过公事之外的话的女人报给了李青兰。 但还没等到她找出真正“重要”一点的女人,八月中旬,她眼睁睁目睹,不,亲身参与了一场反叛行动。 那天晚上她照例跟着江湛吃了一顿不痛不痒的饭,除了她自己,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只是这晚气氛有点不同,感觉一顿饭吃下来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且其他人对江湛的态度也不像平时见的谄媚。 她都准备跟着江湛离席回家了,突然被一个男人连滚带爬地拦住。 同桌吃饭的几个男人瞬间站起来,挡住了门口跟来的几个人。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临月看了一眼江湛,后者悠闲得很,看起来又是早有准备。 她松开握紧的拳头,只在地上那男人爬过来的时候微微侧了下身子。 白达日是被人追杀到这里的,他前几天惹了李青兰,还是有人来提醒他说他被人盯上了,他才多了几分警惕。 可他这个位置,能动他的不多,而能救他的估计也只有江湛。 “长话短说,我可没那么闲,白给人帮忙。” 白达日不意外江湛帮忙有其他目的,可听这话更像是他一早就知道,难不成是和李青兰串通好的? “你救救我,救救黄悦,我先前并不知道是您夫人下的手才出了这些事儿,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江湛并未搭理他的苦苦哀求,直接道:“好说,把金利门让出来,你俩可以一起走。” 说了别废话,这人还真是听不懂。 白达日没想到他胃口这么大,竟然敢明目张胆抢他老子的生意。可是他现在走出这扇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被李青兰的人抓住会扒了他的皮。 黄悦是两天前被李青兰带走的,理由是她在饭桌上惊扰了李青兰的客户。他一时冲动,没来得及查清楚就带着人去找。 当着众人的面火还没发完,半路就被李青兰亲自撞见。这女人一定不是个好惹的角色,看着是气质出众的大家闺秀,暗地里整人的手段并不比那些风月场上的老鸨子们差多少。 他接到黄悦时,她正被脱光了衣服吊在房梁上,看守的是两个男人,尽管黄悦说他们没碰过她,可作为一个男人,他根本忍不了。 但人总得认清事实,比如说白道上的人他们一般不碰,除非两方势力挑明了要对着干,且李青兰还是江家的儿媳妇,他没有理由闹大。 思来想去两天,正犹豫着要不要向汉叔求个人情,就被李青兰的人追杀到这里。 听江湛这意思,是愿意帮忙的,就是这代价有点大。 江湛很快就不耐烦,这点事儿有什么好磨叽的,一个女人,救不救一句话的事儿,人总不能既要又要,凭他也配? “快点,再想想那女人可不一定还活着。” 指尖的烟即将燃尽,一点点灰烬飘落,像极了倒计时。 他往前跪行了两步,抱住江湛的腿。 “阿湛,就算我愿意,汉叔那里你也不好交待,他不会同意的。” 江湛无所谓地掸了掸烟灰,“这就不劳你操心。” 程禹适时插嘴:“太太已经知道白先生在您这儿求情,直言说要除了黄悦那个祸害。” 江湛闭了闭眼,比刚才更不耐烦了。 白达日想起往日里和黄悦那些不容易的日子,咬了咬牙道:“只要能救她,汉叔那边也放我走的话,我一定离开。” 江湛听了这话终于满意,当即熄了烟就走,还不忘提醒没回过神来的某人。 “警醒着点,不该看的别看,有人动手就站远点,我可没工夫管你。” 一行人走得急,临月连半分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跟上。 到了地方,她本跟在江湛身后,被着急的白达日推到一边挤上前去,她只往前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那白花花的肉体上布满伤痕,人也奄奄一息。 女人被松了绑,靠着男人怀里终于忍不住大哭。 由于前几天白达日的闹事,门口的保镖多了几个,本来说是等抓到白达日,要让人当着面儿上了这女人。几人正暗自爽着,结果半道上先等来了指令,说给这女人上点刑。 江湛带着人过来,他们可不敢拦,可看着后面跟来的白达日,他们一时摸不清这夫妻俩在唱什么双簧。 临月看着布满伤痕的赤裸女体,心疼之余更觉触目惊心。 江湛往她面前一站,完完全全挡住了视线,话语里都是不满。 “你喜欢看,今晚就在这待着慢慢看。” 临月果然回神,甚至有些害怕地看着面前的人。 江湛站在原地转身,并未看她,而是冲着地上的一男一女说道。 “到底走不走?” 白达日抱着怀里的黄悦看了一眼程禹,后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再不敢耽误,抱着人匆匆离开。 临月看着几人背影,不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灯光,大概是李青兰带着人寻来了,最后一瞬,她突然看见黄悦残疾的脚趾。 脑中瞬间炸开,她见过黄悦,有天晚上她穿着一袭长礼服裙,和另一个男人来,最后江湛却亲近地揽住了她的肩,还俯身说了好些话。 一个可怕的念头袭来。 她颤抖着嘴唇,看着两个方向不同奔赴的人。 “他们,能走吗?” 江湛此时正准备再燃一支烟,李青兰过来,又得掰扯好一阵儿呢。而江临月这个问题,显然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他摘了手里的烟,有些粗糙的指腹抚了抚她的眼尾,笑得温和。 “你说呢?” chapter29态度 指月 ---- MM音 (二十九) 李青兰起初以为是程禹带人过来,根本没想到是江湛亲自来。所以她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更加重要。 虽然那女人被吊在房梁上奄奄一息,但不难看出容色艳丽,身上斑斑红痕可不是更博人怜爱? 她看着江湛慢慢走近,一丝一毫不敢放过他的神情。他们才是夫妻,这种事情她就算杀了这个女人,也是应该的,可江湛的为人,她拿不准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漫不经心的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她有些没底儿。 后面竟然还跟着一个人,江临月这个尾巴怎么也来了?如果是她搅和了这件事,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感受到李青兰锋利的眼神,临月默默地往边上站了一些。 江湛注意到身后那薄薄的影子,这么点胆子还帮着人干这活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李青兰是给了她多少好处? “人抓了,你也出气了,差不多行了。” 果然是来救人的,李青兰此刻只觉得这女人手段不浅,竟惹得这帮人都围着她转。 她瞬间又想起之前处理的那几个人,都不及这一个,后来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她结婚以来憋着的怒气恨不得全部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 “从前那些我只当没看见,这个女人不行,你给她花了多少钱?你又知不知道她背着你和其他男人勾搭,我是在帮你处理这个祸害。” 李大小姐趾高气扬惯了,可江湛没工夫惯着她。 “从前那些人,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也背着我干了不少事儿,想算账我随时奉陪。” 临月心里一惊,只怕下一个就要点到她的名字,又觉不好插手别人夫妻俩的事儿,自觉地往外走。 江湛像看好戏一样,叫住了她。 “江临月,你躲什么?” 临月被叫住,紧张地抬头看他,可江湛似乎又不在意,仍旧和李青兰说话。 李青兰见他如此态度,着急起来:“你外边有多少女人我不管,可这婚是你同意结的,你不该对我有一个态度吗?”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临月却听出了一丝卑微。一个妻子对丈夫要求忠贞,竟然不是理所当然。 “态度?少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我也告诉你一句,你要是再仗着李家大小姐那点身份往死里作,我没多少耐心。” 外面传来一声枪响,江湛知道事情了结,转身踱步往外走。 临月紧张到极点,可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没一会儿,程禹回来了。 结果不言而喻,临月有此猜测,但是不愿相信,明明他已经答应两人离开了。 李青兰却是安了心。 “我就知道你是识大局的,那种货色你必然不会上心。” 江湛有些不耐烦地看她一眼,一点面子没留。 “你是什么货色,我更清楚。” 满满的挑衅,也不顾脸色发白的李青兰,江湛带着程禹就走了。 临月前后看了看,几乎没什么犹豫就跟上了前面的人。而李青兰,到底没跟上来。 车上烟味一直没散去,临月咳嗽了好几声。 江湛灭了烟,预想着回去要面对的一切,终于被她的咳嗽声拉扯回来。 “想劝人最好闭嘴。” 没想临月却说:“哥哥,对不起。” 他笑了,这小孩儿还真是实在,可他不信她这点诚心。 于是故意道:“你该说对不起的可不是我。” 临月心里一阵惊涛骇浪,“那些女人,嫂子对她们怎么样了?” “你今天不都看到了?不得不说,江临月,你还真是个害人精。” 原来是她?真的是她么?临月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股莫名的痛苦涌上心头,她有些无法呼吸。 女孩惨白的脸色让江湛的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行了,这次有你的功劳,”他懒得再说,反正这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他说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你也记住教训,李青兰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帮她就是在坑你自己。” 所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就被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吗?她不需要为她犯的错负责人,连一句道歉都找不到人说。 此时江湛看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再多说几句话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突然间,她没有丝毫辩驳的欲望。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她可是你的妻子啊。 江湛彷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江临月,你几岁了?就这点脑子还敢随便相信别人。”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连嘴角都扯得有些变形。 “你听好了,不仅是她,我谁也不信。你心思不少我知道,玩玩无妨,出点事情你试试?” 临月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倒不是惧怕,而是她突然明白即使江湛没有离开父母,他也活在一个没那么幸福的环境里。 这样看来,老天也没有那么偏心。 “不会的,我不会背叛江家。” 就算不相信,我也不会背叛。 ~ 江汉住在医院接近一周,临月天天去看望。父女俩单独相处时话不多,此时躺在病床上,江汉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心里有了对比,越发气愤江湛的行径。 江湛来了一次,被彭元拦在门口说了好些话,大意是老爷子身体状态不稳定,让他说话注意些。 结果还是没说两句话就被赶了出来。 他看了两眼站在病床前的“罪魁祸首”,也没多说什么。 临月只知道江汉是为着江湛和赌场的事儿气病了,躺在病床上也时常叹气,她看着情况有所好转,才敢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 毕竟爸爸心里还是很看重哥哥的。 江湛慢悠悠走出了门,守在门外的彭元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见江临月还站在那一动不动,他不耐烦停住脚步。 临月被他阴恻恻的眼神一惊,连忙跟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从楼梯上往下走,午后医院里还算安静,阳光打在身上让人觉得有些热。 江湛突然转过身来,她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在他胸口。此刻两人得以平视,但碍于刺眼的光线,临月眯了眯眼。 他不禁弯了弯嘴角。 “你心虚什么?” “我……我没有。” 江湛盯着她看了两秒,在想要伸出手把她皱着的眉头抚平的时候,女孩先一步往边了站了站。 “放心吧,老头儿没事儿。”他很自然收回了手,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这话医生已经和她说过,所以他才又来和爸爸吵架? “那你和嫂子,还好吗?” 江湛斜睨她一眼:“你倒是管得宽。” 天天操心别人的事管不完,真是闲的。 见江湛不耐烦转身又要走,临月忙叫住他。 “哥哥……” 江湛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略微抬头看向她。 “爸爸这次生病,是因为那天金利门的事情吗?” 江湛大言不惭:“是,但人老了生个病很正常。” “那能不能以后不要……” “不能。” 临月想说能不能不要在爸爸面前提起这些事。他这样干脆的拒绝,以后的事情一定会越来越超出她的预期。可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听见自己问。 “你想要的不止是江家,对吗?” 这一个多月来,她跟着她见了不少人,他游刃有余地在各种人群中穿梭,看起来像是被江汉压着的年轻接班人,实际上从未让步,他的态度强硬,不比话事人差,而背后的动机更让人琢磨不透。 这问题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她竟然敢问出来。 他复又一步步走上阶梯,向她靠近。临月的视线逐渐被挡住,她又站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江湛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少女的肌肤细腻,触手感觉良好。 他笑了笑:“啧,你真该庆幸你姓江。” “咱爸撑了这些年总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你要是真聪明,就该知道他退下是早晚的事儿。” 临月突然有些后悔留在黑山这个决定,对于江湛和江汉,她仅有的那些感情只足够支撑她保护好自己,不给他们拖后腿。 面对这样大野心,她怕自己被卷进去再也出不来。 见她微微出神,又不知道在瞎琢磨些什么,江湛打断她。 “还有什么事?” 临月微微摇了摇头。 江湛看了眼手表,不再耽搁时间。 临月回去病房的时候彭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不是江湛叫她出去的吗?怎么又变成了她单方面被训。 要开学了,希望一切顺利,她心里默默想着。 ~ 江家老爷子生病,江湛就此接管金利门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传开。这几天金利门的生意又多了不少。 董家骏向来喜欢凑热闹,又想巴结江湛,头一个来捧场。只是这人不知道江湛和他哥的关系,傻了吧唧地想占得先机。 然而这次有些不一样,董家骏是和钱永云一起来的。 钱大小姐能给董家骏这个面子,还真是难得。外面都传江家和钱家私下不和,钱永云敢在这么明目张胆出现在金利门,怕不是和江湛早就有什么关系。 她挽着董家骏的胳膊一路进来,所以没有人敢拦。 江湛刚和周彦华吩咐完事情,董家骏已经推了门进来。 “我看你那手白长了,连门也不会敲。” 江湛坐在沙发上,看见来人稍微松懈了些,拿出一根烟点上。 董家骏本来想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可一看江湛不开心,他哪里还敢造次,忙解释道:“我刚刚敲了门才进,你肯定没听到。” 江湛点完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钱永云今天倒是乖觉,就是不知道想求什么呢。 周彦华悄声退下。 董家骏拉着钱永云在沙发上坐下,江湛看见他那忸怩的样子就烦,他吐出嘴里的烟,径直问面前的女人。 “有什么想法,说。” 钱永云是没有办法才来这里,况且也想着董家骏在这里,江湛多少要给点面子。 “你如果能代表江家说话的话,放我家一马,我全力支持你上位。” 江湛听了这话,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拿你那老不死的爹,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还是面前这死心塌地的追求者?” chapter30逃不掉 j iz ai3.c om 指月—— MM音 (叁十) 钱永云其实没怎么和江湛打过照面,头一次见识他的风格,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她忍了忍,毕竟有求于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董家骏一样。 “钱永云,想谈条件不是不行,拿出点诚意。” “湛哥,小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董家骏一开口气势就矮了一截,钱永云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江湛将他俩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你叫他来,是觉得他不知道这是赔本买卖?还是说我看着很好说话?” 钱永云好歹是多少人捧着长大的,受不了他这样的语气。 “钱家这些年不得势我认,可你们不能穷追猛打不给人留活路。如今江家下一代掌权的人是你,我来找你,也是问你一句,你能不能做主?” 江湛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反应,不过这女人倒是和他爸的想法不谋而合,求个活路? “既然这么想活,怎么不去找我家老头求情?” 该狠的时候非要给人留一命,这不安逸日子过久了人的野心就压不住了。更多类似文章:ji za i2.c om “汉叔哪里能瞧得上我这种晚辈一眼,他们都一样自以为是,有什么区别。” 江湛心里笑了笑,董家骏的眼光是比能力强点。 “条件。” “城中的广场和东西区的市场仍然是钱家的地盘,你撤掉江家的人。关于我爸和你爸的斗争,就到此为止。” 这么点蝇头小利,值得她大费周章来一趟。 “还有?”董家骏欲言又止,江湛看在眼里。 “我想你帮我和家骏的事,当然,事成之后,我们会是最牢固的合作关系。” 江湛眯着眼,没想明白这俩人加起来能干什么,再长十年估计也比不过董家阳厉害。 不过搅混水这件事,还是可以做的。 董家骏见江湛这表情,以为他不乐意帮忙,连忙表忠心:“湛哥你信我,我是真的站在你这边的,你知道我哥不待见我,要是以后你不护着我,他能把我整死,况且我也是真的喜欢小云。” 为了个女人,这算是吃里扒外了吧。但这些事可不归他管,他笑了笑。 “好说,钱家那几个杂牌军,我过几天就让人去接管,可以不闹事,钱也可以是你的,但现在开始,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钱永云捏了捏董家骏的胳膊。 “这点诚意都没有,你觉得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 钱永云只得道:“那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江湛抬眼,示意她继续说。 “把陈辉交给我。” 江湛不由得多看她一眼,还真是凑巧。 “他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干净,上次把责任全部撇到他侄子身上,凭什么害我爸丢一根手指!这孙子心思最多,我要带回去亲自审,谁知道他藏了我钱家多少事。” 江湛闻言想了想,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既然她说的这么决绝,送个人情也不是不行。 “陈辉是个香饽饽,他在我这儿也犯了不少事儿,我刚才让人带他过来,钱小姐要是有本事的话,待会儿直接将他带走。” 钱永云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有些担心陈辉是不是已经向他吐了不少事情。 敲门声响起,有序的叁下,随后程禹走进来。 江湛刚端起酒杯的手顿了顿,问:“她人来了?” 江临月一开学就一头扎进学校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读过书,上周末说是回家看江汉,结果转头又和梁芳抱怨有什么书买不到。 他找人去外地弄了来,今天刚到,于是让她过来拿。 程禹却摇头。 “是太太来了。”程禹见江湛皱眉,想着这段时间或许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于是解释道,“她说来给你送吃的,人已经到了大厅。” 这里是江湛谈事情的地方,他并没有贸然带人上来。 “湛哥,嫂子真贴心,你眼光可真好。” 李青兰那样凌厉的大美女,也只有江湛能收服得了。 江湛根本没搭理他,对着程禹道:“带她去二楼等着。” “是不是我们占地方了,反正事情也谈完了,我们这就走,给你和嫂子腾地方。” 江湛见他这狗腿样子也生不起气来。 “滚。” 董家骏拉着钱永云就要走。 钱永云有些不放心地问了最后一句:“我是不是今晚可以带走陈辉?” 江湛要笑不笑:“当然,人就在那儿。” ~ 临月下了晚自习匆匆从学校赶过来,说是买的资料到了,她有些开心,可又有些害怕见到江湛。 他为什么不能拿回家里,或者叫人送给她,非得叫她来这个地方拿。 江湛的办公室在叁楼,她去过好几次,于是慢慢朝上走。 刚迈上台阶她就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儿,走廊里陆陆续续闪过几道身影,她只来得及看见黑色制服的一角,看样子很像江湛身边那群人。 过了二楼转角,她竟然看见了李青兰,她急匆匆地从一间房里走出来,好像是要去往叁楼。应该是有什么事吧,临月知道李青兰很不喜欢这种地方。 她上次软磨硬泡才从李青兰那里得到一点消息,而李青兰满脸都是你真没用的表情。临月想了想,还是不要对上比较好。 江湛和李青兰的关系刚缓和一点,她可不敢随意搅局。 她靠着安全门站了一会儿,看见李青兰上楼去了,又等了几秒才松了口气,她不知道要去哪儿。 腰间突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刀,她神经立刻紧张起来,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老实和我出去,我不会伤你。” 是陈辉。 那些人要追的是陈辉?他又犯了什么事儿? 此刻楼梯上没人,她又是靠着门站的,很快被身后的人挟持着隐身进入一片黑暗之中。陈辉将她的手绑了起来,又在角落里翻找出一些东西。 “辉叔,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你绑我又是要做什么?” 女孩出乎意料的冷静,火光映着陈辉的灰头土脸,他惨然一笑:“难为你不记仇还叫我一声辉叔,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多好。” 这声感慨让临月几乎瞬间明白过来即将要发生什么。 转眼间,角落里的那堆杂物已经燃烧起来,陈辉不再多逗留,挟制住江临月从漆黑的过道往下走。 只是他们还没走到一楼,临月就已经听见不少急速的脚步声,她想大叫,但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陈辉捂住了嘴。 那把刀这次不再放在她的腰间,而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稳住声音,作最后努力。 “辉叔,你逃不掉了。” 刀刃又进了两分,好像有血渗出,临月声音有些抖,她加快了语速。 “我不过是个江家不要的人,你杀了我也只是让他们没面子而已,没有用的,”话已至此,得往最痛处戳下去,“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和芳菲那么好的关系,你为了她也不会下得去手。” 陈辉带着人往后退,四面八方好像都有脚步声传来,他看向四周,又看了看眼前瘦弱的女孩,彷佛只有她能帮他逃出去。 困兽之争,最是绝望。 “凭什么不能放过我!江湛这么赶尽杀绝不怕遭报应吗?还有江汉,明明是他起的主意,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还不消停!你们江家迟早会死在自己人手上。” 临月听不见最后那句诅咒,她只知道这大概是个好机会,而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一次,辉叔,你告诉我真相,我一定帮你保全芳菲。” 身后的男人没说话,但她感觉到掐住她的手越来越紧,这是人在高度防备下的状态。 “当时你在场,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爸爸,魏松涛,一起和吴天华做生意?” 陈辉不回答,临月继续问。 “做什么生意?毒……品是不是?” 陈辉轻轻哼出声音,看来这女孩真是执着,也花了不少功夫。 临月猜到答案,可如今被证实,她忍不住发抖。 “他,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江汉?” 火势渐渐大起来,俩人靠在角落里,火光之外隐约可见人形。陈辉大致估算了一下,来的人不少。 江家都逼他到绝境了,他又为什么不能使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呢? “那天是彭元手下的一个马仔先开的枪,再后来混乱,你爸往回跑,路上就中了一枪。” 他知道江临月聪明,又嫌不够,补了一句:“活着就是把柄,我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大火烧到身前,热浪朝她袭来,她不禁湿了眼眶。 过道窄小,江湛只带了两个人往里走。程禹递上枪的时候还在劝他:“湛哥,这里空气不好,陈辉待不久,一定逃不出去。” 陈辉待不久,那江临月那病秧子身体更待不久。 “小姐一定没事的,你交给我去……” “再多嘴就滚。” 程禹终于不再劝说,十几步的距离,江湛手中的枪已经上膛,他看向最里面若隐若现的衣角,再一次觉得这里很热。 “衣服脱了。” 程禹立刻照办。他进来的时候正好往身上淋了水,而江湛却是直接从叁楼下来就进了火场,是他考虑不周,应该早些把衣服给他。 “枪响之后过来。” 程禹看着江湛径直往里走,连阻拦的话都来不及说。 陈辉看见来人朝对面大喊。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隔着明晃晃的大火,大概什么都看不见,临月此刻连害怕的感觉都不真切,只想大家一同覆灭。 然陈辉没有挥舞几下手里的刀就应声倒地。 临月被那声枪响吓到,她刚刚感受到了那颗擦肩而过的子弹。 她会和爸爸一样的下场吗?她不知道,她觉得好累,陈辉倒了下去,她也没了支撑,好热,好痛。 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笼罩了她。 她累得睁不开眼,最后一丝清明,她看见了枪,看见了一袭黑衣的江湛,他满脸戾气从火光里走来,大概是想来确认这人真的死了没有吧。 江湛一把抱起差点倒在陈辉身上的女孩,又脱下衣服盖住她,立马转身往外走。程禹跟着他快步往外走。 “已经叫了医生,马上就到。” 江湛看了一眼怀里呼吸微弱的人儿,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汨汨流血,他催促道:“快点。” 程禹吩咐几个人将陈辉的尸体抬出来。 “湛哥,陈辉怎么办?” 江湛头也没回:“没死就再补一枪,死了就扔给钱永云,晦气东西。” 再抬眼,江湛已经消失在通道尽头。 chapter31发作 指月 ---- MM音 (叁十一) 叁楼的办公室里,临时隔出了一块天地。一道白色帘子两边,临月躺在里面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外面隐隐还有压抑的说话声传来。 陈辉已死,人也交给了钱永云,但程禹说钱永云还想来见江湛一面。 “让董家骏带着她滚,抓个人这么大费周章,再多事我连她一起收拾。” 江湛急躁地看了里面一眼,没什么动静,他脸色又黑了些。 此时李青兰有些着急地进来,刚刚发生的那些事,让她十分担心江湛,一时间顾不得这样的行为是否妥当。 她拉着江湛左看右看,可不过两秒,江湛不耐烦地侧开身子。 “你先回去。”江湛语气并不算友善。 李青兰没了面子,见他没事儿倒也放下心来。她刚才要到叁楼找他,就见他带着程禹从办公室出来。楼下有些混乱,有人喊着火了,安保带着人群疏散,偏偏他丈夫还往火源处去。 她跟了上去,却被人拦在安全通道门外,什么也问不出。 什么时候事情平息的她不知道,直到程禹来找她,她才知道今晚大概发生了些什么。江湛亲自动的手,死了个陈辉不要紧,怎么还把钱家牵扯进来了? 更让她烦恼的是江湛什么都不和她说,就算她靠自己的本事也能查到事情前因后果,但她更希望俩人之间有信任。 上次让江临月帮忙看着,好不容易收拾了几个女人,或许此举惹得江湛不痛快。可到底没动她,就算不耐烦,也没多说她几句。 这种小的放纵,让她根本无法控制地想要插手他的生活。 李青兰正想着要不要回去,不经意间一扫,那道白色的帘子异常刺眼,灯光投映下来,里面竟然有个女人的影子? 此刻的嫉妒心达到顶峰,于是她走了过去。 一把掀开,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损的衣服下露出的瓷白肌肤,不出意外正是江湛从火场里带出来的人,因为她看见了女人腿上的水泡。 怎么不一把火烧死? 病床前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还在忙碌,正好遮住女孩儿的脸。 她夺过护士手上的针管,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另一只手被大力抓住。 “李青兰,你他妈别在这儿发疯。” 李青兰从未见过江湛如此动怒,平常就算俩人不和,他最多也只是冷着脸走人,连说话都是平常语气。 手上的针管被拿开,江湛低头瞧了瞧,那眼神让李青兰不寒而栗。 他微微转了转脖子,针管没有还给护士,而是拉着李青兰的手臂离病床更远了些。 医生看着两人争吵,怕影响工作,先叫了护士过来换药。 两人位置互换,李青兰终于得以看清女孩儿脸,竟然是江临月,她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最近怎么这么吵?”江湛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她太吵。 李青兰愣了愣:“她怎么在这儿?” 江湛不答,一副多管闲事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涌上来,偏还不能发作,眼下不是吵闹的时候,既然不是外面那些不叁不四的女人,她确实没有必要争个输赢。 李青兰气得摔门而出。 江湛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床上那白皙的肌肤实在亮眼,美丽的东西被人破坏,让人心情更加不好了。他顺着女孩儿的身体一路往上看去,瘦弱的身材一览无余,大概是医生全身给她检查了一遍,上衣还有些凌乱,依稀可见内衣并未完全包裹住的弧度。 再往上,她呼吸很浅,看起来微弱不堪一击,他莫名想靠近一些,守着那双眼睛睁开。 “她怎么样?” 医生已经做完一次检查,答道:“这位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有几处轻微的烧伤,水肿是正常的,我们已经做了消毒处理,等她醒来后再看看情况。” 江湛一边听着一边又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此刻他的目光停留在江临月脖子上某处。 “脖子上的伤呢?” 女医生循着目光看过去,那是锐器划伤的,很浅,看得出来对方并未想让她致死。这伤甚至还比不上她身上烧伤严重的地方。 这绑匪也算是手下留情。 只是医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男人又说。 “多处理一下,别流血。” 这是什么要求?哪里有伤口不流血的。不过这位小姐也是娇气,常人那么大点儿的口子早就愈合了,可她脖子刚刚包扎好的纱布隐隐又见了血。 她拿出纱布,开始消毒。 江湛见她睡得死死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于是不再多看。 ~ 临月真正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护士在换输液瓶。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可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和吊灯,好像这个地方她来过。 护士见她醒来一阵惊喜,刚想说话就见女孩儿微微摇了摇头。 外面是男人低低的谈话声,她抬了抬手,示意护士先出去。她还没有准备好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她隐约能听见对话内容。 江湛坐在沙发上,面前站着程禹,周彦华,还有刚刚赶来的叶铭扬。 “你明天去找钱永云,钱家那边的人先放你手底下压着。他家那些生意先不管,你看着别闹事,有不听话的不用客气。” “是。”周彦华答应。 “周彦华你倒是答应得痛快,你管得好么你,我看你只知道打架,不如等程禹交涉好了你再去。” 叶铭扬攀住了周彦华厚实的肩膀,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可熟悉的几个人听起来更像是在开玩笑。 果然周彦华没搭理他,程禹也不觉得是在挑拨离间。 “湛哥,如果钱永云真的和董家骏结婚,那钱家会不会翻身?”周彦华有些担心。 江湛没想过这个问题,都懒得搭理他。 “董家骏和他妈加起来都斗不过董家阳,就算把他俩所有家当抬去钱家又有什么用?钱川这些年做点小生意还真觉得自己安稳了,可没这好事儿。”叶铭扬虽然觉得周彦华不怎么聪明,可还是乐呵呵地给他解释。 程禹大概想了一下,钱家败落在钱永云钱永兴手上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谁先动这个手罢了。现在看来,董家的面子还能多让他们支撑一阵儿。 光线有些闪动,江湛坐着没动,眼睛却往旁边看了一下。 “老大,如今金利门你说了算,周彦华这货都能抛头露面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天日,这丽晶馆我可是眼红很久了。” 叶铭扬这嘴上没把门儿的,程禹忍不住出声提醒。 “只是刚换了我们的人过来接手,还有很多汉叔和其他来路不明的人,要一一清理出来还得好长一段时间。” “那我过来帮忙,周彦华只知道揍人,我要不盯着点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周彦华终于不耐烦,使了点劲儿,叶铭扬手被挥到一边,痛得直叫唤。 “周彦华,你再动手试试,以后有事儿别求我!” “要吵滚出去吵。”江湛懒得和叶铭扬废话,这两人一碰面就吵个没完,要是往常他也不大管,全当看热闹了,今儿这里可还有个喜静的烦人精。 他也觉得有些吵了:“今天谁让你自作主张过来的?” 叶铭扬以为江湛要和他算账,可江湛却是起身往里走。他来得晚,不知道里面是哪个女人,忙跟上解释。 “今天程禹从花样年华带了好些人走,还有周彦华,我一猜肯定就不是小事儿,这不是怕大家需要我帮忙我就过来了吗?” 说话间江湛已经走到里间,他撩开帘子的手一顿,回头看着叶铭扬,脸上全是不耐烦。 “喜欢看热闹是吧,绕着门外这条街跑十圈,周彦华,你去盯着。”这里是黑山最繁华的一带,要看热闹还不简单。 “别啊老大,我连解释也不能解释了吗?” “二十圈。” 周彦华已经迈着步子走过来,他力气大,一把抓住叶铭扬的肩膀就往外带,叶铭扬没防备,差点摔倒。 直到两人走出了这件办公室,周彦华的手才松开。 “你和我有仇是不是!使这么大劲儿干什么!你当我像你那么皮糙肉厚啊。” 周彦华先一步往前走,此刻也觉得他聒噪。 “湛哥今晚心情不好,你在里面吵什么。” 叶铭扬也觉得江湛今晚不对劲儿,比如几人说话都是压着声音,再比如他时不时看向里间的眼神,他来了兴致。 “里面那美人儿是谁?我刚刚可看见了一点,那皮肤可白了。” 周彦华可不像他这般对女人上心,他也不在意那人是谁,但他还是解释。 “是江小姐,火灾里受了点伤还没醒。” 叶铭扬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儿。 “听说是湛哥亲自去救的?这点火都不用消防队就能灭,哪里有这么严重了,该不是陈辉没长眼伤了这位大小姐吧。” 周彦华不明白他为什么管这么多。 “医生说没什么事,只是烧伤。” “那陈辉死的真不冤枉,谁让他触老大的霉头,”叶铭扬又感慨,“我们老大还是重感情的,我看对这妹妹不一般,比那刚娶进门的老婆还要好,果然血缘才是最重要的。” 周彦华向来不管这些事,他认准了江湛之后,就只管执行任务。 说话间俩人已经下了楼走到街上。 “二十圈,开始吧。” 叶铭扬没想他来真的,看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大块头,他气得破口大骂。 “周彦华你给我等着!” 然而周彦华还是没什么表情,等他骂完示意他继续。 叶铭扬觉得这就是赤裸裸的嘲笑,但他无法,只得气冲冲地开始跑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作者有话说:10w了,写得很慢,但会慢慢写把故事写完的。故事的人物很多,线也很长,后面剧情还会慢慢细化。 至于感情线,隐约有一点苗头啦,不要着急哈哈。 chapter32放下 指月 ---- MM音 (叁十二) 江临月早就听见几人在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那道帘子终于被人掀开。她难得没有回避,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道视线在空间相汇,一时无言。 江湛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几乎一瞬间,她想到陈辉临死前说的那些话,于是红了眼睛。 她别过头去。 江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走近。 “有这么痛?” 他拉出她被子里的手来看,细细的胳膊上特别大一片红肿,还有小小的水泡,他不由皱眉。 临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盖着被子,可她里面的衣服又脏又破,被人盯着看很别扭。她想收回手臂。 江湛以为她是痛,看了眼不远处的医生。 “小姐,除了脖子和几处烧伤的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比如骨折,或者头晕之类的?” 临月略微动了动,答道:“没有。” “那就好好休息,我待会过来给你挑破水泡,放心不会很痛。” “好,谢谢。”临月乖乖点头。 医生带着护士退了出去。程禹在外面觉得无事,他又不好上前看望,想了想也跟着医生出去了。 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临月有些不敢看江湛,偏偏这人还凑到她跟前来。 “你当个人质有什么好心虚的?”还别别扭扭不敢看他,怕不是脑子烧坏了。 临月吸了吸鼻子,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争论。 “哥哥,我想休息了,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江临月,这是我的地方。还有,刚刚救你的是谁,以为躺着我就能让你为所欲为了?” 临月这下是真的哭了出来。 “我又没让你救我!反正爸爸妈妈都走了,我也去陪他们好了。” 话音刚落,她被江湛捏住了脸,力道大得她皱眉。 “你就天天想着你那对死了的爹妈,行,想死多容易,可我最不喜欢给人痛快,生不如死多有趣呢。” 临月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 “你,你要干什么……” 看见女孩儿脸上本能的惧怕,他终于放心地松了手,可语气里都是不屑。 “陈辉死之前和你说了什么让你非得要死要活的?” 临月瞬间警惕,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全部落入江湛的眼睛。 “不说也行,我去问问他那个宝贝女儿。” “别。”临月慌乱之下脱口而出。 江湛看着她,耐心地等待下文。这会儿要不说清楚了,她一准儿憋着一口气自己瞎折腾。 临月想了想,觉得也瞒不过,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说,是彭元手下的人杀了我爸爸。”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糊弄人,也就只有江临月这种小孩儿才信。 “所以?” “我想找到那个人。” 江湛笑了,毫不留情戳穿她:“我来猜猜他还说了什么,说老头儿害死了你爸,要你这个孝顺女儿帮他报仇是不是?” 临月没想他能如此坦然说出这种话,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不就是敌人了吗?她有些拿不准:“不是,他说他亲眼看见的。” 江湛看着她异常认真的神色,心里越发不明白她这别扭性格。之前不就给她机会问了,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根本没放下。 “找到那个人你要怎么办,杀了他?” 杀人?临月从未想过这种事。 “我不知道,我想,应该交给警察吧。” 那双干净的眼睛实在好看,江湛笑出声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你爸要是知道你找警察,指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临月也意识到不妥,可不找警察还能怎么报仇呢? 江湛不再逗她,这件事能拖这么久,她还真是忍得住。 “人我给你找到送来,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要是还放不下,我就送你去陪你那对爹妈。” 临月顾不得后半句话的威胁,她伸出手拉住江湛,声音有些发抖。 “谢谢哥哥。” 眼看着女孩儿又要哭,江湛一阵烦躁。 “行了,不准哭。” 搞得像是他欺负她一样。 后来医生过来处理伤口的时候临月愣是动都没动一下,像不怕疼似的,江湛在一旁瞧着,只觉得她还真是有演戏天赋。 程禹按江湛的吩咐送来一套新的衣服,临月捂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小小的:“哥哥,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江湛没好气儿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就那么二两肉,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 找人这件事是程禹去办的,江湛这段时间的重心都在金利门,他清楚这里面复杂的人员往来。江汉从前因为心慈手软落了不少毛病,如今到他手上,也该改头换面了。 十月底,董家骏和钱永云的婚礼举行,江湛还去凑了个伴郎的热闹。 钱家巴不得这门婚事,而董家阳在知道江湛缴了钱家的人之后更是在他爸跟前进言,说他这弟弟只有钱永云能收拾得住,结婚收收心没什么不好。 大概只有魏玉芳不满意儿子的婚事,钱永云性格强势,她不想儿子受气,而且目前家里她说了也不算,加上前段时间董家阳闹的那一出,她有些举步维艰。 说到底,都是江湛多管闲事。董家阳这个败家的,胳膊肘朝外拐就算了,自己儿子也是总夸江湛厉害,要她说真厉害还是少来往,省得惹上祸事。 晚宴结束,江湛不再和那帮人一起闹腾,提前离场。 他没回江宅,去了花样年华,叶铭扬说今儿到了一批不错的姑娘,让他亲自过来挑。 其实叶铭扬的眼光一向不错,他不去也完全可以。 但江湛最近闲暇时间并不愿意回家,那房子李青兰一个人住着清净,他回去多没意思。 包厢里靓丽的女孩儿整整齐齐站了一排,江湛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叶铭扬多会来事儿,他首先就排除了李青兰那种强势明艳的,夫妻俩关系不好,湛哥一看就不喜欢这种。 可怎么说,从前江湛喜欢聪明的美丽女人,如今筛掉了一大批,好的真没剩下几个。 要不然反着来试试? 他攀住了靠左边的一个女孩儿,将她带出队列。女孩年纪小,说是家里有弟弟妹妹要养才来干这一行,那皮肤是他都难得一见的白嫩,长相可爱,眼睛里都是一股子灵气。 叶铭扬主动介绍,江湛还真仔细看了看。 “叫什么?”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淡淡开口。 女孩没见过这种场面,这人不仅长得好看,还貌似是老板,她应该好好表现才对,她拼命压住心里恐惧,可嘴唇却忍不住颤抖。 “我,我叫唐艾兰。” 哆哆嗦嗦的,白长一副好皮囊。 “之前做过这一行没有?” 唐艾兰霎那红了脸,“没,没有。” “你紧张什么,”江湛此刻对这女孩半点兴趣也无了,睨着叶铭扬道,“她成年了没有?” 叶铭扬笑,像是捡着宝似的。 “要不说这姑娘运气好呢,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刚满十六,又这么水灵,选她准没错儿。” 江湛不想搭理他,在他眼里这姑娘没什么特别,可叶铭扬说的也是事实,没有男人不喜欢这样的。 想着想着,心里一动,也不是所有年轻姑娘胆子都小,他家里那个就不是,看着好欺负得很,实际上扮猪吃老虎玩得多厉害。 他这段时间没回去,她也没来个电话,梁芳说她周末也住在学校里,就是一白眼狼。 “程禹。” 程禹应声走过来。 “你看着挑,丽晶馆的事交给你,别出岔子。” 程禹还没答应,就听见叶铭扬大叫。 “湛哥,这太不公平了!人是我找的,怎么就轮到他管了。再说他懂女人吗?他会把事情搞砸的。” 叶铭扬知道江湛有意拿下丽晶馆,他也惦记良久,可明明说好是他的,怎么又临时变卦给了程禹那个冰块。金利门给了周彦华他就不计较了,毕竟赌场闹事总是需要人手镇压,酒厂那边的石靖他也管不着。 可凭什么他只能一直待在花样年华。 “你长着张女人脸,丽晶馆谁不认识你?”江湛点明,并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我还要在花样年华待多久?你不知道,连客人都抱怨我们这里根本比不上丽晶馆。” 眼看着叶铭扬越来越像个女人似的计较,江湛没了耐性。 “人挑完了你训练,丽晶馆那边程禹出面。” 已经不是商量的语气,叶铭扬也算是扳回一城,他最是见风使舵,看江湛即将动怒,于是不再吵闹。 程禹也嫌他吵,他大概明白江湛的计划,丽晶馆那个巨大的盘子迟早会交给叶铭扬,可叶铭扬也得多历练才接得下。现在这么冒冒失失的,让他守着花样年华才是最稳妥的。 “丽晶馆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我去探探风气,你能把人训好送进去才是重点,后面少不了你的好处。” 叶铭扬只觉得程禹是在和他炫耀,他不甘示弱。 “那就比比,看谁更胜一筹。” 江湛懒得搭理这俩人,他心里烦躁,连酒也不想喝。 “多挑几个,选最合适的。” “是,湛哥。” 程禹低头答道,刚要退出把房间留给江湛,却看着江湛起身离开了包厢。 chapter33审判 指月 ---- MM音 (叁十叁) 江湛晚上喝了酒,开车回去的路上又吹了风,到家的时候只觉浑身燥热。 李青兰见他回来喜出望外,立即迎上来接过他的外套。江湛看着她忙前忙后端茶送水的样子觉得新奇,一时想不明白她图个什么。 他靠在沙发上,觉得没意思。 “你一个人在家?” 李青兰正替他试着水温,回道:“爸爸这段时间在疗养院住着,医生说有新疗程可以试试,所以不常回来。” 江湛俯看,视线盯着她手里的水,没说话。估计是他经常不回来,家里待着也没太大意思,索性住疗养院。 李青兰将水递过来,见他爱答不理的,又顺口道:“临月好久没回来了吧,学习应该很忙。” 说了一堆废话,江湛接过她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温的,让人觉得更烦。 梁芳知道他的习惯,此刻端着一杯冰水走过来。听他们在谈论临月,她也不自觉多说两句。 “临月国庆的时候回来了一趟,说是这周要和同学去郊游,还让我帮她收拾东西呢。” 郊游?她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去哪儿?” “不清楚,好像是黑山附近的什么村子,一大群人都去呢,放心吧。” “她手还没好?让你收拾东西。” 梁芳没想他问这些,实在答道:“我看她伤口都淡了,可临月那么瘦,我能帮就帮帮她。” 江湛听完没再说话,喝了半杯冰水上楼去了。 李青兰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梁芳。 “他刚喝了酒,你别给他喝冰水。” 梁芳有些无语,江湛从前都是这样,虽然是不利于身体健康,可没人管得住,责备她有什么用。 “知道了,太太。” 李青兰倒也不至于和一个下人计较,可她此刻又想起了什么。 “江临月的事平时是谁在管?” 虽说哥哥关心妹妹没什么问题,可自从上次金利门江湛去火场救人开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今天问的这些更是。江湛这样的人最不喜欢管这些小事,能上心的除了事业不可能有其他人。 就算有,也不能是她之外的其他人。 梁芳不疑有他:“别看她年纪小哦,临月很独立的,平时很少麻烦其他人,当然小姑娘嘛,我们大人还是不放心的,所以有时候哥哥也会多问几句。” 李青兰对江临月仅有的那点好感在此刻变了味,可她不动声色,更没有发作的理由。 “知道了,你先下去。” 二楼房间。 江湛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一眼看见床上坐着的女人。和平时不同,她穿着会所那些女人才会穿的黑丝睡衣,还带着点妆。 她很少穿着如此大胆,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原来所谓的大家闺秀,也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李青兰主动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男人的头发还在滴水,她任由水滴沾湿胸前柔软。 江湛擦头发的动作未停,看着一双染满鲜红的手指,身体不自觉有了反应。这段时间太忙,好像是很久没碰女人了。 于是在李青兰主动缠着他倒在床上的时候他还真的起了点兴致。 他使劲儿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命令道:“转过去,趴着。” 这是绝对臣服的姿势,李青兰心道原来男人都喜欢这套,她磨蹭着他的下身,那尺寸她有些担心自己受不了。 江湛在性事上一向直接,女人磨磨唧唧的很烦人。 他当即握住她的双手,迫使她半跪着转过身去,而李青兰用尽了力气才得以喘息,她挣扎着扭过头,气息不稳。 “阿湛,我们要个孩子吧?”她不想自己太狼狈。 在这种时候谈条件,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江湛松了手,她整个人立即扑在了床上,衣衫不整,像个笑话。而他却抬起了她的脸,刚刚的情欲一点也无。 “拿孩子当条件,你以为你是什么?” 李青兰被他戳穿,可不愿承认,委屈道:“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可以?” 江湛看着她那惺惺作态的样子就厌恶。 “孩子?多个累赘还是多个把柄?这事儿在我这没得谈。” 江湛说罢也不给李青兰争辩的机会,套上睡袍就走人。 剩下李青兰趴着床上,心里万般复杂情绪。 为什么他的丈夫,不可以相信她,为她妥协一点。或许时间还长,在他真正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他才会考虑家庭。 要想用孩子拴住江湛,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金利门最近被处理了好多“叛徒”,各种势力的人逐渐被清除,不仅是她,整个黑山都看到了江湛的野心和实力。 她的丈夫,一定是最让人遥不可及的。 ~ 程禹真正开始帮江临月找人已经是十二月,还是江湛问他说江临月那点破事儿处理完没有,又问她赌气多久没回家了的时候他还想起。 程禹觉得不好意思,这种小事还劳动江湛亲自过问,是他的失职。而事实上,他着手找人,不过一周,便把人带到了江湛面前。 不过是彭元手下一个爱起哄的混混,叫金鹏,果然,江湛连连审问的兴致都没有。 “你去把江临月接过来。” 程禹明白这是江临月心里放不下的结,还是亲自来解决比较好。 接她来的路上,程禹听见她问。 “金鹏杀我爸爸是不是为了邀功?” 如果不是,那就只能是听别人的命令行事。 程禹知道不能乱说。 “这人向来行事冲动,做事没有章法,当时情况混乱,我也不确定他的动机。”反正已经交待好了,话不会从他口中说出,金鹏也不会乱说。 临月这些日子一点儿没闲着,她梳理了很多遍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果不是没有人手靠自己难以行动,她一定不会等到现在。 “你带走他,彭元是什么态度?爸爸又知不知道?” 这事儿说简单简单,说不容易也不容易,程禹猜测着江临月的心思。 “彭元虽是汉叔最亲近的人,但这件事湛哥交待过,他不会扣着人不放,而他的态度,或许就是汉叔的态度。” 临月终于明白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她索性放弃,待会自己见着人再问。 想了想,她有些担心。 “我们去哪里?哥哥也在吗?” 程禹透过后视镜看见女孩有些紧张的神情,心道她聪明。 “花样年华,湛哥让我带你过去的,”他不想气氛太紧张,还想刻意缓解一下,“他挺关心你的,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赌气才很久没回家。” 临月摇摇头,低声说:“不是”。 暑假跟在江湛身边那两个月她见识了很多从前没有见过的事情,后来陈辉去世,又告诉她真相,她明白自己是下意识地想逃离。 或许这个环境并不适合她,正像她不是主动愿意来到这里一样。 车里又恢复安静,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临月想着心里的事情,程禹也怕她多问。 临月是第二次来花样年华,似乎还是上次那间房,但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空旷得让人觉得自己才是被审判的那个。 她回头看向程禹。 “你先坐,我去把人带来。” “只有我一个人吗?”不是说江湛也在? “湛哥在和人谈事,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临月哪里是怕这个,她点头道谢,自己走到里面坐下。 金鹏没一会儿就被带来,那一身的伤触目惊心,人也是被绑着的,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临月早已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可这次审问的人是她,她仍旧觉得很不自在。 金鹏被关了一天,程禹亲自交待了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原本以为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这样谨慎,如今看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他连身上的伤也觉得没那么痛了。 临月看了一眼程禹,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倒也不再拖延,总之比江湛在场让她压力小很多。 “那天是你跟着我爸爸去交易的?” 这问题好答,金鹏很快点头。 “可我之前从没见在家里过你,你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是江淮主动联系的我,这种生意一定要信得过的人去才不让对方怀疑。” “那为什么不让彭元去?” 当然是彭元太重要,冲锋陷阵的活儿只能他这种小人物干。 “彭元做生意这块不如我熟,我认识的人多,自然该我去。” 所以这件事彭元知道,江汉也知道,根本不是江汉口口声声说的爸爸背地里的小心思。 “他全程都知道,以至于在发生混乱后他带着你们第一时间撤退。”这话本是推测,从临月口中说出却是肯定。 程禹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金鹏,可惜这人埋着头连连道歉:“那天交易的时候突然爆出有条子,大家很慌,我也没有经验,就开了一枪。” 临月不理会他这些说辞。 “你只开了一枪?” 金鹏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可面对这个女孩,他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能博得一点同情呢? “小姐,你不知道那天的情况有多混乱,吴老叁以为我们是故意的,当场就要杀人泄愤,谁的命不是命啊,就算警察来了我们也不能白白给他欺负。所以我才带着兄弟和那边争了几个回合。” 这话漏洞百出,既然都知道鸣枪要跑了,对方难道不要命,非得这个时候打?还有这个金鹏,是那种为了兄弟不要命的人?这种人去冲锋陷阵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想说,我爸爸是吴叁打死的?” 说实话,在被程禹审讯之前,他真是打算这么说,可程禹哪里有这位小姐好说话,一通刑罚上来,他眼神稍有不对就知道是在说谎,根本瞒不住。 好在留了他一条命,现在这情况看下来,他的命是去是留,江小姐的话应该很有用。 他犹豫着,要不要再挣扎挣扎博取同情。 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走进来。 chapter34到此为止 指月 ---- MM音 (叁十四) 如果不是江湛,金鹏大概根本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毕竟作为彭元身边的人还是很风光的。 最近发生的事让他们这些人私底下都猜测江家的实权是不是要转交给年轻一代了,连老爷子最近常待的地方都变成了疗养院和寺庙,他们这群人是不是也该尽早为自己打算才好。 可江淮都死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有人翻出来?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何以让江湛和江汉对着干?还是说这位江小姐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才得以旧案重审。 此刻金鹏想不了那么多,经历过这几天的问话,他就算没见过江湛本人,也觉得这位年轻的主儿比他老子狠厉多了。 所以他本能地有些害怕。 江湛走进来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径直到临月身旁坐下。他背靠着沙发,懒洋洋的,程禹立即把柜子里的酒给他拿过来。 “怎么还没审完?” 这哪里叫审?人还能完完整整地跪在地上说话,连说话都还这么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在聊天。 临月心下已经有了盘算,她不想江湛再搅合进来,不然事情大概又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问的差不多了,只是想最后和他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杀了爸爸。” 江湛挑眉看着她,觉得有意思得很,她这规规矩矩的样子说出这番话,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挺可爱。像只看起来乖巧,但总是藏着獠牙向你表忠心的可爱小狗。 江湛随意踢了踢跪在脚边的人,像看一堆垃圾似的看了他一眼。 “问你呢,是不是?” 这话从江湛口中说出来可就是另一番意味了,金鹏跪在地上开始发抖。 “江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江家,大家都是为了江家啊。” 金鹏往前爬了两步,那双皮开肉绽的手求救似的抓住了临月的脚踝和小腿,女孩微微皱眉,并未立刻说话。 江湛看着不爽,想也没想一脚将人踢开。 “你既承认,那去和二叔慢慢道歉吧。” 金鹏整个人背部摔在门上,又慢慢滚趴回地面,他本来是身上就有伤,此刻连喘气都成为困难。 临月还是会本能地觉得害怕,但只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江湛顾不上那边要死要活的人,只觉得多一秒钟都是浪费,他侧过头看着面前的人。 “人抓来了,也审完了,想怎么处理?” 这语气彷佛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临月没有慌,她也看着他,不卑不亢。 “我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如果是你们,该怎么办?” 江湛想象着,大概某人上课时也是这样一本正经向老师提问,还真是个好学生。 乐于助人谁不会。 他看着桌上那把锋利的刀,意味十分明显。 “杀了。” 临月设想过他的答案,也不意外这两个字,可此时此刻决定别人命运的权利落到她手上,她不敢,连看着他的眼神也不自觉移开。 江湛觉得有趣,折腾半天闹着玩儿呢?他拿过那把刀,又牵过她的手,一点一点,让她握住了刀柄。他感觉到她的手在抖,他心情更好了。 “想报仇吗?你只要轻轻动下手。左右是不能交给警察的,你爸犯的可是见的人的罪,还是说,你想灭了整个江家?” 临月抖得更厉害了,她呆呆地看着前面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江湛却牵着她站了起来,不顾女孩的惧怕,强行带着人往前走。 程禹在一旁看着,觉得女孩此时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他虽疑惑江湛从前从不亲自上心这些小事,况且对着个女孩儿也犯不上,但他不会蠢到贸然插手江湛的事。 终于在即将走到金鹏面前站定的时候,临月开始反抗,她使劲挣扎,或许是江湛没防备,她挣开了江湛的手,那刀也落在金鹏眼前,差一点滑落进他的眼睛。 临月要往回走,被江湛一把拽住。 她眼里全是戒备和害怕。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能杀他……” “不能还是不敢?这张嘴一点实话也不说,我真想治治你这毛病,”江湛嘴角还有笑,他眼睛转了转,很快继续说道,“脸皮薄没关系,但心软可不是件好事。这样,你看着,不用亲自动手。” 临月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江湛也不解释,回过头看了程禹一眼。 程禹立刻会意,他走到金鹏跟前弯腰捡起那把刀,却并未起身。 “那刀锋利,用不好伤了你可就不值当了,程禹动作一向又快又狠,你要是想报仇,他动起手来能让人生不如死;你要是想当白眼儿狼,就喊停,怎么样?” 临月再次被他的逻辑震惊,为什么一定要她参与这么残忍的事情,他凭什么能审判别人,凭什么执行惩罚? 可惜她没有一点话语权,程禹已经开始动作,刀刃第一次落下,划破了金鹏的脸,伤口不深不浅,皮开肉绽。 接着是身体,上躯干的皮肤被割开,脂肪混着鲜血一块往外流。 临月控制不住地觉得恶心,捂住嘴想往江湛身后躲。然而江湛死死抓住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表情。 终于,在鲜血淋漓的刀接近脖子的时候,她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所有的惊惧,不甘,隐忍,愤怒一起被宣泄,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晕了过去。 江湛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程禹其实才刚开始作业,他很专注,所以没注意俩人的互动,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江湛抱着女孩出去的时候了。 他停了手,看了眼地上已经害怕得尿失禁的人,他几乎没怎么思考,一刀朝颈动脉扎了下去。 这种人当然留不得,他一早就知道。而且他不喜欢这种折磨人的方法,用在这种人身上简直是浪费时间。但如果能帮江临月下定决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跟了出去。 ~ 这次江临月没多久就醒来。 医生在一旁说的话她也听见。大概还以为江湛是她重要的家人,医生在和他说要看着她认真吃饭,不能挑食,不能盲目节食之类的话。 江湛稍一转头就看见她那张表蜡黄的脸,还有些惊恐未定。 他让医生先出去。 程禹也在一边,临月抬眼看去,看见那双还沾着血迹的手,眉头一皱差点又要吐出来。 可她胃里已经没什么能吐的了。 江湛阴恻恻地看了程禹一眼,程禹立马会意退身出去。 那双美丽的眸子此刻恨恨地盯着他,而他偏还火上浇油一把。 “机会在你手上,你心里有多恨骗不了人。” 临月瞬间脸涨得通红,并不知道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他死了没有?” 江湛好笑道:“你说呢?” 临月闭了闭眼,解脱一般,又像是累极,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程禹接完电话从外面走进来,只敢站在江临月看不见的门口朝里面汇报。 “湛哥,周彦华说计划临时有变,等着你过去。” 计划提前,这确实让人意外。 江湛不会耽误正事,反正她也已经醒了,找个人看着输完液送回去就行。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 “江临月,说好了帮你抓到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要是再敢不按时吃东西饿晕之类的,你试试?” 临月闭着眼,看起来已经睡着。 江湛又要生气,他又走近了些问:“你听见没有?” 临月不得不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懒得计较她这破态度,时间要紧,他得快点回金利门去。 ~ 年底的赌场往往是最热闹的,尤其是现在青年人喜欢过西方的新年,大家兴致高昂,纸币和筹码混在一起,哗啦啦流进人的大脑,麻痹神经,共享高潮。 但这天晚上的金利门却一反常态。 江湛到的时候人群还没有完全疏散开,程禹听见出来的客人里心有不愿地一直骂骂咧咧。可这毕竟是道上的地方,再不情愿也得听话。 江湛没等这些人全部出来,下了车混在人流里从后面的门绕进去上了楼。 外人不得以进入的叁楼,此刻静得吓人。 程禹比江湛的步子慢一点,但在楼梯拐角处已经不自觉停下来,两人多年默契,江湛一回头,他立刻把身上仅有的一把枪递了过去。 “杜世和到了?” 程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窗户:“在下面,他说只要他们的人把东西带出去,他不会动手。” 可笑,这种话哄傻子差不多。 “现在他们有多少人?” “3个,周彦华不敢正面和他们起冲突,只能带着于洪躲。” 江湛已经把枪上了膛,抬脚就要往里走。 程禹赶紧叫住。 “湛哥,不能冲动。” 但江湛已经走到走廊上,抬起枪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举了举,面上看起来还很放松。 他事实上也是如此。 “你下去找杜世和,和他说一声,待会别急着走,我找他喝酒。” 程禹摸不透他的行径,但下意识顺从。 江湛走到了办公室,那里有最好的防盗防爆措施,他打开门却见一个便衣十分警惕地举着枪朝向他。 “你们警察都这么没礼貌吗?” 小警察有些怕,他之前只见过江湛的照片,知道这是个厉害的年轻人。而今晚的任务只说是来带人出去,领导说了不会起冲突,也不会动手。现下这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被一个拿着枪大摇大摆的男人问话,他莫名背后一凉。 江湛没那么好耐性,见人不答话,他把枪拍在桌子上。 “问你话听不懂,你们警察都是白吃饭的?” 小警察还没意识到自己才是被审视的那一个,他只是莫名觉得紧张,于是强迫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你非法持枪,要是敢不听指令随意活动,我是可以……” 话没说完,一颗子弹已经穿过他的膝盖,他猛地跪了下去,紧接着头上一痛,是江湛拿着他的配枪在敲他的脑袋。 莫大的屈辱让他本能地奋起反抗。江湛从不惯着这种拎不清时局的人,用枪稍微使点劲儿朝他脑袋上一砸。 人晕过去了。 啧,没意思。 chapter35惊变 指月 ---- MM音 (叁十五) 尽管安了消声器,枪响之后周彦华还是很快赶来。 江湛拍了拍手,嫌脏一般。 “人在哪儿?” “四楼储藏室。” 储藏室最里面是密室,前面被各种杂物堆满,一般人都不会进去,就算要从那里进去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去清理。 而江湛的办公室,以及一楼后门最不起眼的垃圾通道,恰恰通往那里。 “东西呢?” “于洪不肯说。” “没用。”江湛看了眼门口,转身往办公室里面走,周彦华替他关了门,再回头就看见那密门开了。 周彦华忙跟上去,没人顾得上地上昏迷过去的警察。 “湛哥,还要动手么?” 于洪并不是像他们一样的人,经历过普通的拷问身体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俩人下到了一楼,那里不过一道薄板木门,因此还能听见外面行人过路吵闹的声音。 “杀了。” 不听话的人要来干什么。 周彦华一惊,东西还没拿到,就这么灭口岂不是之前的工作都白费了。 “快点,这车垃圾要运走了。” 周彦华不敢违背,通知上面的人行动。不到两分钟,那人的胳膊腿和头都顺着垃圾通道滚下来。 于洪死相骇人,江湛看了有些嫌弃,往后退了两步。 周彦华当然不会蠢到把尸体扔出去,毕竟毁尸灭迹的方法还有很多。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透过仅有的一丝缝隙看出去,那人正是程禹。 门开了,两人互相看一眼,一进一出。 程禹和周彦华配合把人往里间搬,而江湛则出去见杜世和。 前面戒备森严,高度警戒,而后门的两人看起来十分悠闲。一个警察,一个“地痞”,见面第一时间没有剑拔弩张,还是杜世和先给江湛递了根烟。 “身上有枪,沾不得火。” 江湛说得直白,且语气里都是不爽。 杜世和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收回那支烟给自己点上,俩人都是一袭黑衣,站在那里像是多年老友。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认识多年。 “这次你大意,可怪不了我。” 江湛摸了摸腰间的那把枪,一点也不介意身前站着的是个警察。 “我早说了,各凭本事。” 杜世和看他到这节骨眼儿上还这么硬气,一点不意外。他挺佩服江湛的,只可惜立场一开始就不同。不过小时候还能打一架比试比试,这会儿再想这么直接也不能了。 “你这位置扎眼,也危险,东西交给我,总比其他人放心。” “杜世和,你拿我当业绩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要是愿打愿挨,岂不是很没意思?”江湛甚至还能笑笑,“于洪是前年进来的,没记错的话,那会你还没调回来,你倒挺能惦记。” 杜世和吐出一口烟,也笑说:“对付你花这点心思算什么。” “做个交易。” 杜世和抬眸,饶有兴趣。 “我告诉你个人,你把卢燊明天的货截了,金利门的事我权当没发生,立功好处都是你的。” “你有那么好说话?” 江湛轻笑一声:“钱没了再挣,人嘛,还是得活得通透点。你就说能不能把我摘干净。” 杜世和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原来他是想自己抽身出去,他竟然也会觉得大难临头? “有什么不能的,筹码够大什么都能。” “说说。” “左右是你父亲的地盘,当个不孝子还不简单?这点你可比我擅长多了。” 江湛也觉得此事可行,他交代完想说的,估摸着那边已经结束,于是准备离开。 “我不谦虚,你也别装,慢慢走着瞧。” 他拍了拍杜世和的肩,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杜世和又抽了一支烟,终于觉得这地方过于安静,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上面几层灯火辉煌的楼层,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江湛已走,里面那几个人不足为惧,不敢当着警察的面乱来。他让另外一队人从后门进去,那队人不是警察,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当年想让打架没能打赢江湛,因为他总摸不清楚江湛的路数,那么如今就各凭本事。 谁让他在明呢? ~ 十二月底,由于已经结课,临月提前开始放元旦假期。寝室里几个女生一点不急着复习,天天闹着玩,又约着元旦要去临市。临月不是爱热闹的性子,但也不忍心打扰别人开心。 梁芳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说她这学期都没有回去几次,家里总是她一个人,想让她回去待几天。 临月想了想期末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于是答应了。 李青兰有时回有时不回,但临月总觉得有一点不一样。俩人碰见也只是客气地打个招呼,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或许是上次答应的乱帮忙的事让她不满意吧。 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只觉得现在爸爸妈妈的事情已经解决,她没什么好担忧的,认真学习就好。 二十九号那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坐在房间里看书写字。十点左右的时候,看见窗外不远的红灯笼,她突然想起郭艾圆从东北寄来的明信片,又打开来看一次。 灯笼很红,雪景很美,她好像过得还不错。纸上写她一月初就能回来,还约着说要一起玩。 没几天了,可惜她们学校一月中旬考完试才能放假。 和明信片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信,那是许哲远从北京寄来的,寄信时间在十月底,许哲远说他虽然还没完全适应新学校,但已经被同学们推着不断往前走。 当然信里还有一些其他生活琐事。 临月的视线落在最后一段,保持联系,祝一切顺利。 真好,分开之后他们的情谊竟然更好了,谁不喜欢信守诺言的人呢?她打算再读一遍这封信的时候,楼下传来停车以及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夜里很静,临月几乎没怎么反应就知道这是谁。 这次的脚步声比以往更轻,却也更快。她坐直了些,没一会儿,那人进了她的房间。 江湛就那么走进来,看见她书桌前散落的一张张纸,再看看有些吃惊的某人,刚要开口说话。 子弹“砰”地一声击碎玻璃穿透而过,临月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江湛猛地扑过来压着趴下。 弹头打偏了一点,擦着他的耳朵而过,碰到了几根头发。 江湛迅速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报复,几乎没几秒就做好了决定。 临月以为事情很严重,毕竟就算以前闹的再厉害,也从没有经历过子弹。 “哥哥,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她是害怕的。 小心翼翼的,怕牵累到她? “你看清楚,是别人追着我打,到底谁惹谁?” 临月看江湛那股狠劲儿又上来了,只能换一个说法:“他们敢在家里动手,一定做好了准备,我们是不是已经很危险?” 江湛也觉得这帮人不要命,大概也是因为这几天在外面保护措施做的太好,才敢挑江宅这种地方下手。 不过因为江临月这间房的窗口对着大门,他又恰巧进来,好下手而已。 但他大言不惭地说:“是。” 临月转了转眼珠子,但身上男人的身躯实在太重,她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觉得身上有些热。可时局紧张,顾不了这么多。 “哥哥,要不,你出去待一段日子?” 江湛的眼神却落在别处,临月被他压着,根本看不见。如果不是什么着急的东西,此刻还是保命要紧,于是她又轻轻推了推江湛。 “江临月,你倒是紧跟潮流,还见上网友写上信了?这次又是哪个小白脸?” 临月知道大概是他看到许哲远给她的信了,江湛此时还能有心情嘲讽她,看来事情还不算太严重。 “就是同学,你,你快起来。” 江湛见她根本没当回事儿,小脸也被憋得通红,撑着手臂起来了些,让她喘一口气。 “你房间这视角,我站起来就是送死。” 临月果然被吓到,呆呆地问:“那怎么办?” “等一会儿,有人会收拾。” 临月想到程禹平时的模样,想必身手也不会差。 可房间里就他们俩个人,还是这种尴尬的姿势,她有些难受,扭扭捏捏地想从他身下扯开一段距离。 江湛看见她这样子就想笑,他撑起了身子,滚了两圈从旁边坐起来,又几步走到窗边站住,还不忘吓唬地上的人儿。 “别乱动。” 临月扯了扯衣角,果然老实许多。 不到十分钟,临月看见江湛动了,他从窗户那里看出去,还微微点了点头。楼下有脚步声传来,临月知道这是事情解决了,她轻轻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 “解除危险了是吗?” 江湛见她一脸放松,心情也好些,“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临月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得老实答。 “要考试了,刚在复习功课。” 江湛虽然不相信大学生都这么努力学习,但他想了想,他家这小孩性子静,除了看书学习好像确实也没别的爱好。 不过别人有没有爱好他就不知道了。 “假期不和你那些朋友出去玩?” 临月看他的目光还瞟了一眼桌上的信纸,她着实觉得没必要解释,可更怕他穷追不舍。 “他们还没放假,而且我最近忙着考试,不太想出去玩。” 江湛不阴不阳地接了一句:“别人多久放假你倒是门儿清。” 说话间程禹已经上了楼,但因为是江临月的房间,他没有贸然进来。江湛看了眼不远处,静谧的草丛和街道笼罩在夜色下,还是不够宁静。 他略微思索,转身就要下楼,还不忘嘱咐江临月一句。 “换件衣服下来。” 临月来不及想很多,只能照做。 chapter36追杀 指月 ---- MM音 (三十六) 临月动作很快,她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两人都在客厅连着餐厅的地方站着。那地方她之前找陈辉的时候站过,知道那是视角盲区。 所以外面现在还不安全。 江湛见她下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一边等。 临月也听话,不想心里太紧张,于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那边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好像也没刻意避着她,尽数落入她耳中。 “三个人,动枪的已经被抓住,身手很好,专业训练过。”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江湛心里也有数。但从前几天事发到现在,且还是在江宅,杜世和也算是有能耐。 “还有两个呢?” “剩下两人是来蹲点的,估计也是没料到你今晚会回来,也幸好他们突然行动,不然……” 不然大概没这么好对付。 江湛看了一眼沙发上安静坐着的人儿,突然很不满意杜世和这种行为。 “找人把这附近都清干净,谁敢动手直接处理。” 程禹点头,继续说着这几天杜世和安排了多少人手跟着他,又放出消息来说势不两立,两人这下怕是明面上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毕竟嫌疑人死了,还有警察受了伤,在江湛的地盘,还是在杜世和眼皮子底下,到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他跟谁都没法交待。 杜家是什么背景,虽然杜永峰已经退下,可杜世和正卯足了劲儿要往上走,哪儿能轻易放过他。 程禹话语中隐隐有担忧,但从江湛的反应来看,他更像是棋逢对手,跃跃欲试的兴奋。 临月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从程禹有些紧张的语气里听出来这次的事情不算小。江湛胆子可真大,招惹了警察还一点都不怕。 外面再次传来异动,临月莫名有些紧张,但她不敢妄动。她看见程禹几乎第一时间往外走。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湛,后者并不是很戒备的神态。不过两秒,离她很近的一扇窗户被人击破,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应该是不熟悉江宅内部的布局,那人离他们还有好些距离。 江湛立刻跨步跑到她身边。 临月惊魂未定之际,看见了对方手里的刀,是电视里她见过的那种砍刀。只是还没敢细看,江湛一把拉开了她。 她被挡在身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仓库等我。” 临月害怕,听了话便不假思索地朝仓库走去。 而江湛没了顾忌,连日来的火气正好被这人碰上,他握住来人的手腕,刀锋擦过他的头发,差一点落在脸上。 下一秒,咔擦一声响,骨头错位了。 江湛抓住那人的肩膀,一把扔在了墙上,随之掉落的砍刀被他轻轻捡起,在对方还想偷袭的时候,直接朝人脑袋上一挥。 屋子里又进来一个,看这架势好似有些犹豫。江湛纯粹是好久没动过刀,正在兴头上,他懒得废话,走过去又是一刀。 那人捂着眼睛倒下,江湛脚踩了上去,顿时眼窝处涌出鲜血。 外面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响起,江湛抬头看了一眼,语气不悦。 “来晚了自己去领罚。” 周彦华身上也有打斗痕迹,一边颔首一边快步走到江湛面前。 “湛哥,后面还有人赶来,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杜世和这次是花了大价钱,找了最专业的杀手扬言要找回面子。” 江湛看了眼地上痛到打滚的人,没忍住又是一脚。他不自觉看了眼里间尽头处,觉得这么大张旗鼓闹一场有点麻烦。 这地儿似乎不太对。 “你能不能处理?” 周彦华赶紧答应:“当然,不过最近风声紧,你最好出去一阵子。” 这事儿可新奇,江湛长这么大还从没干过“躲”这件事儿。 此时程禹进来,有些急促,更像是劝说:“吴三儿那边有人来回信,说不是不能合作,得看咱们的诚意。” 周彦华有些警惕地看了程禹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不过江湛要做的事,他们一向只能支持。 仓库门口的衣角有些碍眼。 他只略想了想,将手里的刀扔给程禹,道:“那就去看看。” 程禹立马接话:“湛哥放心,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于洪的尸体他们找不到,就没有发作的理由。就算最后黑吃黑,杜世和也不敢闹大。” 江湛倒不担心这个,在杜世和眼皮子底下算计了一波,总要给人点台阶下。但不管白道黑道,谁都不能动他的东西。 况且吴三那条线,是得亲自去考察考察。 他往仓库的方向走,程禹以为他有什么东西要拿,跟在身后听他交待,周彦华则朝反方向出去守住大门。 “老爷子疗养院里住着呢,没事儿别去打扰。” 程禹有些为难,这事儿怎么可能瞒得住。 “要管也行,他什么性格你清楚,必要的时候可以不用理会,我只要结果。我回来之前,于洪和杜世和的事都给我处理干净了,顺带还有钱家那几个不老实的,都给我压着。” 钱家确实早就该动手收拾了,江湛忍了这么久怕还是觉得时机不够稳妥。 程禹跟着江湛穿过了厨房才发现江临月紧张地站在门口。而江湛拉住她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程禹有点摸不清江湛这举动。 “湛哥,这次大概要走多久?” 江湛顿了顿步子,他自己也不确定,但看见身旁女孩儿紧张兮兮的表情,他心情好极了。 “出去玩几天,什么时候开心了就回。” 说罢他还特意问江临月:“你看呢?” 虽然江湛一向遇着事不动声色,但也不至于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逗一个小孩。所以,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程禹突然发现江湛总是喜欢用逗小孩的语气和江临月说话,这次看样子还要带着她一起走,他理解不了。 “是,您放心。” 江湛没等来女孩儿的回答,也不恼,径自牵着人走了。 ~ 路上一片漆黑,好长一段都没有路灯,偶有几辆大货车从道上呼啸驶过,轰轰隆隆的声音让人时不时紧张一下。 而这路彷佛没有尽头。 除了最开始的慌乱,临月也渐渐平静下来。车子速度快,但也算平稳,她顺着车灯的方向往前看,又看了一眼驾驶座上一脸悠闲的人,过了很久才终于开口。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湖城。” 怎么是那里?那座城临月听过,靠近边境的小城,美丽又充满了故事。如果不是之前爸爸的事,她或许会真的很向往。 她知道江湛大概不会说,可她还是问:“我们去干什么?” 总不会真的是去玩的。 江湛笑出来,一只手控制地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还微微侧了头来看她。 “能干什么?刚刚有人追杀你,打不过还不得躲躲。” 临月很佩服他毫无逻辑讲话的性子,她反驳:“他们不是追杀我,我是被连累的。” 江湛的笑声从鼻腔里发出,他也不恼。 “家里不安全,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平白被人杀了多可惜?” 临月怎么听都觉得这不像句好话。 车速突然加快,临月差点没坐稳,“是有人追来了吗?” 江湛看了眼后视镜,道,“坐好了。” 临月紧紧攥住了安全带,后面的车灯晃眼,两三辆黑色越野穷追不舍,她有些担心。 车窗都被关上了,她好像能听见寒风拍在玻璃上的声音。 车头偏了偏,他们轻松绕过了一辆缓慢行驶的大货车。漫漫长夜,货车慢悠悠地爬着,像是在犯困。 江湛超过大货车的时候侧头看了一眼,驾驶室有两个人,一个已经耷拉着脑袋睡着,另一个,是时候该醒醒神了。 于是他从右边刚刚超过货车之时,立刻减速,在估摸着和货车差不多速度的时候停下,不过几秒,货车头撞上了他们的车尾。 临月立刻扭头去看。 江湛再次警告:“别乱动。” 临月害怕车祸,但除了听话也不能做什么。 货车被迫减速,司机摇下车窗大骂,喇叭也按得震天响,驾驶室里的另一个人也没了瞌睡。 而后面的车越来越近。 江湛握住方向盘,在最近一辆黑车即将逼近时突然调转方向减速。本来道路就不宽,路上又没有灯,货车司机瞌睡刚醒,却见这车发疯似的卡到侧边。 货车前部被撞,司机不得不往左边换方向。江湛却没停,一直小幅度地把货车往边上撞。 副驾驶坐着的人已经开窗破口大骂。 驾驶员在减速,想停下,毕竟小车根本撞不动大车。江湛发现他的意图,索性不再磨叽,趁车还没完全停下,压着车加速使劲朝里挤。 货车司机没了反应时间,几乎是下意识扭动方向,被迫将整个车横了过来。最后一次,货车车头已经滑出了道路侧边栅栏。 那栅栏是木头做的,经不得撞,货车就那么侧翻了过去。 车厢里的石块滚落,砸在他们车后的挡风玻璃上。在临月反应过来之时,江湛已经再次加速,石块还没落稳,又从后厢滚落。 后面的车被堵住,有人的身影出现,几个人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几个人跑去货车的驾驶室。 临月默默看着后视镜里模糊的景象,暗自祈祷两个司机师傅没事。 作者有话说:一波小转折要开始了~ chapter37善后 j izai12.c om 指月—— MM音 (三十七) 甩掉尾巴,他们一路疾驰,凌晨五六点就到了湖城。 冬天天亮得晚,小城里却已经有早起洒扫的人,卖早餐的人,零星几盏路灯下,整座城正在慢节奏地醒来。 车速渐渐慢下来,江湛把车停在还未进城的一个破旧汽修店前,下了车。 临月跟着下来,外面温度很低,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江湛看着她对着手心哈气,问:“饿了没有?” 临月有些茫然地摇头。 江湛眯了眯眼,倒也不拆穿她,那会儿她快要睡着,车里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肚子在叫? “那边,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再继续走。” 临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隐约的黄色光亮,隐约有人来往,还有一片大雾,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地方。 待走近了才发现,是个街巷的入口,已经有零零散散摆摊卖菜的了。 两人在一家早餐店坐下,一口热豆浆下肚,临月整个人都清醒了很多。 看她秀气地一口一口吃着面条,江湛也不多话,待她放下筷子的时候才问她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临月不想那么麻烦,只说没有。 江湛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挺好,不多事儿。 他们换了一辆车,是江湛从一个卖五金件的老油子手里暂时租来的。破旧的二手车,加上江湛也是黑衣黑裤的打扮,看着没什么不妥。 然而临月跟在后面十分引人注目。 倒不是说她打扮得多显眼,而是她头一次看见江湛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还如此游刃有余,好像比当地老板还明白市场行情,知道什么时候该威胁放狠话,什么时候该给钱给好处。 此刻他像个社会底层最圆滑的不良青年,一点也不似包厢里装着精致西装,动辄和人谈大生意的精英人士。 她默默听着,诧异又新奇。 老板一眼就知道这年轻男人是混过的人,但这种人还带着个单纯漂亮的女学生,那就不简单了。 江湛谈好价钱,上车之后见他还时不时偷看江临月,而江临月还在出神,他终于不耐烦打断。 “滚开,车轱辘不长眼。”好书阅读请到:jiz ai1 6.c om 同为男人,中年男人哪里不明白,忙侧开让路。 江湛踩下油门,一秒也不多耽搁。 ~ 黑山,疗养院。 屋子里站了不少人,除了彭元这些江汉的亲信,还有刚刚赶来的程禹,以及已经没有位置可以站的医生。 彭元亲自从后面将医生带到了江汉面前。 江汉手上还挂着点滴,医生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病人摆手制止。彭元看了一眼医生,后者很敏锐地捕捉到指令。只默默地低头换药,写下今日用药和注意事项后迅速离开。 医生走后,房间里又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江汉叫程禹过来。 程禹瞅着老爷子的神色,他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江汉要打死他,他也万万不可丢了江湛的立场。 “他人去哪儿了?” 生了病的人语气都不再有平时那般威严。程禹还不清楚江汉的打算,并没有直接挑明,“昨天临时起意,我们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江汉盯着他看了两秒,站起来用力一踹。程禹受了这一脚,着实不轻,他替江湛挨了也不亏。 江汉体虚,加上气急,竟是又躺回病床上大喘气。 彭元赶紧上来替江汉拍背顺气。 “程禹,不是只有你替那小子操心,现在他一走了之,你还真觉得自己能处理好黑山这堆烂摊子?” 程禹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江湛下了命令,他执行就好。他没费什么劲儿站了起来,整理下衣角,站在病床边不远处。 “谁动的手?除了杜家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如今发生这么多事情,江湛在外面躲躲也好,他再无奈也得帮忙,江家这条船再不齐心就得沉了。 这次程禹没犹豫:“杜世和高价雇了人,不过他身份敏感,并不敢太明目张胆。黑山这边,钱家早就蠢蠢欲动。” 这点江汉毫不意外,他这大半年坐镇幕后,一是江湛的势力已经渐渐起来,他根本管不住,二是身体真的有些吃不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钱永云和董家骏,卢雨薇和殷启铭,以及江湛和李青兰看似绑定实则一点也不稳固的关系。 黑山的局面一如他预期的混乱不堪,他小心斡旋多年只为保个安稳,可如今首当其冲的竟然还是他江家。 “替我约个人,尽快。”江汉吩咐彭元。 他念了个名字,那人是前几年因为作风问题退下来的大老虎,尽管已经宣布金盆洗手,但在众人心中还是很说得上话的。 这话同样落入程禹耳中,再一次验证江湛所说,尽管是父子,有时候还真不如陌路人。起码陌路人不比强行融合。 不过此时,有人帮忙挺好。 江汉继续安排道:“你把杜世和那边的动作盯紧了,不要轻易动手,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李书记从中调和一下。至于钱家这边,你也放掉你的人,我自有安排。” 程禹好心提醒:“董家那边魏玉芳虽是被迫上船,可湛哥之前动了魏松涛,魏玉芳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不过董家关系自己就是一团乱麻,董家阳那边也不是好说话的。” 江汉听明白程禹的意思,董家的地位难以撼动,他并不打算从此下手,如果能单独剥离开董家和钱家,那是最好不过了。 “行了,你只负责盯住杜世和,其余的不用管。” 程禹没答话,湛哥说过,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自行决定。 他低头就要出去,江汉最后叫住他问。 “昨天晚上他们的人埋伏在家里?多久了?” “是,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但就抓住的人来看,他们也是意料之外湛哥会突然回去。” “还真当我死了!”江汉也觉得杜家此举太过放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和医院说一声,我今晚搬回老宅。” 彭元当即还想再劝两句,被江汉打断。 江汉这才想起什么事情来似的:“家里还有谁?李青兰这段时间住哪里?还有江临月,她是在学校还是哪里……” 程禹心想要是江临月在学校还真好办多了,至于李青兰么,杜世和现在应该没那个想法敢动她。 他思索两秒,答:“李小姐最近常回李家给她置办的单身公寓住,昨晚正好不在老宅。但昨晚事发时候临月正放假回家,湛哥担心她安危,所以,带着她一起走了。” 江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连彭元都觉得难以置信。 但到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感慨一句:“唉,这孩子……” ~ 12月30日,赛平街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社会冲突。起因是菜市场摊贩诉告收保护费不公,下午那会儿市场没多少人,起了口角事情却越闹越大。这种事其实很常见,一般恐吓一顿,拿出棍棒打一顿也就消停了。 直到那个眼生的菜贩子叫来了一帮人,钱家的小弟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这次江汉下了命令,彭元亲自带着人去的,目的就是拿下这块地方,钱永兴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钱家管事的那个人已经失踪。 天黑了,昏黄的灯光下涌现了越来越多的人,两方人马各自站住阵营,连钱川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即使各大家族私下暗流涌动,这么明目张胆抢生意还是很少见。 真正的爆发始于一阵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停在角落里的一辆大型货车被炸开,里面的人是谁看不清楚,但隐约可见头和身子已经分开。 那是钱家运货的车。 两派人开始斗殴。 彭元早已做好准备,就算江汉不参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很多年,也不代表江家就会怕了区区钱家。 不过个把小时,谁胜谁负看上去已经有了趋势。 那辆爆炸的货车旁,也有一个人默默看着,他视线拉的长,已经看见钱川的身影,他又看了一眼货车的残骸,自此他终于放下心打算离开。 彭元给了钱川一点面子,这是江汉吩咐的,给个教训就行。 “川叔,这地儿我们拿走,是因为你做错了事儿,你看一物换一物,够公平吗?” 钱川看着后面死死伤伤的兄弟,咬着牙说:“欺软怕硬江汉向来玩得顺手,我不介意自然有人替我介意。你们也别太得意,就现在这局势,谁先倒下还真不一定,江家两父子得罪了多少人,早晚都得遭报应。” “不劳您操心,我们不像您这么,自不量力。” 彭元带着人退下。今晚是他们占了优势,但损伤也不少,明天这事还得上新闻,后续又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他得赶紧回去复命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离开后不久,钱川像是发疯了一般。 那具货车的残骸里,竟然有两个人。 一个是一开始叫嚣的钱家小弟,另一个,是被捆住手脚已经面目全非的钱永兴。 钱川让人把整个市场都翻过来了,最后才找到自己儿子。 他发现尸体的时候气得拔枪朝空旷的天花板崩了几枪,人也没站住,直直栽了下去。 chapter38雪山 指月 ---- MM音 (三十八) 早上,江湛坐在小楼的二楼阳台上抽烟。 楼下有人早起,嘴里念叨着今天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今天要吃点好的,还要向神明祈祷来纪念跨世纪的一刻。 江湛掸了掸烟灰,不偏不倚落在过路的人头顶,这时候天气冷,那人也没发觉。他心里笑了声,就这还期待天降好运,霉运差不多。 整栋房子也就两层楼高,所有阳台都对着楼下四四方方的院子,想看什么一目了然。他站的地方旁边就连着一个露台,通往露台的门紧闭着,也不知道那人躲在房间里干什么。 这里没什么重工业,空气是比黑山好点,所以虽然知道身后有不知死活的人追着,但在这里待了两天心情也还不错。 他在等消息,估摸着时间,这两天应该会发生不少事情。 电话响起的时候不到八点,他看了一眼隔壁空空的露台,犹豫片刻还是接起电话。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程禹汇报,连答话也很少。 “钱永兴已死,赛平街那一块由汉叔出面收了,钱川顾不得手下的地盘,到处扬言要报仇。” 江湛缓缓吐出一口烟。 “他能有那能耐报仇?魏玉芳又不蠢。” “魏玉芳确实没有立刻答应,况且还有董家阳看着。但汉叔那边生了大气了,很快会知道这件事是我干的。” 江湛给了他自行做主的权利,但不代表他不需要负责任。 “湛哥,这次事情是我做的不够漂亮。” 彭元本意是想弄个人祭奠一下,没想到程禹偷偷过去把钱永兴绑了,众目睽睽之下,江汉想躲也躲不掉杀人的事实。 事出紧急,江湛没打算责备他,且这件事已经过去,后面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做好准备就是。 “杀他是早晚的事,如果能逼老爷子一把,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程禹心里一定,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 “杜世和的人追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湖城,最晚下午就会查到你们的位置,他派的人分了好几拨,但都是些不入流的,以您的身手不用太担心。” 江湛的身手程禹不是不知道,就杜世和临时找的那帮人,连给江湛练手都不配,且这次他不敢把事情闹大,确实不用太过担心。 “湛哥,眼下之急还是和吴三联系上,和他通好关系,杜世和的人自然就回来了。” 吴三原名吴聪,常年盘踞在湖城,当地最有头有脸的人物,最重要的是他手上的生意,连卢燊有时候都得忌惮三分。 谁让吴三守在最紧要的地儿,这个边境小城,几乎囊概了一半内地的生意,外面的生意更是得通过他。 江湛沉了声:“他人不好找,联系上也不肯露面。” 程禹知道此事的难度。 “湛哥,需不需要我过去?” “不用,你一走太显眼,”江湛想了想,这地方等杜世和的人进来了也不安全,他又不能时时刻刻把江临月带在身边,是需要人手,“你从周彦华那儿挑两个年轻身手好的,面生的。” “不用急着过来,等我通知。” 程禹一一记下,又说了几句最近生意上的事。 江湛听着,没什么不放心的,很快挂了电话。 楼下老板在上早餐,他看了眼,比昨天还精致。但他仍旧那么坐着,又点了一支烟。楼下的人见他这样也不敢叫他。 不久,房间门被敲响,江湛没动,只当没听见。 旁边的门开了,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很清澈,一点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临月客气地和老板道谢,说马上下去用餐,看见老板的眼神时不时瞟向江湛的房门,她又说:“他应该还睡着,我待会叫他一起下来。” 年轻女老板点头,看着这姑娘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子,没忍住问:“你们,他是你男朋友吗?” 要是换了以前,临月肯定立刻解释,可眼下他俩是逃出来的,对外的信息当然是越少越好。 于是她只尴尬地笑。 这笑容落在女人眼里就不那么简单了,她心下一盘算,也不经意道:“看我这多管闲事儿的,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玩,有什么尽管来问我。” 临月赶紧道谢。 等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临月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淡下来,她走到江湛门前,轻轻敲响了房门。 门很快打开。 江湛手中的烟还没燃尽,一脸不耐烦。 临月看了一眼那烟,轻声道:“可以下去吃早餐了。” 江湛抬眼,关了门就要走。 临月没想他这么快,有些不好意思:“等等,我换个鞋。”她还穿着拖鞋,不太妥当。 江湛皱眉,吃个早饭也这么麻烦,但他没说话,倚在门口等。 有人看着,临月有些不自在,连系鞋带都慢了许多,好在他没催,等她换好鞋出门的时候,那支烟也抽完了。 她难得多说了一句。 “哥哥,早上起来就抽烟对身体不太好。” 江湛声音还有点哑:“谁像你,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 临月哑然,她刚刚虽然听见了江湛在阳台上讲电话的声音,但没出去。可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她洗完澡在阳台上碰见他,他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她当时就决定还是少在阳台上晃悠。 来这里第三天,临月心里知道俩人是在躲,可实际没觉得有什么压力。江湛什么都没和她说,见她无聊还说可以在附近转转。 她逛了附近的集市,很热闹,大家都认识似的,人多的时候欢声笑语,人少的时候清心静气,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城。 她饮食习惯一向稳定,只吃了一点粥和小菜,也没尝试老板特意准备的当地特色。 那东西看着油乎乎的,她不喜欢。 太阳全部出来了,照在身上暖暖的,她心情好了不少。 旁边老板再次凑上来,不过不是对着她,是对着江湛热情地介绍当地美食和好去处,还表示她有空可以带他们去。 临月终于意识到这非同一般的热情好像是冲着江湛来的。 江湛面前摆着的食物比她还丰富,可他几乎没怎么动,只喝冰水。他看着面前的人已经吃完,打断女人的滔滔不绝。 “你想不想去?” 女人正说到那座靠近边境的红连山,这个时候去上面应该还有雪。 临月是有兴趣的,可她觑着江湛的神情,不敢说去还是不去。 老板多有眼力见儿,立马接话说那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江湛看出江临月的小心思,懒得听女人再废话:“那就下午去看看。” 米女士开心得不行,还没来得及说我可以带你们去,就听见江湛又说。 “中午退房。” ~ 下午他们出发的时候又换了一辆车,临月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他们一起待了三天,除了每天早晚吃饭的时候能碰见,其余时间她根本不知道江湛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她乐得自在,这地方她第一次来,从前也没来过这种小城,如果不是逃过来,她没准真会喜欢在这种地方住着。 中午退房那会儿,她问江湛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江湛瞅着老板期待的眼神没回答她,只说还有几天才能回,你可以带着你那些东西。 所谓的那些东西,就是临月这两天买的一些小玩意和一些衣服之类的。 就这些,装了满满一个书包。 反观江湛,来的时候什么样这时候还是什么样。 他在车里等她,见她手上拿着本书,说:“你还真是爱学习。” 临月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解释,还有点小得意。 “这是昨天在旧书店淘到的,老板不要了说卖不出去的。” 江湛看了一眼,确实很旧,字迹都有些看不清楚,她怎么老喜欢这种莫名奇妙的书,上次在家里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于是他顺手拿过来看。 第一页就是一张图,黑白的,看不清楚,像是冰山,下面印着几个字母。 “挪威?” 临月点头:“对,这书就是一个诗人在北欧旅行的故事。” 不是非洲就是北欧,她的喜好还真是奇特。 他又随手翻了几页,都是些无病呻吟的东西,他没有一点兴趣。 “想去?这地儿就不危险了?” 临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搭理他的嘲讽,继续道:“都是发达国家,大家素质都很高,应该很安全。” 江湛嗤笑,笑她天真:“人家发展多少年了才有的觉悟,你去了也未必跟得上。” 临月不满他的说法:“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只要时间够长。” 江湛懒得和她吵,一脚油门踩下去,朝着远处的山头驶去。 “那就先试试,你这身板抗不抗冻还真不好说。” 车子绕了好一会儿才到达目的地,人不多,江湛先一步下了车,临月见他走过去一旁的小卖部买水,又见他和几个人说了什么。 那几个人频频朝她这个方向看,她觉得异样,也不敢兀自过去,只安静地站在车边等。 过了大概十分钟,江湛终于回来。 他看着她背上的包,开口:“东西放下,今晚不在这儿住。” 江湛说的轻松,临月却察觉到不对劲儿:“我们要去哪里?” “说了带你去看雪山。” 临月当然不信:“是不是有人追来了?” 她下意识地朝小卖部的方向看去,那几个人也正在看向他们,她顿时心里感觉很不好。 江湛却笑:“倒也没那么快。” chapter39保全自己 指月 ---- MM音 (三十九) 鉴于两人路上不紧不慢,临月先前那点担心也不那么强。她觉得江湛不至于做事没有把握,他能这么放松就代表事情不是那么棘手。 甚至江湛还有心情和她闲聊。 临月一路上看见不少花花草草,像个新奇的小孩子,或许是见江湛没有不理她,或许是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于是她问题不断。 江湛一开始不耐烦,后来见随意忽悠她也看不出来,便随她去。于是对于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知道的就答,不知道的就瞎编,反正小孩儿挺好骗。 只是别人家的小孩儿用糖骗,而他家这个要的不是糖。 两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和普通的路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临月起先还担心,但这路上实在人很少,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一目了然,于是她也不再那么谨慎。 临月被一个活动的身影吸引住目光,停住脚步。 江湛在她身后也停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见过?”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说话有些含混不清。 临月目不转睛,声音也很轻:“只在书上见过。” 江湛看了眼那只蠢笨的松鼠,正在树上偷坚果,他等了两分钟,动作很快,轻而易举拿下。 小松鼠被提住后颈皮,呆呆地一动不动,江湛看了看手上这只蠢货,实在没什么耐心,把它往江临月面前一扔。 临月赶紧伸出双手接住,只可惜小家伙怕生,在她手上不过两秒便跳下逃走。她目送小家伙离开,心里想着大概以后它都会很怕人类。 而江湛闲闲道:“这都接不住,你反应还没它快。” 临月默默叹气,再抬头又是一脸笑意,她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问:“那是哪里?好像雪还没化。” 江湛看了眼,心里估算着他们的路线,刚要开口,临月却见他脸色微变。下一刻,她被江湛拉着躲进了附近的草丛。 不一会儿,果然有两个人走到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东张西望。这两人背着登山包,各种探险装备齐全,看起来更像专业的登山客。 “人呢?” “应该没走远。” “快找找,这种好事儿难得碰上,钱可不少呢。” “说不定人早就发现了,我们这业余的哪里有那么好运气。” 那人想想也觉得是,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不管了,找找吧,反正提供有效线索就行,那女孩一看就是个没经验的,没准儿能留下不少痕迹。” 两人商量几句,又急匆匆往前走去。 临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个负担。 等那两人没了踪迹,江湛起身往刚刚她指的山头方向去。临月小步跟上,还不时往道路尽头看看。 而江湛全然不似她那般紧张,这次他们没有走大路,踏上了满是杂草的小道,他听见女孩儿微微的喘息声,下意识放慢脚步。 “边境线,天黑前赶到,会有人接应我们。” 临月努力跟上他的步子,只来得及问一句:“是刚刚和你说话的那几个人吗?他们是什么人?” 这里的传说太多,临月心下已经认定,江湛无论什么出格的事都能做出来,可她得尽量保证自己安全。 “哪儿来这么多问题,你体力好得很?” 临月被他这么一说便识趣闭嘴,也对,他从不和家里人多说他生意上的那些事情,是她多嘴了。 大约走了快两小时,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 天灰蒙蒙的,目标山头还不清晰,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到。 临月拿起手里的水喝了几口,再看江湛的时候他已经几口喝完了瓶子里的水,正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好意思,用袖子擦了擦瓶口,把水递给他:“你还要吗?” 江湛只是觉得她喝水的样子秀气得好看,明明累得不行也一声不吭,倒像是他连累她。 “自己留着。” 临月悻悻收回手,把瓶子盖好然后继续拿在手里。 “累不累?” “还好。”临月不想拖他后腿,可更担心,“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江湛眯了眯眼,没什么语气:“按照目前的速度,五六个小时。” 那这样算下来,得摸黑赶路了。 江湛看出女孩儿的担忧,不由逗她:“天黑看不清楚,到时候前有老虎和狼,后面还有人追,你怕不怕?” 临月无视他这逗小孩子的语气,反问:“你带着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你怕不怕?” 江湛没预料这个回答,只觉得女孩儿脸上的神情分外认真,他心下晃神,就那么直直地看向她眼里。 临月先一步别过头:“必要时候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也不会乱跑,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行。” 倒是想得周全。 江湛笑,也不再多说:“少想些没用的,带你出来又不是为了把你扔在这儿喂狼。” ~ 天早已黑下来。 不知道沿着这条漆黑的小路走了多久,她的脚掌有些痛,小腿也开始发酸。可她不敢停下,后面追来的不知道是什么。 很奇怪的是,她竟然能跟上江湛的步伐。两人只有一个还算明亮的手电做指引,这里道路偏僻难行,如果他想甩掉她,轻而易举。 江湛突然停了脚步,临月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 “休息会儿。” 他低头看了一眼,某人还在偷偷地小口喘气,看样子累得不轻。跟来的两拨人应该已经离得不远,谁先到算谁有本事。 这处是个有点高度的小平台,借着月色,隐约能看见远处窸窸窣窣移送的黑影。这地方清净不了多久了。 临月站定之后才发现身后高处有个小屋,只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江湛的意思,他们应该是要在这里休息。 她有些谨慎道:“那里会不会有埋伏?” 江湛心里笑她胆儿小,那破屋子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荒废已久,真有埋伏的话不会等到现在。 可他故意逗她:“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从这个小平台上去还需要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路,临月不情不愿地跟上,大约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她上台阶有些吃力,那几块石头很高,她费好大劲儿才能爬上去。 江湛看不过去,伸手来拉她。 一摸才发现这姑娘手心里都是冷汗,他握紧了那只手,有些好笑:“江临月,你是不是怕鬼?” 这地方人比鬼可怕多了,临月小声辩驳,“我就是有点累。” 江湛再次想起她身体不太好的事实,平时看着也不怎么锻炼,流点血都止不住的人,跟着走了这么久倒也没抱怨。 他略微使了点劲儿,就将人提上来。 两人到了室内,空荡荡的只剩地上几根杂草,看起来还真像闹鬼的场所,根本藏不住人。 临月放下心来。 江湛却再次开了手电,在她身上来回扫。 她被手电晃得睁不开眼:“干什么?” 江湛没搭理她,兀自看着,最后停在了裤子膝盖上方的某一处。 “这儿怎么破了?” 临月低头看了一眼。 “应该不小心刮到的吧,我也没注意。” 他蹲了下去,透过那破损的布料,用手电仔细瞧着伤口。是不太严重,可她这止不住血的体质,自己也不当心点。 他好像还要继续查看别处,临月一时觉得耳朵有些热,她按住了他拿手电的手。 江湛抬头看她。 “我们,要不还是关了手电吧,容易被人看见。”她欲盖弥彰一般,又解释了一句,“我真的没事。” 那模样语气十分认真,一点不见从前的小心惧怕。 挺好,敢提醒他,敢和他唱反调了。 他还真就关了手电,不过没忘提醒她:“把裤子扎紧,还有胳膊和手,到时候流血而亡我可没工夫管你。” 外面很静,却一点都不太平,在临月第六感告诉她很不好的时候,江湛已经不在她身边。 她抱紧了自己,离窗户又近了些,那里视野开阔,总比什么都不做在这里等他来得好。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已经清晰可见很多人影,至于谁是谁,到底有哪些人,她根本不清楚。 说话声也越来越近,她紧张得连呼吸声都恨不得收住。 再一次看了眼这破旧的屋子,太空旷,除了一堆杂草就只剩一个大破箱子,根本无法藏匿,可现在要跑出去也很危险。 从看见这个屋子到走进来,他们刚刚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心里快速盘算着,怎样才最稳妥。 江湛临走前吩咐她老实等着,给她留了一把刀,说保护自己优先,如果人不多,躲在门后可以给人致命一击。 她反问那如果人多呢?江湛想了想,说躲起来,或者直接和他们走。 临月并不相信,她想问如果我被抓住,他们用我来威胁你,恼羞成怒的话我大概活不了,关于你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利用价值,在整个江家来说我也算不上一个棋子,没有人会在意。 可这个问题她没有问出口,江湛如果带着她出去,势必会更显眼,那不如分头行动,保全自己。 于是在江湛临走前,她只说:“你注意安全,我会尽量保护好自己。” 江湛看她的眼神一时有些复杂,可屋子里黑,她根本看不清。 她记得他说,等我来接你。 此刻想不得那么多,她看了看那把刀,以及她还剩下的半瓶水,又看向那破旧不堪,一直透风的窗户,她不再犹豫。 chapter40新世纪 指月 ---- MM音 (四十) 又是一刀,血好像溅到了他身上,他往衣服上摸了一把,果然一手粘腻。 啧。 江湛有些嫌弃地踢开了还热乎乎的尸体。 再回头一看,远处那间小屋隐约有灯光闪动,他心下没由来一慌。这个距离,他赶过去根本来不及。 有个黑影从他后面扑过来,男人的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再往后一点,江湛已经感觉到锋利的刀刃。 不过晃神这么几秒钟,已经有人不知死活了。 “你们来了多少人?”江湛轻飘飘开了口,听不出一点死亡边缘的惧怕。 男人没想江湛在被挟持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轻松地问出问题,他此刻只想活捉然后邀功。 可惜江湛没给他这机会,下一刻,他就被踩在脚下,而抵住他额头的不是刀刃,而是冰冷的枪口。 他下意识作最后挣扎,扬手朝他刺去。 江湛抬手就是一枪,手和刀一起跌落在半空,远处灯光晃眼,他来了脾气,朝他腿上又是一下。 “问你话,那边有几个人?” 江湛指了指那座小屋,或许是听见枪声,里面灯光晃个不停。 躺在地上的男人动弹不得,只得老实回答:“两,两个,他们知道你不会躲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所以大部分人都在这附近。” 话说完,江湛不留一点时间,捡起地上利刃,又一次手起刀落。 这次男人脖子被割开,颈动脉的血汨汨流动,人还瞪着眼睛,却是一点也动不了。 最后一个,这帮人跟了他这么久,他要是还不出现,大概他们真是觉得自己能耐了。 “1,2,3…6。”他看了一眼四周,收起刀和枪,疾步朝小屋赶过去。 三个人在小屋门口碰个正着,江湛看了看后面安静如斯的屋子,松一口气,也好,腾出手来把人都料理干净再进去。 那两人知道江湛手里有枪,一时不敢出击,相互使眼色,想配合着动手。 江湛轻笑一声:“杜局长就这点能耐,怎么连把枪也不配给你们?” 说罢他迅速转身,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手被反折过来,刀被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但男人没有就此认输,硬撑着用手肘往后撞。 可惜江湛预判了他的动作,他裹挟着人往后退,到了边缘地带,他一个侧身,借着巧劲儿直接将人摔下山崖,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剩下一个,那就好办多了。 房屋上隐隐有东西飘过,黑漆漆的他看不清楚,却没按先前想法拿枪,换了兜里的刀。 那人举着刀朝他脖子扎去,目的却是为了他后腰上的枪。 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他这次没割颈部动脉,只割了口子慢慢放血。又是一个死不瞑目,他动了动脚,将他的头踢到一边,免得吓坏小孩儿。 周遭清净下来,他朝上望了望,喊:“下来。” 临月终于敢露出脑袋,有些小心地在屋顶瓦片上挪着步子,待她敢正眼往下看时,江湛已经好整以暇地在等她。 她觉得自己像个犯了错躲起来,最终被大人找到的孩子。 临月在上面很害怕摔下来,于是两人一上一下,就那么说了几句话。 “没有人了吗?” “现在没有,待会还会有,快点下来。” 临月明白,又顺着来的方向往回爬。 江湛喊住她:“叫你快点,三米高死不了。” 临月看不清他的位置,但听声音知道他现在应该很不耐烦,她也觉得情况危急,最好不要耽误时间。 循着声音源头,她往前挪动。 “哥哥,你在哪里?” 江湛扯了扯嘴角,声音听起来却还是严肃:“往前,不要原路返回……就是现在这个方向,直接下来。” 临月索性闭眼往下跳。 江湛接住了她,十二月最清冷的季节,耳边还呼啸着寒风,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炽热的怀抱。 黑暗里她仍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她落下的那一刻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灼热的气息环在她耳侧。 原来他真的来接她了,原来真的有人会回头看一眼她。 这次却是有些笑意的声音,她大概能想象到江湛脸上的表情。 “胆子还不小。” 她耳朵有些烫,片刻恍惚,江湛已经将她放下,或许是急着赶路,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次更急,路也更险,江湛一路拉着她的手腕。 临月没觉得不自在,待再次停下时,才觉得原来俩人效率这样高。 这里地势低旷,有水流的声音,是雪融化了吗? ~ 身后的脚步声很急,很快,应该有不少人。 纵然她知道江湛身上有枪,她还是不免担忧。偏偏这人还在此刻停下。此时他们站在一棵树下,借着漆黑,与夜色融为一体。 临月和他靠得很近,闻到他身上的异味,还是有些怕。刚刚她听见了枪声,也听到一个人摔下山崖,另一个人倒在路边。 尽管,尽管都是他们先动的手,但江湛还是毫无余地地还击了。 江湛一只手攀着她,此刻等得有些无聊,他故意问:“刚刚怎么上去的?” 临月老实答道:“屋里有个破箱子,我踩着从窗户那爬上去的,我把窗户拆开,又留下了刀,让他们以为我们来过又离开了。” “还挺聪明。”江湛难得夸了一句,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她心里突然跳得厉害,想要道谢,可却连嘴也张不开。 还好,还好此刻什么也看不清。 天际闪烁,接着是各色烟花炸开的声音。 临月下意识去看,心跳快要爆炸。 她鼓起勇气,声音有些抖,在耳边一片轰隆爆炸声中,她的声音实在小的可怜。 “哥哥,你为什么回来接我?” 如果扔掉她自己走的话,大概这条路会走得更顺畅,他那么好的身手,对于那些人绰绰有余,根本不用躲。 她也是此刻才想明白他身上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哪里来。 可他还是回来了,他没有扔下她。 她活了十几年,太知道如何让别人看起来喜欢她,可从没有人这样回过头来找她,她害怕那些目的,此刻却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江湛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他一直盯着不远处越来越逼近的人影。 临月并未察觉这些,因为江湛的缘故,她心中暂无惧怕。烟火照亮了夜空,伴随着人们对新年的期待,她偷偷看向身边的人,微弱光亮中是一张忽明忽暗的脸。 她又低下头去。 而江湛确认来人,终于转头看向她,他使了点劲儿,把她的头抬起。 他以为她是害怕,所以无心欣赏,但此时执拗倔强的表情一览无余,十分出彩,比那烟花还耀眼。 他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语气轻松,丝毫没有逃亡的自觉。 “江临月,新年来了。” 临月想要回过头看他,可江湛没松手,于是她仍旧对着天空欣赏美景。 二十一世纪盛大来临,她却躲在边境荒山里偷看他人绚丽焰火,连下一刻的逃亡也不曾去设想。 一切不合理都变得合理,她心里最深处隐隐触动,难以言表,却又震撼至极。 烟火并未停息,掩盖了人心中对死亡的恐惧。 而人声越来越近。 临月终于察觉到,转过头,用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问:“我要躲起来吗?” 江湛没忍住摸了摸她的眼睛,实在太过美丽。尤其此刻她并不慌张,也并不惧怕,终于露出本色。 他们本就是一路人。 于是他笑:“不用,是来接我们的人。” ~ 临月被安排到一个干净宽敞的房间,里面准备好了一切。江湛没有和她一起回来,她也没有多问。 她在浴缸里泡了好一会儿,任由自己思绪飘散。 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委婉的女声。 临月坐起来了些,轻声说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美丽女人,临月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没由来地警惕。 曹小艾一边打量着年轻女孩,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她端着牛奶和花瓣过来,看样子真是来对待贵客的。 临月没这些讲究,被她弄得很不好意思。 “那个,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很快就好。” 女孩儿脸上还红扑扑的,曹小艾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不免心里一动。 “我也没比你大几岁,这几天我都会陪着你,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临月满眼警惕,只微微点头,一句话不多说。 曹小艾看她还是一脸不自在,倒也没多说什么,先出去了。临月一扫疲惫,她没有用曹小艾送来的那些东西,很快冲洗干净出来。 房间里的沙发上正坐着曹小艾,她动作优雅又熟练,不急不慢在泡茶,见她出来还替她斟上一杯。 她走到那个空位置坐下,慢慢端起面前的那杯茶。 有些烫了,还有屋里烧的正旺的暖气,她没喝几口就出了汗。 女孩儿虽然还年轻,但难掩姿色,黑发红唇,加上沐浴后微微泛红的肌肤,女人看了都觉心动。曹小艾看在眼里,脸上笑开:“不用这么紧张,不过是说说话喝喝茶,我又不像那些男人会吃了你。” 临月只能尴尬地笑着,她觉得还是先不要说话。 外人眼里她和江湛的关系多少有点解释不清楚,谁让他俩长得不像呢,别人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面对曹小艾的热情,临月大多数时候只是陪笑,再多问几句就是一问三不知,曹小艾再后来也兴趣索然,觉得这女孩太拘着。 但仅有的几句聊天中,临月得知曹小艾在这里的地位不一般,且这个地方有严格的守卫,她和江湛应该会住上一段日子。 因为曹小艾说这段时间她会陪着她到处逛逛。 临月本就不是活泼多话的性子,她绷着神经只求曹小艾赶紧离开,直到江湛回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夫人该回去了,不然吴三管我要人我可说不清楚。” 曹小艾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笑道:“是该让他有些危机意识,不然当谁都喜欢他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啊。” 吴聪是出了名的多疑,这话敢说的没几个人,江湛知道曹小艾不一般,难得没过多玩笑,恭恭敬敬地送了人出去。 再一回头,某个人穿着浴袍,全身粉红地站在那里出神。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是刚刚那件沾满各种污迹的黑衣。 这屋子里好像是有些热。 chapter41关心 指月 ---- MM音 (四十一) 江湛脱了外面的衣服扔到地上,里面是件薄薄的短袖,也挺脏。 临月一眼看见他胳膊处的伤口。她记得这间房里有医药箱,于是忙去找。 江湛在一边看着她忙活,口干得很,这会儿难得放松,便随手拿起她刚刚没喝完的茶往嘴里倒。 临月把找到的医药箱一并递给他,可江湛冷眼瞧着,并不接过。 “你动动手这么费劲?也不知道这一刀是替谁受的。” 临月脸上又红了些,这次倒没再多说什么,乖乖往江湛身边一站,动手拿东西,一会儿碘伏一会儿绷带。 伤口有些深,但刚刚回来之前江湛已经临时打了破伤风,他自己没觉得多大点事儿,打完针索性不再管。 临月凑近了看那伤口才发现不对劲儿,“你已经处理过了?” 伤口周围的血迹似乎沿着一个方向,但如果说处理过了怎么不包扎一下? “流血的时候没感觉,胡乱擦了一把。” 身边女孩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受伤的那个。除了眼睛,她整张脸都是红的,动作也特别小心翼翼。 连呼吸都是轻薄的,这么大点儿的人,要是受了伤可不行。 好半天,临月终于抬起头来松了一口气。 “哥哥,你明天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如果不方便的话,让他们去买破伤风的针回来自己注射也可以。” 江湛听着这话,故意道:“我看你包得挺好,不用这么麻烦。” 他说罢抬了抬手,手臂上的肌肉收紧,连带着刚刚缠好的绷带也松了松,好在临月的技术不算太差,没有立即崩开。 她当然知道自己那点水平,也不理江湛那点嘲讽:“不行,要是感染了很麻烦。” “啧”,江湛淡淡出声。 临月立即意识到自己多话,关于他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没想江湛却轻佻道:“那就听你的,明天找人看看。” 临月点头,而江湛起身进了卫生间。那里面水声响起,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貌似他们只给准备了一间房。 而且这间房,再仔细看看,床帘是淡粉色的,床也是圆的,还特别软。她听人说过这种房间,想明白之后耳朵再一次红透。 卫生间的门打开,她猛地回过神来,裹着自己的睡袍不自觉紧了紧。江湛也穿着同样的睡袍出来,她隐约看见他胳膊上又被一点红色渗透。 可她觉得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讲清楚,尤其是江湛还慢悠悠地坐下给自己倒茶。 这人实在不修边幅,连衣服也不好好穿,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胸肌。临月坐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 江湛哪能不明白她那点小心思。 “这几天我会很忙,你跟着曹小艾或者自己待着都行,想出去玩就带几个人,要是问到你什么……” 临月立马表态:“我不会乱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江湛知道她聪明,也明白她不会乱讲话,可此时就是想逗逗她:“人挺热情好客,毕竟还有求于人家,你自己看着办。” 临月脑子里转了转,直接问重点:“你想和那个人合作?” 至于做什么,临月好歹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大概也猜到。 江湛也没打算瞒她:“想说什么直说。” 临月深吸一口气,有些郑重,更是小心:“这种生意,是不是不太好?” 江湛端着茶杯,从容应对:“哪种生意?” 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连明明白白说出来都不做到,确实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江湛偏偏就想拉她脱离轨道。 临月显然不明白他的恶趣味,只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不该管你的事情,可是爸爸有时候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为什么一定要赌那么大呢?” 临月其实想说的是,做毒不是一件合法的事,不仅风险大,还很害人,她不想他被人恨,被人判定是坏人。 她看着江湛变了神色,心里那点勇气渐渐没了,是她多管闲事,她自以为是,以为他至少是有那么点在意她的。 “说完了?”这话哪哪儿都让人听着不舒服,什么叫不该管?还把江汉搬出来说事儿,他都没来得及黑脸,她又恢复之前那副看谁都小心谨慎的样子。 女孩没说话,也不敢再多说话。 江湛压着口气:“说完了睡觉。” 临月知道他生气了,也不敢辩驳,下意识听话地躺下,这会又想起来自己最开始要说的事情。 她复又坐起来,欲言又止。 江湛被她这样子搞得很烦,“又怎么了?” 临月声音很小,指了指旁边的小沙发:“哥哥你睡床吧,你伤口别压着,我睡沙发就好。” 江湛当即撂了杯子,很好,这是骂他娇气?还是想让他快滚呢? “这几天老实在这儿待着,听见没有?” 临月点头,这话他刚刚就说过一次。 江湛终于不再多说,开了门出去。临月不知道他这么晚还要去哪里,轻轻跟在后面看了看。他进了斜对面的一间屋子,那屋子外面看起来不比这间豪华,灯光也不似这间亮。 原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里的老板这样客气周到,想来生意要做成也是不难。 她慢慢躺回床上,又是一腔心事。 ~ 黑山,事情迅速发酵的第三天。正值元旦新年,黑山市里比平常安稳了很多,倒不是因为大家都沉浸在节假日里,而是有关人员不得不收敛。 江汉和钱川被人亲自找去谈话,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以为给个面子至少能聊一聊事情怎么解决。没想这次钱川直接发难,当着中间人就要直接动手。一场会面很快无疾而终。 江汉是黑着脸从会议室走出来的。 随后他下了命令,程禹被他的人客气地“请”到了一个地方,江湛回来之前他都会好好地待在这儿。 江汉开始亲自着手处理这场动乱。 上了新闻的事情,要么公关做好,要么等时间消磨一切。而眼下除了这两者,江汉还需防着钱川报仇。 没了儿子的人,难保做出什么举动。 于是新年第一天,江汉约了董茂才,消息故意放出去,大家纷纷猜测董家到底偏向哪一边。 江汉从酒桌上下来身体很是不适,他近半年身体状态一直不稳定,晚上陪着喝酒说话,实在耗费心力。而董茂才那个老狐狸,半点口风不漏。 彭元接了他,送他回疗养院。 “汉叔今天喝了不少酒,回去让医生来看看。” 江汉看着前面认真开车的彭元,突然叹了口气,彭元跟了他十几年,除了信任总还是有些感情,这种时候来提醒他注意身体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外人。 “今天也不是没有收获,董茂才没有态度就是最明确的态度,他对魏玉芳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彭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董茂才在桌上避重就轻,丝毫不接江汉的话,而身旁的魏玉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里的得意一点没藏住。 虽然董家阳看似站江湛这边,但就董茂才的态度,魏玉芳难免不借机发挥,尤其是江湛那时候下手太狠了些,魏松涛怎么废的大家都知道。 这里头千丝万缕的联系,动一步都得谨慎。 他只能安慰:“阿湛虽是行事狠厉了些,到底有本事,汉叔也不必太担心,他一定逢凶化吉。” 江汉不信他这套说辞,反倒越想越气:“当初我怎么劝他就是不听,现在还敢让程禹那小子瞎搞,事情闹大了还不是我来给他擦屁股?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住他折腾几次!” “这段时间把程禹看紧了,还有魏玉芳和钱永云,这两个女人心眼不少,女人家玩起心思来也够人头疼。” 彭元恭敬答“是”,又找话安慰江汉:“外面媒体事情压着,还多亏了李青兰,她真是对阿湛的事上心。”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她不会不明白。” 彭元心想也是,李青兰毕竟出身李家,哪里会那么简单。 又听见江汉感慨:“这一遭过去,倒也能看出几分真心,当初选她还真是没错。” “是啊,李小姐手段非寻常女人能比,只是……”彭元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她其实前天就找过我,对于阿湛出逃的事,她十分生气。” 说来也是运气,那晚她恰好有事没回老宅,否则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这事儿江汉也气,可怎么轮不到一个女人说三道四:“她自己管不住男人,她气什么?” 彭元这才说出当日重点:“不是这个,她彷佛对阿湛带着临月出去这件事很不满,话里话外透露着临月是个累赘,大有切割关系的意思。” 虽然江临月这个女儿在江汉这里的存在感着实不强,可比起李青兰这个外人,他还是不乐意有人这么说他的女儿。 “临月好歹姓江,她这么看不上她,也未见得看得上江家。” 彭元听出江汉话里的隐约怒气,他开起了玩笑:“说到底,还是咱们阿湛招女人喜欢的缘故。” 江汉此刻心事重重,并未细想这话:“心思太重的女人往往没好下场,有时候想想,江湛要真对男女这点事上心,也未尝不是好事,他野心太大,这条路太险。” 老爷子一直担心的事逐渐成为现实,可眼下该果断出手的时候,江汉还是百般顾虑和周全。彭元跟着江汉久了渐渐体会到他的不易,最开始那些斗志,以及羡慕江湛的时候都少了。 人是会变的,一个温和舒适的环境待久了,总会下意识地说服自己这就是最好的路。 这么看来,江湛做事很难不成功。 chapter42隐藏 po wenxue16.c om 指月—— MM音 (四十二) 湖城不大,临月连着好几天都和曹小艾在城里闲逛,大都是些时装或者首饰店铺,比不上黑山,她也兴趣不大。 可江湛说他们是来求生意的,该是什么态度她自己得拿捏好。 曹小艾大概也看出她兴致不高,比如今天天晴,她们就约了一起去后山上采茶。 说是采茶,也不用她们亲自动手,有人示范,有人捧着背篓在一旁接着,有人讲解,她们不过是做做样子在这里和劳作的农民说说话,再慰问两句。 临月渐渐发现,曹小艾在这里的地位极高。 而她早已打定主意不多说话,于是在茶田里的时候只默默听人讲解,然后认真埋头干活。 曹小艾也发觉这姑娘防备心太重,这样下去不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8 p.co m 有不懂事的小孩跑过来,临月蹲在一旁细声细气地交流。 于是她也蹲下来:“临月,还喜欢这里吗?” 临月不假思索道:“嗯,这里气候好,风景也很美。” 曹小艾想说那就多留一段时间吧,只见临月又撇过头去认真和那个黑黢黢的小孩子说话。她不得不凑过去听。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你在哪里上学呀?” 小女孩瞪着大眼睛摇头。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指了指最远处的几个身影,临月看过去,只有三个女人,又黑又瘦,佝偻着背弯腰采茶,背篓里很满了,她们还在使劲儿往里塞。 “妈妈每天在这里采茶吗?你也和妈妈一起?” 小女孩这次终于点头。 临月看见女孩裤兜里一点橙红色,以为是小孩子玩心大起摘的花朵,指了指想逗她。 “你在哪里采的花,能带我去吗?” 没想到小女孩顿时警惕起来,还看了看一边的曹小艾。 临月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是不清楚,可她更无可奈何:“你喜欢的话就收好,要是让很多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小女孩却有些失神,因为这句话她爸爸也对她说过。 “我爸爸他最喜欢这种花,所以我也喜欢。” “所以这花是爸爸送给你的?” 小女孩突然伤心起来,边摇头边叹息,像个小大人:“他受了很重的伤,妈妈说他要一辈子躺在床上。” 临月看了眼曹小艾,对方仍旧慈眉善目,脸上笑容得体,她立马打断:“没关系的,你以后长大了就能照顾好爸爸了。” 女孩重重点头。 “你想去上学吗?” 今天还是工作日,小女孩这个年纪出现在这里,大概是没有上学的。 小女孩有些疑惑地摇头,对“上学”两个字没有概念。 临月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指了指远处,笑说:“去找妈妈吧,跑出来玩这么久,妈妈该担心了。” 小孩有些腼腆地笑,也没和她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再见也没有说,扭头跑掉了。 临月对着隐入茶树的身影感慨万千,曹小艾看在眼里,或许是对年轻的女孩子有好感,也难得多说两句。 “你年纪小,不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道理。” 临月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她也笑,和刚才又不大一样。 “这里的小孩子都不太爱讲话,一点都不可爱。” 曹小艾没跟上她的思路,很是不解:“你难道不是想帮这个小孩?” 临月坦然摇头:“不想,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需要什么。” 这是实话,她既不能带走这个可怜小孩,也不能替她照顾父母,建学校吗?这样的生活环境,不如直接给他们钱。 任重而道远,绝非她一人之力能成。 曹小艾听着,更觉得这女孩不一般,只是她这样的背景,要想当个好人谈何容易?那江湛更是不同,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好人的气息,看起来倒真不像是一家人。 她有些亲切地挽上了临月的手臂,指着山那边。 “老吴说今天会带着阿湛过来看看,我们也过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见着他们。” ~ 江湛此刻刚从吴聪的生产基地出来,有这片茶山作掩护,后面藏了不少好东西呢。 拖了好几天才到这一步,各种设计试探都完了,才终于把正事提上日程。江湛一番应付下来也觉得此人手段颇多,疑心过重,可奈何黑山唯有卢燊一家独大,他要插手生意,只能引入外援。 价格,运输,人力,这些核心问题都没开始谈,吴聪虽已认定江湛是可以合作的人,但涉及利益,双方还需要时间博弈一番。 于是他们来看这些还没成型的罂粟田。 江湛从前只见过成品,这些地里还没长好的,一时见了倒也觉得比那些售价低廉的农作物好看许多。 可惜了这地方,虽气候适宜,地理位置实在不好,又是边陲宝地,不搞点高产的作物简直浪费。 心里刚放松一点,就看见山坡那头走来两个人。 两人都穿着米白长裙,他一眼就认出右边那个更瘦点的是江临月。这几天忙着应付吴聪,倒是没怎么看见她。 现在看来,和曹小艾相处得还不错。 他不怎么意外,毕竟她要是认真装起来,应该挺招人喜欢。 吴聪比他更先一步朝那个方向走去,曹小艾见了他脸上笑盈盈的,旁若无人地挽上吴聪的手臂。 而她身后跟着的那个,怎么看起来苦大仇深的? 江湛背对着太阳朝她走近了些,他个子高,挡了光线,临月皱着的眉舒展了一些,可眼里还是浓重心思。 他低头瞧着,问:“谁惹你了?” 临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想说的话实在不合时宜。 曹小艾看好戏似的笑:“我可不敢呢,阿湛,我说你这妹妹也太善良了,小孩子多说两句话惹得她不开心,你可得想个办法好好安慰安慰。” 江湛听了这话再看,见她眉心微动却难以启齿的样子,于是转头随意问道:“什么办法?” “简单,”曹小艾眼神在江湛和吴聪之间打量,后者没有分毫制止的意思,她随即放声道,“这地儿穷,大人小孩当然开心不起来,我知道你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能耐,让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卖出高价。” 临月听懂这话,脸色微变,然江湛挡在她身前,前面那两人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并未注意到她。 只听见江湛笑道:“诚意是相互的,你说这番话,我可当三哥是放心了。” 吴聪没接话,此时曹小艾也不敢再多说,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她即使在吴聪面前非比寻常,也不能过多插手,她知道他不喜欢女人不懂分寸。 临月看着地里那些没长成的东西,心里厌烦得很,她从前接受的教育并不允许她什么都不做。 “想让这里的人脱贫,光靠我们几个当然不行,还得天时地利人和。” 吴聪看着从江湛身后走出来的女孩,忽地来了兴致:“小丫头口气不小,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天时地利人和?” 临月本不想和这种人过多斡旋,可又不能不回话,于是敛了神色道:“气候位置,运气,以及人心,人要齐心,才能让这片土地发挥应有的价值。” 她其实想说,这里气候适宜,除了害人的罂粟,种点其他的作物不可以吗? 然吴聪听了这话拍手大笑,“好一个齐心!阿湛,你可听见了,你这妹妹关键时刻可比还你通透。” 江湛自然跟着笑了笑,但江临月还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怕是连他一块骂进去了。 他随手摘了个花苞,递给江临月。临月看了看,缓缓接过,也没仔细看,垂着手将花收到了身后。 这下谁都看出她的情绪不好,可江湛不说话,也没有谁在意。 “瞧,惯出毛病来了,三哥不知道,她这一秒正经得可以马上长篇大论,下一秒指不定就要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了,不讲理得很。” 几人笑起来,,算是缓解刚刚严肃氛围。 临月站在一边像个局外人,她对于江湛歪曲事实的玩笑不置一词,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那朵花,良久才松开。 后来那天下午,几个人又逛了一会儿。地里有劳作的人,遇见老板和贵客纷纷鞠躬,甚至有些人紧张得不行,生怕工作干得不好受罚。 她默默跟在身后,不参与他们言语间的宏图大论。 这里只有十几度,虽然有太阳,也不会觉得热,可临月在光线下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只感觉背上都是汗。 她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局促不安。 末了几人回程,吴聪和曹小艾上了前面的车。江湛替她拉开车门,声音不大不小,她听得很清楚。 “差不多行了,没那能耐就少滥发善心。有些事见过经历过,但也不是件件都和你有关系。” 临月心里反驳怎么才叫有关系,非得亲自参与才叫有关系吗? 江湛彷佛看穿她心事,警告她:“你就算想参与也不可能。” “上车,老实待着。” 临月知他耐性告罄,弯腰上车,一句不再多说。 chapter43敲定 指月 ---- MM音 (四十三) 那晚吃饭,或许是当着两位女士的面,他们并没有聊所谓的生意,但吴聪对年末黑山发生的那点事儿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杜世和我可是听说过的,不比他老子差,名声大得很,我认识好几个人栽在他手上。” 江湛不动声色倒酒,“都是朋友,大家互相都认识,要说厉害谁又差多少。” 吴聪心中一惊,江湛和杜世和有私交?可最近出的那点事儿,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朋友。 “是,你们年轻人都有干劲儿,谁都想冲锋陷阵抢第一,有人成功就得有人祭旗,我们这些老骨头可是陪你们玩不动了。” 江湛不搭理,只觉年纪大了的人怎么连说辞都大差不差。 “吴叔最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这次是我该谢你,”江湛说罢,竟真弯了腰,看似恭敬地替吴聪倒满了酒,“杜世和再厉害,也不敢随意在你的地盘撒野,这些情我都记着。” 吴聪哈哈大笑,一把拍在江湛的肩上,以示俩人关系亲近。 江湛眉头微微一皱。 难得的,还有江湛低头的时候,临月心中感慨。 吴聪手上用了点力,但也见好就收,笑着道:“湖城你既来了,我当然得招待好你,不全是拔刀相助,这几天相处下来,我知你能做大事。” 江湛扯了扯嘴角,再次给自己杯中倒满了酒,随后一饮而尽。 吴聪这次也终于举起酒杯。 曹小艾最会见风使舵,她道两人谈的差不多妥帖,有人唱白脸,自然也得有人唱红脸。 “黑山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阿湛毕竟年轻,你既信任他,不妨多给他一些时间,总不好逼着人去做事的。” 吴聪对着曹小艾一向态度好,笑问:“你又清楚了?我哪里给他什么压力,阿湛他自己有野心,我们不过求一个合作共赢。” 好一个合作共赢。 临月听来听去,一桌子人怕是只有她一个不知道事情走向。她虽然已经猜出个大概,但知道自己必须置身事外。 桌上的三个人同时举杯,临月慢了一步,曹小艾有意笑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几天照顾不周,临月心思总不在这里呢。” 临月有些尴尬地陪笑,嘴上只道:“小艾姐很好,这里也很好,只是出来这么久,有些担心爸爸的身体。” 看起来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 配上她这单纯无邪的模样,外人还真就容易信了她这鬼话。 曹小艾很是应景地接话:“怪不得爸爸和哥哥疼你,这么好的女孩儿,我看了都心疼哟。” 这话临月是第一次听,竟然有些莫名脸红。 江湛看着她那别扭样儿,不咸不淡道:“过几天就回。” 临月的眼睛亮了一瞬,丝毫没掩饰。 吴聪听见也多问了一句:“黑山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天天都有新闻报道,这么快能解决好?你们江家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 江湛不理他这恭维,反而故意道:“既然诚心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来,早些回去,也早些准备。” 临月心里一惊,这是已经敲定了的意思? 吴聪很是高兴,连连说着“敬候佳音”。 晚上散席,江湛喝得有些多了,碰巧他俩的房间离得近,于是一起回去。临月满腹心事,路上又黑,又因为江湛在一旁她有些紧张,好几次差点摔倒。 江湛在第三次拉住她的时候手上用了劲儿。 “要是不想走了我让人抬你回去?” 临月眼神都开始闪躲:“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你离我远一点就好。 江湛蓦地松了手,临月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他突然有些烦躁,突然没头没脑来一句,“后天就回。” 临月小心地问:“真的吗?” “嗯。” 她看着他的脸,想了想,还没开口问黑山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又看见他肩口衬衫一块异样的颜色。 夜色下看不清楚,但临月几乎是瞬间想起刚才吴聪拍他肩膀时他那点不自在的表情。 江湛低头看了一眼,又被她这样子逗笑:“你看什么?” 临月指了指,有些担忧道:“还好吗?” “伤口深,但死不了。”吴聪那人下手忒狠了些,他不在意这些身体上的伤痛,但难得实话实说。 临月小声道:“怎么总是受伤……” 江湛没听清楚,问:“什么?” 临月抬起头来,一脸正色道:“没什么,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 江湛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愣是没等来下一句。 他冷了脸转身就走,倒是临月跟在他身后,又目送他回了房间才回到自己那间房。 ~ 江汉今天的检查状况刚刚好一点,医生还在病房里嘱咐着注意事项,就见彭元急匆匆走进来。 尽管彭元进来时已经刻意放缓了脚步,江汉仍旧放下了手里刚端起来的营养粥。 医生察觉到不对劲儿,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小,这个病房里住的是谁他不是不知道,结合这段时间的新闻来看,他也是如履薄冰。 江汉先一步打断,“丁医生,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自己会注意。” 丁医生马不停蹄退下,一刻也不多留,那些所谓注意事项,天天交待,也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 “说。” “程禹昨天夜里跑了。” “跑了?”江汉气得猛地拍桌子,又问,“什么叫跑了?你们这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彭元小心翼翼,生怕气着老爷子身体。 江汉不管这么多:“还有什么,一起说了。” “今天早上我们的人去才发现,这么多天程禹一直和阿湛有联系,具体内容查不到,但可以肯定,阿湛去湖城找了吴聪。” 江汉气得直直往后仰。 彭元赶紧上前扶住,又替他顺气。 老爷子眼睛瞪得老大,彭元无法,只好又叫来医生。 丁医生满头大汗地做完应急救治,看着心率仪上面的曲线再次平稳下来,心里暗自松一口气。 江汉对着彭元冷静吩咐:“程禹能老实待这么久没动作怕就是等这一天。” “您是说,阿湛要回来了?” 江汉缓缓点头,“你派人仔细跟着程禹,一举一动都要留意,江湛那小子的嘴撬不开,只能从他身上下功夫了。” “是。” “钱永云有什么动作?” “按您的吩咐,前天她打算动酒厂的时候已经被我们的人摁住,只是这次她准备周全,又有魏玉芳鼎力支持,我们无法把人扣下。” 钱川已经是发了疯一般到处扬言要复仇,且这事儿确实是他们理亏,等江湛回来,不知道又是多少枪口对着他。 活了这么多年,明争暗斗不断,江汉第一次觉得有些疲惫。 “消息你透露给董家阳没有?” “已经说了,”彭元也纳闷儿,“按说董家阳和魏玉芳有根本的利益冲突,这次也奇怪,竟然没有任何行动。” “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彭元想了想,道:“大概是阿湛这次事情惹得太大,杜世和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被搅合,当着那么多人丢了面子,他升迁的事肯定得耽误。现在形式不明,董家阳宁愿不参与。” 如今两方盯着江湛,江汉心知肚明是江湛惹事在先,但也不待见这些人赶尽杀绝的做派。 “杜宇峰当年混的时候要不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给他撑着,哪里来的今日风光,到他儿子那,还真当回事儿了。” 彭元连连应道:“是,杜世和有些过分了。” 敢动江家的东西,还是为了所谓的那点官职,就算江湛不出手,江汉也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汉叔放心,阿湛虽然动作狠了些,好歹做事利落,不会落人话柄。” 江汉正是深知这一点,才更担心。 “他行事漂亮,却过于狠厉,仗着自己聪明更是为所欲为,小亏落不到他身上,要真是摊上大事,怕是神仙也难救他。” 彭元感受到作为父亲对于儿子的担忧,于是劝道:“阿湛这些年历练,也长大了不少,我相信他有分寸。” 江汉叹了口气,不欲再谈论江湛,只说:“按我的安排把这些人都盯住,等江湛回来,第一时间带他来见我。” “是。” chapter44回程 指月 ---- MM音 (四十四) 回黑山是吴聪派了人送他们,一路很顺利。 但他们几乎花了多一倍的时间才到黑山。一路舟车劳顿,临月下车时眼睛还是半眯着的。 这次没有回老宅,临月被江湛带回了另一处住所。房子位置很好,市中心的一个公寓,装修风格和家里完全不一样,看样子是江湛私下自己住的。 程禹在楼下恭候良久,临月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才急着过来。 黑山不比湖城暖和,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跟在两人身后进了楼。 进了屋里,江湛指了指卧室和洗手间的方向,不再管她,自己和程禹站在阳台外面聊正事儿。 她如蒙大赦,逃一般躲进房间。没来得及睡下,有人的动作更快。 彭元带着三五个人过来了,门口被堵得一丝缝隙也没有。临月恰好从洗手间出来,见此情景睡意全部消散。 江湛黑了脸,那些人不敢随意进来,只有彭元独自上前。 他很客气,却不容拒绝:“阿湛,汉叔很担心你。” 江湛本就打算回去和江汉当面说,但没想到这么快被人找上门来,唯一的可能— 他看向了程禹。 程禹心道大意,看来江汉这次是真动了气。 没想江湛很给彭元面子,竟是抬脚就要跟着回。转过客厅拐角,见江临月还杵在那儿,他掉转方向,朝她走去。 “醒了没有?” 临月以为是要她也跟着回去,点点头准备跟着走。 “没你的事儿,老实跟这儿待着。” 说罢也不给她回话的机会,三个人就那么出去了。 连彭元都觉得诧异,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这么容易就把人带了回去。 江湛进病房的第一眼就看见江汉靠在床上,面色十分红润,肉眼可见都是怒气。 他很识趣地关上了病房门。 “你给我站好!” 江湛看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怎么看都不够威严,他难得“听话”,略微站直了些,离病床不近不远。 江汉见他态度还算良好,开门见山道:“于洪的尸体在哪?” 江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阴挚的笑:“不会有尸体。” 江汉先是放心,随后对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感到后怕,一种无能的愤怒渐渐涌上心头。 “你让杜世和当众没了脸,又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江湛不理解他爸问这个问题的含义,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还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老爸,警察办案讲证据的,我不能处理他,他当然也不能处理我。” “你少和我装糊涂,我是问你,你和他闹掰了,以后有多少麻烦事儿知不知道?” 江湛没所谓似的:“没他也不少麻烦事儿,有区别么?” 江汉一口气梗在心口难以咽下,他抬手捂住胸口,头也渐渐低下,可气势未减。 “你既然做好了善后,这件事我先放开不谈。第二件,钱永兴的死,是不是你授意程禹去做的?” 这件事的答案他拿不准,但不希望是他想的那样。 江湛目不斜视地看向江汉,一点没犹豫。他既然给了程禹做主的权利,自然不会事后再追究责任,且就算换了他,当时也未必有更好的选择。 江汉直接从床上坐直,声音很激动:“江湛!你做事不能不给人留后路,且不说和人结下这种仇多么麻烦,现在钱家攀上了董家,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解决?你倒是说说怎么解决,我看把几大家族都解决了也不够你使的。” 江湛“正有此意”四个字没说出,先上前扶了一把他爸。 可惜江汉甩手,直接叫他滚。 江湛收了手,毫不犹豫退回到一边,嘴上一点儿没闲着:“您好好在这儿养着,身体要紧,少操些心。” 江汉此刻暴怒,下了最后通牒。 “老子会帮你擦屁股,钱川毕竟势单力薄,就算借着董家的势也好办。”他压了压声音,终于来到今天的重点,“你这次去湖城,到底干了什么?” 江湛知道瞒不过,但目前应该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我以为老爸你很清楚我这几天的行程呢。” “你个兔崽子,这个时候还要瞒我吗?我就问你一句,你找吴聪做什么?” 老人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他,江湛很快察觉到自己该说什么。 “哪里是我找他,您儿子被人追杀,正好有人见义勇为。”这套说辞显然不够用,于是他又道,“昨年杜世和断了他两条线,你说他能不气吗?” 江汉的眼神松懈了些,但还是不信。 “他不白帮忙,黑山这么大的市场,全部被卢燊和肖丘渝一手罩着,他当然眼红。” 江汉心里渐渐明白了些。 “我不管他什么条件,我这里只一条,你不准做他的生意。” 江湛低头,掩住眼中不屑,语气平淡:“知道了。” 最重要的事情解决,江汉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儿子转身要离开的背影,他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 “你妹妹在哪儿?这次事情这么大还敢带着人走,也不怕吓着她。” 江湛心里笑,江临月可没看起来那么不经事儿,要说胆子小,怎么也不会是她。 “她好着呢,玩累了在我那儿休息。” 江汉不再多问,重又躺下。担心了这么些天,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临月抽空回了趟学校,其实期末考试结束后大家已经放假,她回寝室的时候一片空荡荡。 她是匆忙之中给室友打去电话,让人帮忙请假。 这次耽误了五门考试,好在辅导员很通情达理,她下学期来补考就可以。她这次回来是收拾些东西。 整栋楼里都没有几个人,大家都考完试回家过年去了,大概没有谁想留在学校里自己待着。 从前放假的时候她或许还有些期待,但今年这形势,爸爸还在医院里,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十几天的行程,更是让她身心俱疲。 她拖着行李箱在校园的大道上慢慢走着,这条路刚开学的时候热闹极了,林荫下新生们兴奋不已,为了自己即将开启的崭新人生。 现在两边的树木掉光了叶子,冬日里的阳光直直照在身上,没有人的时候有一丝凄凉。 她不知道要回哪里。 旁边是操场,似乎还围聚着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一样无家可归的人。 有个男生转着球和她迎面走来,她起先没注意,到走近了男生主动和她打招呼,她才觉得这人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名字。 钟向恒其实对这姑娘颇有印象,初次班级新生见面就记得。他喜欢运动打球,喜欢和同学社交,但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走,有时候也从不和他打招呼,竟像是陌生人一般。 这让他这个自诩社交王者的人第一次觉得被人忽视了。 平时身边同学多,不缺她一个,她如果不乐意搭理他的话,他没必要主动凑上去讨个没趣。 好看的女孩子总是架子大,他一直知道。 这条路上没别人,这种时候她怎么一个人拖着箱子离校,他本着同学互相关心的义务和她打招呼。 “江临月,你一个人?” 临月其实对这张脸有印象,看着他篮球上写的名字的拼音缩写,也很快想起了名字。 然而这小动作落在钟向恒眼里,他突然大受挫败,原来是真的不认识他。 “我们几个人留校做个志愿活动,今天刚好结束。” 对于对方主动解释,临月客气地笑:“什么活动啊?” “几个社团联合弄的,在少年活动中心做些科普宣传,小孩子们叽叽喳喳问题一点儿也不少。” 临月听出他话语里的满足,应该是发自内心对小朋友的喜欢。 “看来活动很有意义,大家都有所得。” 钟向恒看着她温和的笑,愣了一秒。 “你呢,这么晚才回家,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其实钟向恒知道,她期末考试一门都没参加,但出于礼貌,他并不好直接询问。 “有些东西忘拿了,今天有空回来收拾一下。” 钟向恒了然,也不再多问。 “要是不忙的话我们待会有聚会,一起来?” 临月犹豫了,她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活动。 “都是同学,庆祝互动圆满结束,而且他们还想招新人呢,要是能看对眼的话,我这也算是帮忙了。” 钟向恒笑起来让人觉得特别舒服,连带着邀约也不那么想让人拒绝。 临月本就在纠结要去哪里,鬼使神差竟然真的答应下来。 两人一同往校门口走去,钟向恒一手抱球,一手帮临月推着箱子,路上话题不断,临月的心情不自觉好很多。 那晚大家高兴,又是年前分别,年轻人不免喜欢热闹,连带着临月都喝了几杯酒。她在微微醉意中听着别人的有趣生活,心里那潭死水好像微微拂动,她放任自己短暂沉浸。 这些日子的担忧好像也被她刻意摒弃。 既然爸爸的事情已经过去,她希望自己能和从前有一些不一样,都说大学是新生活的开始,连郭艾圆都打电话来说她太喜欢大学的生活了,她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那天之后,临月也加入了社团,倒不是看着钟向恒的面子,而是她难得的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友善,很重情义。 可玻璃碰撞,酒水溢出,欢声笑语的巅峰时刻她仍旧出戏,脑中浮现的,竟然是跨年夜那场盛大的,不属于她的烟花。 那样的瞬间不会再有,她允许自己不断回忆,这样才不会忘记。 chapter45枪杀 指月 ---- MM音 (四十五) 江汉既然说了他要管这件事,必然也是真的。 他拉下老脸约了董茂才,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能在丽晶馆见上一面。当然,也是为了从魏玉芳那里下手。 因为是赔罪,那天只有彭元跟着江汉进去,他们带的几个人也都在楼下等着。 事情不太顺利,倒也没有到绝路的境地。 江汉憋着一口气出来,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灰蒙蒙一片,看样子要下雨。来往的车辆也不似来的时候多,江汉暗骂一声晦气。 彭元看见江汉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汉叔,董茂才还算给我们面子,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回吧。” 江汉语气间透露出无奈:“他们夫妇俩一唱一和,演戏给我们看,我们还得拍手叫好。” 一顿饭下来,连彭元也发现,魏玉芳实际话语权很大,并不是那个众人口中出身风尘,只靠美貌上位的女人。 能在丽晶馆这种女人堆里说了算,一定不是简单人。而江湛惹上的,次次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您本来也打算退了,这次为了保阿湛,算不得吃亏。” 魏玉芳开口说要给钱永云物色两个厂子练手,不偏不倚正是江湛手下的酒厂和玩具厂,事情不大,意图很明显。 江汉还不得不答应。 “哼,他能轻易答应就见鬼了。这件事饶过他,你去先把厂里的事情交接过来,再说交给钱永云接手的事。” 彭元有些为难,江湛现在和从前已经不太一样,他没有代替他办事的权利。 江汉大概也明白,说:“明天吧,今晚我亲自和他说。” 彭元默默点头,又听见江汉说:“这雨快下起来了,再待下去就得触霉头了,回吧。” 彭元替江汉拉开了后座的门,吩咐说开快些,这都是他常做的事情。 ~ 梁阿姨叫临月吃饭的时候,她正在花园里松土。 那是她从湖城带回的花,黑山不比那里暖和,她想着更得细心爱护才好。虽然那个地方让人害怕,可也孕育了最美丽柔软的生命。 “哎,来了。” 她铲掉最后一点土,将铲子收进了工具箱里,站起来时突然觉得很热,看来是很久没运动了,这么一点工作竟然会觉得热。 屋子里暖气很足,她没一会儿就红了脸。 “今晚哥哥要回来吗?” 她其实没回来几天,因为要过年了,江汉大约不想看见家里这么冷清,才让人都回来。她住在江湛那套公寓里,还是程禹来接的她,说只是回去过年而已。 临月倒是没所谓,过完年不久就要开学,她住学校很好。 不过回来这么几天,她根本没见过江汉,江湛好像也只回来了一次,大约李青兰和江湛的关系不太好,所以她也没回来。 当然,这些都不归她管。 炉子上还热气腾腾,梁阿姨也还在厨房里忙活,她走近了想要帮忙。 “我的乖乖,你快站远些,别烫着你。” 临月笑笑,把远处洗好的菜端过来给她,正好到下锅的时候。 “彭元刚刚打电话来说你爸今天要回家,你哥晚点也会回来。” “爸爸是要回来家里住了吗?”还是说今天有什么重要事情,所以才叫江湛也回来。 “我可不知道他们的事儿,你也少过问。”梁芳多少明白一点临月心里想法,以至于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没那么多防备。 “明白啦。” 临月笑得露出几颗牙齿,全是小女孩模样。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先喝碗汤,他们也就回来了。” 临月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沾着一些泥土的衣服,想着江汉要回来,她决定先上楼换一件干净的。 桌上的菜有些冷了,她喝了第二碗汤,一点也不饿。 客厅里安静得很,梁芳怕她等得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天儿。直到程禹急匆匆闯进来— 男人目标明确,一眼锁定了江临月的位置便走过来要带她走。 临月眼里有一丝震惊,但很快回复平静。 反倒是梁芳有些着急:“怎么回事啊,你要带临月去哪里?先生和少爷还回不回来啊?” 程禹没功夫回答这种问题。 临月大概也感知到事态紧急,只转头眼神安抚了一下梁阿姨,就跟着离开。 路上,程禹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很平静地交待:“汉叔临时出了点意外,这段时间黑山动作会比较大,所以你在公寓不要随意外出。” 不过两秒,临月还是问:“出了什么事情?” 程禹看了一眼后视镜,也没瞒她:“钱家动了手,汉叔中了两枪。” 临月大脑一片空白,连痛觉都是似有似无。 “爸爸他,怎么样了……” 其实人还没到医院就已经断了气,或许是不忍心,程禹只是轻微摇了摇头。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汉叔的事情湛哥会处理,你不要任性。” 临月刚坐直一点的后背又塌下来,她靠在后面,整个人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 直到车子到达莱茵公寓,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程禹仅有的那一点同情心很快被拉回正轨,江湛那边还有很多人和事需要人帮忙,虽然已经叫了周彦华过去,可那人哪里有他熟悉江湛身边的事务。 偏偏是这节骨眼,江湛叫他来接江临月。 他知道江湛还是在意家人的,他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既然是江湛的家人,那也就是他该信任帮助的人,于是除了送江临月到达目的地之外,他还额外嘱咐了几句。 “公寓里备好了食物和生活用品,每隔一天会有人送新的,你需要什么直接和她说,都是女孩,也不会不方便。” 临月细细听着,眉头渐渐皱起,看样子是要待一段时间了。 “不要让陌生人进屋,这部电话里有我和湛哥的号码,你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 程禹说着便拿出一部沉重的黑色手机,临月接过,默默收起来。 “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你放心住着,保护好自己。” 面前的女孩低头看着地面,显然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程禹没有时间安慰她,该交代的事情交待完,他得快点回去了。 “程禹,”临月出声叫住了他,“我要这样被关到什么时候?” 程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被关?她难道不知道这是保护? “我是说,我再过两周就要开学了,我能正常去学校吗?” 程禹觉得江临月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他略想了想:“我不确定,但应该不会太久。”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当然相信江湛。 “还有,我什么时候能看看爸爸?” 程禹已经往车里走,好像没听清楚这个问题似的,临月只听见他摸棱两可的答案。 “过两天湛哥回来再说。” ~ 医院,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上面一片白色,但可以看得出人体巨大的身形。 旁边一张小桌子上放着托盘,里面是一颗沾着血的子弹,血是暗红色的,应该取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程禹轻轻推开门走了过去。 “人送到了?” 程禹看了一眼床上的白布,回过头来:“是。” “对不起湛哥,汉叔的事,我有很大的原因。” 江湛转过身,看见他低头请罪的样子倒是没什么情绪,他慢慢往病床边走去,伸手拿起那颗子弹。 “对不起没用,有仇报仇。” “是,”程禹只觉又欠江湛一笔,恨不得亲自出发抓人,“动手的两个人已经死了,钱川让人出来顶罪,又有董家撑腰,周彦华正在待命。” 子弹被扔回洁白的盘子里,声音清脆。 “化验结果刚出来,钱川倒是动作快。” 本来打算通过正常的司法程序抓人,光天化日枪杀并不是件小事,但显然钱川已经找好了替死鬼。 “湛哥,动手吗?” 江湛笑了笑,“不急,钱家算盘打得好,且让他们得意两天。” “钱永云不是想要点正经生意吗,那就把酒厂给她玩玩。” 程禹几乎瞬间明白:“石靖藏得好,谁想接手可少不了他,这一根筋的家伙也终于算是派上用场了。” “周彦华那边先不要动手,钱川的一举一动都给我盯紧了,随时准备。” “明白。” “彭元在楼下,虽然是残废了,也不是没用,你找人看着。” 这点自不用江湛多说,程禹早已安排。 “行了,这几天辛苦些,下去安排吧。” 程禹不怕幸苦,尤其是为江湛做事,但此刻他甚至有些担心江湛,虽然他面上看不出什么。 “湛哥,你这几天要不去夫人那里?” 程禹很少这么称呼李青兰。 江湛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看起来这么窝囊了。 “你真以为她想接这烫手山芋?我这两天住医院,哪有爹死了儿子不陪着哭一哭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程禹一时答不上话,他爸不是个人,又死得早,他其实不太能理解父子间这种感情。 “江临月那边什么情况?” 程禹如实答:“我告诉她这段时间不要随意进出公寓,汉叔出了些事。” “她什么反应?” 江湛想象着,大概又是不痛不痒说知道了,然后继续盘算自己心里那点破事儿。 “她说知道了,又问什么时候能来看看汉叔?”程禹下意识地只复述了这一句。 “让她老实待着,我忙完自然会去找她。” chapter46托梦 指月 ---- MM音 (四十六) 程禹离开病房前心情很复杂,关门的时候他看见江湛盯着白布下的人一动不动那么站着。 他竟然有一点羡慕。 羡慕江湛和江汉之间有爱有恨,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异类,他已经丧失了所有感受世界的能力。 所以他心里乱,他不想是因为他,才给江湛带来这么大的困扰。 前几天钱川私下找人想动他,毕竟是他亲手杀了钱永兴,找他寻仇也不奇怪。江湛知道后当即翻了脸,也不给钱川一点面子,几乎就要动手。 大概是这样的态度,钱川一肚子气没处发,才想了个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直接路上就找人杀了江汉。 牵扯得董家也进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计谋。 他被抓的那天其实真没抱多大期望,这种事情做惯了他早知道会有报应,他不过是一件又一件事情那么做着,等着最后的审判。 或许他这种人早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是江湛一次又一次救了他,他觉得谢谢这两个字太轻。 他很烦,没有立刻去执行命令,也没有去休息,他下楼看了看昏迷中的彭元。这人两个小时之前被他强行弄醒,和江湛说了不到十分钟的话又继续昏睡过去,此刻看起来睡得也很不安稳。 从前江汉不是没想过把彭元放在江湛身边,只是信任哪里来的那么容易? 门口有人守着,他冷着脸交待了几句,才下楼。 他坐进车里,强迫自己闭了眼。 车窗被敲响,他倏地睁开了眼,下意识去摸枪。比起他看起来的冷静,车窗外女孩的脸上明显的紧张和小心。 做贼心虚大概就是这样了。 心里好像更烦了,可他松了手里的枪,慢慢摇下车窗。 “什么事?” 唐英指了指副驾驶,小心询问:“我能上来说吗?” 程禹转过头看了看四周,没答应也没拒绝。 唐英见他如此当是默认,立马闪身上了副驾驶。 “我刚刚听你的话去给那女孩送东西了,她看起来挺好的,就是话有点少,不过很礼貌。” 程禹大概想象了一下俩人对话的场景,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件事交给唐英去做。 “你不要吵到她,她不太爱说话。” 唐英眨眨眼睛,好像有些失落:“她是谁啊?你很了解她吗?” 这问题奇怪,程禹觉得没必要回答,于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我来找你还有个事,我那天看你受伤了,给你送点药来。” 她说罢拿出两个秀气的小瓶子,里面大概是什么“灵丹妙药”,她动作十分小心。 “这是我找刘姐求来的,她男人经常打她,她这些东西可管用了,保证一点疤痕都不留。” 程禹皱了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 “放这儿吧,你可以回去了。” 唐英瘪瘪嘴,彷佛习惯了他这样子,倒也不在意。 “知道你们身体好,但也别不当回事儿,以后老了落下病根有你后悔的时候。” 老了,他还真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唐英还在小声抱怨着什么,车里很静,程禹还真听到了,大概是说他怎么连个谢谢都不会说。 “哎。” “怎么了?”唐英转头看他,隐约有些期待。 “这几天送东西小心,有不对劲立马告诉我,不要让人发现。” 唐英摆摆手:“知道了大忙人,放心吧,我这种最不起眼的小市民谁会注意到我。就算有人看上我了,也有人捞我呢。” 她笑呵呵地关上了门,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故意的。 程禹看着她不紧不慢融入人群,他渐渐收回目光,心道确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这姑娘运气不错,他这么想着。 当初江湛挑了几个人让他送去董家阳那儿,意味不言而喻。或许是唐英当时表现的太不稳重,又或许是真的哭得太伤心。他一时竟觉得她当不了眼线,索性放她在丽晶馆自由发展。 再过了三个月,有个年轻小开看上她了,热烈追求以至于整个丽晶馆都知道。场子里的姑娘遇上这种事简直是烧高香了,哪里还有拒绝一说。 那年轻少爷倒也不至于太变态,程禹看着这姑娘状态也还不错。 也是因为他当初放她一马,唐英心里对他有点感激,平时见着还会主动打个招呼,他也不甚在意。 给江临月送东西这事临时交待的,不能让眼熟的兄弟去,他没想多久就想到了她,一是女孩子间好交流些,二是唐英住的地方离得近,不容易起疑。 他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事,觉得除了唐英话稍微多一点之外并无不妥,于是再次回到警惕状态。 他闭了眼,对周围的一切动静更加敏感。 这几天他不打算去哪里,他不能让江湛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 江湛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半夜雨声渐大,又是一阵雷鸣闪电,他本就是警惕的人,几乎立刻转醒。 这梦不好,活该被打断。 多久没梦见他妈了,大概就是他被江汉下放,自己发誓要闯出一番天地,然后重伤昏迷差点没活过来的时候。 那是毫无意识的一段日子,他出于本能求生,最后再醒来,再也没梦到过关于江汉和白娴的一切。 这个时候,怕不是白娴在天上看到江汉死了,找他托梦来了。 可惜,江汉实实在在躺在那儿,再不可能醒过来。 他坐了起来,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 他妈在他印象之初是个挺温柔的女人,那个年代读过一点书,有点知识分子的骄傲在身上,男人自然愿意追着捧着。 但她脾气太硬了,江汉耐心耗尽之际,也是两人冷战的开始。白娴是不同意江汉外面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的,江汉起初还愿意哄一哄,后面事业渐渐做起来,哪里还有这份心思。 于是白娴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江湛身上,尤其是江湛从小就在和别人打架斗心眼上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得益于他妈的智商,江湛小时候虽然不太把心思花在学习上,成绩也挺好的,江汉对此颇为满意,大有好好培养之意。 双方都想按各自的方法去教育,最后的结果就是各自都不管。 那时候他总看见白娴偷偷在家抹眼泪,心里也是偏向妈妈的,甚至为了挽回父母这段感情还经常劝江汉回家,劝白娴不要太强势。 这事他坚持了两三年,终于看见了效果。不过他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他努力的结果,而是另有原因。 就是钱川没能把江汉打死的那一枪。 事出有因,白娴说出门见人要体面,硬是要江汉带着一块怀表,又说是哪个寺庙里开过光的。那天出门江汉忘了,还是白娴追着送出来。 好巧不巧,就是那表救了江汉一命。从此江家压了钱家一头,也渐渐走上黑山说得上话的位置。 江汉本就对风水神佛深信不疑,经此一事,更是达到一种旁人不能及的状态,连带着对白娴的态度又好起来。 因为有个和尚说,你这婚不能离,你老婆是最有福气的。 当然,这不妨碍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不过他俩感情好转毕竟是件好事,于是很快就有了江临月。 白娴那时候身体状况已经不是很好,江汉面上顺着她,背地里仍旧是我行我素。又找了那和尚说怎样才能化解白娴怀孕身体不适的状况,和尚说肚子里孩子吸了母体的阴气,自然如此。 白娴最不喜这种神神叨叨的言论,于是俩人又开始吵,加上知道江汉外面有女人的事,白娴积了气,生下女儿就去世了。 江汉自此深信就是江临月不祥才有此局面,想着亲生女儿不忍心送给旁人,才想到了江淮夫妻俩,也正好压压他们的心思。 当然白娴最后也留了一手,和江汉说你外面那些女人没有一个真心的,你要是放任这些女人伤害我的孩子,江家早晚得完。 江汉信了,从不敢让外面的女人生孩子。 但俩人之间的矛盾根本没有解决,直到白娴最后的那段日子,江湛都只记得她每日充满恨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连带着他有时候稍微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白娴看向他的眼神都和看江汉没什么区别。 江汉不是个东西江湛知道,他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是深恶痛绝,觉得是那些东西害死了他妈。 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妈到底爱不爱他,反正俩人在自己的路上一意孤行,谁会在意一个屁大点的孩子。 后来他去找了那个和尚,想质问他出家人是不是不能什么话都说,至少对着有些没长脑子的人不能。结果庙里的人说老和尚圆寂了。 他那天在寺庙门口抽了一下午烟,临走之前又掉头回去给那老和尚续了好大一柱香火。 自此算是告别,后面也很少想起小时候那些糟心事。 今天才算是真正结束了,俩人斗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天上地下见面的时候会不会好点。 雨又下得大了些,他疲惫地闭了眼,看起来又要睡去,可嘴里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楚。 “老爸,一路走好。” chapter47麻木 myushuwu.com 指月—— MM音 (四十七) 江湛两天没怎么睡,第三天江汉的葬礼出席时众人见他神情憔悴,以为父子情深,私下不免讨论,江家一大堆烂摊子事江湛未必有能力接手。 江汉的死是黑山的大事,还因着李家的关系,白道黑道的人都来了不少。葬礼是李青兰和江湛共同主持的。李青兰的出现,宾客心里还有些忌惮,毕竟李森还没退,好多人还仰人鼻息。 外人以为的夫妻情深不过是假象,只有李青兰知道,她这半年多来根本没见得上自己丈夫几次。 她这段时间也不好过,不仅来源于丈夫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还有江家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父亲给她施了很大压力,说江湛非池中之物,如果不能全心顺服,不如斩断。 可两者她都做不到。 她陪着江湛迎来送往一批又一批的人,一切大方得体,众人都夸他们般配,未来前途无可限量。 可别人说这话的时候她偷偷看着,江湛什么表情也没有,大概是父亲过世心里伤痛太过。她再次觉得这是个机会,是个修复他俩关系的好机会。 程禹的身影匆匆从门口闪过,江湛眸色一动。李青兰诧异,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才到? 再一转眼,江湛也已离开。她直觉告诉自己俩人肯定有要事,她想跟上去,但又不敢,他根本不可能让她插手他的事。 那边卢雨薇看见江湛离开,再一次挽上了殷启铭的手,看上去一片岁月静好小女人姿态。 李青兰没功夫和她客套,这时候在她跟前装模作样,真是蠢到极致。更多免费好文尽在:haitangwo.com “青兰姐,别急着走啊,我们还没说上话呢。” 李青兰尽量保持微笑,可难掩疲色:“如果想劝我节哀,那我收到了,如果想向我展示你的生活有多幸福,那我也看到,不必浪费时间多说。” 卢雨薇刚刚就瞧见江湛不大搭理她,心里正开心,哪里肯放过:“汉叔走了,你又少了个保护伞吧,真以为谁都那么稀罕你呢。” 李青兰正在气头上,不再客气:“卢雨薇,你不要脸也得看看场合。” 殷启铭知道俩人间那点事儿,也不愿在这种场合闹得难看,于是捏了捏卢雨薇的肩,示意她少说两句。 卢雨薇抖开了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语气不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当初一起算计我的事情,就算我和你永远离不了,我也忘不了这事儿。” 殷启铭知道她大小姐脾气,先一步服软:“今天汉叔葬礼,死者为大,不要闹得太难看。” 卢雨薇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气得先往里面去了,到底是江湛的爸爸,她这点事情还是明白的。 卢雨薇走之后李青兰的脸色彻底垮下来。 “怎么,都成你老婆这么久了,还没搞定?” 殷启铭看着卢雨薇离开的方向,皮笑肉不笑道:“你都说了是个大小姐,谁轻易敢惹?” “当初我可没强迫你娶她。” “自然,娶她的好处是咱们都受益,所以该忍的时候还得忍。”殷启铭淡淡道,一点情绪不外露。 李青兰深深看了殷启铭一眼,没吝啬夸奖:“你们这些文人,说话最是客气,脾气也真是好,就是肚子里算计心思比谁都多。” “彼此彼此。” ~ 葬礼快正式开始的时候,众人集中往大堂走,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江湛换了身衣服,从另一扇门出去。 程禹还是有些担心。 “湛哥,你现在亲自过去会不会不太妥?” 说话间江湛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可见他确实上了心,一点也不想拖。 “你担心什么,担心我办不了他,还是担心葬礼没了我进行不了?” “如果你不在,外界不知道又要怎么猜测。” 江湛踩下油门,车子立马驶出很远,程禹看了眼后视镜,礼堂前的空地上没有人,大概都在里面悼念死者。 江湛这是要杀个措手不及。 “让他们猜,不然总有人觉得江家是吃素的。” 车子彻底驶出殡仪馆的区域,江湛又提了车速:“十五分钟后到,让周彦华把出入口盯死了。” 钱川在南区一个小市场里,这个点应该还有不少居民在里面,不能清场,否则会打草惊蛇。 “是,他今晚的船走,这会儿才敢找这么个地方躲一躲。” 江湛冷笑一声:“想走,那就送他一程。” 钱川在意识到市场里人流有一点不对劲的时候,立马就要撤离,可惜已经来不及。 江湛一到,立马派人把攻进去把里面那间破旧的办公室围住,周彦华踩好了点,得了江湛的命令,路上几个钱家的人敢动手的直接当场废了双腿。 菜场里的人眼尖得很,知道大事不妙跑得比谁都快。 纵然钱川手里有枪,碰上周彦华这么不要命的,几乎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拿下。 江湛最后走进来的时候,还拎起他那把破火枪转了转。 “这破烂货色还真配你们钱家。” “江湛,你敢在这里动手,这么多人看着,你疯了!” 江湛扣动扳机,连续两枪,钱川的左右手再也直不起来,屋子里都是一股火药味,还有钱川的哀嚎。 江湛觉得吵,把枪口对准他的眉心。 钱川立刻噤声,满头大汗。 “江湛你个疯子,你要不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有一口气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江家每一个人。” 每一个人?这话让人听了不爽得很。 江湛想也没想一脚踹过去,钱川跌坐在地上,连喘气都成困难。 “你提醒我了,你家不止你一个人呢。” “你要干什么?就你也敢不给董家的面子?你爸都得求着董茂才和魏玉芳,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记性不太好啊,你杀了他,他也死了,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钱川眼睛瞪得老大,没想他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江湛蹲下来看他,慢慢道:“但他的死和你有关系,这就有趣了。” “是你们先杀了我儿子,活该!江汉就该死!” “啧,还真是个好父亲。只可惜钱永兴没出息,所以他也该死。” 钱川被戳中痛处,整个人奋起暴怒,想要用最后的劲儿反抗,但此时他连手都抬不起来,整个人如同困兽。 “换个地儿聊聊吧钱叔。” 他们在这里待的越久留下的把柄就越多。 “你要么就在这里杀了我,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江湛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掏出枪,这可不是钱川那把破火枪,是他最近搞来的新货,还没试过。 “您要是自己走呢,就站起来,要是不想走呢,我就帮您把这两条腿也废了,反正您也不想用。” “哦对,钱永云最近接了我的厂,不愧是你的好女儿,想着法儿把钱往外转,都是为了你啊。” 钱川一个哆嗦,突然害怕起来。 “我跟你走,你不要动她。” 江湛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随后钱川也吃力地爬起来跟出去,或许有人看见,可钱川面上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谁也不知道他正常下垂的双手其实已经断了。 ~ 葬礼快结束的时候,江湛终于回来。他身着黑西装,作为亲属,还亲自发了言,纵然众人不知道他为何此刻才出现,但也没来得及多想。 只有李青兰感觉到,江湛的情绪是不一样的,此时此刻,江湛没了先前隐忍,更从容和胸有成竹。 临月是跟着程禹进来的,她到的时候遗体即将被火化,众人已经看了最后一眼。她走上去,看见江汉的脸,没忍住掉眼泪。 江湛还在和石靖通电话,叮嘱他证据链怎么做得完整一些,还没说完就看见江临月像个台柱子似的站在那吧嗒吧嗒掉眼泪。 不过几天不见,她怎么瘦了点,估计又是自己躲在家里哭了不少回。 临月看见他走过来时那张全是不耐烦的脸时,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江湛没心情听电话那头说话,当即挂了电话。 “别哭了。”他这么安慰了一句。 临月别过头,用手擦了擦眼睛,还是没止住。 “这几天睡得怎么样?” 眼下有乌青,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临月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义何在,她被关了两天,其间有个漂亮女孩来给她送吃的和生活用品,除此之外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不是她求那个女孩给她弄份报纸来,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程禹来接她也是很突然,路上他才告诉她节哀,江汉已经离世。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情绪,可真的见到江汉躺在那里时,还是控制不住。 虽然这个父亲她才认识一年多,虽然江汉对她的关爱不及江淮一点,也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不能做到对亲人离世这么麻木。 像江湛这么麻木。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想问她什么时候可以不待在那个公寓,既然他什么都瞒着她,她就默默等事情结束再离开。 江湛的电话又响起,是刚刚的事情没有讲完,石靖再次拨过来。 他没听清楚江临月的话,以为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看她。 “快了,等我处理完钱家那点事儿。” 临月看着他边打电话边走远,麻木的心脏彷佛被人捅上一刀,泪水猛地又涌出来。 面前的焚烧炉正亮起红灯开始工作,旁边的人完成仪式,三三两两开始闲聊起来。李青兰站在最前面,目光却追随着江湛。 江湛却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她吸了吸鼻子,望着面前熊熊烈火发呆。 chapter48孤魂野鬼 指月 ---- MM音 (四十八) 傍晚,黑山市东郊废弃的汽车厂。 头顶的灯忽明忽灭,年久失修,电路不稳,晃得人眼晕,在场的人觉得心烦,但不敢发作。 钱川被绑在落满灰的椅子上,口中被塞了块破布,加上双手已废,他几乎动弹不得。 江湛从石靖那儿过来,本来心情还不错,但等了快一个小时,早已耐心告罄。程禹看见那满地的烟头就知道,今晚又有人要遭殃了。 虽然目前来看事情还算顺利,但江湛时不时看一眼表,倒像是还有其他着急的事情,他想不明白。 终于,这支烟即将要燃尽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江湛早就计划好了一切,门口根本没派人看守。 董家骏很容易带人闯了进来。 但他不敢乱来。 董家骏从小就和董家阳不对付,老想着和江湛混好关系之后他或许能帮上自己的忙,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江湛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救出钱川,钱永云给他下了死命令,救不出来就离婚。难得的是,连他今天问他哥要人手的时候他哥也没多说什么。 他很顺利地找到了这个地方,也很顺利地进来了,连他要对峙谈判的人此刻看起来都很好说话的样子,可他心里莫名的没底。 认识江湛这么多年,他太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他心情好的时候不一定好说话,但只求千万别碰上他动怒的时候。 江湛微微转了转脖子,也没站起来,骂了声‘蠢货’,一包烟都快抽完了才来。 饶是光线昏暗,董家骏还是忍不住一哆嗦:“湛哥,你放了我爸,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好好谈。” 江湛像没听见似的,又点了一根烟。 程禹示意董家骏走近些。 离得越近,董家骏越感受到压力,明明他带来的人手更多,可他丝毫胜算的把握也没有。 钱川在不远处看着女婿这副战战兢兢的做派气得直抖,但奈何手脚不能动,连声音也发不出。 “湛哥,小云说了,只要你肯放过爸爸,她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以后再也不和你抢。还有爸爸,以后他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 蠢东西,连程禹都觉得他这哪里是来谈判的,像是来求饶的差不多。可惜了,江湛最看不上软骨头。 “你难道不知道?死人才没有威胁。”江湛吐出口中的烟,终于舍得正眼瞧他一下。 董家骏不是没想过结果,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和江湛动手的,他再一次尝试:“湛哥,那你说要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江湛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董家骏这个人,加上钱永云,都没什么价值。 哦不对,钱永云现在还真有点东西。 那半根烟没燃完,江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捻灭了烟,人也站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当孝顺儿女,那怎么就不明白替父报仇,杀人偿命的道理?还是说,觉得姓董就可以踩在我头上了?” 董家骏从未想过踩过江湛,平日里只要江湛愿意多带他玩他都能高兴好一会儿,哪里设想过今天这种场面。 手表咔哒一声,江湛看了眼,已经九点了,和这帮人玩效率真他妈低。他拍了拍董家骏的肩,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我们换个玩法。” “什…什么?” “选择权交给你,你来决定。”江湛要笑不笑的,看的董家骏可怕极了。 程禹会意,接上江湛的话解释道:“钱永云是个孝顺女儿,看钱家不得势总想着帮衬一把,纵然你们董家不差这点钱,纵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总有人看不过意。” “什么意思?” 程禹继续道:“你们结婚不到一年,她里里外外拿了快两百万,知道事情快要藏不住,才又瞄上了江家的东西。 今天本来是川叔离开的日子,你以为他哪里来那么多钱?杀了江家的人,还想用江家的钱逃命,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董家骏几乎被绕晕,喃喃道:“什么江家的钱?” 莫说江湛,连程禹此刻都觉得他蠢得无药可救。 “简单来说,钱永云接手酒厂之后,转移了资产去填补你家的窟窿,只为了帮助她那位好父亲。” 董家骏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湛,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了,你现在开始选。是要继续帮你老婆救她的好父亲呢,还是要大义灭亲送钱永云进去呢?” “怎么可能?她不过才接手三天,怎么可能做到?” 江湛不耐烦,和他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我已经提醒过是有人看钱永云不顺眼。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明天一早证据会送到公安局,到时候自然见分晓。”程禹接道。 董家骏几乎很快确实了这人是谁,然而他此时就是板上鱼肉。 安静了不过十秒,江湛打断:“快点,选哪个?” 董家骏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江湛可没这份耐心,直接下了结论:“那就是两个都不救。” 话音刚落,钱川就被人一把掼在地上,就近的男人不过踢了几脚,钱川立刻昏死过去。那人见江湛没制止,还要拿棍棒继续。 反倒是董家骏带来的人看不过去,人都打死了还怎么救?可这人还未上前阻拦,又被董家骏身旁最近的一人拦住。 他此刻终于明白,董家阳本就是个心思狠毒城府极深的人,这么痛快借给他人手,怕是想借着江湛的手,混乱之中把他和钱川一起除掉。 董家骏不想自己太狼狈,他一早就知道,和这些人斗他斗不过的。 “湛哥,你高抬贵手放小云一马,至于你和董家阳怎么争怎么斗,我绝不掺和,只求我和小云以后能平安度日。” 江湛嗤笑一声:“你倒是个情种,钱永云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你身上了。” 董家骏没听懂这话,只听江湛又说道。 “我也不为难你,杀父之仇我肯定是要报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不能让人觉得我好欺负不是? 等这里处理完了,你把钱川的胳膊带回去给你哥,也算我有个交待。” 董家骏心里咬牙切齿,恨董家阳把他耍得团团转,但为了钱永云,也为了保他们以后平安,他不得不应下。 然眼前之人更非良善。 “湛哥,我只最后问一句,今天如果真的动手,我有胜算么?”董家骏环顾四周,这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看起来根本不及他手下一半。 所以他才是被玩的那个,怪不得所有人都嫌弃他蠢。 “你有功夫在这里感慨,不如催他们快点,也好早点回去陪钱永云。” 江湛再不多看他一眼,抬脚离开。 ~ 车停在莱茵公寓楼下,正好碰见唐英送完东西出来。江湛一向观察力极敏锐,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个女人。 再看看程禹,后者面无表情,像是没看见这个人。 “董家骏那边不出意外今晚消停不了,你盯着别让钱永云那女人要死要活人没了。至于董家阳,大概也不是吃暗亏的人,他要张扬就尽管张扬。” 所以江湛把钱川的手故意送给董家阳就是为了让他把话传出去? “是,董家骏带去的是董家阳给的人,本就说不清。” “董家确保无误,证据明早正常送到警局,我已经和杜世和打好招呼。” “还是您想的周到。” 江湛交代完事情就要下车。 “湛哥要在这里待多久,需不需要我叫人过来?”敏感时期,江湛的人身安全容不得一点差池。 “不用,明天早上来接我。”这个时候调人过来太显眼,且这地方暴露了很麻烦。 程禹答应,看着江湛快步上了楼,和任何一个回家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他其实不太明白江湛这趟回去看江临月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江湛根本不会安慰人。可能兄妹俩共同的父亲死了,总要一起悼念一下。 临月这天下午很早就回了公寓,来接她的人匆匆忙忙,送她回来的人也是匆匆忙忙,巴不得快些走完流程,她什么情绪都不要有。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面对这一切。所以回来后,处了刚刚唐英送东西来的时候她回了神,其余时候她都呆坐在房间里。 屋子里的灯被她关掉,空荡荡的房间,她觉得自己是一只孤独的鬼。 门外有脚步声,且声音逐渐清晰,她意识到公寓的房门被打开,此时终于想起江湛说今晚会回来的话。 可她仍旧一动不动。 整间房子黑得像个窟窿似的,江湛一进来就皱了眉。他按下开关,看见江临月像个木头人一样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心里莫名一沉。 关了门他朝她走近,路过那一大包包装好的食物和各种东西,这样的口袋在客厅的角落堆了很多,整整齐齐的,不像拆封过。 他嫌弃地踢了一脚:“你这几天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过?” 临月还没适应好屋内光线,只看他一眼,便又垂下眼睛。 江湛也不恼,走到她身边坐下,凑近了瞧她,眼睛还是肿的,这得是哭了多久?难道她对江汉有多深的感情? 他难得开句玩笑:“哭成这样,鬼来了都被吓走。” 然而临月语气冰冷:“爸爸走了不该哭一哭吗?我不是你,做不到这么冷漠。哦不对,你是该高兴,毕竟,再没有人可以管你了。” chapter49祸害 指月 ---- MM音 (四十九) 江湛发现是惯得她有些过了。但仔细一想,江临月还有这些情绪,看来没有把脑子哭傻。 “我冷漠,谁回来管你?”他盯着她问。 临月心里被扎了一刀似的。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老实待着。”江湛想了想,大概还要一周,或者更快。 “我要转学。” 江湛脸色变了,倒是没想给她给他弄这一出。 “怎么个转法?” 临月揣度着他的意思,决定委婉些:“我知道江家家大业大,也知道你有野心有能力,我不想掺和,也不会算计任何人。爸爸走了,你要做什么我无权干涉,可要是真为了我的安全,放我走吧,去另一个城市,我不会再来找你,也什么都不会说。” 江湛脾气上来,刚刚那点耐心瞬间烟消云散。 “江临月,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心里骂了我八百回了,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爸刚死,就这么急着要走,不管不顾的,你这不是自私自利狼心狗肺是什么?” 临月恨恨地看着他,眼神坚定。 “说说,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的?”江湛故作思考想了想,没等她回答又继续道,“还真和你那对死了的爸妈一样,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到头来一门心思要独立,要造反,盘算着能从江家手里拿走多少好处呢是吧?” 提到江淮和杨秀,临月再也忍不住。 “我没有!是你,是你们逼我的,为什么不让我走,是你们先不要我的!” 临月吼了出来,眼泪终于不自觉往下掉。 江湛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那后半句江汉可什么也没给她留的话一时没说出口。 临月埋下头去,弯了腰抱头哭泣,瘦弱的肩膀哭得直抖。大概是积攒了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她根本抑制不住。 江湛向来烦人这些没用的情绪,但头一次见这种哭法,心里隐隐竟生出一点痛感。 这感觉新奇,他没喊停,倒是观察着,生怕她一下哭背过气去,直到哭声抽泣声渐渐弱了,他才终于开口。 “没不要你。” 临月像是没听见这句话,她不搭理他。又过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江湛觉得时间漫长,这期间几次拿起烟,想点又停下,到最后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能干坐在这儿看一个女人哭这么久。 而临月再次说话仍旧是那句:“我想离开黑山。” 江湛气得扔了手上的烟,大力捏住她的下巴:“江临月,好赖话不听是不是?那我也告诉你,我这人最喜欢跟人对着干,你不怕就试试我不同意你能不能走?” 临月吃痛,眼里都是恨意,问:“为什么?我走不会妨碍你任何。” 江湛被她满是恨意的眼神弄得心烦意乱,想好好教训她一顿,手上的力气却松了很多。 “为什么,因为我不信邪,我不信那些狗屁神佛,更不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狗屁理由去做任何事。” 临月一时震惊,她从未见过江湛真正生气动怒的样子。 江湛看出她眼里的好奇,扯了扯嘴角,替她揩掉泪水,眼里却是寒冰。 “你看,你其实也没有那么伤心对不对?你伤心的只是你自己往后的路不好走,我们都是一样的。” 此刻他像个闯入人间的恶魔,临月如此想到,可她却并未觉得恐惧。 “他们确实不值得,那些所谓的为人父母,不过是他们自私自利的幌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 女孩眼里重又找回一丝神彩。 江湛见不得这么纯净的眼睛,很想把它弄脏。他有些烦躁地扯了张纸巾递给她:“要听就不准哭。” 临月接过纸巾算是答应,但还是忍不住抽气,江湛只当没看见。 “爸妈关系其实算不上好,虽然有人说他俩年轻的时候多么轰轰烈烈,可至少我从没见过。” 江湛陷入回忆,整个人往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这些事他埋在心里多年,不想问也不想说,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刻意想忘的事情这么难忘掉。 “家里一直冷战,妈气性高不低头,爸哄了几回也觉得没意思,加上后来生意做大,就越来越少回家。” “他们为什么吵?又为什么不分开?” “问得好,因为两个人都要面子,等着对方先低头,又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不管事实是否如此,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临月想了想,觉得不无可能。 “那么你猜,后来是谁先低了头?” 临月对白娴没有一点印象:“是爸爸么?” “聪明,”江湛看着她笑了笑,继续道,“至于为什么,咱妈可救了他一命,他得知恩图报。 记得家里客厅正中的那尊佛像吗?” 临月点点头。 “那佛祖头破了,你知道吗?” 临月从未仔细看过,于是摇头。 江湛惨然一笑,让人觉得空气又冷了几度:“我摔的,老东西一天到晚信神佛,活生生的人死在他面前都改不了。” “可妈妈不是因为我才去世的吗?”临月猛然想到了些什么,她不敢问出来。 “不是,她怨恨爸,怨恨我,怨恨这个家,却又根本放不下,她封闭了自己,没人救得了她。” “那爸爸后悔过吧,他这么多年没有再婚……” 江湛觉得好笑,她真是天真得可爱。 “江汉那种人只信神佛,根本不会在意别人。不过妈留了一手,几句话就让他这辈子不敢再娶。” 短短的几句话,如果江湛说的都是真的,临月想她大概知道所谓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人了。 见女孩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江湛也不打算再多说,他终止这个话题:“所以,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要死要活,不值得。” 临月把手里的纸揉皱,倒没有再流泪。 “你不在家的那几年,是不是因为你摔了爸爸的佛像?” 江湛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儿,难得愿意提及此事:“是,也不全是,我没听妈的话好好读书,也没听他的话老实活着,他当然要管教我。” 再往下说,又是些打打杀杀见不得人的脏事,他瞅着她的神情,还是觉得不要说出来吓着小孩儿。 临月想起曾经不小心看见的他身上的疤,原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她以为他还要继续讲那些曾经发生的事,她是好奇的。 “人死了就什么都不作数,他信的那些狗屁东西我不信,你也不用在我跟前装乖讨好,想做什么我也不管,就一条,天天少想那些有的没的,听见没有?” 临月的重点在他说想做什么都可以,她信了这话,于是开口问:“那我想离开这里,不可以吗?” 江湛觉得她简直是在装听不懂,忍着脾气没发作,就那么看着她。 “我寒暑假的时候也不是不回来,或者,我可以定期给你打电话……”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临月被江湛一把掐住了脖子。 “我最讨厌同样的话讲两遍。” 临月害怕极了,觉得他再使劲些她根本无法呼吸。 “为什么?我走不会妨碍你任何事!你也不用管我,我能想办法养活自己!” 冥顽不灵,江湛觉得先前那番客气实在是多余。 “凭什么?凭现在是我说了算。你走到哪里都是个把柄,我怎么会给自己添堵呢。我还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灾星,江汉信了一辈子的东西,我偏要反着来!” 临月脑中的那根弦终于绷断,她想的没有错,她就是那个被所有人嫌弃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偏偏江湛还在说:“忘了告诉你,你被送走,就是因为江汉不你留在身边当个祸害,你那对爸妈迫于压力不敢不接,他们对你好不好你不清楚?自欺欺人有意思?” “啊……”临月崩溃地大叫,这一切她不是没设想过,可被别人一字一句地揭穿,她简直要低到尘埃里。 江湛满意地松了手。 “江临月,别想着走,你也走不掉。” 临月再也听不进去他的话,此刻哭得天旋地转,只恨不得下一刻就死去。为了谁吗?这世上一个真心对她的人都没有,她因为这些人性情孤僻,连朋友也没有一个。 她哭她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 除了最开始那一声嘶吼,她哭着哭着声音逐渐变小,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到最后整个人伏在沙发上抽泣。 江湛坐在一边,也不开口安慰,只等着她哭完。 直到他觉得这时间长的有些不对劲儿。 “哭完没有?” 那边还是低低的抽泣声,根本没回应他。 他低头去看,整张脸上全是泪水,双眼已经闭上,整个人浑身更像是在抽搐。 他突然有些心慌。 脸上也是烫的,他摸了摸,应该有些发烧。 “起来,去医院。” 她身体这么弱,再哭出个好歹来,回头又是一堆麻烦事儿。 “不,我不去……” 声音断断续续的,她倒是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他。 “那不准再哭,回房间睡觉。” 临月片刻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撑着身体要起来,但还没站起来就直直往下坠。 江湛顺手接住了她,把人一抱,往卧室里走。 临月没力气反抗,只能由着他。她被放到床上,扯过被子捂住脸,又被江湛一把拉下。 江湛此刻终于自己今晚话多:“你要把自己哭死,我倒是更省事。” 他虽是这么说着,手上却慢慢使劲儿扶她起来,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 临月觉得气顺了些,但还是止不住心中委屈,她不说话,任由眼泪往下流,只觉头重脚轻,整个人都发晕。 江湛觉得肩上多了重量,他低头去看,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鼻涕和眼泪到处都是,小脸滚烫。 这是个活生生的,会伤心的人。 大概连做梦都是伤心事,连眉头都未曾展开。他心里某处动了动,下意识地把她往怀里抱。 今夜过去她就会好起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chapter50清除 指月 ---- MM音 (五十) 江湛第二天早起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眼江临月,她还睡着,但脸上温度已经降下来,也不用去医院。 六点,他下楼的时候,程禹已经在楼下等。 “给她弄点感冒药和退烧药。” “临月生病了?需不需要看医生?”程禹也诧异,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生病了,还拖到这个时候。 江湛上车的动作一顿,看了眼程禹。他倒是真心替人着急。 程禹觉得这眼神有些奇怪,但他想不出为什么。 “她要是不吃药就叫医生过来。”江湛上了车。 程禹也不再耽误。 “钱川那边已经处理干净,留了根胳膊让董家骏带回去,昨晚上董家果然闹得厉害。” 江湛早已料到这个局面,“有时间哭闹,钱永云还真是和董家骏般配。”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饶是如此,程禹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开车,最近虎视眈眈的人不少。 “董家阳半夜让人来递消息,说您既然想让他们俩兄弟反目,不如再把局做绝一点。” 江湛来了点兴致:“怎么说?” “他说你要是愿意查,魏玉芳那里还有不少烂账。他是真想把人逼上绝路。” 江湛笑:“呵,不逼人一把,怎么好满足他那点心思。他算盘打得精,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程禹也觉得董家阳太过小看江湛,或许现在外界看江家就是一团乱麻,谁都想上来分一杯羹。 可越是这样的局面,程禹更隐隐生出一种好胜心来,他知道江湛也是如此,逆境没什么不好,让人热血沸腾。 此时钱川去世,钱家唯一的指望只剩钱永云,要的就是她措手不及。钱家离崩溃只差一步,江湛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天亮之际,他们带着人去了砂石场。那里有老一辈的人,深知两家渊源。 好笑的是,钱家剩下几个老不死的准备以死相搏,江湛没料到这几个老东西的忠心,索性玩玩儿。 他把枪扔给一旁的程禹,随后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 啧,真黑。 一堆黑心玩意儿。 旁边突然有个女人冲上来,抱住其中一具尸体嚎啕大哭,人既然已经冲到江湛前面,也没人敢拦。 不过女人身后的小孩被人一把抓住提起来,双脚悬空。 哭的更大声了,纯粹的害怕。 江湛抹脖子的动作停下,看向了那个小孩。 萧百川看不过去,作为砂石场的老人,他想站出来说句话:“阿湛,你爸在时总说祸不及家人,钱家已经穷途末路,实在不必赶尽杀绝啊。” 江湛回头看向萧百川,声音有些疲惫。 “萧叔还和以前一样,总喜欢这么说教人。” 这语气让萧百川背后一凉,他忘了,现在整个江家都是江湛的了,等待他们这些老家伙的都是未知。 “不急,帐一笔一笔算,我本来只是觉得吵,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无情无义。这样,祸不及家人,及你的家人,还是他的家人,你说了算。” 萧百川双腿打颤,当即跪下。 “阿湛,是我说错话,不该过问你的决定。” 老东西翻脸倒是挺快。他一把扶起萧百川,感觉到人有些发抖。 江湛轻轻地笑了。 “说错话不要紧,做错事就不好了。”他指了指那边被捂住嘴的小孩,“仇人的小孩养不熟,你要是真慈悲,我刮目相看。” 领头的几人已死,钱家剩下的几人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拿着刀就要冲过来。江湛远远望去,后面尘沙飞扬,应该还有不少人。 正好,一锅端了,懒得费时间再去找。 江湛往后退了两步,扬了扬下巴,示意萧百川该怎么做你清楚。 萧百川自知无法,此时拼一把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后退,大概全家性命不保。 半小时后,程禹站在江湛身边,思索着要不要找个东西遮一遮,倒不是想躲,而是灰尘太大,还有沙子在里面,实在有些扎眼。 又是一场混战,虽然结果可以预见,江湛亲自守在这里,还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不过现在看来,最大的意外他一开始就已经动手除掉。 人群中又有人倒下,江湛眯了眼。待程禹看清楚那人是萧百川时,江湛已经开口:“不中用的东西,去把人弄出来,别死了。” 程禹费了点劲儿把人拖出来,还大口喘着气儿呢,应该死不了。 江湛甚至还蹲下来,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你看那边,有个不怕死的愣头青拿着刀要冲过来杀你呢。” 萧百川瞪圆了眼睛去看,然而他现在连躲都很吃力,如果江湛不出手,他一定会被砍成碎片。 他可没指望江湛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于是等待着那一刀。 没一会儿,他亲眼见证了一个手无寸铁,只有愤怒的青年如何被制服,血溅了好远。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恐惧,说话哆哆嗦嗦,整个人翻过来想要爬起,却一点也使不上力。 “阿湛,求求你,小杭他当年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包庇溺爱他,你有什么冲我来,他不是个坏孩子。” 在江湛经历过的这些事儿中,这件事还真的不值得放在心上,不过可见萧百川真心护犊子,那就好办多了。 “萧叔,你的忠心我看到了,但没办法,你知道我从小就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当初你包庇萧杭冤枉我偷东西那事儿,我真是忘不了。” 听见这话,萧百川心凉了半截,只怕他下一句就要说出赶尽杀绝的话来。 当年这事一出江湛被江汉罚了好一通,这小子气不过私下绑了萧杭扔到江里,可怜小杭不会游泳,晚一步就会淹死。江湛撂了话,让小杭躲着他走。作为父亲气不过,更是担心儿子安危,于是明里暗里,使着江汉的命令,对江湛那真是一点没心慈手软。 “萧杭是个好孩子,吃喝嫖赌,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少干的好孩子,哦不对,杀人?他还没那个胆儿。” 十足的嘲笑,萧百川老来得子,最怕人前有人说他萧杭哪儿不好,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现在连通知萧杭躲一躲的时间都没有。 江湛就是个疯子,做事毫无章法,根本没有人能预料。 “求你放过他,他不是故意的……” 是了,要不是你这么护子心切,能养出来这种怂货?但他懒得再废话,求情什么的最没意思,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不如来点实际的。 远处有枪声响起,几人一同朝远处望去。 警察来了。 事情闹这么大,他们来的也不算快。 程禹率先收起了枪,江湛起身,不再多说,先一步离开。 “不要纠缠,尽快。” “明白。”程禹点头。 ~ 酒厂这边可就没砂石场安分了。 江湛凳子还没坐热乎,钱永云就带着人闯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为了昨晚的事还是今早的事。 董家骏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看起来很怕她说错话的样子。 还没走近江湛,钱永云被董家骏拉住,女人却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江湛这边一动不动,看着这场面替董家骏亏得慌。 她那双手还要往前伸,江湛没那么好脾气,稍微一用力,一声“咔擦”伴随的是钱永云的惊呼。 钱永云的手就那么垂了下去。董家骏有些紧张地看着,并不敢多说话。钱永云看着丈夫这样子,心里各种情绪交织,恨不得立刻杀了江湛。 “江湛,我只要还有一口气绝对就不会放过你。” 这女人平时就不招人喜欢,太张狂,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江湛没搭理她,看向董家骏:“你告诉她,到底是谁放过谁?” 钱永云只觉得江湛太过猖狂,更感叹自己如今失势,一时半会并不能拿他怎样:“你杀了那么多人,一定会有证据,别高兴得太早。” 事实上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已经找到父亲的尸体,只要等尸体检验结果出来,加上董家和警察的关系,一定能给他定罪。 结果今天中午就能出来,她只要在这段时间拖住江湛就好了。 江湛看向董家骏,后者心里一阵惊恐。 “这屋子里谁手上不沾点血,真要查起来,你凭什么觉得兜得住?” 董家骏莫名松了一口气。 钱永云却在此时找回自信:“我没想兜住,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反正我爸爸我弟弟都被你杀光了,我死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江湛看着这俩人脸上截然不同的表情,突然心里很平静,既然不是一路人,他拆了这桩婚事也不算恶人吧。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没人敢动。 于是那门自己开了。 啧,刚刚才见过的老熟人,动作还挺快。 钱永云看见欧阳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喜,但很快淹没,因为他身后几步远,跟着进来的人正是程禹。 欧阳志身上还带着灰尘,大概是在找线索的时候沾染上的,钱永云这么想着。 眼看着欧阳志朝她们的方向走近,她朝他点头示意,对方也微微回应,她瞬间心里有了底,转身朝着江湛,想给他介绍来人。 没想欧阳志径直越过她,走向了江湛。 “欧阳警官,一大早要你出警,真是幸苦。”江湛伸出了手。 欧阳志从容应对:“言重了,分内的事情而已。” 在钱永云目瞪口呆之际,已经有警员拿着拘捕令过来:“钱小姐,你涉嫌经济犯罪,请配合我们回去调查。” 董家骏一把接过拘捕令,难以置信一般。 “你们凭什么抓我,杀人犯是他!不是我!”钱永云脑子乱了,止不住地大吼,“我知道了,你们串通好的,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不怕遭报应吗?” 董家骏也忍不住:“湛哥,说好放过她的,为什么……” 钱永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也和他是一起的?你骗了我什么!?” 啧,女人疯起来真可怕。 董家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好像只有江湛能解决一样。 江湛不耐烦,钱永云被人按住了还在大吼大叫,一点不叫人清净。 “你要证据,回警局有人给你;你要杀人偿命,也该找对人。” 他说罢,不明不白地看了一眼董家骏。 钱永云也不禁看向自己的丈夫,而回应她的,是董家骏闪躲的眼神。 过了好久,她终于如泄气的皮球一般,任人拖了出去。 chapter51同频 指月 ---- MM音 (五十一) 临月是在晚上看新闻才知道这几天黑山发生的大事,外面那些人的斗争从未停止。 她那会儿刚睡醒没多久,还是有人敲门才让她清醒了些。今天送东西的人不是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是一个男人,她似乎在江湛身边见过。 是不是意味着事情快要结束了? 她浑浑噩噩吃了点东西,傍晚那会儿就坐在阳台上发呆。桌上有各种药,分门别类地放在一起。 送药那人还说了好多,她也没仔细听。大概觉得她不说话的样子不好惹,于是完成江湛的交待就迫不及待退下了。 还有不到一周开学,面对即将开始的考试,她没有半分复习的心思。她心里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即使江湛现在不同意她离开,但她要是现在就放弃,那才是自作自受。 天黑得差不多了,这小区外面的街热闹得不得了,但里面出奇安静,她从阳台上走回客厅。 打开电视,毫不犹豫地调到新闻频道,她一边烧水拿药,一边看着新闻。 早上砂石场重大斗殴事件,人员伤亡不少,好在最先带头的萧某已经被抓获。还有钱永云被带走时的画面,新闻里只简单说了一句涉嫌行贿,洗钱,好歹没露脸,给她留了最后的面子。 钱永云她只见过那么一两次,但她旁边的董家骏她不可能认错。还有程禹也在,所以江湛呢?他参与了多少?他不会出镜的。 钱川的尸体被找到,法医初步鉴定结果为死于帮派内乱,仍需等待进一步结果公示。 她一条条数着,感觉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江湛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她差点儿连水杯也端不稳,有些局促地拿起遥控器。江湛只当没看见这欲盖弥彰的样儿,在她身边坐下。 “你拿药当水喝?”他看了眼杯子里纯黑的液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临月一瞬间往后躲了躲:“啊?” 江湛重重地放下已经变得有些凉的杯子,指着桌上的药品包装袋:“四袋,倒是不怕喝多了中毒。” 还是不同包装的药,真是脑子哭傻了。 临月手忙脚乱:“那我重新泡。” 江湛大剌剌往后一靠,看着她说:“没烧了,不想喝就不喝。” 送药的是他,不让喝的也是他,临月心思本就不在这里,更怕到招惹这阴晴不定的人。 “我下周开学,我想明天就回去,”鉴于昨晚说要离开产生的不愉快,她瞅着江湛的脸色,还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上学期错过了考试,所以提前几天回去复习。” 生怕他不同意一样,江湛最不喜她这做派:“你怕什么?怕我不同意?” 明知故问,但这话临月不敢说,这次理由正当,他应该不会不同意。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失神,江湛都看在眼里,他按下心中烦躁:“要回去可以,让人跟着。” 临月想也没想就要拒绝:“不行。” 要不是这么斩钉截铁,江湛真以为她病得不轻,他扯了扯嘴角:“这事没商量,你以后上学都得有人跟着。” 临月只觉得他是个疯子,她激动地站了起来,手紧握成拳:“你凭什么监视我?我为什么不能有正常的生活?你要是怕我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要么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要么就杀了我……” 江湛沉声呵斥:“江临月!” 临月知他又要发火,但这件事情她绝不退让:“昨天是我情绪不好,如果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我道歉。可是我也想明白了,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我不想要,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最好也没有人认识我,能让我安安静静一个人生活就好。” 平心而论,她觉得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 江湛听着听着就皱了眉,这哪像是个年轻女学生,她看起来下一秒就能剪了头发出家去。 “你想要清静,怎么个清静法?” 临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一些:“我不想要任何人干涉我的生活。” 我不想像个工具一样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然而这话她憋在心里快二十年,第一次说出来还是对着江湛这种绝对自我的人,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会觉得江湛是个好商量的人么? “你想清楚再说,你既是江家的人,就不可能让你出去丢人现眼。” 对牛弹琴,临月又气又急。 “我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既然你总担心我坏事,不如早点了结……” 江湛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你这张嘴这么能说会道,怎么会没有价值呢?还是我太好说话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临月感受到他的脸越来越近,她觉得窒息,拼命挣脱:“你放手,你个疯子!” 江湛很少被人挑衅,偏偏还是个下不了重手的女人,就江临月这身板,他要真和她计较,把人弄得奄奄一息就不好玩了。他不答话,倒是微微加重了手上力度。 见江湛根本不搭理她,临月情急之下一口咬上他的手,那虎口近在咫尺,她用了几乎十成的力。 江湛终于松了手,而江临月被摔在了沙发上,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她撑着手看向他,此刻江湛俯视的角度压迫感十足,可她竟然一点也不惧怕。 “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用在你身上最多也就挣扎两下,这多没意思。你最好也不要想着寻死,死很容易,你让我不痛快,我还真乐意陪你玩玩。” “玩玩”二字意味深长,她脑海中瞬间涌现出各种折磨人的刑罚。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是最喜欢赶尽杀绝,现在我身边所有人都不在了,为什么又独留我一个……” 江湛只觉得昨晚和她讲的那些话她根本没听进去,且她大概也不想听,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播放的电视:“你看见新闻了,我也不瞒你,那些人作死,做事漏洞百出,他们不配活着。” 临月觉得他的逻辑太可怕,他竟然这么草率评判一个人。 “你没有一点感情吗?就算钱家的人都没安好心,那董家骏呢?他把你当兄弟,对你那么真心,你宁愿联合董家阳也要整垮他是吗?” 江湛还真想了想她的话,可他实在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董家骏这人有真心的。 “真心这玩意最不值钱了,他又蠢又作死,神仙也救不了,我顺手让事情提前而已。” 董家骏迟早败在董家阳手上,更何况还有钱永云这个软肋,那死期更得提前了。 “所以你不会放过他的,还有董家阳,你们都是精于算计的人,总会争个高低之分。”两人根本不同频,她不想掺和一点。 而江湛此刻才反应过来江临月是在套他的话。 “你很聪明,怎么办,你这么聪明,我更不舍得放你走了。” 临月心里又紧张起来,这人说变脸就变脸,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哥哥,我可以不走,但能不能别让我在同学面前标新立异,我不想成为他们关注的对象,如果他们知道我家里是这样的情况,对你也不好是不是?” 硬话说完了又来软的,这丫头还真是能屈能伸。 可江湛明白,她哪里真能这么乖。 “你就不想让人跟着是吧?” 临月见他松口,赶紧点头。这乖巧的样子看的江湛心里发笑。 “可以,这段时间周末必须回家,没事也不能出学校,还有,每天晚上给我打个电话。” 直到此刻,江临月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江湛要让人跟着她。她以为是江湛生气怕她逃走,但似乎更多是因为她很可能被仇家盯上。 她有些不自在,可这并不是她的原因,是江家的事情,和她无关。 见女孩儿出神,江湛不由打断:“听明白了没有?” “知道了,哥哥。” chapter52嫉妒 指月 ---- MM音 (五十二) 临月第二天就搬回了学校,走的特别干净利落,以至于江湛晚上回去看的时候觉得这里就像从来没有过她的存在一般。 这是有多不想和他待在一起,真他妈是只白眼狼。 电话响了第三次,同一个来电人—李青兰。 这几天她一直以处理公事的由头给他打电话,因为是涉及到酒厂财务和钱永云的正事,其中还牵扯了不少官员和道上人员的往来,他不能不管。 屋子里空的很,显得手机铃声很吵,他接起电话。 那边说她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江湛淡淡地说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回老宅的路上程禹看出来江湛心情不太好。其实昨晚江湛从莱茵公寓出来情绪就不高,黑着脸吩咐他找个人看着江临月,说最好是校园里的学生,还不能让她知道。 他瞬间明白俩人这是又闹不愉快了,说来也奇怪,江湛一向不让自己憋屈,谁惹了他只能自认倒霉,怎么到了江临月这里,倒像是一肚子气发不出只能自己往下咽。 大概从没女人会逆着他,和女人较劲儿也实在没意思。 他捡些好消息来说,比如欧阳志那边已经派人过来传话,钱永云的刑罚怎么判有了一个大概的说法,最后孰重孰轻可以商量。 再比如江湛经此一事在黑山名声大振,除开四大家族还有很多人有意来拜山头,他们如果想要借此壮势很容易。 江湛仔细听着没答话。 车子行驶到老宅,江湛下了车走进去,他仍是没猜透江湛的想法。 尽管他下车的时候并没有交待去留,但直觉告诉他暂时不要离开,江湛今晚不会留在这里。 江湛进屋的时候李青兰正在客厅等他,面前摊开了几份文件。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最近的一份文件看。 李青兰知道他在意此事,不过几秒便沉稳开口。 “厂里的缺口不小,你们虽然处理得仔细,但是短时间内大笔资金往来必须有正当理由,否则一旦有人深究很容易看出问题。” 江湛很快看完了这份文件,检察院的文件,案件来龙去脉写的清楚明了,各种工商税务都没有差错,李青兰把这件事办得很妥帖。 “有人深究怕什么,我相信就算有人想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除非这个人是你。”他放下手中文件,也不再看其他剩余资料,看起来很是轻松。 李青兰觉得这是信任她才会如此,于是她也放松下来。 “你这话真不讲良心,要是我不乐意帮你,这些手续哪里能下来得这么快?真不好意思说你好心没好报。” 江湛不和她兜圈子:“你要什么?” 李青兰不满意他这种奖励施舍一般的语气,可转念一想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你说这话可不能反悔。” 江湛对此反应没多大感觉,毕竟李青兰是个很识时务的女人,知道什么要求能提,什么不能提。 手机铃声响起,江湛几乎是立刻拿出手机来,那串号码看得他唇角不自觉上扬。 李青兰捕捉到这一丝异样,刚有的好心情按下暂停。 那边声音不大,她却听出是个女声,她从未见到江湛接电是这样得狂态,在和她相处的时候,还是个女人。 通话时间不过两分钟,那边的女人细细说着什么,江湛两眼盯着桌上的文件,好像在听,又好像根本没听。 时不时的“嗯”一声,表示知道了。但李青兰清楚这里面的不一样,他没有一点不耐烦,他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有耐心听人讲那么多废话。 直到最后一句:“知道了,早点休息。” 随后江湛挂了电话,但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很多。此刻李青兰觉得他的声音特别讽刺。 “想好了要什么?” 她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但其实更像是在和自己赌气,她笑意盈盈试探:“想好了,你把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女人交给我。” 交给她?江湛几乎立刻明白李青兰想要干什么,他差点忽略了这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一般的强,卢雨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干什么?” 李青兰笑着道:“她挡了我的路,当然是杀了。” 其实以江湛的性子如果他真的把这个女人交给她了,那就表明不在意,所以就算她把人杀了他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江湛收起刚刚玩笑的表情,几乎是沉了声音在警告她:“你那些手段收一收,别什么闲事儿都管,动了不该动的人我照样废了你。” 李青兰早知他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婚后一方面她查得紧,一方面也察觉到江湛并不像婚前那样,所以更多心思放在怎么帮他来留住他这件事上。可是公然这么不给她面子,她的嫉妒心达到了巅峰,不管这个女人是何方神圣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你刚刚问我想要什么还作不作数?” 江湛已经有些不耐烦:“你想好了再说,没有第三次。” 然而李青兰很执着。 “我不动她,那你告诉我刚刚那女人是谁?” 江湛觉得她不可理喻,拿了桌上的文件就要走。 李青兰气得站起身来,质问他:“我没开玩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江湛听了最后几个字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淡笑着终于解释了一句:“没什么见不得人,是江临月。” 他说罢留给李青兰一副你白白浪费了一个可以提要求的机会的表情,随后转身出了老宅。 而李青兰只觉得眉心“突突”直跳。 ~ 临月回到学校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迫使自己暂时忘掉这段时间的事,全心投入到复习中去。可她很快就发现她没那么厉害,她会不知不觉走神,夜晚一个人的时候更是陷入情绪的深渊。 尽管看起来平静,内心却涌现出一种无言的痛苦,那股痛苦拼命拉着她往下坠,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她觉得这样的状态很不好,于是把自己的日程表安排得密密麻麻,最好每天看完功课累得倒头就睡。 可到她考完试离了高强度的学习,这种状态又开始找上她,她有些无能为力。舍友陆陆续续返校,寝室重又热闹起来。这一次她打破自己清冷形象,尝试和她们说笑打闹。 对她来说很累,也不怎么开心,但至少能暂时排挤那种无力感。 大一的学生们热情高昂,除了学习之外总有各种丰富的课余生活。放假前无意参加的社团起了作用,面对钟向恒的邀约,她不得不爽快答应。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走入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看起来纷繁吵闹,好像又不失乐趣的世界。 她尝试着融入,告诉自己新生活须得付出代价。 可钟向恒很快发现了问题,她安静过头了,但又好像很努力在打破自己的舒适圈。 一次聚餐之后,他送她回宿舍的路上,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洛洛她们几个叽叽喳喳的,喝了酒更是没人管得了,连我有时候也觉得有些吵。” 临月很温和地回:“大家在一起开心,最少不了她们这种活泼可爱的角色。” “说对了!大家在一起开心最重要,每个人各司其职,分工合作,整个团体才会越来越好。” 临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安慰她,可其实没有必要,她本来也不是多么真心。 她想说一句多谢,可此时恰好有钟向恒相熟的同学经过,他们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热情打招呼。对面男生却故意挤眉弄眼看着她的方向。 她立刻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儿,可这未免太快,她宁愿这是自作多情。 没想钟向恒不在意,反倒大大咧咧笑着解释:“你别搭理他,他是看着漂亮女生就走不动道,今天又来连累我。” 临月松一口气,故意笑出来:“早知道不走路灯下,免得人看清我的脸。” 钟向恒也笑,越发觉得江临月虽然敏感,但不失善良可爱。真心换真心,来日方长,他明白这个道理。 俩人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他先一步开口:“周末有辩论赛,我们社虽然不参加,但洛洛她们要去主持,你有兴趣可以来看看,题目还挺有意思的。” 临月倒没立刻拒绝,问他是什么题目。 “是生命赋予时间意义,还是时间赋予生命意义?” 临月想了想,一时得不出答案,但她真的来了些兴趣,可没办法,周末是必须要回去的。 “下次有机会吧,这种复杂的哲理题我不太懂。” 钟向恒看她认真想了想,说出口的话却是拒绝,他有些不解:“没到那种高度,据说双方准备的时候差点打起来,都是俗人不是?” 临月真有些动心,只笑着说:“那结果出来你告诉我,有什么有意思的论点你也记下来告诉我,我相信你的眼光。” 钟向恒点头答应,以为她真的有事不能来,也不再多说。 看着女孩渐渐消失的背影,他心情不错地往回走。 三月的风暖起来了,让整个人都身心舒畅。 chapter53转学 指月 ---- MM音 (五十三) 黑山市不大,那点新闻很快被传的沸沸扬扬,连S大的学生课余饭后也会讨论。比起政坛商业的那些人,她们更有兴趣的是八卦所谓道上的那些事儿,然后又总以担心自身安危为由结束这个话题。 临月有时候心想她们要是知道自己身边就有这么一位“危险人物”该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把她赶出去?以至于她每天晚上和江湛打电话都是小心翼翼,也不敢多说话,简单报备完就结束。 想来江湛事情多,对她这种敷衍的态度也并不在意。 但总有细心的室友问她:“临月,你怎么都不和家里联系啊,也没见他们主动给你打过电话呢。” 临月只好搪塞过去:“我爸妈离婚了,我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舍友悻悻闭嘴,也不好意思多问。 或许是有人压着,这件事的风头渐渐过去,即使审判结果迟迟没有宣布,大家也都没了兴趣。 第一周周末是赵叔来接她回的莱茵公寓,她没见着程禹,也没见着江湛。反正每天一通不到一分钟的电话,俩人不咸不淡地维持着联系。 这周六的时候那个叫唐英的女孩来找她,这次不仅来给她送东西,还告诉她说她报了个成人进修班,下周就要去S大上课了。 唐英看起来很兴奋,问了她许多注意事项。临月这才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情绪不好,都没能好好谢谢这位天天给自己送东西的女孩儿。 俩人聊了好一会儿临月才发现唐英只比她大两岁,但问到她在哪里工作时,唐英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里条件不好,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妈妈也不愿意我随随便便就嫁人,所以才放我出来闯一闯。” 临月安慰她:“你妈妈说得对,女孩子不能随便嫁人,你这么努力,以后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唐英握住临月的手,感动她并未歧视她这种人:“我虽然比不上你,可我也要向你一样,好好念书。” 她深知此次机会来之不易,都是托了这位大小姐的福。 临月看她有苦衷一般,不知不觉又和她讲了许多,告诉她要上课的教学楼是哪一栋,怎么去最方便。 最后俩人一起吃了晚饭唐英才离开,她高兴地约着周一学校一起上课的事儿,临月答应下来。 送走人刚坐下没一会儿,敲门声又想起。 她以为是唐英回来拿忘在茶几上的小挂件,突然又觉得敲门声不像,短促有力,更有一种耐心等到你开门为止的感觉。 她心下一凛,又放松下来。应该不会是江湛,他有钥匙,且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待她带着疑惑开了门,却看见了久违的一张脸。 ---- 李青兰 李青兰再次看见这张稚嫩单纯的脸,心里一阵恶心。她没等江临月开口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临月不解,但只能关了门跟在身后。 屋子很宽敞,东西却不多,看起来不像常住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她没有看见江湛的东西。 “你搬来这里多久了?” 她不满意?怕是很久没见的错觉吧,临月觉得没必要瞒着,“从湖城回来就来了这里暂住,上周开学我就回学校了。” 和她查到的差不多,倒是没说谎。 “你一个人住?”李青兰在沙发上坐下来,电视旁边有一个酒柜,里面的酒她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江湛爱酒她是知道的,她心里沉了沉。 临月去给她倒水,没怎么在意:“嗯,有时候哥哥会让人给我送东西来,他偶尔也来。” 李青兰从她的语气里根本听不出来一点异常,女孩看起来就和面前的那杯白水一样,可谁知道那到底是白水还是烈酒? “嫂子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这么客气,李青兰心里对她的厌恶消了几分,可她宁愿是自己捕风捉影,也绝不允许意外发生。 “来看看你。知道你孝顺,爸爸去世后又发生这么多事,心里很难受吧。” 临月觉得奇怪,真要安慰,葬礼到现在过去那么久了才安慰?而且她也不见得有多难过,更像是有其他事要说。 于是她谨慎道:“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嫂子关心。” “你年纪小没经历过这些,黑山的事儿还乱着呢,你哥的事业才刚开始,以后顾及你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 “嫂子的意思是?” 李青兰看她认真的模样,也不再兜圈子:“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这里的生活好像并不太适合你。” 临月心里巴不得赶紧离开,可这夫妻俩明显不是一条船上的,拿她做牺牲品?可怜她就算想走,也知道江湛是惹不得的。 “有合适的机会我也想出去看看,但我还在念书,好像不太容易。” 李青兰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里松一口气,小孩就是小孩。 “转学,或者是出国,我都可以帮你。” 临月心里一动,这未尝不是个方法,但她真的能做到? “这是你和哥哥共同的意思吗?” 李青兰迟疑两秒,笑道:“当然,我们都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临月心里也笑,淡淡地:“好啊,我正好想换换心情呢。” 最后李青兰走的时候心情不错,一个劲儿叮嘱她有什么问题和她联系,她会尽快帮她办好一切手续。 临月点头答应,关上门的瞬间苦笑出来。 ~ 江湛今晚从酒桌上下来脸色不是特别好,这是他第三次被人下脸子,还是同一个人,偏偏时机未到,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做什么。 “董家阳什么时候动手?”磨磨唧唧的,让一个女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董家骏在家闹得厉害,加上董茂才对他有防备,他布局需要时间。” 这道理江湛哪里不懂,可魏玉芳这块骨头实在难啃,他不免想出手帮忙了。 “上次让你安排进去的那几个人,差不多到时候了。” 程禹想了想,上次挑了几个女人送去丽晶馆,混到现在还有用的有两个,一个跟了董家骏,一个成了头牌,游走在各色权贵之中。 走到这一步也算这些女人厉害,但此刻已经可以预见她们命运,脑中突然闪过一张脸,他有些庆幸,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江湛看出他的不对劲儿,只问:“犹豫选哪一个?” 培养一个人成本很高,不到关键之处不要全盘出动。 程禹没犹豫:“蒋琳,目前只需要挑拨董家阳和魏玉芳的关系就可以了。” 说来可笑,他们俩本来就相互不信任,还需要挑拨? 江湛不管这些事,他只看结果。 “嗯。” 程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湛哥,今天李青兰去找了临月。” 江湛不满:“她去干什么?” “好像是劝临月转学,我们的人不敢进去打扰,具体怎么聊的还不清楚。”这话是唐英转述给他的,她倒是胆子大,连李青兰的墙角都敢偷听。 “她是真听不懂人话,”话语间已经隐隐透露出怒气,他摩梭着车门把手,缓缓道,“有下一次直接让人拦下来。还有,她既然那么喜欢调查别人,就叫几个人跟着她,什么也不用做。” “至于找什么人,你清楚。” 江湛从前有个情人也是多管闲事,想插手他的行踪,最后用这个法子不过三天,把那女人吓疯了。说来也是那女人胆子小心里有鬼,但谁让她管了不该管的事情呢?程禹觉得对李青兰肯定不至于,最多是个警告而已。 “回公寓。”他要亲自看看有人是不是要走? 湛哥什么时候这么较真儿了?这两人半个月没见,他现在这个状态过去,估计明早又得黑着脸出来,于是他试探着说了句。 “临月明天要回学校,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 江湛抬手看了眼表,嘴上道:“你倒是了解她。” 程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不是你让我找人一直看着她吗? “她作息很规律,在学校除了上课就是图书馆学习,不过这段时间也参加一些社团活动。” 江湛觉得不对劲儿。 “什么社团?” 程禹也搞不清楚学校里那些社团,总之不会是他们这种打打杀杀的社团就对了,他思忖着:“大概就是一群人一起玩,玩累了再吃个饭之类的。” 反正他不觉得教幼儿园小朋友认字和陪老人聊天是什么正经事儿。 而江湛只觉得她受什么刺激了,不然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你找的什么人盯着她?”她心细得很,要是被发现又得别扭好一阵,搞不好还得演戏来骗他。 不知怎么,程禹不愿多说,但他对江湛一向只讲实话:“和她一起上课的同学,关系不算亲近,她应该没有察觉。” “那就继续。” 江湛闭了眼,晚上实在喝了不少,他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头疼。 回去的时候果然屋子里都是黑的,他倒也没有立刻开灯。走到卧室门口看她,床上鼓起小小的一团,一动不动,仔细了看才发现被子微微起伏。 是人在呼吸,江临月睡着了。 他没叫醒她,但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于是绕过床尾走过去。 正是十五的好日子,月光洒进来很柔和,照在她的脸上,连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女孩儿的睫毛很长,静静地遮住眼睛,他知道那眼睛有多好看。 她没有任何反应,睡得还算安稳,只是呼吸那么微小。难得对他没有防备,他不自觉凑近了看。 不过一会儿,女孩儿嘴唇微动,喉咙里发出嘤咛的声音,江湛瞬间回了神,松开她的唇瓣,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暗骂了声,今天这酒真上头,大概是很久没找女人的缘故,竟然看人睡觉都能有反应。 江临月咂了咂嘴,彷佛就要醒来。 他撑了撑手臂然后站起来,心里烦躁得很,要是把她弄醒了,一准儿又得像那晚哭得背过气去。 女人真是麻烦。 于是他回了次卧,倒头就睡。 chapter54抗衡 指月 ---- MM音 (五十四) 江湛和魏玉芳在丽晶馆见面,饭桌上他特意多带了两个人。一个是蒋琳,这人魏玉芳熟悉,她一开始就看好这姑娘;另一个是特意绅士打扮的叶铭扬,魏玉芳早听说这人,虽是第一次见,只扫一眼就知道这人气质不烦,是干这一行的好苗子。 这三人是同行,江湛乐得当个捧场的观众。 开席之时没人说话,江湛和魏玉芳也都不动作,叶铭扬给蒋琳使了个眼神儿,蒋琳这才敢打破僵局。 “在座各位都是厉害人物,我能一路走到现在,仰仗各位提携,先干为敬。”她连饮三杯,脸上缓缓浮现颜色。 魏玉芳看着这位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姑娘,不由冷笑:“你倒是好心机,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姓江。不藏着掖着也好,有什么想要的一块儿说出来。” 蒋琳知她心里不痛快,赶忙举杯:“芳姐,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再喝三杯赔罪。但您心疼心疼我,我知道您有难处,该我帮忙的时候绝不含糊。” 魏玉芳看着眼前这姑娘,机灵又懂分寸,加上那副年轻的身体,很难不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董家阳不就是这么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吗?这几个月来她倒也没辜负了她在身上花的心思,时不时传递点董家阳的消息给她,也算谨慎妥帖,是个可用的人。 可一想到她是江湛手下的人,她又十分后悔对她寄予厚望这件事。 蒋琳这边又是三杯酒下肚,魏玉芳神色缓了缓,但态度还是十分抗拒。叶铭扬看出这女人的高姿态,不由亲自上场。 可这次却不是对着魏玉芳,而是对着蒋琳。 话里话外都是冷嘲热讽和不甘心:“我也敬你一杯,当初是我那儿庙小,容不下你这牛人,如今攀了高枝儿还难为你记得。” 魏玉芳听出话里意思,接了话问道:“你当初怎么来的?” 蒋琳早已准备好说辞,可以放低了声音:“当时在叶总手下被人算计,我人微言轻说不上话,于是想着不如自己出来干一番事业。” 叶铭扬笑:“还记恨着我呢?” “不敢不敢,我从来只记着别人的好。” 都是笑面虎,这一杯竟是叶铭扬先喝下,蒋琳才随后喝下。 魏玉芳心里稍微好受一些,终于有心思进入正题。 她直接问江湛:“你今天把他俩找来是什么打算?不如直说。” 江湛知她年纪到了开始养生,亲自给她把茶倒上,不急不忙道:“董家最近因为钱永云很不安宁,你不仅要头疼儿子,还得防着董家阳趁机打靶,不想想问题出在哪里了?” “什么问题?”魏玉芳最不喜欢他这副惺惺作态。 “董家阳手上东西太多,而董家骏太懦弱。” 魏玉芳的短处被他戳中,压着那点不甘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爸刚死你就把整个黑山搅得天翻地覆,家骏那么求你你也不肯放过钱永云,你安的什么心思我看不出来?凭什么和你合作?” 叶铭扬这会儿走到了魏玉芳身边,特地捧了茶弯腰递给她:“芳姐别生气,钱家和江家是世仇,不争个你死我活才让人觉得不正常。前儿我跟湛哥去吃饭,见了检察院的段法官,才知道您这儿媳妇不简单,暗地里拿了多少东西补贴钱家。” 一说起这事儿魏玉芳就生气,要不是她那个头脑简单的儿子被钱永云迷晕了,也不至于干出这种败家的事来。幸好董茂才不知道,她偷偷垫了这笔钱也就算了。 “那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没把这件事闹大?” 江湛看起来很温和:“董家骏那小子什么脾气秉性我当然清楚,没必要。” “你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但有什么用?除了我这个当妈的,没一个人真的关心他。”魏玉芳说着说着觉得委屈,感慨自己不够厉害,不能护儿子周全。 叶铭扬见过太多这种外刚内柔的女人,不过都是为了丈夫儿子那点家事,总以为事事都该是她们的责任,不难受才怪。 但这种也最好处理。 他放下那杯魏玉芳没有接过的茶,单膝蹲下,就差等她落泪给她递纸巾。 “芳姐有没有听过,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试着接受一个新的人?” 魏玉芳警惕地看眼叶铭扬,又看了看她旁边的蒋琳。 质问道:“你们想安插一个人到我儿子身边?当我是死了吗?” 叶铭扬耐心解释:“人你来找,我负责让家骏满意。” 魏玉芳终于没那么愤怒,她看向江湛:“这就是你今天的算盘,恐怕没这么好心吧?” “我不做没有好处的事。两个目的,一是董家阳半个月后会和王家有一笔大宗交易,董家阳拿了这笔钱另有用处,所以不敢让董茂才知道。我需要人,”他指了指蒋琳,却没正眼看她,“拿到文件,让合作作废。” 王骏勇最近到手一批非法盗猎的动物皮,就他目前得到的消息,董家阳打算买下来做成成衣销售出去,下家是王骏勇多年合作伙伴。不过这中间转一次,是董家阳计划筹资建厂,和王骏勇一起。 而从前合作的大喜制衣的陈老板,大概还不知道此事。坏就坏在这位陈老板是副市长的亲戚,这个身份让他这么多年吃了不少回扣,也让王骏勇心生不满,想换人合作。 如果这条产业链形成,又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捞金之路。 那边蒋琳还没有开口说话,魏玉芳继续问。 “第二条是什么?” “我和你一样,不想看到某个人过于强大,所以等董家骏走出钱永云的阴影,我会帮他一把,至少让他可以和董家阳抗衡。” 魏玉芳冷笑一声:“还真是一石二鸟。” “怎么样?答不答应?” 魏玉芳没有立刻作答,可第二条对于她来说无疑有巨大的吸引力,就算她知道江湛没安好心,也有些心动。靠她自己,很难帮儿子立足。 叶铭扬适时插话:“这么大的事,芳姐得仔细考虑好了才是。这样,我先表个态,我和家骏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再清楚不过。” 魏玉芳此时终于仔细打量这年轻人,真是一副好皮囊,更可贵的是气质温和无害,大部分女人看了都会想亲近。 “你帮他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所谓的兄弟情?”魏玉芳笑里藏刀。 “都是为老板效力,且这事儿我擅长,也只有我能做。”叶铭扬有条不紊,再次举杯向魏玉芳。 这是魏玉芳这一晚听过最真的话,她不知不觉地拿过面前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叶铭扬知道此事已经成了大半。 于是几人换了话题。 叶铭扬一向很擅长陪女人聊天,后半场几乎只有他和魏玉芳在说话,大多是听魏玉芳讲她养大董家骏有多么不容易,以及董家阳如何不近人情,连自己的亲弟弟都算计。 江湛听的不耐烦,他一直不感冒叶铭扬废话多的好处,可惜这些女人就吃他这一套。 他喝了点酒再就借口离开了。 而蒋琳默默在一旁陪着酒,偶尔也能说上一两句。 ~ 江湛自己驾车离开。 喝了点酒,不免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心里又有些燥。恰好此时某人的电话进来,他把车停在路边接起来。 “哥哥,我快到宿舍了,再复习会儿功课就打算睡了。” 他听着“嗯”了一声,正要说那书看不完就算了,竟然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她,是个男声。 “江临月。”他叫了声。 临月看见有人找她正要挂电话,听见江湛叫她以为是有什么事,一时半会也不敢挂,于是等着他说话。 可江湛那边没动静,转眼钟向恒已经走近。 临月只得先说:“什么事?” “周天的辩论赛咱们专业赢了,明天决赛,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临月想了想她们专业的持方,好像是时间赋予生命意义,看起来她们专业的人很厉害呢。 钟向恒还要说,只见女孩轻轻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电话。 他会意,忙笑着道歉:“那你先忙,咱们明天见。” 临月点头,同样向他笑着致歉。 直到钟向恒走出去五六米远,临月才听见电话里的声音。 “什么辩护赛?” 临月一时不急着往宿舍楼里走,就站在门口,那里是小情侣们最难舍难分的地方,她觉得别扭,不自觉又走远了些。 “学校组织的,我们系也参加。” “你也参加?” “没有,我不太适合辩论。”临月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么,大概是正事忙完了竟然也有空多问两句。 “你怎么不适合?我看你最会讲话。” 临月不想搭理他,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湛很固执:“辩什么?” “不知道。”刚刚钟向恒确实也没来得及告诉她。 “周天那场是什么?” “时间赋予生命意义。” 电话那头江湛听得直皱眉,这都什么破题目:“江临月,你少和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人玩儿,想不清楚的问题多了去了,你自己什么脑子不清楚?净喜欢瞎琢磨。” 临月无语,可又不敢反驳:“系里的人都去,我不去不太好。” 江湛见她听话,刚满意一点,可想想又更不爽。 “刚刚是你同学?” 在学校里的不是同学还能是谁?临月心里猜测着他今晚是喝了多少。 “嗯,他人挺好的,也很热情。” 话没说完,电话猛地被挂断,临月一头雾水地看着手中电话,叹了口气,收了手机默默上楼去了。 而江湛在骂出那句白眼狼之前就已经扔了电话,想着哪天得当面骂醒她,省的她被人骗,到处丢人现眼。 chapter55翻盘 chapter56入局 chapter57和好 chapter58心烦 指月 ---- MM音 (五十八) 闹了这么一出,江湛几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又去冲了个凉水澡。冷静下来心中烦躁越来越盛,脑子乱得很,根本睡不着。 于是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走。 走到江临月睡的那间主卧,所有东西都整齐安静地在原位,没人来过。 大周末的也不回家,那破大学有什么好念的,他心里暗骂了一声,“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李青兰刚刚留下来的钥匙,他没回房间,盯着那把钥匙看了良久。 愣是到后半夜才去睡觉。 临月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 其实该昨晚就回,但因为最近事情多,江湛估计也没工夫管她,晚上的电话也不是天天都打,她也就觉得没必要这么严格地执行规矩了。 看见门口那双鞋她停住了脚步,显然她也没料到江湛昨晚回了公寓。两人自从上次吵架之后就没见过,她周末回来碰上他的概率很小,且从前就算他偶尔回这里也是早出晚归,俩人根本说不上话。 江湛那屋房门没关,冷气还在呼呼吹着,门口都觉得寒意逼人。这个点还在睡觉?看来最近确实没什么大事。 她看见那人还在房间里沉沉睡着,没敢打扰,轻手轻脚放了东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忙完下周的一个课程作业还不到十一点,临月探头往外看了看,屋子里仍旧很安静,可她又不能真的当他不存在。 她起身走出了房间。 江湛其实在江临月开门回家的时候就已经被吵醒,但由于昨晚没怎么睡,他也懒得起来同她说话。 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再次被吵醒是外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他这下彻底睡不着,翻身起来。 女孩儿做事认真,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得很,也没打断她,自己去冰箱里拿水。 临月正专心清洗蔬菜,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她被吓到。 声音还有些不稳:“哥哥,你起来了。” “嗯,”江湛瞟她一眼,心里笑她胆儿小。半瓶冰水下肚,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你在煮什么?” “面条,”临月也只会做很简单的吃食,面条和粥什么的,但她不确定江湛能不能接受,以前在家吃饭那会儿她就觉得他不好伺候,“你要吗?” 江湛轻飘飘的:“我不吃等着饿死?” 临月小心看了看,没觉得他在生气,不过江湛说话一向这样让人接不上下句,也不能从话语来判断他的心情,她安静做事不惹他就好。 “那你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江湛看她那有条不紊的样子,没管她,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茶几上的钥匙还显眼得很,他收了起来。昨晚想好了对策,他也不想拖拖拉拉,很快打了个电话出去。 江临月时不时在厨房弄出点声响,让他看电视也觉得不清净。他想说能不能行,不行就出去吃,结果一眼看去女孩儿正站在水池边发愣,像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煮个面也能发神。 “你愣着干什么?” 临月此时正愁面条煮多了要怎么盛出来,家里只有小碗,总不能摆四五个碗在桌上吧。 江湛一催她,她倒是很快下了决定,干脆连着锅一块端出去。 “马上,马上就好。” 江湛走近,见她双手握住铁锅的长柄,又松开,再次握住,大概是使了不少劲儿。 连叫人帮个忙也这么费劲儿。 “让开。” 临月见他已经走到身旁,特别不屑一顾地看着她,她识趣儿往边上站。 他一只手拿起这一锅汤汤水水,就要放到餐桌上。 “等一下,”临月拿着一块桌垫小跑过来,脸上还悻悻地笑着,“别把桌子烫坏了。” 江湛举着锅催她,没好气儿:“快点儿,手要断了。” 临月手忙脚乱地把垫子铺在了桌子正中:“好了好了,就放这里吧。” 江湛放下手中的锅,又拉开椅子坐下,临月也正好拿着两个小碗过来。他看了眼那巴掌大的小碗,啧,没见过这么秀气的吃法。 “看来这锅还不够大。” 临月看了看锅里满满的面条,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她又不知道他要吃多少,只能往多了煮。但今天这量,再怎么都有点过了。 “这锅我也是第一次用,所以没太控制好。” 江湛此时已经动手夹出一碗,热气腾腾的,他也觉得饿。 临月盯着他的表情,有些紧张:“怎么样?” 江湛咽下,评价很客观:“清汤寡水的,挺适合你。” 女孩儿果然垂下了眼睛,也不说话,看得出来有些失落。 “但至少健康,是吧?” 临月心里这才好受些,正准备安心吃饭,却又听见他道。 “附近有吃的就出去吃,不是那块料就别自己碰那些锅碗瓢盆。”到时候再磕着碰着,又流血叫痛。 忙活了这么久还被人嫌弃,临月小声抱怨:“你不想吃就不吃吧,这附近的吃食你应该也不喜欢,找你喜欢的就好。” 埋怨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江湛懒得搭理她,埋头吃面。 到最后,竟是临月先放下了筷子。 “就吃这么点?你自己不也嫌这玩意不好吃?” “我吃饱了。”临月说的是实话。 江湛看了眼锅里还剩一小半的东西,已经快坨了,这玩意确实没必要让人吃那么多。 他索性也撂了筷子。 “下午干什么?” 临月想了想:“看书吧,没什么事情。” 江湛可不喜欢她这爱好。 “晚上和我去个酒会。” 临月立刻想起从前那些和他一起吃饭应酬的日子,那时是别有目的,而现在她一点也不想沾染。 “今天周末,嫂子应该不忙……” 江湛眼皮一跳,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他可没工夫管李青兰这会儿想什么,不过后面可有得她忙了。他看着对面的人,随意问道,“上次她来找你,和你聊什么了?” 临月下意识地往下看,这点小动作没能逃过江湛的眼睛。 “就是聊一些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好久没见,她挺关心我的。” 江湛故作不知,拖长了尾音:“是吗?” 临月觉得不能再和他聊这些,否则搞不好又得吵起来。 “哥哥,你和嫂子是不是吵架了?” 江湛心里根本没有和女人吵架这个概念,再说他哪有功夫和女人吵架。 “她喜欢自作主张,但只要不出格,我一般也不管。” 他一字一句的,江临月听着却像是在敲打她一般,她试着缓和:“嫂子其实很关心你的,你们可以……” “江临月,”江湛不耐烦打断,“你是不是觉得,除了我以外就都是好人?我很好奇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临月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儿,她越线了,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们俩之间的问题能解决的话,你能开心一些。” 这样或许就没空管我了。 然而江湛听着这话别扭,但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神色又懒得再和她计较,他敲了敲桌子,正色道:“你要能听话,也能给我解决不少问题。” 临月心中默默叹气,嘴上只说:“知道了。” “下午找你那个朋友去逛街买衣服,晚上我让人来接你。” 临月想了想,问:“你是说唐英吗?” 除了唐英,她周围没有人能和江湛扯上关系。虽然江湛从未在她跟前提起过她,她觉得也没必要装不知道。 江湛胡乱点头,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看上什么就买,别搞得像我多不待见你似的。” 临月关心的不是这个:“你们最近收了丽晶馆是吗?董家阳那边……你们小心一点。” 江湛看她一脸认真,虽然不确定她到底是好奇还是疑心病又犯了,但难得她还知道关心人,他也不瞒她:“是有这个打算。” 那就是还没有,但江湛既然这么说,就是铁定要和他们撕破脸了。 “又不用你出力,你瞎操心什么?”江湛看她皱眉思索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笑她。 “我想让你小心一点,但好像也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你不会关心人?” 临月哑然,说了也不会听,当然没必要。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她很诚恳,虽然江湛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她还是希望他平安。 这话听着真敷衍,不过还算顺心。 “晚上按时来,我等着你。” 临月心知不能拒绝,她点了点头。 江湛终于满意。 chapter59争风吃醋 po18bt.com 指月—— MM音 (五十九) 逛街这项活动在唐英的参与下,她们一下午买了不少东西。临月想起这段时间唐英为了她跑前跑后,所以想给她买些礼物表示补偿。 然而到了商场才发现,这姑娘根本不差钱。甚至看起来比她还阔绰。 很多品牌的衣服首饰她根本没听说过,到什么场合应该穿什么她也不太懂,都是唐英在一边替她出谋划策。 难得两人的欣赏水平大差不差。 最后是程禹来接的她们。 唐英上了车叽叽喳喳和程禹说个不停,没有丝毫逛街消耗体力的感觉。当然,大多数时候是她在说,临月和程禹安静地听着,再时不时给点回应。 “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们?你最近不忙了?”两人坐在后座,唐英整个人都坐起来,扒拉着座椅和前面的人说话。 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程禹看了眼后视镜答:“嗯,湛哥叫我来的。” “那看来又是我跟着临月沾光了。” 临月见她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表示这没什么。 “今天这酒会是干什么的?我们真是去玩的?还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提及此,临月也打起精神来,江湛没有和她多说,但她也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以免出什么差错。 程禹言简意赅总结:“政府刚卖了块地,今天说是为了庆祝,其实都在观望投资机会。” “那来的人很多了?” “嗯。” 临月心里疑惑:“那我哥他也想投资吗?” 以她对江湛的了解,他要出手的话应该不会等到这种鱼龙混杂的时候,大概早就在项目谈成之时就通好关系找好人了。 程禹含糊道:“这种好事人人都想参与进来,但你们不用太紧张,就当去玩,再顺便认识些人。” 临月点头,表示理解。 唐英此刻却换了话题:“那就是个比较正式的酒会,幸好听我的,咱们买了这件礼服,可算是没白花钱。” 临月哭笑不得:“是,你眼光好,我听你的准没错。” “当然,下次有需要我再给你参谋。”有人拍着胸脯保证。 “好。”临月笑着答应。想看更多好书就到:wa nb en ge.n et 一路上有唐英总算不那么沉闷。难得话多却不让人觉得厌烦,临月觉得她的性格很好。 到了酒店,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车,车上下来的男女都衣着正式,临月吸了口气,将那些放松收起来,坐直了些。 进去室内才发现有多热闹,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认识她的人也不多,所以竟然是唐英带着她到处和人结识。 唐英看出她不喜欢在这上面花心思,光凭自己的身份也不能真的认识到什么有用的人,于是不如放松。两人坐在一边,临月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知道江湛什么时候到,还是说他已经到了正在和别人聊事情呢? 唐英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这个我认识,私下里可不是什么好人,又说那个女人看着好看吧,上个月整容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临月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笑,原来那点偏见几乎完全消失,唐英的生活确实比她有意思多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竟然还看见了一个熟人—— 卢雨薇。 她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当初和江湛结婚的是她,现在他们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一些呢? 这次不同往常,卢雨薇主动找到了她。 当然还是为了江湛。 “临月,你哥来了吗?” 看她急冲冲的样子,好像真的是由事情要找他。但凑近了看,临月纳闷儿,卢雨薇一定是精心打扮过,这么明目张胆的爱慕之意,总不能真的是为了见江湛吧? 临月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老实答:“还没有呢。” 卢雨薇仍旧是很高兴的样子,她亲热地挽起江临月的胳膊,俩人一同往大厅中央走去。 面对卢雨薇时时刻刻的问题,临月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她越来越觉得不对,难不成卢雨薇最近在闹离婚?难不成江湛和李青兰婚姻破裂是因为她? 好像很久之前,她是听梁阿姨说过,卢家和殷家有闹得不愉快的时候,但这桩婚姻盘根错杂,要分开也不该是这么容易。 但任何关于江湛的问题,她一概敷衍过去,她是真的摸不透他行为的含义,这人做事就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看。 临月正觉得有苦难言时,故事的女主人公到来,说来她也是很久没见李青兰,她知道她和卢雨薇加起来怕是都斗不过这个女人。 她想着要怎么脱身。 李青兰一进宴会中心就看见了这俩人,真是好精心的打扮,生怕别人不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似的,都一样的虚有其表,都一样的招人厌恶。 “李大小姐今天怎么一个人来?”卢雨薇一股看好戏的劲儿,她现在也是有江湛给她撑腰的,怕这个贱女人? 临月暗自体会出其中意味,她又想起第一次三个人不那么坦荡的会面,她意识到自己该退场。 “你不也是一个人来吗?都是来看投资机会的不是吗?” “顺便吧,今天是阿湛让我来的,我当然不会错过这好机会。” 李青兰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女人,好久没关注她,她倒是越来越能折腾了。但她最近的重点可不会放在这里。 “哦?那你家殷启铭知道吗?还是说他这么大方送你来的?” 卢雨薇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觉得烦,要不是当初李青兰和他联合算计了她,又逢江湛结婚,她才不会一气之下和殷启铭结婚。 “我知道你想什么,也知道你怕什么,不好意思,无可奉告。”卢雨薇看着李青兰慢慢僵硬的脸色,心里特别痛快。 临月听着觉得今晚的麻烦事看来又不小了,她不太明白,这些女人为什么就愿意围着一个并不在意她们的男人转呢? 她悄悄向后退。 李青兰叫住她:“临月,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玩儿?” 临月觉得这语气里有一股莫名的敌意,她不太想说出答案。 好在,主角终于来了,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地挥了挥手。 “哥哥,这边。” 江湛早早看见了江临月,她今天穿了一条玫红色的长礼服,后背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肌肤,白的晃人眼。全然不似家里那个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学生样子。 怎么一个下午不见,她倒是很期待见到他一样。 他走了过去。 呵,这两个女人怎么又凑在一起了? 李青兰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还有些不自在,但反观卢雨薇就自然多了,这女人很不要脸地贴上去和江湛说话。 “阿湛,我爸爸说今晚有好几个重要客户,你待会陪我去见一见好吗?” 江湛很爽快,语气里带些笑意:“行,说不定我们要拜访的是同一个人。” 李青兰有些难以置信,卢雨薇使了什么手段勾搭江湛?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然还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当然不会同意。 “你们说的是傅书记吧?新官上任,谁都想占个先机,不过听说他清高得很,一般不接待人。” 卢雨薇面色果然僵了僵。 江湛倒是不在意:“你认识他?” 李青兰了然一笑:“前几天他到家里来拜访我爸爸,一起吃了个饭而已,也算不上认识。” 江湛彷佛来了兴致一般:“既然认识,那就去打个招呼。” 说着他又看了卢雨薇一眼,后者脸上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带上她一起,”江湛缓缓开口,虽不耐烦两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难得解释一番,“卢叔手上有傅书记想要的东西,牵线搭桥的事情做好了,以后才好真的谈合作。” 这话一出,李青兰纵使再不情愿也不能说什么,总不至于为了争风吃醋这点事真的把生意搞砸。 她咬牙道:“那就正好一起吧。” 临月很识时务:“你们有事情要忙就去吧,我在这里吃吃东西随便逛逛就好。” 啧,还有一个状态之外的。江湛看她那生怕被卷进来的样子就想笑。 “你老实待着,有什么事找程禹。” 临月老老实实答好。 ~ 不远处,唐英站在程禹身边,看着临月朝她们走来不免问。 “你说临月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们了?明明是江家人,怎么他们总不带着她一块?” 不过看临月的样子,好像还挺高兴的,她更不明白了。 程禹其实也不太明白,明明是江湛叫她来的,还吩咐他晚上要看好她,怎么自己倒把人扔一边。 “临月还是个学生,很多事情不懂。” 唐英看似明白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问:“你们江总好像很招女人喜欢哦,还都是漂亮女人呢。” 程禹不解,虽然是事实,但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她们三个谁最好看?” 程禹觉得莫名其妙,别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唐英看见他那闷木头的样子就忍不住开心,眼前临月的身影越来越近,她笑道:“当然是临月啦,因为她穿的是我选的裙子。” 身边姑娘笑得开心。 程禹也扯了扯嘴角,并未反驳。 chapter60认错 指月 ---- MM音 (六十) 三人在大厅角落边吃边聊,气氛还算融洽,主要是为了打发时间。 程禹安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替她们递些食物和水,也注意着大厅里的一举一动。江湛今晚的交待是看好江临月,而不是跟着他,尽管这样,他还是下意识地留心着环境里所有的动向。 唐英是个活泼话多的性子,两个年轻女孩子聊的话题他插不上嘴,也没什么兴趣,偶尔她们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哈哈大笑,他也跟着不痛不痒地笑两声,算是礼貌。 临月觉得这样不错,虽然要一直说话,但起码不用像跟在江湛身边那样时刻绷紧神经,生怕出错。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等到江湛忙完,再让程禹送她回去,结果舞会还没开始,就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在她和唐英还没摸清楚情况时,程禹已经准备起身。 临月叫住他:“是哥哥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程禹一直关注着,很快答道:“那边人多,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他这样说,临月也不得不过去看看。 三人拨开人群,地上躺着一个已经鼻青脸肿的青年男人,怀里护着一台照相机,此刻正努力直起身体。 一个保镖一样的人踹了他一脚,他站不起来,只能跪着。 而正对着他站的三个人,正是刚刚抛下临月去谈生意的三个人。 临月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李青兰很远就看见江临月跟着程禹走过来,此刻围观都的人已经足够多,当然不能让这些人白白废了心神。 她给了身边站着的男人一个眼神。 保镖心领神会,又狠狠一脚踹在地上那人的腰上。 那人哆哆嗦嗦,终于开口:“不关我的事,是江小姐让我拍的。” 在场的江小姐,貌似只有她一人。待临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投射过来。 她下意识地朝江湛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张看上去饶有兴趣的脸,或许还有那么点惊讶。 她知道他是等着看好戏。 “你说我让你拍,那我让你拍什么?又为什么让你拍?”尽管不是她干的,但被这么多人看着,她还是有些紧张。 那偷拍的人颤颤巍巍,一点不敢抬头看她,只对着他面前的那几个人说道:“你让我跟紧你哥,最好拍到些有用的消息,这样你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今天,今天我看见他和卢小姐……所以我想拍下来。” 众人倒吸一口气,内心直道这场戏精彩。 那相机已经被人抢下,李青兰装模做样地翻了翻里面的照片,再抬头就是十分克制,似有满腔怒火和委屈无处宣泄。 卢雨薇到底忍不住气,当众没了面子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是当着江湛的面,这让她以后怎么好和他相处? 她指着江临月,暗含讽刺:“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就知道你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看不管你拍到什么,总跑不掉做出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来。” 临月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弄得手足无措,她想要辩解,可是,好像没有必要…… 李青兰有些惋惜:“临月,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你哥哥?之前你在家里闹着说要走,你哥没同意,你就非得这么逼他吗?我们这些真心关心你的人你都看不见吗?” 江湛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孩儿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她的手慢慢放回了身后,大概正气得发抖,头也看着地上没抬起来,好像所有人都在针对她一样。 他突然感觉心脏骤缩了一下,随即听到那两个女人一唱一和,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外人看来只道是他身为兄长,对妹妹出格行为的怒气。 临月没说话了,她知道这场戏的主角不是她,她没有话语权,只能听从安排,她坚定地看向了江湛,等待最后的判决。 江湛看她没有慌张,知道她心里什么都清楚,也不枉他参与这一出好戏。 “江临月,道歉。” 李青兰很是诧异,按江湛对江临月的偏心程度,不可能站在卢雨薇这边。 唐英想站出来替她说话,程禹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你别管我!” 程禹低声警告:“这种时候轮不到我们说话。” 唐英反应两秒,心中那股气硬生生被压下去,更沉重的感觉涌上来,她们没有话语权,更不能因为任性成为靶子。 临月面上顺从,此时心里仍旧不明不白,她眼睛有些红,竭力忍住不让泪水留下。 卢雨薇也觉得不至于这么为难一个女孩子,更何况她还是江湛的妹妹,她以后还要好好相处的。 “小孩子也是关心家里人嘛,但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有什么事不放心的来问我和你哥哥就是了,生意上的事等你长大自然会让你参与,不必这么着急。”卢雨薇这番话很是得体。 众人都道怕是江湛和这位卢家小姐真的有事情。 李青兰则是站在一旁静待事情发展。 江湛看见她眼圈渐渐发红的时候心里烦的要命,当即别过脸,声音也没那么冷:“做错了事就认,今天纵容她一次,以后不知道会犯什么大错。” 卢雨薇心里一阵感动,这是江湛头一次,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她。也是,李青兰那个女人那么尖酸刻薄,江湛终于看清她了。 临月吸了吸鼻子,四周环顾了一圈,哑着声音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人跟踪偷拍,那些照片你们删了吧,我也没有备份……” 说罢她转身就走,裙子不太方便,她差点没站稳,后来只能提着裙子往外跑,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唐英挣开程禹的手追上去,而程禹往出口的方向看了看,看见两个女孩子相互扶着往外走,这才收回了目光。 江湛看着这群人还围着看戏,再也不客气:“有完没完?都散了。” 众人这才散去。 而这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烦。 他看也没看李青兰,对着卢雨薇说:“行了,今天委屈你了,我送你回去。” 李青兰就这样看着她丈夫送别的女人回去,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感觉对她来说简直奇耻大辱。 ~ 俩人坐到车上,唐英有些担忧地看着临月。 “临月你别哭了,我相信你。” 临月用手擦了擦眼角,有些湿,但到底没哭出来,她只是觉得有些难受。 “我没哭,也没事儿,不过是道个歉丢个脸,反正大家也不认识我,有什么关系。” 唐英第一次开始心疼这个女孩,以前总觉得她样貌性格好,还有那么好的家世,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如今看来,她心里大概也不好过。 “江总也真是的,也不让人查一查就认定是你做的。我待会儿就去求程禹哥帮帮忙,到时候还你一个真相。” 临月轻声笑出来,握住唐英的手反而安慰她:“他不会查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计划什么,但今天这个事情,只能是我做的。” 唐英似懂非懂之际,程禹上了车。 和江湛的冷血无情不同,他脸上好似有一丝愧疚。 “我来送你们回去。”这是江湛吩咐的,但戏要做全套,所以刚刚他没有立刻跟出来。 临月偏头看了看窗外,那边江湛为卢雨薇拉开了车门。 她想了想,大概也就明白了。 “我哥他……和卢雨薇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禹没敢说其实只是今天江湛让他给卢雨薇打了一个电话而已,江湛应该不想江临月知道那么多。 “最近吧,那偷拍的记者是李青兰的人,湛哥私下里不会不管的。” 临月笑了,和她想的差不多,反正李青兰是不能得罪的人,所以要找一个替罪羔羊,她是最合适不过。 “李青兰不是好惹的人,也不知道卢雨薇有没有荣幸成为我下一任嫂子呢。”根本不是荣幸,是另一个火坑罢了。 程禹安慰道:“你不要放在心上,湛哥还是在意你的。” 临月并不当真,她入不入局根本没得选,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为此耗费心神。 “我看也是,这卢雨薇未必斗得过你嫂子,临月你还是躲远些吧,以后这种鸿门宴还是少来。” 临月越来越觉得唐英是个可爱的人,平时看着话多人大大咧咧的,看问题倒是简单又明了。 “是啊,她们斗她们的,我这脑子只适合念念书。” 车子启动,这次竟是程禹先一步甩开江湛的车离开,两个年轻女孩子在后座不知道又聊起了什么,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又是欢声笑语。 那晚之后,黑山传遍了江湛和卢雨薇的事情,江湛对此只字不解释,外人看起来更像是有那么回事儿了。 而卢家本来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卢雨薇得了江湛的肯定,回去铁了心要和殷启铭离婚。 两人结婚以来就风波不断,殷启铭当然不能接受自己被带绿帽子这件事,但这件事是卢雨薇做的不光彩,两家商量好财产分割事宜,终于算把这烂摊子事情给解决掉。 但是江湛这边,还有个麻烦的李青兰。 卢雨薇对此头疼不已。 chapter61喜欢 指月 ---- MM音 (六十一) 金利门,老板在的缘故,今晚的场子格外热闹。周彦华难得上桌,还赢了不少钱,但他后知后觉发现江湛一直输,他在想自己怎么能稍微放点水。 程禹也在桌上,今天桌上都是自己人,江湛面上看不出,只有程禹知道他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 大概是从那晚江湛送完卢雨薇再回莱因公寓,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个姑娘在房间里笑声不断开始。 当时江湛还问她俩关系有这么好? 程禹当即就说小姐心情不好,有朋友陪着让人放心些。 最后俩人到底没进去,江湛说了一句她没那么蠢之后就黑着脸走了。 这些天程禹看着他三番五次空出时间和卢雨薇联系,私下他也跑了好几次送东西,再就是卢雨薇和殷启铭离婚的消息。 江湛算的很准,甚至比预期还快。 叶铭扬是后来听说消息赶来的,这种和老大一起玩的局怎么能少了他。只是他一进来就看见周彦华一脸忸怩的样子。 他看一眼桌上局势,立马明白过来。 他笑嘻嘻地勾住周彦华的肩,拿了他面前的两个筹码抛着玩:“别不好意思,湛哥这是奖励你这段时间工作幸苦,你就收着吧。” 江湛看着叶铭扬,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你来干什么?” 叶铭扬拍了拍周彦华,示意他起来让座。 “当然是有好消息了。” 江湛闻言把面前的一包烟扔给他,满脸写着你要是说不出什么好消息你试试的表情。 叶铭扬哪里真敢得瑟,忙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先递给江湛。 江湛看他那演戏的样子就烦,示意他有屁快放。 “吴聪那边有批新货要试试,就在咱们黑山,这算不算好消息?” 江湛没说话,倒先接了那支烟。 这可不是小事儿,桌上的人都没说话,打火机的声音特别清晰。 江湛吸了两口,才缓缓开口:“黑山卖货谁说了算不知道?明儿一早给卢燊送话去,他都等多久了。” 早就传出卢燊四处重金求新配方的消息,现在传统市场渐渐吃力,做生意也得与时俱进。他不过是个中间商,没什么真本事。 叶铭扬有些不乐意:“这么好的机会让给那个老头子?要我说先在丽晶馆试试,我保证安排得滴水不漏。” 江湛闷头抽烟,没搭理他。 程禹接过话来:“既然是试水,总得有了成果我们再决定,而且给卢燊未必是件坏事。” 叶铭扬立刻联想到最近那些八卦。 “湛哥,你不会是真想娶了那卢雨薇吧,想借机拉拢?虽然她是卢老头儿的独生女,但咱也不差这点钱……” 江湛终于明白他能和那些女人打得火热不是没有道理,都一样的话多。 “你有完没完?” 叶铭扬果断闭嘴。 牌局正要重新开始,房门被人推开了。后面跟着的小弟拦不住,也不敢拦。来人是李青兰。 李青兰很从容地走进来。 程禹知道这俩人之间矛盾不小,他起身要出去,叶铭扬见状也打算退场,他拉了拉座位上一动不动的周彦华,此人这才站起来。 没想江湛开了口:“不要搅了大家的兴致,有什么就说。” 李青兰看了一眼桌上的人,确实也不是什么外人。 身后的人轻轻关上了门。 “卢家那些生意不干净,你们不要轻易沾染。” 看来是做了不少准备。 “如果非沾不可呢?”他玩笑般反问。 叶铭扬的眼神在这俩人之间来回转,江湛虽然平时说话也不管人死活,但从不会把自己的目的轻易暴露出来。 这俩人之间全是防备和算计,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李青兰害怕他早就开始布局,且她一点没发觉。一时竟然分不清楚到底是为了卢雨薇那个贱女人,还是江湛别有打算。 “现在不止一个人盯着这批货,且不说卢燊愿不愿意接受尝试,就算接手,大概率也不能成。湖城的消息早就传遍,多少警察盯着?” 这么重要的内幕消息,可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紧张或是害怕。 一群亡命之徒。 江湛慢慢站了起来,他走向李青兰,眼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这批货已经进来,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交给谁做最好呢?” 李青兰眼里全是江湛似笑非笑的样子,近距离观察更好看了。她总是会为他若有若无释放的信任迷失,从无例外。 再抬眸,已经是江湛笑着问她:“这点小事劳你亲自跑一趟,这会儿放心了?一起玩会儿?” 李青兰不喜欢和他们这些人一块玩,但此刻她心里还有个答案没落实,她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湛不会说假话。 但她还是有些紧张,“你是不是喜欢卢雨薇?” 这话前两天卢雨薇才问过他,他不解,喜欢这玩意儿有什么意义?不过答案很简单,他一秒都没犹豫。 “她是挺招人喜欢,不过她身后的东西更吸引人。” 李青兰扯了扯嘴角,答案一点不令她意外。 “她真的以为为了你离婚就有用了么?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她那种蠢货根本不配站在你身边。” 江湛不置可否,像个十足的负心人,新欢旧爱,他乐在其中。 待李青兰走出房间,叶铭扬才把头转了回来,这场戏真是好精彩,他突然觉得他那点和女人交际的功夫在真正的权利和金钱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老大我真佩服,今儿才算是见识到,我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也只能糊弄糊弄年轻傻妞儿。” 周彦华坐在他旁边都在流汗,这话也只有他敢说。 偏江湛这次还搭理他:“你都是怎么糊弄的?” 他脑子想起来,从来叶铭扬这货和女生在一起都是欢声笑语的,虽然没什么用,但好像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效果。 这可问到他的长处,叶铭扬大言不惭道:“买东西送礼物说好话什么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 江湛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叶铭扬揣摩着估计是老大最近看上哪个不走寻常路的年轻小姑娘了,于是赶紧找补:“不过这种低段位也就我耍耍手段能顶用,老大你有钱又有颜,不需要浪费那时间。” 说了等于白说,江湛觉得叶铭扬简直是在浪费时间。他推了推筹码,游戏继续。 那晚后来,江湛还是一直输,他不叫停众人也不敢停,反正到最后大家私底下一边数钱一边都说李青兰和卢雨薇,不知道是哪个运气不好要倒大霉了。 ~ 三天后,江湛亲自登门拜访卢燊。 有卢雨薇在一旁说着好话,卢燊自然是不好明着拒绝,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够的。 “小薇,你先上去,我有话单独和江湛说。” 卢雨薇有些不放心,得到江湛点头,这才终于肯上楼。 卢燊纵使心里一百个不满意女儿的行径,但事已至此,总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而眼前的年轻人,他再不会用从前的眼光看他。 “卢叔还是不放心我呢。”江湛知道他心中顾虑,人有时候得顺毛捋。 卢燊没否认:“你什么时候和吴三搭上线的?” 江湛双手离了膝盖,稍微坐直了些。 “要说牵线搭桥,还得感谢卢叔您,您的仇家我可都替您记着呢,”他看见卢燊的表情并未松缓,也料到如此,“前几个月,钱家和杜世和联合追杀我那会儿。” 卢燊没说话,他知道这件事。 “他不是好说话的人,你亲自往他那儿去,早就做好了准备吧。” “做什么准备?那几天他明里暗里算计我多少回,要不是我命大,他也不能信我。”江湛说想起当时的情景,那会儿身后还有个小尾巴,倒真是不能轻易就那么死了。 想到她心里又有些烦,他拿出烟来抽,不忘递给卢燊一根。 然而卢燊并未接过。 “你知我和他水火不容,还敢搅这趟混水,如今又加上小薇,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卢燊面上没变,淡淡抛出一道送命题。 江湛不卑不亢收回手,也不急着点了。 “卢叔,最近生意不好做大家都知道,吴三那边有好东西我可是第一个想到您,怎么会不是好事呢?” 卢燊阴沉地笑了一声:“你小子野心有多大我能不知道?眼看着这黑山都要被你搅浑了,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是,实不相瞒,我是有心做这门生意,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也不敢和您抢。” “所以你就利用小薇?” 父亲保护女儿的眼神是致命的,江湛话锋一转。 “要是说我多喜欢她卢叔肯定也不信,但我今儿和您撂个底儿,当初和李家结亲全是我爸的意思,李青兰那女人做事不择手段,一般人实在无福消受。” 卢燊一直盯着他,想给他施加压力。 江湛好似很诚恳:“黑山就这么大,结婚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我算是看清了,是得找个真心实意过日子的。” “你蒙我呢,我也是打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能安心过日子?” 江湛笑了笑,靠着沙发人看起来特别放松。 “当然不能,所以不能引狼入室,得找个同路人。” 卢燊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虽然不赞同,但同为男人倒也能理解。自己女儿心思简单,找谁都难免被算计,不如找个自己能压得住的,后面的来日方长。真心换真心,人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 殷家那些高智商的勾当,他实在有心无力。 “卢叔放心,没好处的事儿我不干。黑山的市场都在你这儿,我不会擅自行动,这次要是成了也算是我的一点诚意。吴聪那边一直关注着新配方,就算多年前和他不愉快,做生意也不能和钱过不去不是? 市场上谁的东西好,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这道理你肯定比我懂。” 卢燊眼睛转了转,还是没开口说同意。 “卢叔,这么好的生意我可是替您谈妥了又捧手送到你跟前的,如果你不乐意,别人接手做成了可不好怨我。” “谁?”卢燊果然警惕起来。 “那就是吴聪的本事了,你知道的,这种人物哪个地方不得有几个眼馋心热的等着。” “行了,此事容我再想想。” “有您这句话就放心了。” 江湛笑了笑,终于点燃手中那支烟。 chapter62运动会 指月 ---- MM音 (六十二) 饭桌上,所有人各自沉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互不打扰。 李森看着面前这两个孩子,尤其是这个从小就有自己主意的女儿,他盘算着怎么开口她才能听进去。 手机响了,李皓看了眼屏幕,知道这会儿不好说话,正准备起身出去接电话,被李青兰打断。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好好吃饭。” 李皓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在家里他也不愿意折腾,索性摁掉电话。 “你们俩什么算盘还想瞒着我不成?眼看这局势越来越混乱,你给我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打算?”李森沉了气,看向女儿。 李青兰低着头,手里搅动着瓷白的勺子,碗里的汤早已凉透。 “他正常办公,没什么大事儿。” 李森拍了桌子,指着李皓:“你说!” 李皓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李青兰:“姐……” 李青兰停了手里动作,把碗往前一推,连解释都很不情愿:“小皓手里一直缺个案子,这时候恰巧有机会,我不帮他谁帮他。” “他在哪个部门我能不知道?要他立功的案子怎么又和你扯上关系?要办谁?我那个好女婿?” “爸!”提到江湛李青兰再也不想冷静,“他不会沾这些脏东西的。” 李森也不争:“那不是他就是卢燊,黑山能有这本事的人不多。” 李青兰没答话,反倒是李皓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父亲:“爸你放心,这次有姐夫的内应,案子一定顺利。” “姐夫,他是你屁的姐夫!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你没看见?我再不管,他就要去给卢家做上门女婿了。” “不会,卢雨薇那种没脑子的女人他看不上。” 眼见女儿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李森连劝也不想劝了,气得直骂:“他是看得上你,我的好女儿,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明白,这种人最看重的只有自己!” 如果换了以前,这话她听了也就算了,可如今接二连叁的女人出现,她不可能容忍她不是他身边最重要的存在。 “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从决定和他结婚那会儿我就明白,他可以专注他的事业,我不求他把我放在第一位,但我也决计不会容忍有其他女人的存在。” “江湛那种人,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女人?”李森很怕女儿被嫉妒冲昏头脑,已经认不清时局。 李青兰彷佛还在思索,喃喃道:“不一样,这个不一样……” 李森知道无法说服她,“就算是为了私怨,你做事也不是不顾后果的,你有几分把握?” 李皓刚想开口,被父亲一眼扫过来,识趣地闭上了嘴。 李青兰谨慎道:“六七成……” 李森忽然失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嫁给江湛,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像个正常人吗?” 李青兰也不生气:“爸爸你这话未免太过河拆桥,当初全黑山你能看上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如果不是现在阿湛成长得太快,脱离了您当初的预想,你大概还是满意的。” “你!你就这么为着他,不替你亲弟弟想想?” 李青兰转头看向李皓:“这件事给你做,难道是我强迫你?” 李皓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姐的,且这件事做好了确实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机会难得,我不会也不想错过。” “好,好得很,你们姐弟俩都计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左右我也马上要退下来,以后什么都是你们的,我才不管你们,折腾死了活该。” 李森气得起身就要上楼去。 李青兰叫住他:“爸!” 李森的身影一顿,暗暗稳住步子。 “你放心,这次的事我亲自盯着,不会有差错。以后阿湛的事业会越来越大,我不能只是眼睁睁看着,我不可能甘心做一个困在家里的女人。” 李森看向女儿的眼神复杂,她变得激进又偏执,或者说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江湛是那根导火索。 “经此一事,我从心里不接受江湛这个人。我只问你一句,非得是他?” 李青兰沉默两秒,然后无比坚定:“我相信自己,只能是他。” ~ 四月底,天气慢慢热起来,最烦的是一天比一天更烈的毒日头。 江湛刚从高尔夫球场上下来,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这群当官的图新鲜,又喜欢装得冠冕堂皇,好不容易来个外国玩意儿,可不得找个由头陪着体验一把。可怜一群肥头鼠脑的连球杆都立不直,还非得一通赞扬加显摆。 但程禹也看出来,江湛对这东西应该是没兴趣的。说是什么高雅运动,还不如打几场拳赛来得痛快。 球场建在郊区,特别规划的好地方,山清水秀,就是回城有些不方便。 车子再一次停下,前面是绿灯。 江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十几分钟的路程,停了四五次,还有急刹,程禹的技术没烂到那一步,怎么看都是路上的人不长眼。 “现在的学生真不要命,红灯也敢走。” 说话间有人蹭着他的车窗跑过,这路口正对着校园的大门,人来人往,今天好像格外拥挤。 江湛眯着眼看了看外面奇装异服的学生,一个瘦弱的男生,穿着一身黄,走路都得搂住衣服,看起来就像被人崩弯了的高尔夫球杆。 他往操场上看去,那里面更是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是运动会。”程禹得出结论。 江湛心想家里那个只会看书的参不参加?说起来又是很久没见,白眼狼,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她在这个校区?” 程禹当然知道江湛这是在问江临月,他点头:“是,但不知道临月是不是参加了什么项目。” 后面的车一直按喇叭,前面却根本无法通行,他拉开了车门。 “去看看。” 后面的司机已经伸出头来吼,程禹控制着车速不敢临时停车,眼看着江湛头也不回地走了。 操场上的学生叽叽喳喳得跟麻雀似的,他嫌吵没进去,沿着外面的小道走过去,不出意外什么也没看见。 程禹停了车一路小跑着进来,终于找到他。 但引得人纷纷侧目。 倒不是因为江湛,而是程禹还穿着中午应酬的西装,实在扎眼。江湛一身运动服,不仔细看还能勉强说是个学生,两人站在一起,简直风格迥异,且江湛的气势明显压程禹这个西装革领的人一头。 “我刚刚给临月打过电话,没人接,可能是在参加比赛。” 程禹没注意到这些,只顾帮忙找人。 “诶,那边,我看见她了。” 江湛也正好看见。 程禹就要打算上去叫住她。 “不用叫她。” 程禹不解,但没多想:“那我们跟过去看看。” 江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你先回去。” 程禹看着江湛从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才发现,怎么这么多学生盯着他看?他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 江湛是对的,他还是不要在这里招人看比较好。 江湛不近不远地跟着往里走,除了偶尔有人多看他两眼,倒也没有什么异常。非要说异常,那就是江临月可能是瞎了,一点没发现他。 他看着她和几个女生走进场地,签了到,又上了跑道,最后那胳膊细的腿拼了命跑也没能拿第一。 没拿第一也能庆祝? 她被人攀着,脸上温温柔柔的笑意,好像还在喘气儿,额前一点碎发因为出汗的缘故贴在皮肤上,脸蛋也有些红。 他还没走过去就又停住。 有献殷勤的人先一步送水过去,几个女生接过又开始说说笑笑。那男生还单独和江临月说了几句,她一边喝水一边听着,看起来客气得很。 那瓶水也就喝了一小口。女孩抿抿唇,用手抚了抚被吹乱的碎发。 他莫名又走近了几步。 只是他还没走到,又来了两个男生,也是送水,不过看样子比之前那个关系更好。 临月在江湛距她不到十步远的时候终于看到他。 她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愣了两秒才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女孩儿眼睛水汪汪的,像只迷路的小鹿。 江湛伸手把她扎起的马尾理了理,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喝了一点的果汁。 “路过来看看。” 临月以为他口渴要喝水,指了指那边。 “你要喝水吗?他们带了好多。” 他像是来捡破烂的?江湛懒得搭理她。 “比赛完了没有?” 那边眼尖的女生已经注意到江湛,这种类型的帅哥实在少见,所以即使有人已经有了男朋友,还是架不住朋友怂恿一起走过来。 “嗯,这是最后一场……” “临月,这是谁啊?你倒好啊,背着我们藏这么大一个帅哥……” 被人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不慌,笑着解释:“这是我哥哥。” 女同学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次,被江湛的眼神吓退,小声说:“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俩一点也不像呢。” 临月刚想笑着说没事儿,有个大胆的女生已经开口邀请。 “我们约好了一起聚餐,既然是临月的家人,那就一起吧?” 江湛看了一眼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又看看自家这个,此时还一脸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不去,晚上有事,我来接她回去。” 那女生心里空落落的,面对这种毫无转圜的拒绝,竟然心跳得更加厉害。 这个江临月,有这么一个帅气的哥哥,怎么从来也不说? 江湛没心思搭理这些小女生,拉着江临月的手腕转身就走。 “走了。” 留下几个女孩子小声讨论。 “我说临月怎么平时不爱说话呢,一定是她哥太严肃了。” “这叫沉稳,多帅啊,被他骂也是开心的好吧。” “你个花痴,有男朋友还不收心!这种大帅哥留给我吧,也不知道他喜欢哪种类型的。” “你看她对临月那态度就知道他不喜欢小女生咯,别做梦了……” “要你管,想想还不行啦!” chapter63新闻 指月 ---- MM音 (六十叁) 江湛带她去新开的餐厅吃饭。 很高级的西式餐厅,他俩穿着运动服去,总有人回头看,临月心里觉得别扭,一点比不上江湛的坦然。 临月最开始以为他真的是有什么事情才来学校找她,所以一直等着他说些什么。 可江湛全程也没说什么,只让她说说最近学校里的事儿。 最后服务生上餐后甜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 “哥哥,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江湛看了她一会儿,竟也认真起来:“最近你待在学校,别到处晃悠。” 临月本就很少出校门,要么就是两点一线,她想到了什么。 最近他可没少上新闻,不过是八卦板块,大都是和卢雨薇。 “那些新闻是真的吗?你会和卢雨薇在一起吗?”说实话,她心里虽然觉得李青兰不好相处,但凭她对江湛的了解,他选择卢雨薇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不会,”江湛想也没想,但他又觉得这样弯弯绕绕很烦,“你操心这些事做什么?你不喜欢?” 临月心里一跳,他结婚和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没有,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是什么话,江湛看着那颗又耷拉下去的脑袋,不禁问:“那晚宴会之后,李青兰还有没有找过你?” 临月有些茫然地摇头,李青兰估计这段时间都在头疼卢雨薇呢,怎么会记得帮她转学的事情。 江湛满意,这出戏没白做。 “那晚偷拍是她找人做的。” 江湛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临月没想到他会和她解释,不过那晚过去之后,她怕自己难过,很少想那件事。 “程禹已经告诉我了,但是为什么她会嫁祸给我?” 如果只是要江湛和卢雨薇出轨的把柄,直接放出去或者拿去威胁他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找她当这个替罪羊呢? 江湛盯着面前的女孩儿,好半天也没想到怎么解释,他挑了挑眉。 “你说呢?” 临月就是没想通才问他,“我不知道。” 江湛笑了,也不再为难她:“不知道算了,你那脑子不适合想这事儿。” 看她照常吃东西,只是头还是不怎么抬起来,一小口一小口的,那巧克力蛋糕他看着就甜,难为她还得装着爱吃的样子。 他递了杯白水过去:“不想吃就不吃,把水喝了。” 临月本就不喜欢甜食,何况这里的甜品口味太过甜腻,饮品也是鲜榨的果汁,她早就有些难以下咽。 “谢谢。” 她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小半杯,面前的精致小蛋糕也不再动。 喝过水的嘴唇鲜红饱满,江湛在对面看着心里一阵异样,偏这人还不知道,水灵灵的眸子看向他。 “吃好了没有?送你回学校。” “好。” 江湛后来开车送她回去,临月开着车窗吹风,一路上没怎么说话,静静地欣赏窗外景色。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湛难得没阻止,这车其实是经过特殊处理了的,尤其是车窗,外面轻易看不进来。他这边的窗户仍旧是关着,风吹不到他这里,车里也没开空调,他难得不觉得热。 手臂上时不时有发丝拂过,小猫挠痒似的。 看她进了校门,他又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 ~ 丽晶馆,今夜有人哭有人笑。 周公子最近好像有了新欢,也不怎么来丽晶馆,唐英乐得清闲,反正有周公子的名头在前面档着,省下了不少麻烦。 她这会儿快要卸完妆,看着杨荷一脸得意地走进来。 “哟,荷花,什么事这么开心?” “有人冲上去献殷勤,惹得老板不痛快,你说是不是活该?” 能让杨荷笑得这么开心,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这种事倒也常见,唐英没当回事儿,顺嘴多问了几句。 “得罪谁了?” 说起这个杨荷精神大好,妆也不补了,整个人都凑到唐英跟前。 “最不好惹的那位江总,今儿当着那位卢小姐的面她也敢这么不要脸往上贴,要不说活该呢,周颖是被抬出来的。” 唐英想起那位的脸,又想起上次临月被人陷害的事儿来,觉得这人不似一般不近人情,虽然私下里大家都说这种男人就算是不给钱也愿意跟着,但哪里是普通人接近得了的。 “卢小姐怎么来了?”唐英虽然只见了卢雨薇一面,但最近的新闻可是没少听。 “谁知道呢?谁愿意看着自己男人找别的女人。依我看那些花边新闻都是真的,动静闹这么大,这位卢小姐怕就是下一位江夫人了。真羡慕啊,有这么帅又这么护着她的老公,可惜我们没她那么好的命。” “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江总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唐英不太看好。 杨荷却只顾自己想象:“这俩人都是结过婚的,要不是真爱哪能走到一起?你可没看见今晚那场面,周颖不过碰了一下江总,就跪在一边挨了好几个耳光。”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是巡逻的大堂经理。 “别聊了,上班下班的都给我快点,天天在里面八卦看别人好戏,多关心点自己吧。” 唐英也不想多聊,笑眯眯地:“明哥,今天怎么这么严肃,又出什么事了?” 经理向来喜欢这位嘴甜又不乱来的姑娘,也没瞒她:“刚刚接到消息,今晚有人突击检查。” “怎么又检查啊?这段时间没完没了……” “要抱怨出去抱怨,这班还想不想上了?” 杨荷瘪瘪嘴,不敢再多说,她回到座位老实补妆去了。 唐英加快动作,今天没走后面,想从前面出去碰碰运气。结果一出门就看见程禹正给人弯腰开车门,她想了想,还是没走过去说一声“碰巧”。 程禹将人送上车,嘱咐了几句司机路上小心,又匆匆忙忙折回了大厅,全程都没看见她似的。 江湛很少亲自来丽晶馆,这段时间不仅来的次数比往常多,今天竟然还带上了卢雨薇,难道真的如外界传闻,这位就是继任了? 如果江湛真的这么护着这位卢小姐,那临月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得看两个人的眼色,过的更加小心谨慎。但如果不是江湛对自己妹妹还有那么一点关心,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和临月有交集。 这么想来,也不算真的不近人情。 那么程禹跟着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她不知道。 她默默叹了口气,慢慢走回了家。 ~ 半个月后。 江湛摁掉了第叁个电话,那边终于消停了一阵。 报纸被人扔在桌上,硕大的标题异常醒目。 --“卢家千金在警匪对战中被杀,身中数十枪,终敌不过正义之光。” 江湛此刻心情不错,靠在沙发上。 “咱们的人暴露了几个?” 程禹早做好了安排:“没有暴露,都是卢燊线上的人,我只让人随意透露了几句,是李皓这次费了大功夫。” 江湛点头,还算满意。 “这点私人恩怨也能让他落着好处,我倒是没看错李青兰。” 据昨晚的消息,抓获五人,缴获枪械和非法药品上百克,卢燊的这条路算是彻底断送。 只是不知道这笔帐会算在谁头上呢?且吴聪那边,他少不了得想办法谢罪。 “湛哥,”程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李青兰昨天事发那会儿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想找她的话,随时。” 江湛觉得好笑:“我找她干什么?亲自上门感谢?” 程禹不得不提醒:“李青兰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你注意,如果不管不顾的话,她怕是不会满意。” 李青兰绝对是个心狠手辣又十分聪明的,否则卢雨薇的死相不会那么惨,这种女人要是发起疯来,难保江湛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江湛确实皱了眉。 “学校那边你再多找几个人,周末她要是出去,就找人陪着一块儿。” 程禹一愣,没想江湛想到这一层,在他看来目前重点是解决他们俩之间的矛盾,但他忘了卢燊那边或许也会拿江家的人下手报仇。 “吴聪那边过两天我亲自去,你把钱准备好了。” 程禹觉得不妥:“吴聪疑心太重,你亲自过去很危险。我们早就和他通过气,他和卢燊本就不对付,出事也算正常,所以我把钱送过去就行了。” 其实程禹至今没明白江湛是否有心做这门生意。 “小禹,你以为他想要的是什么?” 程禹思考片刻,答:“他想做生意,无非是为了钱。” 江湛慢慢说道:“不只是为了钱,这人做事极其谨慎,如今折损了这些货,卢燊这边的合作中断,你猜他会不会放手黑山这块肥肉?” “所以湛哥是想稳住他,黑山不能再有第二个卢燊。” 江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此时程禹的电话响起,不出意外果然是卢燊,看来是找不到江湛,所以才找到了他。 江湛闭了眼,有些累的样子:“你告诉他我现在忙,今天晚些时候亲自上门给个交待。” 程禹听明白,退出去接电话了。 江湛此刻真正放松下来,这段时间为着这两个女人的事折腾来折腾去,好在李青兰不负他的期望,顺利迈出了第一步。 可卢雨薇的死太过惨淡,这女人的手段未免太极端。 要离婚没那么容易,看来得换个办法了。 chapter64万劫不复 指月 ---- MM音 (六十四) 李青兰是在江湛出发去湖城的路上把人堵住的。 她实在忍不住这人不管不问的态度,事发到现在,李皓那边都快把人审完了,还是没等来他一个电话。 到底是不在意卢雨薇,还是在谋划其他,她总要一探究竟。 江湛觉得这女人简直阴魂不散。他看见李青兰已经下了车走过来,于是把手边的枪收了起来。 车门打开,女人坐了上来。 他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也不开口,等她兴师问罪一般。 连个正眼也不配了么?李青兰目视前方,语气还算平稳:“你不问我杀了卢雨薇的事?” 江湛不理,只问:“你怎么跟过来的?” 李青兰冷笑:“看来还真是不在意。” 不过几秒,她想到另一个毛骨悚然的答案,可她甚至不敢说出来。 “坏了卢燊那批货,吴聪也不是好惹的吧,但我真没想你会亲自去。” 江湛觉得啰嗦,径直说:“卢雨薇死了自然有人跟你算账,你那么会算计,不用我提醒。” 前几天他亲自去卢燊府上,卢燊挑明了要李青兰的命。他只说随意,反正他这段婚姻是到头了,这女人狠心,做了什么事儿就该是什么命。 卢燊不是没有想过是这夫妻俩联合起来算计他,但是他没有退路,此刻若再和江湛闹翻,那才真是如了李家的愿。他痛心疾首却又没有办法,女儿已经去世,如今生意再不能出差错,李家为了江湛敢把矛头对向他,他就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意。 不是最要面子上的公正吗?那他就拉江湛一同下水,李青兰要是知道自己被丈夫抛弃成为弃子,更不想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些江湛都明白,也都答应得好好的。 他清楚地知道,有些事一旦动了心思,就是万劫不复。不过现在看来,疯的是李青兰。 “我敢杀了她就知道会有今天,我只是好奇你的态度,是真的无所谓吗?江湛,你可真是从不让我失望。” 江湛瞥她一眼,不愿过多交待。 “本来冲着卢燊手上的生意也愿意和卢雨薇多玩玩,但这事儿真有意思,你也让我刮目相看。那么所以,你会对我怎么办?”李青兰慢慢看向了她的丈夫。 虽然早已名存实亡。 江湛轻轻一笑:“你那么大能耐,我能怎么办。但有一点,你现在妨碍到我了,不管是跟踪还是凑巧,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李青兰不怕他威胁,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总不至于连个答案都没有,她顶着巨大的压力道:“你一早就清楚,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又是为了谁?可我不信呐,你又是真的对她有多少感情吗?不过是一般人比不了的新鲜刺激!” 江湛想了想,片刻之后答:“得失心太重可不是件好事,你想在我这儿填补你的征服欲,别做梦了。” 李青兰心里一紧,最后问他:“我早就该知道答案。既然卢雨薇已死,你也不用再做戏,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我也不信你真的做得出,我只问一句,你若是真不计较,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 从前?江湛压根儿想不起她说的从前是什么。他最烦女人拉拉扯扯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此刻完全没了耐心。 “你要再不下车,就和我一起去。” 他又挂了档,车子已经有缓缓行驶的迹象,他根本没给李青兰思考说话的机会。 李青兰最后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 汽车呼啸离开,一点留恋也没有。她心里隐隐作痛,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不是卢雨薇,那么是能是江临月了。 也对,能得江湛如此关心的人,除了他家里那位,还能有谁? ~ 临月这几周都没回莱茵公寓,江湛这个人也像是从她身边消失了似的。她有时候想这样或许也不错,至少虽然身不由己留在黑山,江湛也不曾真正插手管她的事。 但她看见了报纸上卢雨薇的死讯,她想不通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件事不会是他干的吧?又或者李青兰也有份参与。她不小心入了局,但一点也不知情就被人当了靶子。 这么看来,被人利用一下实在无足轻重。 她又想起上次吃饭江湛让她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学校的话,背上不自觉汗湿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几天后,新闻里再次报道黑山市重大立功案件,她看见了李皓的名字。虽然只听过那么一两次,但她确定这人就是李青兰的弟弟。 江湛还是没有出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知道这些事,不知道就能逃脱了吗?她又有其他选择吗? 这一周心神不宁,都被人看在眼里。 钟向恒说周末有个公益讲座,让她一起去听听,她心不在焉地答应了,直到坐到教室才发现,哪里是公益讲座,是一个国外志愿活动的项目,打着公益的幌子,收人费用,再给人颁发一个证书。 钟向恒以为她不感兴趣,颇有歉意。 “我也第一次来,要知道是挂羊头卖狗肉,打死我也不带你来。” 临月笑了笑,依旧没什么精神:“这项目挺好的,就当是去玩玩。” 钟向恒眼睛亮了些:“你觉得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你想出国看看?”临月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 钟向恒看了看她,到底没把话说绝:“你知道的,我对一切未知事物都很有尝试挑战的兴趣。” 临月点头,很赞同他对自己的评价。 “有计划是好事啊,你总是这么积极乐观。” 见女孩若有所思,钟向恒终于逮着机会问:“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家里有什么事?” 临月有些警惕,怕他知道什么,随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只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规划,瞎感慨。” “你就是想的太多,我其实觉得你很好,做什么都不会差,但,就没有特别喜欢的?” 钟向恒不知道,临月最羡慕的是他对生活的热情,这一点她从未有过,她有的只是求生的本能。 “没有。”女孩缓慢摇头。 钟向恒轻轻叹了口气:“真难……” “什么?” “没什么,你要是愿意尝试,咱们一起报名这个活动?”据他观察,江临月这姑娘胆子大心思细腻,平时不显山不漏水,更像是刻意把自己藏起来。 他觉得江临月能和他多说这些,应该是不一样的。 “不行。”临月第一反应是拒绝,出国她从未想过,且不说江湛根本不会同意,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独立,她没有可以为她兜底的家庭。 “我是说,有什么其他的项目咱们暑假可以一起参加?”她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不免缓了语气。 钟向恒虽然不理解她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但听她说暑假可以一起,又开心起来。 “实习还是去玩,你挑。” 临月诧异:“你怎么什么都准备好了?真是厉害。” 讲座结束,教室里的同学往外走,他们俩也不例外,钟向恒一边走一边和她介绍他看好的实习项目。 有人过来叫他。 “上回说那个英语培训班你报不报?最近总找不到你人,搞得我连考试都没什么信心。” 男生吊儿郎当的,临月看了看他浑身显眼的logo,不知道又是哪家富贵公子。 “机构都给你找好了,你自己去报名不行?”钟向恒懒得搭理这人,除了花钱真是一点心都不操的主儿。 “谁知道他坑不坑我啊?再说我爸妈可是看着你也要去才这么放心把钱给我的,总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俩合伙骗钱吧?” 钟向恒气得给了他一拳:“不去,我自己学就能过,你要不想学谁也拿你没办法。” “别介,你看不上我可指望那笔钱呢。反正我爹妈铁了心给我送出国,我要不听话估计得被揍死,能怎么办?” 临月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来。 “要是做好准备出去深造,那还是专心学英语比较要紧。”临月给出自己的建议,在她看来那些考试可不容易。 “也不一定,我觉得实习考试两手抓比较好。”钟向恒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临月见那男生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边说着“怪不得”一边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她。 临月再看向钟向恒,男孩脸上有一丝不自在。 她心里一动,突然恨透了自己的迟缓。 出了教室,过道里更是人声鼎沸,她心里却越来越安静,身旁的男孩还在认真地讲着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待走出了教学楼门口,室外的光线强烈,五月底已经很热了,她抬手遮了遮眼,只顾低头看路。 她听见自己说。 “我突然觉得挺开心的。” 钟向恒停住话头,觉得女孩有些不对劲儿,他侧头听着。 “遇到你是件很幸运的事情,我有时候知道自己很糟糕但又不想去改变,不过和你相处这几个月我好像看到另一个人,另一个我期待的样子。” 钟向恒不明白她这番突如其来的感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临月笑得特别温和。 “所以我决定跟你好好学习,你不会嫌麻烦的,对吗?” 钟向恒愣愣地点头,眼里全是女孩脸上温和笑意。 临月看他这副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出来,阳光正好,可这么直直地站在太阳底下让人觉得难受。 她先走了一步,随着人群大方向往前走。 钟向恒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一路小跑着跟上,生怕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chapter65小孩 指月 ---- MM音 (六十五) 周四结束了本学期最后一门课,临月收了课本赶紧往宿舍走。 但在教室门口被钟向恒堵住。 “该不是知道我今天想约你吃饭,溜这么快。” 临月笑着解释:“还真不是,今天约了人了,我得快一点,不然会迟到。” 钟向恒往身后看了看,她们宿舍那几个人都不急不忙的,显然不是约的这些人,可她平时还有什么好朋友?他竟然不知道。 临月看出他的疑惑,不介意多说几句。 “大美女,看来你是真的记性不太好哦。” 钟向恒认真想了想,果然脑海里有一张模糊的人脸,那女孩和她一起上过一次课,他开始还以为是同学,后来倒是再也没有见过。 见江临月不愿多说,他只笑着说:“既然是美女的约会,我就不掺和了,秉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原则,我在学校等你有空召唤。” 临月看了眼时间,不再耽搁,笑着说回头见就匆匆离开。 俩人是在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碰面的。 唐英这周已经约了她叁次,她想着期末复习之前放松放松也好,于是赶在这天答应下来。 其实还是老叁样,吃饭逛街买东西。 不过这次唐英也发现了临月的一点不同。 “不是说要考试了吗?还这么开心?” 临月正在吃一个橙子味的冰淇凌,这家餐厅很地道,没什么食品添加剂,所以味道不那么甜,反倒有一丝原汁原味的酸。 饭后甜点真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唐英见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要了一个草莓味的。 “这学期的课业告一段落了,不应该开心吗?” 这话可不像是江临月能说出来的,而且最近发生的事情看起来和江湛没关系,实际上桩桩件件都脱不了干系,江湛大概是真的一点没让她知道啊。 唉,她要是真的不在意,那才是好事。 “你最近怎么有空找我?”临月问,心里又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唐英笑着反问她:“好久没见你想你了行不行?我真怕你闷在学校出什么毛病。” “不会,学校里除了学校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看来是我瞎操心了。”唐英瘪瘪嘴,故作不开心。 临月赶紧陪笑:“这商场不错,待会去逛逛?”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和你逛街,眼光好又不多话,还能夸夸我。” 临月笑着吃碗里那点冰淇凌。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她俩一起买礼服时间紧任务重,她才会产生唐英买东西很高效的错觉。她看了看沙发上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衣服,桌上的当月杂志被她翻完了第二遍,而唐英还在试衣间里。 她无所事事,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家店是新开的,位置正好,就是离同楼层的洗手间有点远,她想了想,这一层都是女装,人肯定不少,于是下到叁楼的洗手间。 洗手台边洗了手正要去抽纸巾,一个小男孩也在踮着脚够,够不到还特别努力,她一时看着有趣,也没立刻上去帮忙。 “姐姐,很好笑吗?” 小男孩鼓起腮帮子,很是不满她看戏的行径。 临月看他有些生气,脸上觉得不好意思,这下顺理成章过去帮忙。小男孩还是气呼呼的,临月问他。 “怎么了?你家长呢?” 小男孩指了指里面的女士卫生间。 “你在等妈妈?” “我妈妈要我在这里等她,但是已经很久了,为什么她还没有出来?”小男孩往里看了看,有些等不住的样子。 “你爸爸呢?你先去找爸爸,我进去帮你看一看。” 小男孩重重点头,头埋得低低的,“我没有爸爸。” 临月心里咯噔一下,她蹲下来看向小孩子。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帮你看看妈妈好不好?” “好。” 临月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不要乱跑,又折身回去女士洗手间。 她喊了几声却没人应答,她纳闷儿,忙着要挨个敲门,突然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中途好像也并没有人进出。 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还站在那里等待。 临月快速走到门口,叫住即将要跑的小男孩。 “你去哪里?” 小孩子却是一脸急得要哭的样子:“妈妈不在里面!她一定是不要我了!她总说我是个累赘,呜呜呜呜呜……” 临月心里一动,忙蹲下来安慰他:“不会的,说不定妈妈是去给你买玩具偷偷给你一个惊喜呢。” 这一层就是童装和玩具店,临月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你们刚刚从哪里过来的?”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指着外面某个方向:“刚刚妈妈在带我看那个机器人,可是好像很贵。” 临月牵起了他的手,带着小孩子往外面走。 “你还记得位置吗?我陪你去找她。” “真的?你是说妈妈真的去给我买机器人了?太棒了!” 小男孩说着就高兴得想要跳起来似的,临月没防备,差点被他的力气弄得摔倒。临月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在外面跑多不安全,待会要是见着他妈妈一定要劝劝。 女士卫生间到外面有一条长廊,小男孩牵着她从另一扇门穿了出去,那里连着一家玩具店,小孩子连步子都欢快了许多。 临月还想着自己身上的钱应该够给他买玩具的,待会送他一个。 但小孩子也不怎么逛,就一个劲儿拉着她往前走,力气大得像一头小牛。 再走就要没路了。 “那里,就是那里!” 临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是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挑东西,一点没发现身后的动静。 脚边有个门槛,加上小孩子速度快,她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小男孩急忙来拉她起来,她摆摆手:“我没关系的,你快去找妈妈。” 没曾想小孩子执拗,非得拉她一块。 “临月!” 唐英急急忙忙闯了进来,额头上都是汗。 “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她拉着江临月的胳膊上下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才敢松一口气。 幸好,幸好。她就不该试衣服试那么久。 “我没事,陪小孩子找妈妈呢。”她指了指旁边的小孩,这下小孩子却像害羞似的,松了她的手匆匆往他妈妈的方向跑去。 唐英不免多看了几眼,回头又是埋怨了几句:“你倒是好心,我看那孩子活蹦乱跳好得很,指不定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玩的。” 临月没当回事,见那孩子进去了店里拉着一个女人说话,一时半会儿两人都没了影子,她心中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拉着临月把她护在身后。 临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 “你没有义务要帮他,要是不放心我们去找保安。” 临月点头,但心里诧异:“他还那么小,不至于骗人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小孩子坏起来比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就你们这些善良好骗的给人忽悠。” 唐英赶紧拉着她往回走,要是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她估计也不用活了。 “你吓死我了,出去上厕所不和我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呀。” 临月心思还没收回来,如果那小孩真的有问题,会是谁呢? “上个厕所也要你陪着,还有没有隐私了?”她笑着扯开话题。 唐英挽紧了她的手臂,心想你倒是不在意,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的,刚刚那几个人差点就要叫人过来搜楼了。 “我是怕你学校待久了无聊才要找你出来,差点好心办坏事。行了不说了,回去买完东西直接走吧。” 再这么逛下去可不行,她不想一直提心吊胆。 最后两人出了商场大门,一起叫了出租车,唐英非要送她回学校才安心,她哭笑不得,只能由她。 唐英看见临月进了校园之后立刻给程禹打电话,把今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交待一遍。 程禹听后立刻警惕,着人去查。 到事情全部弄清楚之后,他给江湛打了个电话。 江湛当时正和吴聪喝酒,这人酒量非比寻常,他正喝得难受,接了电话撂下杯子就要走。 吴聪当然不肯。 “阿湛,要做生意这点诚意不过分吧。” 江湛还在想着电话里说的那事儿:“诚意不在酒里,改日有机会来黑山我亲自作陪。” “到底什么天大的事现在要走?” 江湛只留下一句。 “有人吃里扒外,动了我妹妹,你说是不是天大的事?” ~ 李青兰把那女人叫来亲自问话。 女人连连道歉:“就差一点点,她们身边有保镖跟着,根本靠近不了一点。要不是对小孩子没有警惕,很难找到什么突破点。” 李青兰看了看一旁的专业人士:“她身边有多少人?” 男人很平静:“四五个,侦查能力和身手都不差,即使能甩掉这几个人,想要在公众场合绑人也很难。” 女人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这女孩儿警惕性也很高,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平时就在学校,很难有机会……” 李青兰扶了扶额头:“你先回去,要是有人找到你,你知道该怎么说。” 女人躬了躬腰:“只要能救救我儿子,我做什么都愿意。” 李青兰摆了摆手,待女人退出去之后给男人使了个眼神。 男人点点头。 如果那边有人追查,这女人是留不得了。 至于那个小孩子,即使做了手术谁知道又能撑多久呢? chapter66消失 y uz ha iw x.c o m 指月—— MM音 (六十六) 临月在S大的宿舍并不是地理位置最好的一处,不过每次从小路回去总能经过一片湖,那里晚上异常热闹,晚风吹着,夏日里别有一番风情。 她有时候看书累了自己也来湖边坐坐。 现在已经很热了,中午的日头大,路上的学生很少,她慢慢往宿舍走,打算回去睡一会儿。 绕过半个湖,就要走进最后那条石子路。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天总觉得太过安静了些。 身后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口鼻就被什么东西捂住。她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穿着学生装的女人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立刻立起一个“施工中请绕道而行”的牌子,这会儿跟着江临月的只有两个人,大概中午让人松懈,但远远还是能看见那两个人。 她稳住心神,旁边几个同样打扮成学生模样的人立刻迎上来,几个人借力扶住,说说笑笑,彷佛偶遇交谈甚欢。 她们的车迅速到位,几人很簇拥着女孩儿上了车。 后视镜里女人已经看到校园里几个人起了冲突,保安就近赶来,她们算准了这里不敢轻易动刀动枪,怕多留一会儿有变故,所以火速撤离。看好文请到:pow enx u e1 6.co m 江家的保镖确实没想到这层变故,战战兢兢地给程禹打去电话报告此事,恰好江湛刚赶回黑山俩人碰面。 “下来。”江湛将程禹从驾驶座上换下来,喇叭按得震天响,很快起步,好在看起来还算冷静,“学校里闹事的人给我按住了,还有查那辆车,能提供的有效信息一律奖励。” 程禹赶紧差人去办。 “我们这是……” “哼,除了李青兰,还能有谁?” “把消息发出去,不管是谁接了这单,江临月要是伤了一点,我跟他慢慢算账。” 程禹知道他是生了大气,但更不明白为什么李青兰突然对她下手。 一个小时后,程禹从警察局里亲自把学校里打架闹事的那几个人捞出来。然而几个人颤颤巍巍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问才知道根本就是几个混混,收了钱去找人闹事,半点实质性计划都没参与,闹这么大纯属脾气上头没收敛住。 这下麻烦大了。 江湛那边去找了李青兰,目前还没有消息。程禹不敢擅自做决定,只得先把几个人关押起来。可怜几个小年轻刚出来警察局就又被带走,还是江湛的人,几个人在程禹身后鬼哭狼嚎。 程禹这会儿正愁江临月被绑的事,叫人打晕了装上车。 恰巧江湛的电话进来,那边安静得很,但江湛的声音压得很低,隔着电话他都能知道他濒临发怒的边缘。 “这几个人什么情况?” 程禹尽量不被他的情绪干扰:“哭哭啼啼的什么也不知道,拿钱办事而已,家人威胁也没用,应该说的是真话。” 电话那边沉默两秒,语气更冷。 “昨天那女人又是什么来路?”江湛从不相信巧合。 接二连叁地冲着她来,能是谁? 呵。 “目前还查不到,玩具店的店员说就是很普通的妈妈带孩子买玩具,只是感觉俩人不太亲近。” 江湛此时站在会议室门口,里面正在开会,都是市里要员,他不能进去。门口的安保就是个摆设,他没动手只是因为还抱有一丝侥幸。 “湛哥,你问到李青兰了吗?” 程禹没等来回复,那边江湛已经挂了电话。 江湛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刚刚保安还说这里开会已经叁个小时,连只蚊子都没飞出去过。 他不屑地转身走了。 叁分钟后,大楼的警报声响起。 烟雾不算大,只因为里面都是重要人物,这里秩序一切以他们为先。大门开了,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江湛盯着李青兰出来,在第一个楼梯口,堵住了她。 李青兰还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怎么在这里?” 消防通道里都是逃生的人,此时李青兰被他掐着脖子站在电梯里。 害怕是真的。 江湛不想和她废话:“人在哪儿?” 李青兰被扼住喉咙,她难受得闭了闭眼:“什么人?” 江湛捏住她的脖子,轻轻往前,随后用力向后摔,女人的头碰在身后钢铁墙壁,差点痛得眼泪都掉下来。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动她。” 李青兰恍然大悟:“你说江临月?我怎么就动她了?我都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 江湛的手指在收紧,很明显他不相信。 李青兰死命拍打他的手,拼尽全力才说出一句:“你先松手,让我把话说完。” 江湛想了一秒,倏地松了手。 李青兰顺了顺气,好似还有些担心:“她失踪了?是不是有人绑架?和你结仇的那么多,会不会是卢燊那边……” 江湛径直打断她:“你今天一直在开会?” 李青兰点头:“你不信可以问他们,都可以作证。” “你昨天账上一笔二十万的支出怎么回事?” 李青兰没想他问这个,举了举手,晃着腕子上的手镯:“买了点东西。” “这镯子二十万?” “当然还有其他,难道你要看发票?” “哪个商场?” “昌平街那个。” 江湛没说话了,和他查到的信息一模一样。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 江湛转身走了,步子很急。 李青兰在他身后一点一点垮下脸来,要不是自己留了一手,哪里能这么容易瞒得过他。 ~ 有人说在海宁街看到过类似的车,那人当即被扣下,江湛亲自赶过去。 “这车是套牌车,查不出来到底是谁的,她们停在这里就下了车,前面是旧街区,人口混杂,而且……” “而且什么?”江湛耐心告罄。 “是红灯区,黑山最便宜的一条街,来往的大都是工地上打工的和一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 “找,整条街给我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出来!” 那辆车破破烂烂,被人一踹牌照掉了下来,没人敢凑上去看。 “湛哥,”程禹觑着江湛的神色,压着声音说,“那边的人来了电话,李青兰他们临时换了一个地方开会。” 越多说一个字,江湛的脸色就黑一分。 “继续盯着。” 很快,有人将一个哆哆嗦嗦油头粉面的老女人带了过来。 “是她,应该就是她,”女人指着江临月的照片有些激动,但看见这位黑着脸的主,更觉得怕,“当时一男一女和她一起,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我就多看了两眼,就这那男人还扇了我一巴掌……” “那人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眼生得很,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也不像做我们这行生意的人。那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喂……” “去哪儿了?”江湛盯着那条看不到底的巷子,心里越急脸上越静。 “我不敢多看啊,中午那会儿人少,你们要不再找人问问?” 江湛咬了咬后槽牙,站起来。 “湛哥,会不会已经离开黑山了?” 江湛没犹豫。 “各个高速和路口让人守着,去找杜世和说一声。” 程禹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妥?要是事情闹大了,以后恐怕不好收场。” “那么多案子要查,警察局那帮人吃干饭的,还要拖什么?电话拿来,我亲自和杜世和说。” 电话那头不知道杜世和提了什么要求,江湛这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低声应着。 程禹不敢多说,他头一次看见江湛为了一个人这么大动干戈,他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江临月在江湛这里这么重要了。 大概是他自己太迟钝,总以为平日里那些小恩小惠的不一样没什么,其实对江湛这样的人来说,例外实属不易。 但不管这次如何,江临月以后的生活大概安生不了。 ~ 临月迷迷糊糊的意识里是被人拖下车的。俩个人驾着她往前走,她勉力支撑又上了另外一辆车。 这次一上车就被人套住了头,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有效信息也听不到。 再下车天已经要黑了,此时她意识清醒了好些,看见一栋孤零零的小楼,周围都是杂草,很远的地方能看到一个吊车立在那里。 女人见她东张西望,一个巴掌打过来毫不客气。 “看什么?再乱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上面交代过,这女孩聪明,要她们小心着点儿。 临月只觉半边脸都麻了,没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她不敢随意开口。 进了室内,临月被一把推坐在椅子上,男人不由分手把她手脚都绑住。那女人取下头上假发,给了男人一个眼色,俩人一同往外走。 “怎么处理?杀了?” 女人往里看了一眼,此刻女孩儿正垂着头喘息,她看着那张白里泛红的脸,心里不自主生出一丝厌恶。 “没那么便宜,让女人最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男人没什么表情,年轻女孩儿看着人畜无害,又长得漂亮,大概又是得罪了哪位大人物。 “这里出口刚刚被封了,得赶紧想个法子把人弄出去。” 她们还是慢了一步,如果是道上的人她倒是可以一枪崩了,可惜是警察。所以不得不折返多留一会儿。 但现在整个黑山找她的人应该很多。 “这么大的阵仗,有人敢接手?” 女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提个建议,都说让女人最耻辱的方式就是扔进窑子,何况这还是个不经事的女学生。既然这样,找人在黑山把人干了最简单。” 女人挑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看上了就直说。” 男人却是摇摇头,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但是能让黑白两道都出手的女人,他自觉无福消受。 “时间不等人,我只收钱办我该办的事,你下令我照做。” 女人想了想,决定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男人老实回去看守江临月。 电话接通,那边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说了自己的想法,那边沉默一会儿,答应了。 “您其实不必过来,但我们处理完怎么办?” 眼下这状况怕是出不去黑山了。 “留她一口气,最后放回去。” 女人一惊,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真的只是想出一口气?女人之间的仇恨真的不容小觑。 只听见电话那头又说。 “好好挑人来,要最脏最烂的,千万别把人弄死了,我还有话要和她说。” 女人正有此意,爽快答应下来。室内,姑娘被绑在椅子上自身难保,还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一向最不喜欢这种长得漂亮又受尽万千宠爱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她们可以那么命好?连所谓的善良都是装模作样。 既然这么招男人喜欢,那就多让些男人来疼她吧。 她摸了摸自己被人嫌弃得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的脸,想着再美好的事物也不过如此,心里一阵畅快。 chapter67花儿 指月 ---- MM音 (六十七) 车子速度很快,却不是行驶到目的地,后座的女人临时起意改了地方。司机为李家工作多年,从不多言。 再看见女人上车,已不再是刚刚的服务生装扮,后视镜里一抹倩影让人眼前一亮。 李青兰自觉是个体面的人,送人最后一程,怎么也要郑重一点才好。 “走吧,去看看江临月。” 李青兰拿出镜子再一次端详自己的妆容,确认无误之后吩咐司机。 ~ 临月是看着绑她的那个男人走回来的,当他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向她时候,她就知道这次大事不好。 她闭了闭眼,看起来像是认命。 “我到底得罪了谁?还是说你们想用我来要挟江湛?” 男人听到“江湛”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皮跳了一下,接这单生意之前他还不知道这女孩是谁,以为不过是哪个高官的情妇而已。 对方给的报酬实在诱人,他没有理由拒绝。 既然接下单子,那么不管是谁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没接话,听见女孩儿又问。 “你认识江湛吗?” 临月用尽力气往上一看,果然男人眼神一动。 “看来是认识了。他这人脾气不好又特别自大,最忌讳别人在他的地方乱来,别说我是个人,就是他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动。” 男人低头看向她,女孩儿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所以不管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杀了我或是其他,大概都不会有好结局。” 男人很平静:“我也不可能放了你。” 临月也不指望几句话就能让人倒戈。 “你做你该做的,不过尽力帮我拖延一点时间就可以,我相信江湛,他会来找我,很快……” 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别人说的,更是对她自己说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除了等待救援,没有任何办法。 她知道他会来的,可她害怕下一刻发生什么。 女孩儿又重重垂下头去,男人见了心里一动,这么大一点的女孩子连威胁人都温温柔柔的,到底是成为了男人权利之间的牺牲品。 门外那女人挂了电话走进来,他收回目光,面向门口站立。 “按你说的办,但要给她留一口气。” 男人“嗯”了一声。 而江临月听见这话,只觉得背后逐渐湿透。 ~ “湛哥,有消息了!” 事发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能放的消息都已经放出去。 “海宁街那边有人说晚上接到活儿,找了十几个五六十的老头,说是有天大的好事。” 江湛神色一凛。 “咱们的人追着问了几句才知道说是去睡女人,那伙人急匆匆的,遇到便宜没有不捡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临月…… 我已经让人混在里面悄悄跟着了。” 江湛心跳得厉害,恨不得一枪把李青兰崩了,但还得忍着:“李青兰那边什么动静?” “那边还在开会,不过司机提前开车回去了,可能是拿什么东西。” “跟她有关系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湛哥,事出反常,可能不是巧合。” 江湛笑得很阴森:“我从不相信巧合。” 程禹被那笑容一惊讶:“你一开始就知道是她?” 江湛目视前方:“她以为不说就能瞒住,但今天我问什么答什么,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她自信没有纰漏,所以不会说的,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带我们去。” 但他此刻担心李青兰这人先下手为强,他不可能真正等到那一刻。 十分钟后程禹得到消息,那司机载的正是穿着服务员衣服的李青兰,这么大费周章跑出来,可不是另有所图? 此时两人已经出城的路上,江湛冷哼一声:“自掘坟墓,神也救不了她。” 程禹有些担心,目前还没有具体的位置,从昨晚连夜赶回黑山,江湛的状态肉眼可见的疲惫又急躁。 “那人手机没了信号,不过他说会想办法联系我们。” 无头苍蝇一样,他脚下又把油门往里踩了踩。 车速几次擦过红线,程禹在副驾上也着急,终于,信号点亮了。城外一处还未开发的荒地,离市区有二十公里。 程禹报了地址,江湛也不管眼前红灯,立马掉头。 ~ 那幢废弃小屋里,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一见到椅子上的人好几个人当场觉得忍不住,眼睛都开始放光。 女人笑了笑,看垃圾一样看着这些男人,嘴里却是最下流的话。 “是个女大学生,你们运气好,今儿想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一点,别把人弄死了。” 这群人里大多都是穷的连老婆都讨不到的,平时想弄女人了就去海宁街那块找最便宜的货色泻火。哪里想到这辈子还有这等好事儿。 而叫他们来的这女人奇丑无比,女人之间的嫉妒心难以想象。 临月浑身都在发抖,她从未被人用这种看猎物的眼光看过,尤其还是这么多人,纵使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此刻生理性的恐惧占据了一切。 有人咧着口黄牙站出来。 “各位大哥行行好,我就喜欢年轻女学生,你们要是肯让我先来,我每人给个大红包。” 众人淫笑着,有的答应有的不答应。 临月根本不敢抬头面对那些目光。 “凭什么让你先?都说了是个学生,搞不好是个雏儿,你那点钱换这种享受,谁都不是傻子。” 众人又要吵起来,谁都想争个第一。 女人觉得烦,恰巧外面有人来,她以为正主儿来了,于是让众人闭嘴,随便指了一个秃头的,自己起身去外面接人。 被指那人高兴得不行,摸了两把裤裆只觉那玩意更大了。 临月感觉到压迫,尤其是那酸臭的味道。 不过几秒,男人的脑袋已经挨着她的脖颈靠上来,她忍着恶心用力往那油腻肮脏的脖子上一咬。 男人吃痛,不由得抬头来看。 美人怒目而视,眼里都是泪,看的人更想搞她。 周遭的男人都是笑。有人忍不住,竟然又有两三个人走近,这么个美人,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她的手脚被解开,下意识就是拼命往外跑。 可惜这么多人,她根本冲不出去。 她被抓回来按在里面废弃的木板上,有人撕开了她的衣服,那些手很脏,力气也很大,让人窒息。 她胡乱蹬腿,踢到什么东西,有人在吸气,紧接着她被人打了一巴掌,数不清的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有人按住了她的肩和手,连双腿也被分开压住。 眼前都是一张张丑陋的脸,有人晃着巨大的性器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闭了眼,死死咬住嘴唇。 此刻生不如死。 她仍旧不停挣扎,手脚动不了就扭头乱咬,力气一点点用尽,耳边都是淫笑谩骂。 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 人群缝隙间,她隐约看见门口有女人的裙角在飘逸。 到底是谁? ~ 李青兰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皱着眉又站远了些。她这身衣服都还是新的,弄脏了可不好。 里面热闹得很,她忍不住嘴上笑意。 只是这笑意没持续一会儿,远处有车驶来。 “还有人?”李青兰看向了旁边的女人。 这些人本不是一起来的,有先有后的也正常,女人点了点头。 没想车子靠近,她逐渐看清了那张脸,等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朝屋子里开了两枪。门口瞬间倒下去两个人。 屋子里瞬间安静,上一秒对着年轻女孩的兴致立刻熄灭。站在外面的人出于好奇去看,根本来不及躲,就被人一枪崩了裤裆。 江湛带着盛怒而来,看见里面黑压压一群人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要不是程禹提醒了一句,他崩的可就是脑袋了。 李青兰脑子飞快运转,没想江湛没看见她似的,疾步走进去,路过她眼前一个正眼都没有。 程禹只到门口,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进去,随后面向李青兰,淡淡说了一句:“李小姐,好自为之。” 江湛看到江临月的那一瞬间怒气被全部浇灭,什么情绪都不复存在,只想这世界一同陪着她安静地躺在那儿。 他一边给枪重新上膛,一边低声。 “滚。” 女孩儿乖乖地躺在那儿,屋子里安静得很,要不是她身上那些脏乱的痕迹,只怕以为她是睡着了。 他觉得自己拿枪的手在抖。 屋里的人惊慌十足往外走,最里面的那两个慢了几步,手和肩膀当场报废。 还不够! 他好不容易养出来这么一朵娇贵又别扭的小花儿,自己都舍不得碰,怎么能让别人碰了抢了!滔天的愤怒和心疼袭来,数声枪响之后,这些人捂着脸,捂着胳膊,拖着腿逃离。 临月在听见枪响之后就紧绷起来,等到那些人慢慢远离她,她才知道是江湛来了。她直直盯着天花板,直到江湛走近,她无声哭了出来。 江湛扔了枪,将她抱起来。 怀里的人儿哆哆嗦嗦,他低了头用唇去碰她的额头,收紧了手臂。 “别怕,不哭了。” 临月伏在他怀里,此刻很想抓住抱住些什么,可她没有力气了,只得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连话也说不清楚。 “你怎么才来……” 江湛不知道说什么,指责她不小心的话说不出,安慰她的话更是说不出,她哭的每一声都让他呼吸更沉了一分。 他动作还算轻柔地擦着她脸上的泪,一边迅速打量她全身。小脸红肿得不成样子,衣服被撕开,胸口和腰上都是脏乱印记和红痕,还有一些已经凝固的东西。 他又看了一眼手边的枪,眼神逐渐发狠。 往下看去,内裤被扯开到一边,露出一部分柔软的地方,看起来很干涩。他握紧了拳,感受到怀里人渐渐弱下去的哭声,脱了身上的衣服盖在她身上,终于将人抱了出去。 “睡会儿,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江湛动作很轻,说话声也很轻,带着罕见的耐心和温柔。 这朵花儿种在人心尖上,当真是含着也怕化了。 chapter68克服 指月 ---- MM音 (六十八) 江湛抱着人走出去时仍是没看李青兰一眼。而李青兰从未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只恨为什么计划不再缜密一点。 江湛关上车门,散着的心绪终于找回来一点,他迎着李青兰的目光步步逼近。有些人是活得太安逸了。 话却不是对着她说的,他用枪指着最近的一个光头老汉。 “从你开始,去,干死了也没关系,两个女人都不能少。” 这些人此时浑身脏臭还混杂着难闻的血腥味,臭鱼烂虾不过如此。 李青兰脸色一下就白了。 有人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自己今天捅了多大篓子,立刻跪下求情。 “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有胆小的当场就要跑,江湛照着腿就是一枪。 跪着的人也没能幸免,他一只耳朵被打下来。 “听不懂话耳朵别要了,不就是为着这点事儿,搞不了女人那玩意儿也别要了。” 枪口逐渐下移,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李青兰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做。 “你敢动我!就算你不当我是你老婆,我还是李家的女儿!” 江湛笑得像个嗜血恶魔。 “这么脏的法子活该你自作自受,一枪崩了你太轻松了,”他拿着枪在她头上敲了两下,直击心脏,“嫉妒心不是这么用的,杀了卢雨薇来试探我还不够?但我是不是不止一次警告过你,她,不能动。” 李青兰气得嘴唇都在哆嗦,疯了似的:“她江临月是你江家的人,我就不是了吗?江湛,出这些事都是因为你!你为她报仇你配吗?她以后嫁人生子可不会记得你!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 我喜欢上你这么个人我认栽,但我想不明白,凭什么是她?她可是你妹妹啊。” 这问题那晚他就想明白,所以不甚在意,不过有一点他好奇:“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江临月回来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到底是哪一刻开始不一样了?这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李青兰知他向来漠视规则道德,但没想到连人伦也不顾及,气极反笑:“你会懂我的心情的,江临月是个正常人,她永远不会喜欢上你这个疯子。” 江湛眸子一沉,看向那群瑟瑟发抖的男人。 “还不动手?” ~ 江湛把江临月送到医院后并未离开,他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等待检查结束,直到里面的女医生出来。 医生说是多处擦伤,且受惊过度。 他没说话,站在门口往里看。女孩儿睡着了,手上挂着点滴,视线上移,那脸实在红肿得明显。他又想起刚刚见到她时的样子。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到底没走进去。 “完事没有?”他给程禹打去电话。 程禹在一片惨叫声中等待了一个多小时,这场灾难没有一个人觉得好受,他没什么表情:“快了。” “找她的人不少,你知道该怎么办。”江湛不多废话。 李青兰受尽屈辱还剩一口气,看见程禹在和江湛打电话,叫着要和江湛讲话。 程禹想着或许李青兰还有其他用处,于是询问着江湛的意思。 江湛直接挂了电话。 临月在医院住了两天,是程禹来接她回的公寓,俩人都异常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话。 她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去休养,然而江湛这两天一直没出现。 程禹直到最后才和她说了几句话。 “你这几天休息好,暂时不要回学校,如果觉得无聊我可以叫唐英来陪你。” 临月脸色苍白,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我过几天还得考试。” 程禹心道这女孩儿怎么这么犟,但他只能建议,并不能对她提要求。 “等我打个电话。” 临月静静地站在那儿等他给那人打电话,不一会儿,电话递过来。 “到公寓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只是语气没那么强硬。 “嗯。” “好好休息。” “我知道。” 那边沉默了两秒,察觉到女孩儿的不满。 “非得去考试?” 临月听出他不耐,但她不想松口。 “上学期就耽误过一次,这次不能再耽误。”再请假耽误一次,系里的老师怕都要认识她了。 “那每天必须回公寓休息,我让人接送。” 临月下意识想拒绝。 “不愿意就没得商量。” 临月只得答应。 “我这几天有事情要处理,忙完会来看你。” 临月又想起那日情景,觉得有些尴尬,但好歹是他来救了她。 “哥哥,谢谢你那天来……” 电话那头江湛笑了声,终于气氛没那么沉重,他这两天不去看她一是因为李青兰的事情没处理完,二是他只要看见江临月受伤那样儿,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好了,自己机灵着点儿。” 再不说话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她憋着一口气:“我那天好像看见李青兰,为什么她会在那里……” 电话被挂断,他应该没听见。临月愣怔片刻,只得暂时放弃。 “这几天我会亲自接送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是刚刚电话里江湛吩咐的。 “多谢,”临月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程禹,我是不是走不了了?” 程禹吓了一跳,连忙问:“你要去哪儿?” 临月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力气:“不是去哪儿,我只是不想和任何人绑定在一起。” 她想不出除了江湛这个原因,她还能因为什么受到这些遭遇。 程禹不理解,觉得她多虑。 “你放心,湛哥会护着你的,这样的事不会再有。” 其实这话违心,光看江湛这次为了江临月差点失控就知道,往后江湛事业越做越大,他这个人,他身边的人风险都会越来越大。 临月点点头,心不在焉地上了楼。 ~ 第二天临月就回了学校。 她神思恍惚,连上课的同学都能看出来她神色不好,但有人问起她只说最近发烧感冒,还没好全。 钟向恒最开始也没当回事,还给她送过感冒药。但一周之后她还没有好转,而且开始拒绝他的某些邀约,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 那天他再也忍不住,两人在图书馆“偶遇”。 江临月抱着书,只顾低头看路,差点撞上他。 “有什么事?” 钟向恒不理解她眼中警备神色,连说话都比平时僵硬。 “有些题想和你一起探究,一起吃饭吧?” 临月看了一眼楼梯口,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大多数人都往食堂的方向去,她想了想,说:“走吧。” 两人本就在楼梯口说话,后面有几个男生打打闹闹也要往下走,临月步子慢,待听到声音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撞过来。 她抬头去看,那男生又高又壮,一脸“坏笑”。 她吓得叫了一声,书掉在地上,又十分慌乱地蹲下去捡,只有她自己知道,捡东西的手在发抖。 男生见撞了人连忙道歉,但久久没等来回应,看身形又是个漂亮女孩子,于是也蹲下去想帮忙。 临月下意识地往后退,而那男生把书捡起来要交还给她。只见女孩子眼睛红红的,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在场的几个男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钟向恒也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此刻江临月情绪一点也不对,她现在的状态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于是他一手接过来男生手里的书。 “快走吧,下次别在楼梯口打闹,撞了人还嬉皮笑脸的。” 男生看了一眼两人,见女孩还低着头,他心里奇怪哪有女孩子这么害羞的?但估摸着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于是嘀嘀咕咕走了。 钟向恒心里比刚才更紧张,一边把江临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边问:“怎么样?没事吧?” 她看起来没受伤。 临月摇头。 那就是心里有什么事了,可他不觉得她愿意和他说。他确定就是最近的事情,因为她从前并不这样。 “需要休息吗?我觉得你现在并没有心思和我吃饭聊天……”语气间还有一丝落寞。 临月心里宽慰了些,他一直是个为别人考虑的人。 是自己太过应激了,这几天她不敢特别早或者特别晚出行,总是找人多的地方待着,即使在公共场合看见身材稍微威猛一点的男性都会下意识远离。 是她的问题,她没有克服好。 她吸了吸鼻子,尽量挤出一丝笑。 “不用休息,我想我需要和朋友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说罢她率先朝楼下走去,钟向恒赶紧跟上。 俩人吃着饭,临月率先打破尴尬。 她笑得有一丝僵硬:“你不好奇我刚刚的反应?是不是很不像个正常人?” “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你不愿意说我也理解。” 临月抬眼看他,眼里有些不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那你知道有什么解决办法?我是说,调整心里状态的办法。” 钟向恒挠了挠头,难得说话没有自信:“说实话我不太能感同身受,但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揍他。” 临月又笑了,揍一顿这么简单就好了,她现在根本不敢想那些人的下场,连多问一句的勇气也没有。 “其实没什么事,我第一次经历男性对女性的不友好。” 不友好这叁个字简直太轻了,可她说不出那些肮脏字眼。 钟向恒明显紧张起来:“报警了吗?是学校的人还是社会上的?” 临月微微摇头:“不用了,我家里人已经帮我处理了。” 钟向恒隐约想起上次运动会操场上出现的那个年轻男人,后面听她的室友说起她好像是有一个特别帅气的哥哥。 “那这段时间你上下学我送你,不能拒绝,等你没有心里阴影了我再主动撤离。” 这话说的像打报告的小兵,竟然强制上司执行? 临月再一次觉得他可爱。 “好,那就多谢你。”她也故作板正。 那之后他们一起上下自习,偶尔她回家钟向恒也送,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 chapter69不像 指月 ---- MM音 (六十九) 江湛是知道江临月每天按时上下学的,也知道她什么时候考试,但他没回去看她。 李青兰死相难看,证据表明是卢燊动的手,俩家最近势如水火。 李家动用税务财务的关系查卢燊的帐,卢燊卯足了劲儿跟那帮缉毒警对着干,两败俱伤。 虽然江湛才是这件事导火索,他也确实给卢燊提供了绝佳的杀害李青兰的机会,确实不是他动的手,所以他不偏帮任何一边。 而江临月被李青兰绑架的事情,只有杜世和知道。 为表谢意,江湛约了杜世和在花样年华见面。 自从叶铭扬那帮人去了丽晶馆之后,这地方竟渐渐冷清下来。杜世和到的时候包厢里昏暗得很,正中坐着一个男人,面前满是烟头,没有酒也没有女人,不像是来休闲。 但看他闲散的态度,更不像是来谈正事儿。 江湛见他进来抬了抬眼,身体动也没动一下。 杜世和在他不远处坐下,扇了扇眼前烟雾。 “两家因为你都结了世仇了,你就躲在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抽烟?” 江湛懒得搭理他,将抽得只剩两只烟的烟盒扔给他。 两人都没说话,江湛直到这根烟抽完才开口。 “我这比不了丽晶馆,好歹没摄像头,要赌要嫖随便。” 俩人好多年没这么私下聚了,他说话依旧老样子。 “你现在多大人物,我可不敢收你的东西。” 江湛心领,叫外面的人进来,这次进来的不止一个,而是一排女孩儿。 杜世和看了连连咋舌。 “我说你怎么换口味了,还是说知道我就喜欢这一类,又憋着什么坏儿呢?” 江湛睨他一眼,又拆了一包烟。 “不挑我让人走了。” 杜世和挺久没碰女人,心里也有些痒,要不是顾及这个位置,他从来就喜欢新鲜的。 他一个个扫过去,眼神略微停留几次,女孩子就主动留下。 不过江湛先招手让人出去了。 杜世和气得给了他两拳。 “怎么回事儿?吊着人好玩是吧。” “不急,有事儿。”江湛低沉着声音开口。 看这一地烟头,杜世和也知道今晚没这么简单,他这么一说,他还真以为有什么要紧大事。 “这次多亏你帮忙。” 杜世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说江临月的事,说来他正好奇:“你难得要我帮忙,竟然是为了个女人,虽然说是你妹妹吧,我连这号人都记不太清楚,你倒是真的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江湛很难在意任何人。 江湛深呼一口气,尼古丁短暂麻痹神经,他有些放纵了。 “可不是?到底也就她这么一个妹妹。” 杜世和觉得这话不对劲儿,刚要开口问,又听他道。 “这事儿是李青兰越俎代庖,连着卢雨薇的事儿,我没理由惯着她,所以一起收拾了。” 和杜世和想的差不多,李青兰那种女人他从来不喜欢,他只喜欢听话床上好使的女人。虽说江湛对女人的品味他一向不敢苟同,但闹成这个样子李青兰也绝非善茬儿。 “李家也就她还行,但是女人的野心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同为男人,他还是理解江湛的。 “如今李家和我势不两立,卢燊那边倒是愿意和我合作,我想要的眼前才不过冰山一角,还都是些不入流的。” 杜世和突然想起多年前两人开玩笑就曾说过这种话,他没想到江湛竟然一直在践行。 “警匪联手,你可真敢想。” 江湛声音特别稳:“不好么?黑山这局有多乱你不是不知道,就你们明面上的那点功夫,说实话连那几个老东西都看不上。” 杜世和哑口,他也知道警务系统一团污垢,可很多事不是他个人之力可解。 “要是换了别人,我还真愿意合作,但是你,我不会助纣为虐。” “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拒绝得这么快可不好,我这人你知道,不合作就没什么关系了。” 杜世和仍旧谨慎:“你容我考虑,且你有什么好处让我非你不可?” “我可以答应你,等黑山平定下来,黑白两道互不干扰,我生来就是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什么功勋名声我也全不在意,混一口饭吃而已。” 杜世和被他这话逗笑。 “好一个混饭吃。” “还有一个条件。”江湛适时开口。 “什么?” “帮我弄个假身份,以备不时之需。” 杜世和不解:“你竟然也会怕死?” 江湛面不改色:“不敢想,死了得多痛。” 杜世和哈哈大笑。 事情谈完,外面几个候着的女孩子进来,又是不同于刚刚的打扮,刚过大腿根的短裙,胸口处松松垮垮呼之欲出。 杜世和身边搂了两个,面前还有个跪着。 剩下一个自然而然来到江湛身边。 跪式服务,光看女人脸上春波流转就知道讨男人喜欢的技巧不一般。 江湛在那女孩一开始靠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反应,所以才让人大着胆子用身体和手抚摸。女孩摸着手里的东西觉得不可思议,配上老板这张脸,她甚至开始有些期待今晚。 她觉得心跳都要到胸口,还是忍住,按平时教的动作。 “滚。” 女孩没听清楚,以为是什么吩咐,她凑近了江湛的脸。 江湛吸了口烟才抬头,看着腿上那只柔弱无骨的手,心里烦得厉害。他手里的烟灰落在了那手背上。 女孩儿终于被烫得收回手。 江湛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女孩被那眼神看得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杜世和玩得不亦乐乎,没工夫看他这边。 江湛走的时候房间里娇笑声不断,他又不自觉想起那张脸来,暗骂自己怎么控制力差成这样。 还真是好久没碰女人了。 看见谁都觉得像她。 ~ 临月是和钟向恒一起坐车回来的,因为钟向恒说他来这边找一个朋友,顺路送她。这一送就送到了公寓楼下,钟向恒仰头看了看,觉得脖子有些累。 临月笑他:“该不会是怕地震火灾我逃不出来吧。” 男孩儿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她能开玩笑,也笑道:“原来你说想学点拳击格斗是为了这个。” “总不能真是为了打人吧。” 气氛一时轻松,钟向恒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多说,他不勉强,只觉得这样就很好。 时间还早,他想多和她说说话,好在她没有抗拒。 临月今晚总觉得心神不宁,直到她看见马路对面停下一辆车。车上的人一眼就看见了她,关门的动作干脆利落,下一秒就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又不是她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然而江湛可不这么想。 这丫头还真是不长记性,上次被熟人骗走他还能及时赶到,这次又是个什么东西?大晚上的在楼下还能和一个男人聊的这么开心,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 钟向恒见女孩儿上一秒还放松笑着的脸上此刻已经露出有些紧张的神色,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向他们走来,男人身形颀长,看起来瘦但隐约可见衬衣下精壮的身体,且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眼神更是凌厉,连他一个男性看了都会本能地想往后退让两步。 但这男人好像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他眼里只有江临月一个人。 “你们认识?”他不太敢对上江湛的眼神,试探性地问江临月。 临月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小:“他是我哥哥。” 钟向恒又看了一眼江湛,虽然他知道她有个帅气的哥哥,但从未听江临月主动提起过,且这兄妹俩,他也看出来气氛有些不太对。 “怎么,不像?”江湛走到江临月身边站定,毫不客气地将面前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钟向恒被这目光看得极其不舒服,但想着出于哥哥的关心,他也能理解。 “晚上不回家和人在楼下瞎聊什么?” 江湛根本不再正眼瞧钟向恒,看着江临月一脸不耐烦地问。 钟向恒再傻也听出江湛话中的不满意,他只能打圆场道:“我顺路送她回来,既然你已经到了,我就先走了。” 临月情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忍没说话。江湛看着两人眉来眼去不由得心里更烦,揽着临月的肩就往楼里走。 钟向恒看着俩人进楼道的背影,摇了摇头往回走。 ~ 临月被巨大的摔门声吵得头疼,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疯。 “看来前两天的教训又忘了,你还真是蠢到什么人都敢相信。”江湛一副“我小瞧了你”的嘲讽眼神看着她。 “他不是陌生人,他是我同学。” 还狡辩,也不知道这野男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 “既然是同学,那怎么不请上来坐会儿?” 临月被他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盯得头皮发麻,又想起最近发生的这许多事,心里一害怕,转身就要开门往外走。 江湛可没给她机会,她有多想走,他就用了多大劲儿拽住她。 临月吃痛,对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她没往后退,反而大着胆子道:“哥哥,就算他不是我同学,我总有和别人交往的权利吧,你不可能管我一辈子。” 江湛只听见“交往”两个字,他掐住了江临月的脖子。 “你看上他了?” 临月不自觉往后退,虽然脖子上的手并没有什么力气,但她知道她根本逃不掉。 “没有,我和他只是朋友。”她下意识觉得只有这个答案才会让他满意。 江湛确实心里舒坦了些,但他并不打算放过,他这妹妹一天比一天招人喜欢,他可不愿意今晚的事情再次上演。 “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临月紧张得要命,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是为什么。但此刻必须要有一个答案的话,她只能照着身边不多的男性样本来描述:“乐观善良,会尊重人的。” 江湛听到后面几个字忍不住笑出来,只是那笑容阴森森的:“江临月,你还真是会阴阳怪气骂人呢。” 临月不敢看他:“我没有嫂子那么厉害,也没有她那么拿得起放得下,我更不想像她一样付出这么多,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 江湛只当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你想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女孩儿果然睁大了眼睛,除了好奇,隐约可见一丝恐惧。 好看极了,他忍不住凑近了看。 chapter70道德 指月 ---- MM音 (七十) 临月虽是迎着脸看他,但声音里都是小心。 “我不想知道她怎么死的,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想要害我?” 这几天关于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江湛盯她半晌,自动略过她这个无脑问题。 “她该死,动了你就是和我过不去,所以我找人捆了她,结果她倒是厉害,自己跑出来出车祸死了。” 虽然新闻里也是说车祸去世,但临月不太相信他这套说辞:“不是你?” 江湛不答反问:“她那么害你还关心她?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关心的瞎关心。” “你杀她也不是因为我,自从卢雨薇因她而死你就不满意她了不是吗?!不对,你一直就不喜欢她。” 江湛挑眉,看向她的眼神玩味。 “你找重点的能力还不错,我不仅是不喜欢她,我厌恶不听话的人。” “那她也是因为你才做出这些事!你利用了两个女人,两个女人都因为你而死,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还连带着我也被牵连。 临月几乎是吼出来的,愤怒之后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江湛直直盯着她,一点不为她的情绪所动。 “李青兰有句话说的对,我得谢谢她。” “什么?”临月下意识问。 “她说我没人性没道德,我想了几天,还是没想清楚什么叫道德。”原来困扰他这么些天的东西叫道德。 呵,有什么用? 临月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慌张地只能往后退,然而她身后是沙发。脚后跟碰到沙发脚,整个人没站稳就要往后摔去。但她没摔下去,腰上有一只手稳稳搂住了她,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男人气息。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临月脑中一片白光,两秒后反应过来,死命推开。 江湛哪里肯放开,这唇舌的味道简直好极了,就是牙齿有些不听话。不过也对,她能懂个什么技巧。 临月推不动,抬手就要打他。江湛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一只手握住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两只腕子,没怎么使劲儿就控制住整个人。至于某人手上动作不行,开始用脚乱蹬,他忍了一会儿,觉得身下那股燥意压不住了才制止她这点不痛不痒的挣扎。 唇舌继续攻略,女孩儿渐渐软了下来,江湛感觉到挣扎变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他终于恋恋不舍离开了那温软。 临月手脚都被他压制着,即使喘不上气也只能靠在他怀里缓神。 江湛见她恨恨地看着他,心里满意极了,忍着心里火气,流连在她耳边说道:“试过了,我确实没什么道德。” 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你要干什么……”他怎么能对她做这种事!? 他眼中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她从未见过。 ~ 江湛没掩藏,直勾勾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胸口,手也逐渐上移。 临月终于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上次那些人就是这样对她,是江湛来救的她。可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救她! “装不懂没关系,但现在知道李青兰为什么该死了?” 临月想起当时她被江湛抱出那间屋子时李青兰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原来是这样…… 不能,他们不能! 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奋起反抗,可此刻她两手被反控在身后,半跌坐在沙发上,连腿也被江湛的腿分开从中间压住,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 尽管心里无比厌恶,但她不得不软了语气:“哥哥,你不能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不可以这样。” 江湛被她这一声“哥哥”叫的身下又大了几分,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张嘴,用仅剩不多的耐心听着她还要说什么。 临月以为是说动他了,趁热打铁劝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听你的话,我不走,我也不谈恋爱,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也相信你不会害我的对吗?” 她甚少露出这般柔顺又活泼的样子,江湛觉得她实在可爱,忍不住问:“真这么乖?” 临月咽了咽口水,被他这目光看得有些不敢开口:“嗯,你是我哥哥,我愿意相信你,不想恨你。” 这姑娘话里话外告诫俩人的关系,服软服成这样还真是难得一见。但这么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再加上小脸儿上异常认真的神色,江湛刚刚尝过她的味道之后才想清楚自己根本没把她当妹妹看,这会儿身体本能的反应更是藏不住。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 男人带着欲望再次靠近,这次临月敏感地感觉到腰间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只一秒,她想起那天恐怖情景,吓得差点哭出来。 “不行,你放开我!为......为什么?你不如......杀了我......”临月说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浑身控制不住发抖。 江湛见她如此抗拒,神色一冷,服软不成开始求死,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当然也得好好养着:“杀了你?我怎么舍得呢,毕竟你说了,咱们可是唯一的亲人。” 临月怕得要命,只见他越来越近,她一着急,发了狠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江湛吃痛,没想她这么使劲儿,平时看着柔柔弱弱,这会儿不是调情,倒真想让他去死。 这就有意思了。 他松了手,没管脖子上那点痛。待手往下时女孩儿瞬间松口,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扒了江临月的裤子。手还没碰到女孩儿最柔软的地方,她就已经慌得用手想捂住。 江湛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一点不觉被咬得有多痛,但声音低沉已经暴露他隐隐不满。临月不是没见过他生气,但这次和平时很不一样。 “骂也骂了,咬也咬了,不如省着点力气待会用。” 然而临月还在试图作最后的求饶:“哥哥,求求你,求你放过我。” 江湛只觉得身下那玩意又胀大了些。 他声音沙哑:“放不了,你要听话,就少吃点苦头,不听话的话......” 临月害怕地等待着宣判,大不了就是像李青兰卢雨薇一样去死。 “我也乐意陪着。” 临月瞳孔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的话。从来激怒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可为什么是这种方式! 下一刻,她的唇被堵住。他像一只野兽一样大力,在她嘴里搅动翻涌,要从里面得到些什么似的。 她的头被他托住无法移动,只能任他索取。她没有力气,更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整个人被他搅得神志不清,呼吸逐渐困难。 江湛察觉到身下的人反应没那么厉害之后渐渐松了她的两只手,大手扶上了她的腰,那里的肌肤细腻白嫩,他一早就知道。 盈盈不堪一握,他爱不释手,还没开始就担心一会儿要是掐坏了可怎么好。手从内衣边缘往上,他目光下移。 江临月呼吸到空气,没一会儿又清醒过来开始推他,但实在力量悬殊。他不得不再次捆住她双手,将人按在沙发上。 女孩儿的胸型圆润小巧,他一手便握住,怎么揉捏都不够,喉咙发紧,不一会儿低头含住。 临月先是觉得羞耻,没一会儿便觉得胸口被他吸得发痒。她两只手还被固定在上方,此刻扭动起来更像是挺胸贴合。 江湛用舌尖使劲搅动那乳珠,吸得厉害,嘴唇包住整个乳头,恨不得用牙咬下。 他这么含了好一会儿,身下越发胀大,迎着本能往女孩儿花心处顶去。 临月隔着裤子感受到他的东西,身体僵硬得一动不敢动,而江湛又来寻她的唇。 她急得偏头躲开。 江湛在她上方低声笑出来。 “乖,我腾不出手,你帮我解开,嗯?” 临月听见这话只恨恨地盯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恶心。” 这话听着不舒服,江湛没哄过女人,倒是难得不生气,捏了她的下巴又含上去,辗转好一会儿,他只觉自己呼吸越来越重。 他单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硕大的性器弹出来打在她小腹,她皮肤看起来更白了。自己随便撸了两下,就牵了女孩儿的手摸上来。临月一触碰到那东西,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烫,闭着眼根本不敢多看一下。 那手柔弱无骨,一点儿劲儿也没有,江湛竟是连教她的心思也无,套着她的手上下快速滑动。 女孩儿哭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恶心还是害怕。 他低头吻去她脸上泪痕,微微抬起她的腰,迫使她挺起胸膛迎合。乳珠挺立,任人采撷,娇羞又粉嫩,只她自己不知道有多诱人。 这对乳生的不算大,可是嫩得很,形状也好看,娇气地立在那儿,像她人一样,他真是觉得极美。 她闭着眼,受死一般。 然而江湛只觉她害羞得厉害。 作者有话说:你们等的肉来了,捂脸つ﹏?。 明天还有一章。 chapter71暴虐(h) pose wu.co m 指月—— MM音 (七十一) 薄薄的内裤被拨开,几根手指在外面游走,好像不经意,又好像是故意的一般,轻巧揉捏一下,她就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换来男人愉悦的笑。 羞耻感袭来,她一瞬间想就那么死去。 她下意识夹紧了腿。 江湛是多熟练的人,他也不阻,顺势抬高了临月并拢的双腿,盯着双腿缝隙不断用手指从后面摩梭。 临月又痒又羞,双腿渐渐不受力,被他打开。 紧闭的蚌肉,多看一眼都是犯罪。江湛呼吸又沉了几分,然而身下的人儿还在哭哭啼啼求饶。 一声又一声,叫的人心更痒。 指尖划过,他慢慢进入一根手指,立即被里面温暖紧致紧紧包裹,感受到阻力也不退出,只微微转动。 异物入侵,临月脑中闪过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她拼命瞪着腿,试图将他推出去:“不要,我不要……” 江湛却将一整只手覆上来,掌心盖住她的阴部缓缓摩擦。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身体中升起,她茫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乎除了被他人亲密接触的陌生感,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 江湛适时放入了第二根手指,奈何里面咬的太紧,再往里入又是阻隔,他手臂绷着,连带着下身也猛地跳动 。 他哑着声音:“腿张开,放松。” 临月听见这话耳朵一红,把腿闭得更紧了些。 人越紧张,下面的反应也越紧。手指被夹住,他抽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将阴茎对准了她幼小的花户。 毫无阻隔的接触,临月感受到一个圆润的头抵着她,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本能地往后退。江湛早有准备,握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龟头在外部摩擦,一时没有进去,滑过那狭窄的入口时江湛感觉到一股吸力。 他抓住她的腿强制分开,环上他的腰间。少女羞涩的私处终于张开些,汁水涌出,入口更是小的看不见。 他暗骂了一句,又不得不去哄骗。 “别乱动,多流些水就没那么痛了。” 临月听见这种荤话小声哭了出来,她怕得要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屈起腿往他下身踹去。看好文请到:hei swu.co m “好赖话不听了是吧,咬也咬了,踢了也踢了,不如留着点力气待会爽。”他这次没有客气,一把握住膝弯将她钉在床上。 那缝隙竟然被扯开了一点,绝美春光。 临月终于私心,她扯过旁白的被子遮住整张脸。看不见会好些吧,她知道会很痛,有什么不能忍的,难道还能必死更痛吗? 江湛被她这反应逗笑,扯了扯才发现她捂的有多使劲儿。也好,不反抗是件好事儿,不然他看着她那张委屈巴巴的脸也觉得不尽兴。 水还不够多,他就在外面摩擦,阴茎一下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外部,一白一黑相对比,让人更加欲血喷张。 那东西时不时还会跳,临月被掐着腰躲不掉,心想也不是很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她的身体越来越烫。 然而江湛那东西好像更烫。 她浑身发颤,穴口出那条缝隙竟渐渐变大了些,身体不受控制地用力一吸,果然身上的人立刻停了动作。 江湛被她弄的霎那间差点失守,抵着那处一时不进也不退。 操。 他忍的难受,手上也没了轻重,照着女孩皮肤就是一巴掌。很快,白嫩的肌肤隐约可以看见红痕。 女孩吃痛,整个身体小幅度抽搐,就是这么浅浅摩擦,他已觉腰眼发麻,硬的发痛。 下一秒他将女孩翻过来,挺直了就那么冲进去。 “啊……” 剧痛袭来,临月连哭声都停了,反应过来立即往上退,太痛了。 然而只堪堪进了个头就爽的不行,她又小又紧,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会勾人。想逃?他握住了她的肩,女孩儿一时动不了,死死绞住下面。他忍住贯穿的冲动,低头去看,穴口边缘被撑开,正艰难地吞着他。 真想就这么捅穿她。 但她太紧了,他咬牙忍住,低头细细亲吻她的背,一只手安慰地抚摸着两人结合处,让她放松。 偏这人火上浇油。 “你快点……别和那些人一样,让我觉得恶心。” 那些人,她竟然拿他和那种下叁滥比? 江湛气掀开被子掰过她的脸,脸上果然一丝享受满足也无,更像是视死如归。好得很,是他太看得起她了。 “恶心?你自己恶不恶心?流了那么多水,多会勾引人,嗯?” 临月痛苦地闭上眼,祈求他不要再说。 江湛没了耐性,一点点往里进。 强烈的痛感袭来,她一动也不敢动。原来被强奸是这样吗?明明身体很痛,她心里却像是一片空白,只想快点挨过这一遭。 直到进了大半,江湛才浅浅撞了两下,那层薄薄的膜不堪一击被撞破,一丝红色顺着柱身缓缓流出,江湛见了血,越发难以控制。 猛地往里撞去。 ~ 临月是趴着的,身下被人死命往里撑,她咬着牙往前躲,可感觉到身体刚刚离那热源远一点,又被重重拉回去。 这一下更深。 像一把火热的,淬了毒的刀子,从阴道扎进心脏。 她一条腿垂在床下,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根本动弹不得。反抗不了,越挣扎身体越难受,他根本不会放过她!她只能不断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再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像一条濒死的鱼,微弱呼吸着等待死亡。 一股奇异的感觉涌现,江湛并不好受,一边想要狠狠贯穿,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边又希望着她给点反应。 他开始浅浅地动,试图松缓让他难以前行的紧致。 操,谁让她长成这样的? 临月不敢动了,可他却愈演愈烈,一下比一下撞得更重。她死死抓住头上扶手,指尖开始泛白,祈求快些结束。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江湛渐渐把那通道打开,肆意动了好一会儿那股射意才隐隐压住。他想去亲吻她,这才发现这姑娘把头埋在被单里,愣是一声不吭。 他停下动作俯身去捞她。头发都湿了,脸上泪水混着汗水,闭着眼全是痛苦表情,小脸儿涨红,看起来呼吸都成困难。 他一惊,慌忙退出来,凑近了问她。 “有这么痛?” 临月以为他完事,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去,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上自己亲妹妹的感觉很好吧?可我觉得你无比恶心,”临月凄惨一笑,说话有气无力,却字字硬气,“完了没有?我要去洗澡……” 江湛没想她这么不识好歹,握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抬高了些。 临月不得不正面看着他。 “恶心?那你可要好好习惯了,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 下一刻,她被彻底插入。这个体位不比刚刚疼痛,但也进得更深,她涨得难受,连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刚刚撑起的一点气势瞬间垮掉,她彷佛一只漏气的气球,破破烂烂再也硬气不了一点。 江湛身下被紧紧吸住,里面的褶皱被他一层一层捅开,他忍不住往里,再往里一点。 直到划过一点,两人皆是身体一震。 临月倏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地流,身体阵阵痉挛,就是不敢看他。 江湛身下胀得快要炸掉,她竟然还是一副不为所动,要死要活的死鱼样子,他将她整个人按在怀里,压着她的屁股往自己身上套,再不去看她的脸,自己则遵循本能大开大合地干起来。 临月身子被撞得不停摇晃,连带着两只乳也跳脱不已,江湛被她晃得眼红,去揪那樱红一点,稍微一分心身下就撞得滑出去一截。 操,谁让她长成这样的? 江湛扶了扶又对准插进去,掐着那截细腰狠狠操弄。可见她平坦小腹上隆起一条他的东西,他伸手去按,惹得女孩儿一阵呜咽。 他停不下来。 甚至想把两颗卵蛋也塞进去。 早知道操她是这么奇特的爽感,他一定不会等到今天。 连续抽送了几十个回合,她的液体止不住往外流,两人身体相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悦耳。 液滴飞溅,他又去摸那已经红肿的阴户,性器连接处全是白沫,他捞起临月的腿,可一松手便又掉下去。 这地方不好。 他将人抱起,就着结合的姿势往沙发上去,路上忍不住了就抱着人狠狠抽插几下。 悬空的姿势让她只能抱住他的脖子,身体所有的感觉都集中下下面那一点。她后背有了支撑,整个人像抓住浮木一般,然而江湛就那么跪在她身前像永动机异样。 临月早已被他弄得神志不清,到后面连痛感都变得模糊。她浑身湿透,手脚一丝力气也无,只有那里的感觉,告诉她她还活着。 到后面她要晕过去时感到身体一阵抽搐,身体里不断有东西往外流,根本不由她控制。 江湛见她如此反应又发了狠往里送,根本顾不得她体力透支,只想狠狠地,完全地占有她。 她只能是他的。 一股股白精射出,他抱着怀里早已睡过去的女孩很久没松手。 高潮余韵过去很久他也没出来,江临月嘴硬身体却很诚实,她仍旧断断续续地吸着他。 他狠狠亲了她一口,终于退出来。 刚刚那会儿被身体本能支配的时候已经过去,再多一会儿今晚就收不了场 了,第一次把人弄出阴影来可不好。 来日方长。 女孩儿睡梦中也不安宁,皱着眉一脸愁容,他细细亲吻她的每一处,又把人抱在怀里忍不住揉弄,没一会儿身下又有昂扬之势。 他想起刚刚她穴里温暖,摸了两把又要插进去。身下床单湿了好大一片,她的穴口还在缓缓往外流着东西,白浊混着血丝一滴一滴流下。 江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眼睛忍得的发红,见江临月微微侧了侧身,彷佛睡的更沉了。 他暗骂了句,起身去了浴室。 这么毫无技巧的勾引,偏他就上了套,还他妈竟然得忍着。 什么时候对着女人这么窝囊了? 冷水冲了十分钟,他回了自己房间。 作者有话说:不太愉快的开始,江湛真是个狗东西。 好了让我缓缓。 chapter72一辈子 指月 ---- MM音 (七十二) 临月一整晚几乎都没睡着,梦里都是皱着眉头。但由于拿不准江湛下一步的行为,她不敢说话不敢睁眼。 早晨刚刚要入睡那会儿她知道自己被人抱起来,换了另一张床。她迷迷糊糊要挣扎反抗,但江湛并没有其他动作,似乎只是想把她换去一个干净一点的地方。 她撑不住,就要沉沉睡去。 再次被电话吵醒,她一睁眼就看见江湛站在窗边打电话,和从前每一次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昨晚…… 回不去了。 她浑身酸痛,抬手的力气也难,于是就那么眼神涣散地看着他的方向。 江湛察觉背后有异,一边接电话一边转头去看,见她醒来,一时竟忘了自己在谈事,连对方说了什么都听不见。 他看了她几秒,随后挂了电话。 相顾无言。 他走近了要摸她的脸,被她静静侧头躲开。 知道她性子硬,还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此刻见她一副完事清净的样子,那股子火气竟然又窜了上来。 “你满意了?可以走了。”女孩嗓子还有些哑,大概是昨晚哭得太厉害。 江湛不答反问。 “你呢,你想要什么?” 临月心中冷笑,原来是这种高级的卖法吗?怪不得,这种乱伦背德之事,除了她这个妹妹还有谁能满足他。 “我要走,你能答应吗?” 江湛挑了挑眉看向她,意为“你觉得呢”。 “那你不能再碰我。”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给我碰想给谁碰?昨晚那个送你回来的野男人?” 临月被他这无所谓的语气激怒,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尊重和理解二字。 她扯住被子,双手不住紧握发抖:“和他没关系!和我做这种事你不觉得恶心吗?你对得起天上的爸爸妈妈吗?你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 江湛又想起昨夜她的滋味,那感觉好得很,他只恨这么晚才吃掉她。 “江临月,说什么都没用,只能是你。” 他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她,十分危险,根本逃不掉。 临月意识到这点,心如死灰:“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了结,可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江湛不由掐住她的脸,严厉道:“你敢乱来试试看?一群人等着来陪你。” 临月使劲儿甩开他的手,使劲呼吸几口气:“你没必要威胁我,我在这世界上没什么牵挂……”本来还有最后一点联系,但现在看来是她头脑不清才会这样想。 江湛见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口气软了几分。 “你不会想不开的,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顺着我才是最好的法子,况且,你不想死,你要想死根本等不到今天。” 是啊,她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这么多人离开她她依旧能好好地活着?她从未问过自己,是自己贪生怕死而已。 可就算没有人在意她,就算她再渺小,她也是个人。 “你不可能困我一辈子……” 江湛笑,心知没看错她。 “那你就好好活着,等有一天你掌握话语权的时候,再来和我谈什么狗屁自由。” 他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像在驯服一只不怎么听话的宠物。 “你听话,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这话真可笑,她要的他从来就不明白,也给不了她。没有人可以给她的,她从来都只靠自己活着。 “你不能随意插手我和别人的关系,更不能越过我对他们有任何动作。” 好样的,敢和他谈条件了。 “还有呢?” 临月当他答应,继续道。 “你之前说过,只要不离开黑山,我的生活一切正常,我不想参与你那些生意,我可以拒绝。” 就算她不提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将她牵扯进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以。” “不可以把我们的关系让别人知道。” 江湛忍不住逗她:“我们什么关系?” 临月只当没听到。 “最后一点,我现在想休息。”你出去。 江湛黑了脸色,头一次这么被女人不待见,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多留一会儿,只有这么个不知好歹的。 “行,”他有些咬牙切齿,“你说的那些个狗屁条件你自己掂量着办,最终解释权在我。” 临月直接闭了眼。 江湛也不搭理,摔了门就走。 两人不欢而散,一个离了公寓就开始飙车,一个在房间吧嗒吧嗒掉眼泪。 ~ 待临月哭累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一片狼藉之中。她又急又怕,匆匆起来冲洗。 中午正当烈日,连吃饭也顾不上,换了衣服就慌忙逃离这里。 去学校的路上她下了公交车,在一个特别小的药店买了避孕药。那药店阿姨不由得多打量她两眼,因为见她还背着个书包,特别惋惜地问。 “知道怎么吃吗?” 临月转动药盒就看见了说明,她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慌忙点头。 药店阿姨叹了口气,现在学生可真放得开。 她拆开包装把盒子扔在附近的垃圾桶里,又熟读了几次吃药说明才又上车回学校。 回到学校一时也不敢回寝室,找了图书馆一处安静的地方,吃了药就趴着睡,浑身不舒服,一点也睡不着。 她昏昏沉沉的,直到有人叫醒她。 “我猜你就在这儿躲着呢,”钟向恒拍她的肩膀,看见女孩抬起头来,不由一惊,“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临月虚弱地笑笑:“肚子痛,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钟向恒以为这就是女孩子所谓的生理期,他不好多说:“在这儿趴着怎么行,我送你回宿舍吧。” 临月想了想,这个点儿宿舍应该没什么人,回去睡觉也好。 于是她收拾好东西,俩人就要往外走。 钟向恒想扶着她。 临月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钟向恒又想起了上次她说的那些不好的事,一时怪自己大意。 俩人走到宿舍楼下,钟向恒把她的东西给她,碰上她的室友正好下来,看见俩人不免玩笑。 “哟,这是什么情况?” 临月不欲多说,只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上去休息会儿。 舍友一时不好多问,只是看向钟向恒的眼神别有意味。 “书包给我吧,来我扶着你上去。” “多谢。”临月笑了笑。 钟向恒看着俩人上去的背影,转身要走时才想起今天来找她的目的。昨晚在她家楼下碰上她哥哥,脸色黑的吓人。他怕她家人误会,可仔细一想也不算误会。 到底是因为他的缘故,虽然他们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第一印象就给人这么差,以后可难办了。 他摇了摇头,默默走了。 算了,来日方长。 ~ 江湛开完会才叫门外候着的人进来。 那人一一报告刚刚江临月的行程,这事儿从前都是程禹来挑重要的问,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江湛竟然亲自把他叫过来问。 而且看着脸色不是很好。 “小姐出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背着书包上了公交车,我们远远跟着,她在中途下了车,去了一家药店。”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他一时兴起,公寓里怎么会有避孕套那种东西,他又想象到她那做贼心虚的样子来。 “然后呢?” “她很快买完东西就上车回了学校,去了图书馆,可是没一会儿就被同学送回了宿舍。” 身体差成这样还去什么图书馆,他就该看着她休息。 “谁?” “应该是她同学,俩人关系还不错,经常一起学习和吃饭。” 江湛越听眼色越沉,怎么这事儿从没人和他说过。 “男的女的?长什么样?” 叁两句描述之后,江湛确认就是昨晚楼下遇见那人。呵,怪不得不让人动他,就那么个货色她竟也看得上。 来报告的人很明显地发现江湛的脸色不是很好,也是,作为家长,知道自己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心情怎么都不会太好。 “行了,继续盯着。别做的太明显。” 江湛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一时想到她身体本就不好,昨晚哭得那么厉害,今早又生气,不知道此刻虚弱成什么样儿。 他拿起电话就要拨出去。 想起她那呛人的语气,又放下。 他妈的,什么时候在个女人身上憋屈成这样。 程禹并不知道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看见江湛拿起电话又放下,好心劝道:“湛哥,临月也是个大人了,虽说我看她对男女之事没什么上心的,但谈恋爱结婚大概是早晚的事儿,你也不能管她一辈子。” 江湛顺势就把手里的电话朝他扔了过去。 “你他妈屁经验没有还来管别人的事,什么德行。” 程禹惊讶他发这么大火,反应过来也觉不奇怪,又不是第一回了,每次碰上江临月的事儿湛哥就没平日冷静。 算了,他以后还是少提她。 江湛看他低着头不说话,问:“说,什么事?” “余局长那边,我们的人弄清楚是董家阳不乐意,怕我们抢他的生意才给他们施压。” 江湛压根没把董家阳那点手段放在心上。 “他最近忙什么呢?” “上次丽晶馆被董家骏算计了之后就一心忙着几个工程项目,他是把帐都记在我们头上了。” 江湛早知如此,也不多说:“他既然这么放心不下,那就请来好好聊聊。” “可今天已经约了余局长。” “那就一起,省得余局长里外不是人,是得当着面一起说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江湛这狗脾气大概也只有临月能治他 chapter73状态之外 指月 ---- MM音 (七十三) 几人在红河楼约见。 江湛到的时候气氛还算融洽,董家阳旁边站着武雄,正恭恭敬敬倒茶。江湛落座之后,程禹则是很客气地把武雄请出去。 两人眼神交错,有些互不相让的意味。 余局长本来还有些笑意的脸渐渐垮下去,说好是三个人来谈合作的,这两位的架势可一点都不像,但他一位都得罪不起。 江湛一副你看着办的神情,最后还是董家阳招了招手才让人下去。 “长话短说,你压不住汉江置业进入市场,拉余局长垫背,是不是不太道德?” 董家阳哪知他这么嚣张,他也不满的很:“你别以为你老子死了就没人压得住你,黑山的基建房产全是我们在做,你要不是江湛,能坐在这里和我谈?” “你这话说的不对,这可不叫抢,”江湛手指扣着桌面,一字一句道,“市场被人垄断,就造成了不公平,既然不公平,就总有人看不过去,你说对吗?余局长?” 被点名的余局长汗如雨下,最近是有消息说这种局面要整改,后期的工程严格招标,应该是有意针对董家。可正式文件还没下来,江湛如何得知? “是,是该走正常的招标流程,只要资质齐全。”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余局长卡着不让过审查。 “余局长大概不知道,你放水过的那些个公司谁没点问题?真有必要那么锱铢必较的话,大家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董家阳暗骂他小人,很是看不上这种做派:“我知道你一向不择手段,要是把大家都弄翻了,谁会愿意和你合作。” 江湛不怒反笑:“这么多年多少陪跑的公司,你猜要是真的有人给他们撑腰,他们就真的不敢争一争?” 余局长恨不得立马离开这是非之地,两位势如水火,而他才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个人。 “你他妈敢乱来!”董家阳不怕他威胁,自从上次联合董家骏在丽晶馆闹那一出就让他失去一大张底牌,此时不可能再让。 江湛倒是显得淡定许多,但也不退让:“我今天来就是想说一句公平竞争,别为难无关人员,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轻飘飘的语气让董家阳冷静下来,自己这段时间是被江湛折腾的有些气过了,忘了对付这种人需要暗度陈仓。 他压了压胸口气焰。 “那就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江湛又不急不忙提起另一件事:“余局长,最近是不是刚审查过一家河西实业的公司?” 余局长谨慎起来。 余局长细细想来,不过是个小的皮包公司,私下给了他不少好处,他查了也不是江湛的人,自然就给过了。 “什么意思?”董家阳问。 “没什么意思,随口一问罢了。”江湛拍了拍手,门开了,服务员排着队送菜进来,最后一位稳稳停在余局长面前。 江湛亲自把东西端给他。 “听说余局长喜欢海鱼,我特地叫人从北边弄了来,说是今儿早上才从深海里捞起来的,新鲜得很。” 待他揭开盖子,那鱼果然被装进精致盘中,也确实新鲜,鱼眼上有血丝,瞪得老大,周身得鳞片上还在渗血,让人不寒而栗。 江湛拿了筷子亲自把鱼眼剜下来。 “大局为重,这种不和谐因素还是不适合摆到桌面上来,大家都是体面人,你说对吗?余局长。” 余局长没敢动筷子,门口又有人鞍前马后走进来。面孔很熟悉,不正是同时要竞标的,私下给他拿过好处的几位小老板? 董家阳看到最后那一位,后悔自己大意。 “怎么,一段时间没见,大哥不认识我了?”董家骏西装革领走进来,显然已经是作好了准备。 “余局长贵人事多大概不记得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正是河西实业的真正控股人。”程禹跟在后面介绍。 董家阳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硬是装作一早就知道的样子。 一桌人又重新坐下来。 ~ 散了席,程禹问他回哪的时候他顿了顿。 “等下。” 程禹没有立刻启动,只见他拿起了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临月还没睡醒,那时候寝室里因为她静悄悄的,她其实不太想接这个电话。 江湛今晚心情不错,竟也耐心等着。 “在睡觉?” 临月揉了揉眼睛,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有什么事吗?” 公事公办的语气,陌生人一般。 “没什么,怕你没缓过来。” 隔着电话临月的脸瞬间红透,她不理解这种事他怎么好顺其自然说出口,就像平时吃饭睡觉一样。况且,他们之间有必要谈这些? 江湛听见那边没动静,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不仅害臊,心里估计暗暗又开始别扭。 他不再逗她。 “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临月立即警醒起来,她语速略快:“要看书复习,马上要考试了。” 江湛不是不知道她的行程,好好学生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可怎么听着像在躲他似的。 “周末呢?” 那边立马答:“周末也不行。” 一点没猜错,江湛觉得她简直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感情平时那些胆儿大都是装给他看的。 “行,江临月。你要是不把成绩给我考好了你试试。” 电话传来忙音,临月捧着电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翻身下床。 室友小林见她捧着书往外走,忙问:“你休息好了?这都快十一点了还去温书,不至于这么努力吧。” 临月扯了扯嘴角:“睡了半天了,反正也睡不着,在寝室里看书怕打扰你们休息。” 临月既然如此说,小林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她刚关门离开,就有女生凑上来嘀咕:“有必要这么努力吗?争那点奖学金有什么意思。” 奖学金每年评选一次,上学期第二名是江临月。主要第一名的同学家里是出了名了贫困,大家也乐得让奖学金落他手里。 小林回头看了一眼寝室门,确认关好了,才幽幽开口:“拿着书出门就一定是去学习?不一定吧。” 那人果然一脸八卦地看着小林。 “快说说,有什么隐情?她每天独来独往一尘不染的,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我今天下楼正好碰见她,有人送她回来的。”小林慢慢道。 “这有什么稀罕,钟向恒吧,谁不知道他在追我们江大美女。”这事儿最开始她们还聊过,说钟向恒挺好一阳光开朗大男孩,怎么就看上这种冷心冷肺的人。 最后她们得出的结论是男人就是犯贱,太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总得在女人身上摔了跟头才觉得好。 “你说他俩在一起了吗?”小林问。 “没听说啊,钟向恒这就得手了?我反正一点没看出来。” “那就奇怪了,”小林想了一下午也觉得这事儿不对,“那至少临月是喜欢他的吧,不然俩人怎么走得那么近?” “那么一大帅哥不要白不要,很难有人不会对他产生好感,没准儿临月就享受这种吊着别人的感觉呢。” 小林摇了摇头,一副重新陷入思考的样子。 “你到底知道什么?快告诉我,憋着不难受么?” 小林被她晃得头晕,推脱道:“没什么……” “不对,肯定有事儿,你快说……” ~ 为期两周的考试,临月一直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学进去的效率并不高。 钟向恒感觉她情绪莫名的低落,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状态,他以为是考试压力太大,于是考完这天他才来找她。 “上次和你说的实习还记得?” 经他提醒,临月想起这事儿,但是暑假能因为这个不回家吗? “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但如果你想再休息休息,也可以推迟一些。” 临月巴不得快点开始。 “不用休息,我随时可以。” 钟向恒有些怀疑她的状态,憋了好久的话终于问出口:“最近压力很大?总觉得你状态不太好。” 临月见他盯着自己的脸,不由摸了摸,应该是太阳太晒,她又觉得额头开始冒汗珠。 “是有些压力,总怕自己复习得不够好。” 钟向恒似乎不信:“从不知道你在学习上这么要强。好歹考完了,这几天社团里约着一块出去玩,一起?” 临月不太想去,但比起回去和江湛相处,好像这个选择蛮不错。 好巧不巧,江湛的电话此时打来,她看着屏幕的来电提示一时不想去接。 钟向恒看见“哥哥”那两个字,以为是自己在场她不方便,于是朝她点了点头,往旁边站了些。 临月不得不接。 “考完了?” 临月纳闷儿他怎么时间掐得这样准,转念一想就明白大概是上次被人绑架之后就有人跟着了,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待会来接你。” 江湛不等她回答就命令,她小声争取:“晚上我已经约了同学……” “复习也让你复习了,考试也让你考了,你有完没完?” 临月心知争不过,只说:“知道了。” 那边挂了电话。 临月却又紧张起来。 钟向恒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临月回神:“你刚刚说什么?要一起出去玩是吗?什么时候?” “后天,明天他们还有人没考完。” 临月点头:“我回去问问,明天联系你好吗?” 钟向恒笑说你家管得可真严。 临月生怕他看出什么来,只笑笑不答话。 chapter74难言 指月 ---- MM音 (七十四) 她回去宿舍收拾书本,磨蹭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同江湛开口。要是以前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她一点儿也拿不准他的想法。 “考完试还不开心,你这是在担心什么?”小林见她心不在焉,半开玩笑似的问。 “我在想要收拾些什么东西回去。”临月应付。 “你家就在本地,还用收拾多少?多好的事,”小林往自己行李箱里塞着东西,又想起一件事来,“暑假有什么打算,要不来我家找我玩?” 临月摇头,这件事她现在根本不敢想,她一边走过去帮小林装东西,一边解释:“暑假找了个实习,还不知道忙不忙呢。” “什么实习?” 临月报了公司的名字。 小林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随口问道:“怎么找的?下次我也去试试。” “我把简历给钟向恒,他一起投的,你要是需要我帮你问问。” 小林赶紧道:“不用不用,我今年已经答应爸妈要回去了,下次再说。” 临月帮她收拾着箱子里的东西,女孩子的内衣内裤就那么零零散散地塞在衣服里,她伸手帮她整理。 小林却赶紧拦住她,像是特别不好意思似的。 临月了解女孩子这点心思,索性站起来去拿桌上的化妆品。 “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和我透露一下呗。你和钟向恒到底什么关系啊?他追你挺久了吧?” 临月一直觉得这事不妥,是她自己没把握好分寸。原来大家眼里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暧昧。 “如果他愿意,我和他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她言尽于此,不能再多说。 小林却觉得她在拿乔,正如别人所说,吊着别人的感觉她并不能体会。她想问喜不喜欢不就一句话的事嘛,但最终没问出来,她指了指江临月的桌子。 “你电话好像响了。” 临月如临大敌,她走过去,果然是江湛。 “下楼。”熟悉的声音,莫名浑身一抖,下意识看了小林的方向,那边并无察觉。 “你…你在楼下?”她惊讶,他怎么亲自来了? 江湛不耐烦:“你还要多久?” 算来上一通电话到现在也有快一个小时了,他没等过女人,但一个小时怎么也该够了。 “马…马上。”她又开始慌张,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临月,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这就得走了。” “回家吗?这么急,我们还说晚上寝室聚个餐呢。” “下学期吧。” 小林见她什么东西都没拿就要走,不免问:“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临月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有人来接我了,不好让人等。” 为避免小林多问,只能匆匆对她说下学期见,又嘱咐她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小林纳闷儿,怎么对着家里人还这么客气。她想起上次运动会看见的那人,虽是年轻好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 怪不得是一家人。 江湛看见她从大门口出来,从接电话到下楼一共五分钟,倒也没那么磨蹭。女生宿舍楼下,一路上总有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在看他,此时等到她下来更甚。 他熄了烟,瞧着那张素净得不能再素净的小脸儿。 “你磨蹭了一个小时在干什么?” 临月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又不是在这里等了她一个小时,况且他又没说需要她准备什么。 过往同学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自在,她转身就要往外走,恨不得马上逃离这是非之地。 江湛也不喜欢这地方,谁修的这破路这么窄,车根本开不进来。 “这边。”江临月不知道他车停在哪儿,江湛见她一通乱走,牵了她的腕子往另一边走。 临月下意识就要甩开,看见江湛那无所谓的表情,终于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了,从前也不是没牵过手。 江湛只当她是要回家有些迫不及待。结果某人上车没说几句话就睡觉。 他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倒是对她这行径十分嗤之以鼻。红路灯时候车子停下,他撑着手看向旁边。 真厉害,有人睡觉的时候睫毛还会动。 他一时心情舒畅,看了一会儿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汽车鸣笛声响起,原来是后面的车主以为他眼瞎看不见绿灯。闭眼的人仍旧未醒,手收回的瞬间触到她细腻肌肤。 他几乎是带着点笑开完了后半程。 ~ 食不知味,临月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个词的意思。 江湛记得上次来这地方她吃了不少,这次做出这个样子来是给他看? 他敲了敲桌子。 “好好吃饭。” 临月默默喝了一口奶油蘑菇汤,这里的招牌菜,但比不上梁阿姨的手艺。 她知道对面的人一直在看她,于是她更不好抬头,只能低头吃东西。吃着吃着她心里难过起来,这样和一只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 她怪自己太敏感,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喝完最后一勺,她放下餐具,脸上甚至有一丝难受。 “我不想吃了。” 一桌子的菜都没怎么动,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带她来吃饭,她倒是敢甩脸子,江湛脾气上来也不管那么多。 “是不想吃还是不想和我一起吃?你那点体力要是床上再晕过去我可不管。” 临月双颊绯红,大庭广众之下他面不改色说这些话,竟一点不觉轻薄吗? “我今天不回去。”她咬牙道。话说出口又后悔,怕他生气,一时事情又会闹大。 江湛觉得她幼稚。 “可以,我看你们那宿舍也破的不成样子,明儿我就找人翻修。”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温和得很,临月松一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这事他多半干得出来,可她怎么能把这种哥哥宣之于众? 况且,她还有事情要他同意。 “哥哥……”她软了声音,眼睛也有点红。 江湛心里暗骂一句,她最好不是故意的。 “我想出去玩几天,和同学一起,大家考完试放松一下。” 江湛就知道她有事,于是直截了当问:“什么同学?” 临月心里明白他介意钟向恒,但他实在没必要,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她和钟向恒一丝一毫可能也没有,且都是拜他所赐。 江湛见她眼神闪躲,冷笑道:“江临月,你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是你自己不相信我。” 倒是硬气,江湛最喜欢她这样生气的模样,连语气都轻松了几分。 “你这和我吃个饭都甩脸子,我拿什么相信你?” 临月哑口,黑着脸和人吃饭,不管是对谁都不太礼貌。 “对不……” 江湛打断:“再吃点。” 临月又想起他刚刚那话,磨磨蹭蹭地拿起餐具。 江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你要还想过几天出去玩,就好好吃完饭和我回去。” 临月谨慎地看了看他。 “还要什么?”最烦她每次挤牙膏一样说话。 “我,我找了个实习……”她忍着心里恐惧,告诉自己反正跑不掉,不如一次性多提一些条件。 江湛扔了手里刚拿起的纸巾,径直甩到她手上沾上酱汁那处。 “又是和你那男同学一起?” 临月意识到他真的有些不开心了。 “那家公司业内名气最大,我好不容易才进去的,我和他也只是碰巧,同去的还有几个同学,这次机会很难得。”她有些着急地解释。 江湛不管这么多,只觉她这不懂装懂的样子叫人烦躁。 “要我当你什么都不明白?那玩意对你什么狗屁心思我当作不知道可以,你也不知道?你最好适可而止。” 话说的这样难听,临月心里难受,可又反驳不了。 “他喜欢我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我和他没关系,你不信难道还能一辈子把我关在你身边,什么人都不让见了吗!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永远也不可能!” 尽管声音压得很低,还是听得出来很着急。 江湛自然而然道,料到她是如此:“我怎么会不想把你关起来呢?但也要你玩得起才行是不是?” 临月气急,差点起身离席。 “好了,坐下吃饭。”江湛敛了神色,命令道。 临月却是不敢再动。 “实习可以,出去玩也可以,这些都好商量,我也告诉你一点,你拎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的人再做事,否则我实在看他不爽。” 江湛其实真没把那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但是他见不得任何苍蝇围着她转。 “我知道了。”临月老实答。 江湛终于满意,又给她夹了些菜,看着她一一吃完,总算没再为难她。 回到公寓临月却是如临大敌,那晚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强迫,除了挣扎反抗就是痛,直到后面没了意识。 可今天她知道跑不掉,心里过不去那坎,干什么事情都是高度紧张。 她磨磨蹭蹭拿了衣服要去洗澡,那时候江湛还在看球赛,一个正眼没给她,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浴室里属于自己的单独时间总算让她暂时没那么紧张,她巴不得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门突然被打开,她睁大双眼看着来人,一时忘了反应。 Chapter75月光 指月 ---- MM音 (七十五) 禽兽!她就该锁门! 江湛上下打量一遍,最终落在她的脸上,他走近,替她关了淋浴的喷头,将她围困在臂弯内,直直吻下去。 操,谁让她长成这样? 临月身上还湿着,这人一整个身躯覆上来,压着她只得双手向后撑在墙上。他的舌头像一团火,不仅掠夺她口中气息,一连扫去脸上身上湿意。 没碰她之前那一年的时间他也没觉得这么难忍,这半个月她倒是不管他死活,自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江湛彷佛置身欲海之中,不断撷取,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极其好闻,他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 临月仰着头,控制不住哭出来。江湛比她高很多,此刻他低着头在她颈间疯狂吮吸,她怕得很,连推他的力气也没有。 江湛犹嫌不够,她胸前两块软肉就那么蹭着他,他怎么能没反应?手上又压又揉,怀里女孩子软得像水一样,他发了狠扯着乳头那一处按捏,一时更想亲自尝尝那味道。 临月整个人腾空,后背触上冰凉的墙壁时胸口被他含住,她不禁哆嗦。冰火两重天,她微微低头,看见他正专心埋在她身上。 这是什么孽…… 她哭得更厉害,没有声音,直到江湛感受到她身体微微抽动。 他从欲望中清醒过来一瞬,此时她和他一样高,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替她擦了擦眼泪。 “不哭了。” 临月红着脸别过头去,委屈意味十分明显。 江湛对她这模样又怜又爱,本想把她按在这里干,可现在还没开始就哭成这样,真是一点花样都玩不了。 他强忍着欲望去吻她,一路将人抱回了卧室床上。 待江湛脱了衣服再次压上这具身体时才发现她抖得厉害,他安慰了两句无果,也懒得再费什么功夫,索性直接上手。手指在穴口流连,只堪堪揉捏一会儿,都不用插进去,就渐渐有了水流出。 这身体有多嫩他可是知道。 下面流水是好事,可脸上还是泪水不断。他拉着女孩儿的手往自己肿胀的欲望上摸去,连手也是软趴趴的使不上劲儿。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她皱着眉一眼不敢看他,明明身体热情得很,眼里却尽是决绝,他的欲望终于消失了大半。 “江临月,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做?” 江湛声音很沉,带着刚刚还没完全消散的欲火,让人更加害怕。 她闭了闭眼,赴死一般。 “我……你……你做吧……” 江湛气得将浴巾团了团扔在她脸上,这么美的脸,除了这时候都招人喜欢,她到底是个什么心肠? 临月以为等待她的又是一场暴行,可她身上越来越冷,再没有一具火热的身体给她热量。 她听见了关门声,很重,很响亮。 她用浴巾擦了擦脸,又缩进被子里,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抖。 ~ 江湛黑着脸去了丽晶馆,这地方他不常来,所以叶铭扬被叫过去的时候只以为有什么大事,没想到是江湛点名要女人。 要的还是干净年轻的女孩儿,最重要的一点,听话,会服侍人。 叶铭扬觉得这活儿可不简单,没经验的女孩能有多高超的技术?听话这点倒是简单,这里的女孩子可不敢不听话。 但老大怎么会突然喜欢这种了?他不是向来嫌弃这种地方的女人又脏又蠢吗?今晚又明显是带着气来的,他想了想便止住念头,总不可能是在女人那儿吃了闭门羹。抛开金钱地位不谈,就老大那身材相貌,多少女人倒贴都不满足,从来都只有他挑女人的份儿。 一定是有人不知好歹惹到他了。这一年都没见江湛在场子里找过女人,所以还是得找个女人来出出火。 于是叶铭扬赶紧挑了个雏儿,把人送进去之前又嘱咐了好几句,说里面那位火大,你千万听话,平时教你的要是玩好了包你一生荣华富贵。 江湛见女孩怯生生走进来,像极了某人,一时更加烦躁。 “脱了。” 女孩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浑身干干净净,白嫩得很。 倒是听话。 “会不会?” 女孩点头,大着胆子往他身上靠。 他坐在那儿,看着女孩的一举一动。她伸手要去解开他衬衫的扣子,被他一手握住。 女孩会意,有些客人是喜欢穿着衣服做的。她双手捧着自己的胸在江湛身上蹭,那张脸太过好看,又带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她不敢凑近。 她坐在男人身上,尽情扭动,呻吟,没一会儿自己下面先湿了。听姐妹们说,运气好碰上器大活好的男人,她们才是真的赚。 江湛感觉到那点湿意,被女人这么蹭他要是没反应就该是他有问题了。那只手也会得很,握着他的东西不断上下滑动。 女孩感受到手中越来越胀大的性器,害怕之余更觉兴奋。 再看看男人的表情,他正闭着眼享受,即使这样,周身也散发出一股狠意。他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近的,此刻却被她掌握在手里。 女孩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莫大鼓励,她的第一次如果能给这种男人,不比给那些老男人好? 她更卖力了,渐渐跪在了他腿间。 江湛感受到女孩温暖的口腔时蓦地睁开了眼,不睁眼还好,睁了眼此时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那张哭得要晕死过去的脸。 如果是她,怎么可能这么臣服? 如果不是她,又有什么意思。 欲念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早就明白男女之间不过这点事情,如果不是尝过她,他还真不知道这种快感也有叁六九等之分。 他扯住女孩的头发,一把拉开了她。 ~ 临月知道他生了气,可她说不出道歉的话,更觉得不能在这件事上和他服软。她不想顾虑太过,索性第二天就和钟向恒他们去了郊外游山玩水。 一行九个人。 女生单了一个,临月乐得自己一个房间。 晚上大家收拾完毕,聚在一起吃宵夜。夏夜晚风,人不知不觉就醉了。桌上乱七八糟的食物和酒瓶挤在一起,有人还在喊“老板再来一箱”。 临月靠在椅子上静静听着,又回到了最开始加入大家时候的状态。喝了些酒,她突然明白过来,人要改变是真的很难。 这一晚的话题是感情,好巧不巧,这一桌的人都还是单身。 此时一个女生还在紧追不舍地问。 “你们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接着她再一次举例说明,“上次全班交大作业,就我一个人没交上,他也不催我,还把自己的作业给我看。” “他催也没用啊。”有男生说道。 女孩不乐意:“那他看我的表情也不对,笑得特别温柔,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笑过。” 临月觉得这是很主观的感觉,并不能成为证据。 男孩子们笑笑不当回事儿:“喜欢就去追啊,追到手之前想这么多没用。” 女孩气急,骂道:“你们懂个屁!不给点有用建议就算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我要是那么有把握能追到还来问你们干什么!” 临月就坐在她旁边,她转过头来问临月。 “临月你觉得呢?他是不是喜欢我?” 临月没想到被点名,愣了愣道:“我不知道……” 此时有人接过话来,“你问错人了,这事儿你得问咱们向恒同学。” 几个男生眼神互换,看着钟向恒和江临月来回打转。 临月有些坐不住。 “就我的经验,只要他没拒绝你,就代表有机会。” 在座的人此起彼伏发出一阵感叹,连那女生也不再纠结自己的事,装不明白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成功,给我传授传授经验呗?” 钟向恒给自己倒了杯酒,自嘲地笑了笑,并不直视临月:“这可不取决于我。”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江临月身上。 她一点儿不习惯这种聚焦,甚至讨厌。 可是无法,她举杯敬旁边的女生:“别人的案例有时候也不是参考经验,刚刚你问我怎么看,抱歉我给不了答案,因为我没有经验,也不太想谈恋爱。” 此话一出,大家都静了几秒。 女孩尴尬地笑笑,喝了那杯酒,强行换了话题。 “不聊了不聊了,下次我再找你们聊他就一定是追到了!” 这样好的女孩,也不知道那男生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临月敏感察觉到气氛和之前的一点不一样,一切皆因为她而起,她又难受起来,拿了瓶酒就要走。 有人叫她,她只说回去休息一会儿再来。 众人以为是玩笑开过了头,也不好多劝。 临月走出了宾馆的院子,那外面是一条小道,通往一处湖泊,路不近不远,只是这里没有几盏路灯,远处十分模糊。 她想了想还是往外走去。 今晚的月亮时隐时现,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晃荡着手里的半瓶酒。这里有些凉,这个时候也没人,她寂寞地沉入夜色,没人瞧得见。 钟向恒闷声喝了两瓶酒,大家看出他心里难受,劝他放手,毕竟人姑娘都说那么明白了,实在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可他实在是个骄傲惯了的人,他知道追她是有难度的,但因为一句不明不白的玩笑话就否定一切,他不可能接受。 他想不过,一气之下去找她。 房间里没人。 这个方向要么是回房间了,要么就是出去了。她还拿着瓶酒,这段时间一直兴致不高。 他突然有些慌。 那点气不过在他沿着小道走到底的时候渐渐消失殆尽,直到他看见石头上她的背影,他的心跳终于慢下来。 月亮出来了。 她放下酒瓶的时候轻轻擦了擦脸颊。黑夜里只能看见一丝轮廓,可她的动作一丝一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原来她悲伤的时候也是极美。 钟向恒放慢了脚步,只觉得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chapter76摆脱 hehuan4.com 指月—— MM音 (七十六) “如果是因为我,我道歉。” 临月没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出声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她慌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忽又想起这不过多此一举,这种光线下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她从不愿意在人前失态。 “我该道歉才对,抱歉,搅了你们的兴致。” 钟向恒想,她并不是说抱歉我拒绝你,那是不是说明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时候未到。 “江临月,我喜欢你,”她的脸并不清楚,借着酒精和月色,他决定赌一把,“我没有逼你接受的意思,刚才那个玩笑只是恰到好处。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需要一个男朋友陪着你,但我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说出这话难吗?钟向恒此时只知道自己憋了那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就算她暂时拒绝,以她的个性他仍旧还有机会。 临月听出他话中不自信,她有过一瞬间的心痛,感叹命运不公。或许一切没有发生,她就不该回来黑山,那么她们在另一个时机遇见,一切都有可能……看好文请到:hehua n2.co m “你很好,非常好,是我的原因。” 临月哽了哽,酝酿着接下来的话,她剩有一丝私心,如果两个人能保持这样彼此信任的朋友关系也不错。她自私地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拉她出去。 但她知道男女之间的纯友谊几乎不存在,她的运气没有那么好。 所以在钟向恒想要靠过来抱住她的时候,尽管她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这可能是唯一的救赎,她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她特别认真地看向他,冷静到浇灭了所有欲燃的火苗:“我想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钟向恒知道她一向不喜与人亲近,所以对她总是小心,然而到这一步她还能这么冷静,连拒绝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彷佛从前那点同学之间的情分都是伪装出来的一样。 这一刻他也有难以言说的愤怒。 “江临月,是你自己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你明明会对人有好,会喜欢小孩,会喜欢和人相处,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推开别人?” 临月心里苦笑,是啊,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但听别人这样说竟然还是会难过。 “那么你喜欢我什么,好看?聪明?懂事?听话?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你想象中根本不一样。”这话她想问的不止钟向恒,还有所谓喜欢她的每一个人。 她从小并不缺那些所谓的喜欢,可那些人啊,最终都抛下她离开,毫无留恋。 “我知道你有你的问题,但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是个善良勇敢的人,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克服。” “怎么克服?你知道我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你又能帮我摆脱?”男孩的诚恳很难得,但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誓言。 喜欢两个字那么轻易从口中说出,它不堪一击,她早已试验多次。 江临月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失态,更是从未提过她的家庭,以至于钟向恒到此刻才明白过来,她这样的性格,竟是源自于她刻意避开的家人。 “你的家人,他们对你不好吗?”他疑惑,还来不及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到愧疚。 家人?她有过家吗?临月凄惨一笑,生下来亲妈就死了,被亲生父亲送到叔叔婶婶家养到十八岁,终于不用忌讳了吧,不然怎么能回来? 回来之后也没什么安生日子,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根本没人管她,连个小猫小狗都不如。刚开始还以为哥哥是真的关心她,带着她吃饭,认识人,学东西,危险之际会来救她,甚至连逃亡也不曾丢下她。 呵,哥哥?原来骨子里也是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她将自己抱紧了些,尽量控制住声音不那么颤抖。 “我爸妈都死了,连我的养父母也是,他们活该。”她淡漠地说着这话,声音没有一点起伏,脸上却不自觉流下泪来。 这一次她没想隐藏。 而看见钟向恒吃惊的表情,临月心里竟觉得痛快。 她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看起来却像个旁观者。 “我养父母把我养到十八岁,他们死的时候,我爸把我接回了黑山。” “十八岁……他们虐待了你……十八年?”钟向恒想,一定是他们对她不好,才让她变成这样。 “不是,他们对我挺好的,”临月手臂撑起下巴,兀自陷入回忆,“我要什么都会给我买,我考试成绩好也会夸我,节日还会带我去游乐园,我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那你……” “可他们不爱我。他们只是因为我是江汉的女儿,才不得不对我好。你不会懂的,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说我冷漠也好,狠毒也好,我不可能像你一样无条件相信别人,对别人好!” 隐去那部分他们勾心斗角追名逐利的事,看起来确实是她不懂感恩。 钟向恒不太理解,但他想要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你会好起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临月却自顾自继续:“我爸妈虽然被迫抚养我长大,但因为他们不能生育,没有自己的孩子,对我也是有真心的,不过到了巨大的利益面前,那就真的太渺小了。” “我曾经以为江汉是迫不得已才把我送给他们,真是可笑啊,如果是迫不得已为什么十八年他从来不闻不问,为什么我回来之后一个解释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向恒被她那要笑不笑的眼神盯得后背一凉。那眼神他见过一次,那晚她哥哥看他就是如此。 “我不过是他们感情破裂的牺牲品,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相信鬼神,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我妈妈,还会让整个家族败势,我好像还挺厉害的。” “胡说!”钟向恒急忙打断,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竟然能当真? “你不要这样想,他们肯定另有缘由。”他只能这样安慰。 临月却心知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迷信,我哥就不信这些。” 钟向恒再次想起她那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哥哥来。 “他很厉害,厉害到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我开始很怕他,他做了很多事,很多我从不敢想象的事,我开始还想我要是像他一样厉害就好了。等到后来我却发现他那些手段有多么恶心,那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出的事……而我再想和他撇清关系却根本撇不掉了。他很看不上我胆小谨慎,总让我做事硬气些不要给他丢脸,他很嫌弃我……可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不会的。”钟向恒感觉到她话里不一样的情绪,刚刚对于她的长辈她是很冷静地在陈述事实,而现在仿佛陷入回忆,要事实论证才能得出结论。 “或许吧,总之他关键时候没有丢下我,”那晚的烟花她毕生难以忘记,但比起自由,好像又都不重要了。 “这样的生活让我窒息,可我没有办法,我能想象到我大概会一直这样到死。” 女孩又开始痛苦,死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要是她胆子大一点…… 钟向恒想也没想:“我们可以去另一个地方。” 临月的重点放在“另一个地方”上,丝毫没注意到“我们”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来说是一个多么暧昧的承诺。 “走不掉的,我说了我和他撇不清关系。” 钟向恒纳闷儿,难不成她哥还能跟她到天涯海角不成?就算是这样,未必真的没有办法。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要做什么?”临月想劝他放弃,就仅有的两次她在江湛面前提起钟向恒都明显察觉到他的怒气,她难以想象真走到那一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相信我吗?”男孩志气满满地问她。 临月却仍旧谨慎:“你不必为了我……” “就算是普通同学我也会乐于助人的吧,何况是你,”钟向恒并不打算放弃追她这件事,“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只会一辈子这么痛苦下去。光内心挣扎有什么用?想要的生活是自己争取来的。” 这道理临月何尝不明白,但她更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钟向恒看出女孩的犹豫不决,他明白和家人的羁绊不易割舍,但她心里明明是向往全新生活的,如果他能帮她,未必不能进入她的生活。 “你给我一个机会,也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她从未真正感受过尊重二字,此说她不知该说什么,一切劝退的话都太无力。钟向恒说得对,生活是自己争取来的。 没等她答应,钟向恒虚握成拳,碰了碰她几乎见底的酒瓶。 临月愣愣的,自由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 她抬头饮尽最后一口酒。 作者有话说: 临月就是高敏人群典型,心疼她 chapter77陪你(h) 指月 ---- MM音 (七十七) 心事重重地回了黑山,还好江湛不在家。 她知道他在生气,可难道是她错了吗?她只要还在黑山一天,就一天摆脱不了他的掌控。与其这样,不如和他相处融洽,自己才能活得舒服一些。 “我回来了。”她犹豫很久,最终还是给江湛打去电话,从前她以为他是真的关心她的时候也像这样报备过自己的行程。 江湛接到她的电话颇有些意外。 “嗯。” 电话里冷寂了几秒,临月想着好歹是自己打的电话。 “你在忙吗?忙的话我就先……”她听到一些人说话的声音,但又不吵,应该是在开会。 江湛此时已经走出了会议室。 “不忙,”他要是说忙,她估计得立刻挂掉电话,那就不好玩了,“你下周要去实习?” 在她即将摁掉电话的时候,她听见了他的声音:“可以吗?” 她声音小小的,生怕他不同意,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多有小心:“你在公寓?晚上出来吃饭,我让人来接你。” 临月不敢随意和他谈条件。 “好。” 挂了电话,江湛再回会议室,周遭的人都感觉他心情变好了不少,以至于后来连会议进度都推快许多。 最后是程禹去接的人,江湛离了开会的地方和他两个方向,他也不知道江湛去了哪里。 许久没见,程禹觉得她恢复得还不错。 “听说你要去实习?”程禹主动问,前两天江湛让他去查一家公司,完全不相干的领域,查完他才发现这不是江临月的专业是什么? “我想去,但他还没同意。” 话里话外有些不满意,程禹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但他以为两人又是因为什么事生气,一个不敢说,一个闷声发火。 但就他看来,临月这性格明着吃亏,实际上根本不会妥协。江湛为她的事生气了好几次,到头来又真的有什么结果? “这公司没什么问题,湛哥会同意的。” 临月听他说这话终于放下心来。 “你不要惹他生气,他还是关心你的。”程禹这么劝了一句。 “我没有……”临月觉得这话不对,咽回肚子里,只问,“你告诉我,要怎样他才会不生气?” 这话还真问到程禹,他突然想起来惹到江湛的人几乎没什么好下场,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而对这个妹妹,似乎不能用平常那一套解释。 “你别和他反着来,”程禹想了想,又道,“也别撒谎,从来没人能在他面前撒谎。” 临月一惊,江湛从来不说,倒不知他真正看穿了几分,怪不得人人都怵他。 “从前李青兰那么听他的话,不还是……”临月噤声,这事到现在仍然是她心里一个疙瘩。 “湛哥不喜欢自作聪明,不知轻重的女人。”这件事在程禹看来就是李青兰的问题,这个女人占有欲太强,管了不该管的事,还敢动江临月,江湛不可能当没看见。 她心里只是惋惜,虽然她不喜欢李青兰,李青兰又对她做出那种事,到底是因为她李青兰才没了性命,她总觉得有些过了。 叁人几乎前后脚到酒店。 新开的碧华酒店,这里的餐厅还上了新闻,说是很多人排着队想去。临月并不知道江湛在这里参与了多少,她跟着程禹一路进去包间的时候不免被震惊到。 江湛正给她倒酒,红酒。 程禹把她送到门口后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她看着杯中酒红色的液体,伸手接过来,问:“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江湛听她这么问,没忍住扯了扯嘴角:“待会儿就知道了。” 临月想起来刚刚程禹嘱咐她的话,于是只顾埋头吃东西。这家餐厅的菜味道很不错,加之前几天出去玩根本没怎么吃好,她难得胃口好。 江湛倒没怎么吃,比起桌上的美食,他显然觉得看对面的人吃东西更有意思。 临月吃得半饱,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你不吃吗?” 对面的人还是盯着她不移眼,她有些不自在。 江湛缓缓端起酒杯,朝她扬了扬,动作十分流畅,没有丝毫异样。 “吃你的,我不饿。” 临月也只得拿起酒杯来,见他嘴角噙着笑,应该是心情很好,她浅浅抿了一小口,红酒的苦涩袭来,她皱了皱眉,还不太习惯。 “好喝吗?” 女孩儿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但她还是强忍着笑了笑。她不喜欢,但也尝过不少所谓的好酒,知道这酒价格不菲。 他知道她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不想喝就不喝。” 临月果然放下酒杯,又专心吃饭。或许是这里的美食让她降低防备,她竟然产生一种江湛很好说话的错觉。 江湛问起这几天的行程,她随便提了提,省去钟向恒的那部分,或许江湛听起来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意思,所以也没多问。 她觉得程禹说的有道理,只要表现得听话一些,不在他面前撒谎,他大多数时候看起来还算是个“好人”。 晚饭后江湛开车送她回去,她忍了一路也没问出“你今晚要留在这里吗?”这句话,但她渐渐觉得身体不对劲儿。 下车的时候江湛扶了她一把,声音温和得不行。 “怎么了?” 临月抚着额角,连声音也沉下去:“有点头晕。” 江湛揽住她的肩,看起来像是把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那就回去好好休息。” 临月站在洗手台前,再次用冷水洗面,但脸上仍旧温度很高,不止脸上,身上也觉得有一股异常的燥热。这和从前的发烧感冒并不像,她没经历过这些,只想好好休息,并不觉得奇怪。 江湛从后面拥上来,粉红的耳垂特别诱人,他的气息呼在她耳边。 “这会儿还晕?” 临月微微挣扎一下,根本推得开。她看向镜中,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太对。 “是不是刚刚酒店的饭菜有问题……” 都这样了还想着饭菜有问题,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可爱,江湛忍不住含住了她的耳垂。 临月身体颤了颤,一股电流快速遍布身体。 “我们……要不要去医院?” 江湛堵住了她的唇,难得不像之前那般强势掠夺,可她更觉浑身无力,根本招架不住。 她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软,接着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不用,医院治不了我们的病。” ~ 刚刚那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不过是欲盖弥彰,临月此刻才领略到男人真正的体力压制,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她无法反抗,连推人的动作都变成了欲迎还拒。 江湛轻笑着吻开了她的手,一边哄她:“乖,放松点。” 那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浓重,身体的感觉一波又一波涌上来,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她忍不住颤声哭了出来。 “你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此刻她小脸儿通红,连身体也泛着浅浅的粉色,他实在爱不释手,在她眉眼,鼻尖,嘴角处吻个不停。 “放心,我陪着你。” 那药他让人试过了,是个让人欲仙欲死的好东西,这么好的东西他当然得陪着她。虽然他就放了那么一点儿,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临月哭得更厉害了,她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怕这样的自己。 她不知道何时被他剥光,只觉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已经到了床上,身体热,下面也觉得痒,她出于本能曲起双腿在床上蹭了蹭。 明明还剩下一层遮挡的内裤,这动作在江湛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他隔着布料揉了揉,果然听见她压抑的呻吟。 “这么想要?”他愉悦地笑。 临月只觉屈辱,他是故意的,让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还要忍受他言语上的放荡。 “江湛……你,你混蛋……” 江湛爱怜地亲了亲她的脸,手上拨开内裤边缘直直触碰那粉嫩的蚌肉。还没开始就湿成这样,这副身子绝对是个宝。 湿润的指尖撤出,他故意放在她鼻下。 “下面可比上面诚实多了。” 临月依稀闻到自己的味道,淡淡的似乎有一点咸,她在江湛跟前就是张白纸,这么一个动作几乎脸红得要滴出水来。 江湛把那点味道留在了她嘴边,见女孩害羞他受用的很,狠狠去吻她的唇,一边大手抚上胸口雪白。 没一会儿,临月感觉到下身的变化,私处正在缓缓往外流出什么,内裤很快湿哒哒地黏在那儿,很不舒服。 江湛靠上来时她竟然忍不住抬腰,想要离得更近一些。 男人也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诉求。 “帮我脱了。” 临月死咬住唇,手紧紧握拳,就是不去碰他。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听他的话,却被他轻易牵着手往下去。 她手也是烫的,可怎么也比不上他那处烫。 江湛握着她的手动起来,临月怕的要命,这东西怎么这么大,还硬得很,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感觉比在她身体里更可怕。 江湛早已在爆发边缘,那药他也吃了,又是对着这样的美人儿,他恨不得立刻把人摁在身下往死里弄。 但不行,这朵娇花得慢慢品尝。江湛松了握住她的手,又去揉那花心。 女孩身体颤了颤,手上也下意识使劲。 江湛满意地发出一声喟叹。 可身体绷得难受,人就在身下,还忍什么? 异物入侵,临月瞬间绷紧了身体,不是想象中的痛苦,她反而觉得更空虚,下体自发吮吸。 江湛手指被紧紧吸住,四面八方的软肉包裹,他知道她那里滋味,两根手指微微张开,穴口也被撑大。 他只往下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扒掉了她的内裤。 两具身体终于毫无阻隔,临月感受到他硕大的龟头滑过穴口,控制不住那么一吸。 江湛爽得暗骂一声,凑到她耳边。 “别急,待会儿有得你爽。” 临月脸烧的通红,她别过头根本不敢看他一眼。 江湛在入口处磨蹭良久,一下下划过敏感的肉珠,他身下已经膨胀得快要爆炸,却强忍着等她松口。性器抵在穴口,他就是不进去。 “想要吗?” 临月闭了眼不回答,可她身体难受得很,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快一点……别折磨我……”。 她难耐地扭了扭身体,微微把他蹭进去一些,身体痒得更厉害。 这行动说明了一切。 她的滋味实在太好,江湛感受到里面致命的吸引力,汹涌的欲望如开闸洪水,再也收不住。 他看着她的脸,直直地挺了进去。 再湿润放松也是第二次,他仍旧感觉到阻碍,但身体的快感大于一切,他什么也顾不上。 进去一半就开始狠狠地操干,连续十几下,欲望得到暂时满足。 临月只觉得胀,难受得甚至希望他能让她觉得痛,滔天的快感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她小声哭了起来。 夜才刚刚开始。 chapter78瘾(h) 指月 ---- MM音 (七十八) 江湛不想那么多,但女孩脸上的表情实在难以忽略,他只以为是动作太大把她弄痛。 “痛?你自己来。” 临月还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就被他抱起来以坐着的姿势放在他身上,起伏之间他在她体内搅动不已,她几乎是下意识绞住那根。 江湛爽得很,摁住她的腰死死往下。 这样的体位临月吓得连哭都暂停。她坐在他身上,全世界都暂停了,只剩下身下的触感,炙热在她体内一动不动,胀得她不敢随意动弹。 江湛还在哄骗。 “不折腾你,自己动,怎么舒服怎么动。” 临月咬着唇不吭声,身体绷得紧紧的,根本不理他的话。身体最原始的欲望在叫嚣,她心里矛盾,恨不得下一刻世界灭亡。 到底是江湛先忍不住,等她主动能把自己憋死。他上下肆意挺动好几十下,没一会儿又把人抱住,自己也坐起来,下身紧密结合,他一边往里进,一边摁着她的肩往下套。 细细碎碎的呻吟声传来,江湛抬眼去看她的脸,同他一样沉浸在欲海之中,他把她抱的更紧。 这样的姿势临月虽不用力,但受力不住,爽感和痛感很快同时袭来,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就要被戳破。 太深了。 她看了看自己胸口处的那颗脑袋,低了头埋在他身上,带着哭腔小声地求:“我好痛,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样……” 江湛又是一阵冲刺才停下来搭理她。 “哪样儿?” “不要这样……顶我……” 女孩委屈地要哭出来,他见她眉宇之间都有痛苦之色,心里也知道她受不住了,只好又把人平放下来。 两人都不太好受,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停下来? “腿环上来。” 女孩儿反应两秒,旋即颤着腿听话照做。 江湛本就欲望难忍,见她听话于是不再克制,压住了人发狠往里冲,操得白沫乱飞,汁液横流,很久之后终于草草射了第一次。 临月身体还一抽一抽的,他的东西再一次留在了她的身体里,此刻正缓缓往外流。而她的身体,似乎还在渴望更多。 会有尽头吗?她双眼放空看向天花板,像一块漂浮着的破板。 可能还会更破一些。 江湛抱她下床去浴室,女孩儿有些站不稳,白色的液体顺着大腿根往下流,他看红了眼,没多想就又挺身进去。 空虚被填满,临月真是恨死自己这具身体。 他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两人明明是血缘上最亲的人,却做着最下作的事情。她无声咬住他的肩膀,身体还空虚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 淋浴间里不过一会儿,水不断从头上淋下,她的身体被分开到最大。一条腿勉力站在地上,另一条腿被他拉起挂在手上,她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全部用在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 水是温的,刻意被江湛调低了温度,尽管临月平时怕冷此刻也感觉不到一点,所有意识全部集中在身下那一处。 待她逐渐适应后江湛关了水,仔仔细细感受她。 “什么水流到我身上了?哦,你的。” 临月羞得不行,连反驳的声音也不稳:“不是,不是我的……” 他拢了拢她的湿发,吻去脸上不知是汗水,泪水,还是水珠的混合物。 “不是你的还吸这么紧,嗯?” 临月心里骂他不要脸,可又耐不住身体的反应。到这一步还要什么自尊呢?真是可笑。 “你快一点……” 江湛恶意往里一动,又逗她:“那得看你,你专心点,用力吸。” 临月被他这浑话弄得差点泄了身,恨不得当场去死。这场面也没维持一会儿,她实在站不住。最后竟然是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压在墙上才完了这回。 第叁次,她被按在洗手台上,江湛从后面进来。临月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全靠江湛从后面扯住她的手强行撑起。 她的身体像是要撞碎掉,镜子里看起来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原来她也有这么放荡的时候吗?而看起来江湛更像是欲罢不能的那个。 到底是谁放不下? 她突然就释怀了很多。 身体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江湛不再管她,她整个上半身趴在洗手台上,小腹和大腿根部不断因为男人的冲撞撞击在洗手台上。 真实的痛感唤回一丝理智。 但此刻她的理智却告诉她,死了多好,干死她吧,大家一起下地狱吧,凭什么这些罪要让她一个人承受。 最后一次江湛扣着她的手将她压在床上,她已经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意识即将涣散,身体却还拼命说不够,不够。 她终于意识到从前那些所谓的抵抗都是徒劳,身体处于极乐,这种快乐陌生却让人上瘾,借着药物之名,她也沉沦。 天要亮了,她不记得自己已高潮了几次。男人在她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从表情不难看出他的极致享受。 那些天上的人啊,你们当年造下这些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切因果循环,到底会报应到谁身上呢? 江湛,为什么是你? ~ 江湛记不得是第几次,在他又一次释放后低头亲吻安慰,却发现她没有反应时,他终于意识到过了头。 他拍了拍她的脸,轻声道:“临月?” 女孩儿没有回应,她浑身很烫,连呼吸也变得微弱。 江湛心里一紧,隐约想起刚刚她小声嘀咕着什么,但自己正在兴头上哪里停得下来。他将她抱起来,用额头去贴她的脸,温度高得不正常。 再看她下身,那一滩根本不只是水,混杂着血丝还在往外流。他再不敢拖一会儿,随便从柜子里找来衣服给她穿上,到给她穿内裤时才她外面已经撕裂,轻轻碰了碰,还没敢深入往里,怀里女孩儿眉头一皱。 他索性只给她套上长裙,就立即带着人去了医院。 医生开了药,给她挂上点滴,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不正常的红润终于消下去一些。 中年女医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现在的年轻人玩起来没个分寸,吃亏受伤的往往都是女生。看这男人的模样倒也不像全然不负责任的,但她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你们年轻人别只顾着玩那些花样儿,弄成这样心里生理都受伤,是不是得为对方考虑一下?”俊男美女干柴烈火,也不能不计后果乱来啊。 江湛没听见似的,目光还在床上的人儿身上。 “你都知道她身体不好了还只顾自己,这会儿看见人躺在病床上又心疼,何必呢?” 女医生见他后半夜匆匆把女孩儿抱进来,纵然脚步还算稳,眼神慌张是骗不了人的,问诊时又熟悉她身体情况,和那些街上不负责任的混混不太一样。 然肇事者还在晃神。 女医生敲了敲旁边的桌子,该交待的正事还是要讲:“轻微黄体破裂,加内阴撕伤,患者本身凝血功能不好,虽然现在已经止住血了,还得留院观察。” 医生每多说一句,江湛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开了内服和外用的药,待会护士会过来交待怎么用,”医生见这男人根本不搭理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免多问一句,“你和患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她男朋友?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江湛终于抬眼看了一下这医生。 医生被他这冰冷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只当他是默认:“既然要负责就为女方考虑考虑,这身体都是你们年轻时不注意搞坏的,以后要是有孩子损伤会更大……” 床上的女孩动了动,江湛走近去看,她只是微微换了个姿势睡去,睡梦中也不甚安稳。 “说完了就出去,别吵她。” 女医生第一次被病人家属这般对待,但对方看上去实在不是个好说话的男人,不像那些一出事就慌了的没脚蟹,他更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既然这么有把握,自己女人出了事作出这副样子是不是太晚了? 点到为止,她不再多说,默默退了出去。 江湛不知道在床前站了多久,她就那么静静地睡着,彷佛很难醒过来一样。他意识到这点,昨晚那些疯狂和快感全部不见,只剩心口莫名疼痛。 他特别轻地去碰了碰她的手,那手纤细无力,液滴一下下注入她的身体,整个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她那么弱,那么小一点儿,他怎么就…… 他竟然需要用这种手段得到一个女人? 针头处又有一丝血回流,他不得不放下她的手。 chapter79脆弱 指月 ---- MM音 (七十九) 唐英是被程禹叫过来的,她一大早就接到电话说江临月生病了需要她照顾两天,让她来医院一趟。 接电话那时候她的金主周少爷还躺在她身边呼呼大睡,还好这人昨晚喝的有些多了没怎么折腾她,不然她根本起不来。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意外又不意外地看见了江湛黑着脸从病房门口出来。 作为临月唯一的亲人,他在这里没什么意外,但作为黑山那个很多人口中的江湛,他的脸色好像并不平静,沉得吓人。 她再次确认了一下门口的牌子。 程禹低声和她说了几句,江湛沉沉的目光看来,一句话也没多说。 俩人就要走。 程禹走之前又退回和她说多谢。 唐英看着两人急匆匆的背影,暗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临月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日光正盛,应该是下午。她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了会儿神,微微动了动手,连着经脉,立刻感受到全身疼痛。 尤其是下身,不动还好,凉凉的,一动就像五脏六腑都被牵扯出来一样。 她侧了头想叫人,看见唐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对着几张纸皱眉。 “小英……” 那声音微不可闻,唐英却立刻听见,她放下手里那几张翻来覆去也看不太懂的报告,赶紧走到她身边。 “临月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临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见她神色焦急,还以为是什么大病,但她应该都知道了吧…… “要喝水吗?饿不饿?”唐英见她脸色太过苍白,她也没照顾过病人,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临月被她急切的样子逗笑。 “我想喝水……” 待到临月喝了小半杯水了,她才想起来问这水烫不烫。 临月缓了缓神,见她把杯子放下又折回来殷殷地看她,她只觉脸上又开始发烫:“你怎么来了?” 唐英说起这件事还有些生气。 “程禹今天一早给我打电话说你住院了,阑尾炎,需要人照顾,所以我就来了。”还阑尾炎,阑尾炎能住妇科?她刚刚里里外外看那些单子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病。 从医生那边来看她倒知道是男女行房太过激烈造成的,此刻临月脸色差得很,倒是不知道那男人哪里去了。 她想临月不像她们这些人,平时私下什么都说,到底学生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她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 临月脸色微变,随即冷冷一笑,她虚弱得连那点恨意都是可有可无的样子。 “阑尾炎……都是女生,我也瞒不住你,你不要和别人讲就是,这不是阑尾炎。” 唐英见她这么说,替她又急又气。 “是哪个不要命的烂人,你告诉你哥让他帮你出气……” 临月脸色变得更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有他在,还有谁敢。” 唐英不是没想过,江湛多护着他这个妹妹她们都看在眼里,如果说有人敢动江临月那一定是不要命了。竟然是他! 此刻看到临月痛苦万分的表情,她也难忍怒气:“是他吗?!江湛不是你哥哥吗?!” 临月眼睛忽地红了。 “这个畜生!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还害得你这样,我们要怎么办?报警吗?我帮你!”唐英从包里翻出手机,拨号键还没按下又觉得不对,“不行,警察局里都是他们的人,真闹大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 临月反而比她冷静,她伸出右手轻轻握了握她:“不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得活着……” 唐英被她眼中坚定震惊,死死回握住她的手。 为什么命运对女人这么不公? “是!凭什么要我们这么轻易就屈服,他们越是没人性,我们越是要顽强活着,谁知道哪一天机会来了我们就能报复回去!” 临月勉强扯了扯嘴角,她体力透支,又想要睡过去。 唐英不再和她多说,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出去叫医生。 ~ 晚饭喝了些粥,总算身体没那么难受,还能坐起来看看电视。唐英故意找个了娱乐节目,她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临月也被这笑声感染。 门突然开了。 江湛进来的时候女孩儿立马止住了笑声,压住内心不满看了来人一眼。程禹没跟进来,在门口眼神示意她出去。 唐英不放心临月,直到临月点了头,她才不情不愿出去。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 “你不嫌吵?”那声音他在病房外都听见,她不是一向最喜静?他拿过遥控器默默关了电视,却又觉得这屋里安静地有些诡异。 “小英说是你让她来的。” 她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湛没说话,朝着病床走过去。 临月见他走近不自觉缩了缩身体,极端防御害怕的姿态。 江湛站住了脚步,盯着她很久不说话。 临月被他看得低下头,咬了咬牙,再抬头时声音特别轻柔。 “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江湛简直要溺死在她这温柔的语气里,他从未见过她这样,她是第一次向他服软,而这感觉像刀软绵绵,却又注定会扎进他心里。 “以后能不能不要再给我用那种东西?” 她说着就要哭出来,委屈的很,头还是低着不敢看他,江湛身体先于意识一步作出反应,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得很。 她看起来太脆弱了。 “你听话就不会。” 他并不曾想过后果这样严重,他从未用过这种手段去得到一个女人,今天清醒过来后甚至一点不觉昨晚那是欢愉,他自己也失控了。 临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唐英教她服软,说男人最吃这一套。江湛此时看起来比平时也算是好说话,只因为她语气软了些? 她决定再试试。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找别的女人?” 江湛涣散的目光立刻凝聚起来,没有平时那么锋利,但是一探究竟一样盯着身下的女孩儿。 可她小心翼翼又心虚的眼神出卖了她。 “你说呢?” 临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觉得这招也不过如此。 她累得很,料定他此时不会拿她怎么样,闭了眼往下躺:“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躺下的时候又拉扯到下面的伤口,她痛得轻微吸气。 江湛知她故意,恨得牙痒又一时不能拿她怎样,到此刻听见她吸气呼痛一时连压着的气也没了。 态度转变得这么快?还真是聪明,知道拿自己当武器。 他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自己去一边的沙发上坐去了。 ~ “临月她怎么样?”程禹把人拉到了走廊尽头,这里离病房够远,他总算问出来这个问题。 唐英觉得两人怕不是一丘之貉。 “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江总这么变态,连自己的妹妹也能下得去手。” 程禹早上看到时也难以置信,但同时他又很快理解,江湛对江临月一切不一样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其实也不太相信那些狗屁规则,所以江湛做出这种事他不过吃惊了一会儿,他更想知道的是江临月是真的和从前那些女人不一样,还是只是江湛一时新鲜找的另一种刺激而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唐英盯着他问。 程禹诚实摇头:“我只知道湛哥很在意他这个妹妹,他们俩什么时候……我确实不清楚。” 唐英看他愣头愣脑的样子觉得多说无益,他能搞明白就见鬼了,“虽然他是你老板,你能不能劝劝他?” 程禹觉得“劝”这个字很不恰当,他和江湛之间的沟通向来是提出诉求,否决或者执行。他想了想,怎么劝呢?如果劝他放弃江临月,江湛肯定会觉得他脑子出问题了。 “他不会同意的,我也没资格管他们的事。” 唐英眯着眼质问:“你只在乎你心里的好大哥,就不怕临月真的出什么事儿?” 程禹联想到今天江湛的状态,忽然觉得此事有点可怕。今天事情不少,江湛却频频出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还有人向他打听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如果这个女人不是江临月,他或许还真能提点几句。 一阵轻松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好像是最近市面上最火的那首。 “喂,我刚从朋友那儿出来,这就过来,”唐英接着电话,一扫先前怒气,话音都是娇滴滴的,“哎哟,我们去逛街买衣服了嘛,我还给你买了东西呢。” 两人显然不是一个世界,唐英看了程禹没什么表情的脸,转过身去。金主打来的电话,她刚刚已经错过一个了,再不接就是不想活了。 程禹隐隐听着电话那头那个男声,很快明白来电人的身份。 待她挂了电话,他问:“去哪儿?我送你。” 唐英猛地把手机摔进包里。 “你们男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一天到晚就想着那点儿破事儿!做事全凭心情不用负责任的是吧!要不是你……要不是临月太可怜,我才懒得管这档子破事儿!” 程禹听出她话中不满,也不勉强:“你要是有事不想来就算了,我另外找人。” 其实他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比唐英更合适的人,要女性,要江临月不排斥的人,不能是陌生人,也不能是靠不住的人。 他想着要不然让梁芳过来。 唐英见他还真的思考起来,气得双手抱胸,嘴角含笑:“你们是想换个人让大家都知道江湛是个变态是吧?” 这句话把程禹拉回来,这事儿他好像还真不能随意。 “我明儿再来,你们记得给加班费。”她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提着包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了。 剩下程禹在走廊上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女人的脑回路他一点也看不透? 毫无逻辑。 chapter80适应 指月 ---- MM音 (八十) 唐英在病房手忙脚乱照顾她,临月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她见唐英待着无聊,有人电话找她她也不得不推脱,忙让她有事快去。 唐英那会儿确实有事情推不掉,一个小型聚会,周少爷很早之前就和她说过要她陪同出席。要不是江湛这边说她身边要人一直陪着,还不能泄露临月的信息,她也不住于找个借口都很蹩脚。 “你真的没事儿了?” “我都能下来走了能有什么,你快去吧,我有事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唐英想了想确实没必要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偷偷溜走一会儿问题不大,反正临月不会出卖她。 “程禹说了他们今天晚上不会过来,你放心休息,我也不打扰了。” “好好好,你快去。”临月坐在床上朝她摆摆手,声音还有些不稳。 唐英走后整个病房彻底安静下来,临月躺了这么久身体也难受,她试着动了动,这会儿晚霞正好,她决定下去走走。 整个住院部还挺大的,楼下的花园人正多,老的小的还有家属,这个点儿出来遛弯儿散步的基本都在这里,热闹得很。 临月没待一会儿就往外走去,这里有点吵。 她本想着从后门出去,可惜后门那条街全是餐厅和小吃,各种食物的气味混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以及夏天热气和人的汗味,让人作呕。 她只好穿过住院部的大厅,从急诊那边出去。来来往往的人着急,没人多看她一眼,她走过来觉得热,身上已经出了汗,于是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许久没见,喊出口那一瞬间她有些惊喜。 “许哲远!” 被叫到的男孩回过头,看见椅子上坐着的人也是惊喜。他挥了挥还握着检查单据的手,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都同时笑出来。 “我妈妈生病了,陪她过来看病。”许哲远还是这么冷静,他看着女孩儿有些苍白的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严重吗?” “糖尿病,吃药控制就行。”他晃了晃手里的药物单子,看起来确实不怎么严重,他又问,“你怎么,住院了?” 临月有瞬间的慌乱,她赶紧低头,轻轻揉了揉肚子:“阑尾炎,明天就能出院。” “怪不得我前几天给你发邮件也没回。”新出来的东西,俩人都觉得新奇,他觉得比电话那玩意好用多了。 “我有看,你说暑假不回来,我才没给你回复。”邮件里是这样写的,但现在,似乎是因为他妈妈吧。 许哲远看她认真解释,淡淡一笑:“你没怎么变。” “你也是。”临月也笑。 “明天出院咱们聚一聚?寒假那会儿你就一直有事儿。” 临月瞬间愣神,寒假那会儿,她确实没时间见他们。她想了想,钟向恒已经在江湛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别再牵扯上更多的人了。 “明天家里人接我回去,我……” “不方便就下次,不过我后天回A市。”他不痛不痒地说着,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毕竟江临月拒绝他不是一回两回了。 临月却笑里故意带着些生气:“就你是大忙人,我也找了个实习。” 邮件说他不回来是因为有重要的实验,导师是物理界响当当的人物,他能在一年级进入简直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许哲远只当她重点不在这里,既然无心那就更没必要强求。 “那就电联。” 临月点头:“当然,我还期待着未来的大科学家呢。” “哪栋楼?我送你回去。”许哲远站了起来。 幸好胃肠外科和妇科在一栋楼,她指了指那个方向,但坐着不动:“我好不容易溜出来透透气,你忙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许哲远想起自己还有药没拿,母亲大概还在病房等他,他也不好耽误。 临月独自在大厅内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往和许哲远相反的方向走出去,围着医院转了一圈,背上衣服都湿了才回去住院部。 唐英半夜回来的时候见临月已经睡着,程禹也没给她打电话,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儿,她躺在沙发上几乎一夜未眠。 ~ 第二天临月说自己不舒服,医生又给她检查一番,好在没什么事,不过这么一折腾,又是到下午才出院。 江湛那晚回了公寓。 临月看他的眼神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狐狸。 他觉得她有些变了,和从前人前装乖讨巧的样子不太一样。 “我……我身体还没好,你来干什么?” 就差直接骂他禽兽了。 江湛睨她一眼,也不生气:“这儿是我的房产,我回来有什么问题?” 临月不吭声了,默默吃了药就往房间里钻,她把门关上,又觉得欲盖弥彰,于是又打开半掩着。 江湛看她走路的姿势还有点异常,笑了笑她那点小动作,懒得搭理她。 看她医院里弱成那样儿,现在看来恢复能力还不错。 临月这段时间睡眠很浅,一点动静都能惊醒。半夜的时候被洗手间的水声吵醒,她心里本来就紧张,这下更是担惊受怕。 他反悔可是毫无预兆。 那门还是半掩着的状态,她知道他没进来,这会儿往外看去才知道他刚才一直在看电视,这会儿也没关,但没什么声音。 暗幽幽的光线竟然也十分晃眼,于是她扯了被子蒙住头。 水声停了,临月一动不动,她感觉到他走进来了。 江湛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她房间里走,进去的时候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哪有人蒙着头睡的?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他往下扯了扯被子,露出安静柔和的一张脸来。啧,装睡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乖些。 “装睡也装不像。” 床上的女孩仍旧一动不动,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下一秒,他掀开了被子。 临月果然上当,双手环住自己极度防御的姿态,语气不稳:“你不是说你是回来睡觉的吗?” 江湛觉得她生气的语气比平时可爱多了,只可惜屋里没开灯,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捏了捏她的鼻尖。 “我那床不舒服,过来借住一晚。” 临月听了这话立马就要下床,江湛当然不可能放她走,这一下正好撞进他怀里,他搂紧了狠狠埋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 “我不要!你,你睡这里,我过去。” 刚刚沐浴过后的身体是热的,可即使这样,临月还是觉得他体温过低,她浑身微微颤抖。 江湛抱着她往床上去,低头吻了吻她的脸。 “别闹,我不动你,就安静地睡会儿。”这几天他也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他竟也觉得疲惫。 临月将信将疑,被他拦腰又重新搂回床上,但哪里能睡得着。 果然,像唐英说的,男人在床上的话根本不能相信。 江湛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手没一会儿也不老实起来,临月死死咬牙忍着,求饶和反抗似乎都没有用。 江湛的手滑进了薄薄的内裤,摸到一手湿凉。不过几秒,他扯下了那点屁用没有的布料。 临月颤抖着握住他的手,无声抵抗。 江湛气得咬上她的耳朵。 “擦了药还穿着睡,不想好了?” 临月小心翼翼转头看他。 江湛被那眼睛看得下身又要蹿起火来,他把整个人往怀里紧紧一搂,沉了声音:“睡觉。” ~ 到入职那天,临月的状态已然恢复得不错。 这几天江湛几乎天天都来,虽然没强人所难,但很名正言顺地抛弃了他次卧的那张床。 他每天回来得晚,走得又很早,临月只能在他早上走后迷迷糊糊补一会儿觉,勉强算是睡够。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正好和她心意。 同一批入职的有八个人,但一年级的学生只有她和钟向恒两个。真正进入公司她才明白,自己在学校学的那点儿本事根本不够用的。况且她还有个极大的缺点,她太不圆滑了,她只能客气礼貌地对每一个人好。 而钟向恒似乎表现出了他的全能,同级和上级里他都混得很熟。 那天中午刚吃了饭就有人来约钟向恒晚上一块聚餐,由于他俩的工位挨着,于是也顺便问了她。 临月还没答应,钟向恒笑着先应下来。 “大家入职这么久还没一起聚过,今晚一块吧。” 那女生笑着说好啊,她这就去张罗。 临月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不想去吗?” 临月摇头:“不是,就是突然觉得你很厉害。” 上学那会儿还不觉得这种人厉害,到了职场才发现亲和力和号召力是多么有用的事情。 她貌似只适合埋头干活。 钟向恒被她夸了心里也高兴:“我小时候也不爱讲话,后来我爸妈觉得这不利于我以后发展,给我扔到各种夏令营培训班,又告诉我必须和每个人取得联系,久而久之,我发现和人交往也没那么难,甚至有点享受在人群中万众瞩目的感觉,所以社交这事儿就顺其自然了。” 临月听得一愣,江淮和杨秀在她小时候那会儿也说过她不太爱讲话这事儿,但抱怨了几句也就不了了之,大概是对她没什么期待吧。 钟向恒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些,赶紧道:“你多适应适应就好了,况且这种活动对你有好处。” 临月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来。 钟向恒看了眼四周,此刻正是午休,大家都在休息,他压低了声音:“你还想不想走?” 临月立刻警惕起来。 “当然。” “你听我的,朋友越多,掩护越多。” 临月似懂非懂,但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晚上,大家热闹成一片的时候,钟向恒适时倡议:“这样的活动要经常有,大家的感情才能联络起来,聚在一起都是缘分。” 众人纷纷附和,竟像是忘了那层竞争关系一般。 所以这次聚会结束之时,他们又约了下一次去船上夜游。 临月怀揣心事,钟向恒没和她多说,但她已然感知到事情可能会有转机,为了这一点机会,她愿意去尝试。 这晚临月回去的有些晚,而江湛刚好和她前后脚到家。 chapter81转性 指月 ---- MM音 (八十一) 某人回家很久后还是晕晕乎乎的,慢腾腾在洗手间磨蹭,也不知道在捣腾个什么,江湛有些看不下去。 她红着脸,身上还有各种劣质食物和酒水的味道,他不满地将她从洗手间拎出来:“和谁去喝酒了?” “我们部门的实习生聚餐,大家都挺热情的。” 江湛又将她打量一遍,活见鬼似的:“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狗屁活动?” 从前只知道闷在家里看书,这会儿倒转了性了。 “公司和学校不太一样,我领导说我不能只埋头做事。” 江湛嗤笑一声,说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我觉得你这样挺好。” 临月猛地抬头,只觉得这话不像是他说出来的,江湛看她脸红耳赤,蠢得厉害,于是也懒得搭理她。他走去茶几边放下手中文件,喝了口水才又道:“不想去就不去,不差你挣那点窝囊钱。” 临月反应几秒,弱弱地辩驳。 “也不是为了挣钱,就是觉得自己不太好……” 江湛见她还杵在那儿分辨,气得骂她一句:“你被你那狗屁领导给洗脑了?他那破职位给你提鞋我都嫌,就你傻了吧唧往里钻。” 临月知他向来看人眼高于顶,被骂也正常,她没劲儿想太多。 “我去洗澡了。” 江湛“嗯”了一声,也没打算拿着这点事儿不放,只要她不瞎想,愿意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也不是不行。 临月慢吞吞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还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这几次他过来几乎都是如此。她去茶几给自己倒水,顺道瞟了一眼。 “汉江置业”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难道他要开公司? 江湛在她弯腰倒水那一刻就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比起这些枯燥的东西,她才是让他上瘾的那个。 “过来。”他放下文件,看向她。 临月后悔自己该死的好奇心。 “我想去睡觉了……” “你每晚不过两点睡不着,蒙谁呢?” 被他点明,临月心里跳得厉害,她每晚即使睡不着也不敢轻易翻身动弹,还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但他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他在身边她才睡不着? 临月只好走到他身边坐下,水杯还没放下就被他搂住腰。 “哎……水洒了。” 刚喝了水的嗓子,声音清甜得很,他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他隔着她的手握住了杯子,问:“还喝不喝?” 临月缓缓摇了摇头。 水杯被他拿走,下一秒,他整个人靠了过来。 舌头在她唇腔搅动,她浑身渐渐软下来,江湛的手隔着睡裙揉她,没一会儿她就感到体内一股暖流涌出。尽管已经有过之前几次的经验,她还是本能地想逃。 江湛只觉她嘴里的丁点酒味把他也熏醉了,压着人在沙发上亲吻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放开,她刚洗完澡,又香又软,他就要把持不住。 忍了一周多,他心里算着差不多了。且今天她也不太反抗,是件好事儿。 他在她锁骨处轻咬了两口,睡裙的肩带滑落,露出一半的胸口来,他难耐地吞咽了下,撩起下面裙摆,手劲儿加大。 临月终于想起反抗,更不明白他怎么能前一分钟还在看文件,这一分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行……” 江湛抬了眼看她,眼中情欲如火:“怎么不行?还没好?” “我生理期……” 话音刚落,江湛手上也摸到那处,一层厚厚的卫生棉诏告一切。 他气急,埋头衔住她的唇又啃又咬,手上发了狠在腰间流连,临月娇气地哼了几声。 他觉得她简直就是故意的。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临月感受到自己屁股下那一团火热的坚硬,一动也不敢动。心想着他就算变态,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吧。 但好像他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咬牙切齿道:“我都给你记着,等你好全乎了一起算。” 临月已经感觉到腿间那硬物隐隐跳动的架势,她委婉提醒:“医生说了你不能太……剧烈运动,再破裂的话可能止不住血。” 威胁他?这话听起来倒像她是个旁人,自己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全都是他造成的。 他盯着这张漂亮又可恨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起身去冲凉。没办法,就这么一个,还娇气得很,玩坏了得不偿失。 临月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她的身体好像已经没有那么怕了,但一想到要和他做这种事她心里还是觉得恶心,也不知道借着医生的话能逃多久。 如果有可能,能离开的话就好了。 她看向桌上的文件,没敢翻动,就只盯着那一页,枯燥的法律条文,但字里行间提了好几次“汉江置业有限公司”。 江湛要成立公司?又是什么掩人耳目的借口吗?他难道打算把一切往正轨上并?从前江汉在时就提过这事,但因为家里的账目太多太烂,这件事难度很大,一度被搁置。 他怎么能短短半年时间把事情做到如此? 一定早有预谋吧。 他从来都有自己的计划,做什么事也游刃有余,还总能轻易将人看透。而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拿什么和他斗? 临月越想越怕,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 转眼到了八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年轻人一杯又一杯咖啡往肚子里灌,恨不得把自己泡在水里办公。 “听说最近开了个水上乐园,周末有人想去吗?” 话音刚落就有人积极响应。 临月看了眼旁边的钟向恒,后者朝她眨了眨眼。 “临月,去吗?” 临月点头,女生快速记下她的名字又往别处去了。 问了一圈,大家都去,于是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期待着这个周末。 周五晚下班,临月早早就回去。她收拾好了所有明天要用的东西,满满一个包放在沙发上。 她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不在焉。 江湛接近十一点才回来,这个点儿有些晚,没想到她竟然在客厅等他,一时心情好了不少。 他还没走近就瞧见了那个包。 “什么东西?要离家出走?d” 临月心里一紧,面上不慌不忙道:“明天要去水上乐园,就是一些泳衣d巾之类的东西。” 江湛皱了皱眉,那种地方人又多又杂,水估计也不干净,她净会给自己找事儿。 “不行。” 临月有些慌神,蹙着眉看他:“为什么?” 此刻江湛俯看着,那眉眼秀气极了,他伸手抚平,才道:“明天有个公司开业酒会,你陪我去。” 临月想起上回不太愉快的酒会,纳闷儿他怎么突然找她,难道是看出什么在试探她? “我不想去。”她低了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不自在。 江湛果然不悦,一一细数:“你这实习一个月不到,和那帮同事隔叁岔五约着玩了几次了?我怎么平时不见你兴致这么高?说是想好好工作,放着正儿八经的开业酒会不去,非得去游乐园,几岁了?” 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临月心里一着急,脱口道:“你答应我不让我掺和你的事儿了。” “江临月,不识好歹是吧?” 临月哑口,微微低了头,就怕露怯,江湛那双眼睛实在太过锐利。 “上次那么丢人,我去了让人笑话……”没有办法,只好实话实说。 江湛瞧着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了然一笑,倒也不再嘴上为难她:“早晚的事儿,你这小气吧啦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临月不知他到底答应没答应,反正自己不再多说话。 江湛知道她不经逗,觉得没趣儿,换了话题,自己也有些没精打采。 “在看什么?” 临月看了一眼电视,光顾着放了,自己根本没看进去几秒,不过他大概也不看这些,她随口胡诌:“连续剧,讲几个人的爱恨情仇。” 江湛“嗯”了一声,看了眼名字,突然发问:“年纪轻轻想谈恋爱正常,怎么就你满脑子学习工作,嗯?” 临月后悔自己多话,耳根又开始发烫。 “我,我要去睡觉了。” 江湛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免笑出来,小孩就是小孩,他家这个也不例外。 chapter82小白脸 指月 ---- MM音 (八十二) 其实这一个月江湛回公寓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大多是周末,也就待一个晚上就走。 临月只以为是他工作忙,她正好乐得轻松。 只有江湛自己清楚每晚抱着人又不能碰是什么滋味,他鲜少有这么素净的夜晚,偏偏还是自己造成的。 但显然今晚怀里的人和往常不太一样。 临月有些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一开始他还算老实,临月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也就没怎么在意,直到他的手在胸口使劲一揉,她小声惊呼,这才反应过来。 “能不能不要……” 江湛咬了一口香甜的唇瓣,一点不客气:“一个月,瘫痪都能躺好了,你还没磨蹭够?” 临月不知道他忍了一个月,她记得唐英曾经说过男人不喜欢床上太死板的女人。所以他竟然还没放弃这件事? 但她知道她躲不过,她没有话语权。 她咬牙转身,很快从抽屉里翻出一包东西来。 “你用这个……” 江湛借着床头台灯的光看了眼那包避孕套,随即好笑地看着身下脸已红透的人,“没用过,怎么用?” 临月才不信他的鬼话,在他的注视下,她逞能装作很正经道:“上面有使用说明。” “是嘛,”江湛语调悠长,拖着尾音故意刺激她,一边捡起那东西,一边不忘问她,“你倒是熟悉,仔细看过了?” 临月脸红的恨不得立刻扯过被子来盖住,江湛洞悉她的意图,一把握住了她手腕。他拿起那盒子,还真就装模做样念了几句。 临月一个字也听不下去,劈手夺了东西撕开包装,捏着薄薄一层给他,烫手山芋一般。 江湛被她这模样逗笑,翻身压住人,捧着脸亲个没完。 进去的时候仍旧很紧,甚至比第一晚更紧。 临月深吸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忍忍吧。于是她动了动双腿,试着容纳,减少身体不适。 江湛身体受用,气血上头,憋了一个月终于得以释放,恨不得把她钉死在床上狠狠操弄。 “今天怎么这么乖?” 临月羞得很,不肯答话。江湛爱极了她这模样,身体先一步深入,想靠近她,再靠近她…… 身体碰撞的的声音几乎没停过,持续了很久,临月幸苦忍了这一场到头来只觉得累。 而江湛意犹未尽。 在他取下套子又要去拆第二个的时候,临月开始后悔,他怎么不吃药也这么没完没了? 于是她赶紧道:“痛……” 江湛果然暂停动作,低头来看:“哪儿?” 临月下意识并拢腿,又被他强行分开。洞口还未完全闭上,水淋淋得诱人得很,江湛仔细瞧了瞧,不由有些眼红,手就要抚上去。临月见那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好,忙说:“里,里面。” 她坐了起来,扯过一边的被子把自己裹住,剩下两条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江湛觉得她还挺会勾引人。 “我看看。” 他说罢就要去扯她身上的被子,临月愣是不松手。 没见过比她更犟的。 对峙一会儿,他终于翻身下床,临月看着他浑身赤裸着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两腿之间那东西大得晃眼。 她不自觉地把被子扯到眼角遮住。 没一会儿,身上有东西砸过来。 她悄悄看了一眼,上回医院开的药膏。 江湛转身去了浴室,不再多看她一眼。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她浑身上下他哪儿没瞧过,别别扭扭的看的人更想欺负。 江湛冲完冷水澡回来,她已经乖乖躺下。他还是热得很,屋里空调也挡不住那股热劲儿,他隔着被子把人抱进怀里。 手又不受控制地探进去,凉丝丝得,倒是知道听话涂药。 凌晨叁点。 “你不困咱们就找点别的事儿做。” 临月估摸着他睡着了她才敢轻轻动了一下,没想这人根本没睡。 “不,不用。” “那怎么不睡觉?” “我在想明天要是不去的话,该找什么借口。”临月小心翼翼地开口,又想去看他的表情,可惜他闭着眼一副安然的样子。 江湛微微皱眉,仍旧是闭着眼。 “没不让你去,睡觉。” 临月愣怔了好一会儿,一动也不敢动,就那么看着他,难得此刻竟也觉得这人没那么可怕。 江湛被那眼神盯得心情莫名好起来,可这种时候她倒是一点该有的自觉都没有。他只好吓吓她,于是他倏地睁了眼。 女孩儿的眼神果然躲闪起来。 他把人往怀里压了压,又伸手拂下她眼睛。 长长的睫毛扫过手心,痒得厉害。 临月闭着眼,距离太近,她听见了他稳健有力的心跳。而自己心里逐渐又慌张起来,很久之后,终于在平静中睡去。 ~ 第二天江湛又是一大早就离开。临月那会儿已经清醒,但等他走之后才敢起来。 一直等到时钟走到九点半的位置,她拿上背包出了门。 众人在水上乐园门口碰面。 这里是暑假临时搭起来的,旁边就是游乐园,上一次来还是和陈芳菲,也是在这里她被江湛发现偷偷和陈辉联络。那次闹得就不太愉快。 想到此,她有些失神。 “走了,别担心。”钟向恒轻轻推了推她,大家有说有笑地往里进,他们两人落在最后面。 她不清楚是否有人跟着她,也不清楚有多少人。 但过了中午那个点,乐园里人越来越多,老的小的,吵得不行。下午两点有表演,大家都很期待。 她和钟向恒交换眼神,她很紧张,而后者暗暗点了点头。 他们来得早,自然挤去了最前面,但身后涌入的人群越来越多,形成一道密集的人墙。 钟向恒看了看前面兴奋不已的同事,台上演出马上开始,没人顾及这么多。他牵了江临月的手,一头扎进水里。 临月水性并不好,只觉得有一股力推着她前进,逆着人群走,俩人几乎就是在水池的最边缘。 待游到岸边,连鞋也顾不上穿。 “去换衣服,更衣室出口见。” 临月点头:“好。” 她匆匆离去,多看一眼合作伙伴的时间也没有。 钟向恒在门口换好衣服等了五分钟,迟迟不见人影,他有些着急,频频抬手看表。 女更衣室他不能进去,只好逮着好几个出来的人问,都说更衣室太大没注意到他说的人,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个热心的女孩儿说帮忙进去找找。 他那会儿心里就已经不安静,江临月不是这么没打算的人。 果然,那女孩儿出来说没见着人。 他又急又乱,恨不得冲进去找。余光一晃,有两个男人在不远处看他。虽说在女更衣室门口等人的男士很常见,但他察觉到这目光暗含怀疑和不满。 突然想起江临月每次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样子来。这就是她时常担惊受怕的原因吗?他一定要帮她摆脱! 他心一沉,再次往人群密集的水池中去。 大家被水流和人群冲散,一场演出结束才陆陆续续在岸边集合。钟向恒最后一个上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起在那儿等。 “江临月怎么还没来?” “会不会是先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 “那就先去换衣服,一会儿拿了手机再找她。” 众人纷纷同意,钟向恒没异议。 等他再次出来,被刚刚那两个男人强硬地堵在更衣室门口。同行的人还没来得及追上去问两句,就见他被带走。 留下一群半大的孩子,一时没了主意。 钟向恒被带进一个房间,先有一个人问了他几句关于江临月和今天行程的安排,隔了一会又有人进来。 他见过的,这人不是江临月的哥哥是谁?看来江临月的计划成功了,不然她哥哥也不会这么生气。 程禹拿了东西送到江湛跟前。 “这是两张去西水的车票,刚从他包里搜出来。” “你们凭什么搜我东西?”他气愤地要站起来,被一旁的保镖一个大力摁住,根本无法再动弹。 江湛淡淡扫了一眼,没说什么。大概是程禹没问出想要的信息,才只说了这句。这小子倒是觉得自己挺有能耐? “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这话之前已经有人问过,钟向恒早想好了答案:“大家一起去玩水,入池那会儿就走散了。” “那怎么中间有人看见你在女更衣室门口?” 钟向恒心道那两人果然是跟着江临月的,但应该是把人跟丢了,否则也不会来问他。 他想了想,“我中途出来上厕所,看见女更衣室那儿有个背影特别像她,就想等等,结果没等到。” “大老远跑到更衣室上厕所?”江湛戳破,但又不在意似的,“她跑不掉的。不过我很想知道,是不是你撺掇她走?” 江临月不是没长脑子,要不是这人给她洗脑,她不至于蠢到认为光凭她们两个人就能走。那么,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想到此,江湛眼色蓦地冷了下来。 钟向恒试图劝说:“临月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你不可能管她一辈子。她在这里生活得不快乐,你为什么不让她试试新的生活呢?” 江湛没等他说完就用力一脚朝他脸上踹去。一口一个“临月”,说得他和江临月多熟似的。 钟向恒头晕目眩,恍然间觉得江湛看起来好说话不过是假象。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你们抓我也没有用,她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哈哈哈哈,她不和我走是对的,等我出去了我也要去找她……” 程禹觉得这人可能是难得的不怕死。 江湛往桌上摔了一个酒杯,玻璃制品四分五裂,露出锋利的角度。他托着底,手一点儿没抖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啊!”钟向恒痛到尖叫。 “你凭什么动手!我要去警察局告你!” 江湛没听见似的,玻璃陷入血肉越来越深,他硬是转动杯底在人脸上画了个圈。不到一分钟,这位连哭天喊地的力气都没有。他松了手,玻璃嵌在肉里,过了几秒才缓缓滑落。 呵,就这么个货色。 “喜欢她是吧,可以,我知道她招人喜欢,”江湛慢条斯理地,边上有人递过来毛巾给他擦手,“但人也得有点自知之明不是?她不喜欢小白脸,所以我帮你断了最后一点非分之想。” “还有,她的事儿,我说了算。” 钟向恒捧着脸,早已经痛得意识模糊。 作者有话说:sorry很久没更,大家假期还开心吗? chapter83压迫 指月 ---- MM音 (八十三) 白日灼热,像极了此刻人的心态。 临月低着头从船上下来,前面两个人带着路,她还是要回到岸上去了。没有人绑她,客客气气地来“请”她。 逃不掉的,她早该知道。 下船那刻她顿了顿脚步,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面对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直到远处的人影逐渐清晰,她看见了江湛。 那人闲闲地倚在车边,尽管是在树荫下,刺眼的光线仍旧晒得人眼睛眯起来。他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鲜少有等人的时候。 所有思绪即刻被打乱,她突然觉得有些腿软。 身体前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倒下还是要给他跪下认错。 江湛带着怒气扶了她一把,再低头要发作时,只见她面色异常苍白。他伸手一摸,额上全是冷汗。 “你还知道怕?” 临月小心揣度这语气,一时分辨不出他有多生气,也不敢抬头看他。 “对不起……” 行,还挺聪明,知道服软。 江湛的手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滑,微微使劲。 “没有下次,”江湛知道她并不真心,但该给的教训不能少,不然这人不知道怕,“今天到开学,待在公寓哪儿也不许去。再不听话,我看学也不用去上了。” 女孩儿果然吓得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想分辨什么,但又很快压制住一腔埋怨。 江湛见她不死心,也懒得和她讲道理。 “你以为你有人打掩护就跑得掉?还是以为出了黑山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坐的船今天已经出了黑山的地界,我照样能让它开回来。” 临月心里笑自己天真,可她还是想要一试。 “是不是只有你厌烦我了,我才能走?” 江湛突然用力,女孩儿的眉头都皱起来。 他笑得诡异,怒火中烧:“本来是这个打算,但现在看来你一点儿话也不听,总不能放你出去祸害别人,所以我决定,你就是死,也得在我跟前。” 临月薄唇微动,艰难地一字一句道:“那你杀了我。” 天气本就热,江湛急火攻心,她总是有本事将他惹恼,装乖讨巧绝对有目的。他大意,才觉得她还有点良心。 临月只觉一股大力将她推倒,江湛松了手,将人掼去一边。她身体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浑身都在冒冷汗,意识逐渐模糊。 江湛见她摔在地上,一时忍了没去扶。可好一会儿过去她还没起来,再去看时,人已经昏迷。他终于反应过来江临月娇气得很,都不用给她上刑,自己都能把自己给磨死。 他又抱了人去医院,输了液体,没一会儿人醒了,看着平静得很。 医生说她是中暑,加上情绪高度紧张才会昏迷。她静静听着,看也没看旁边的江湛一眼,听完了还有礼貌地对医生说谢谢。 江湛觉得她作秀的功夫好得很,对每个人都和善,唯独对着他,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冷笑,却不敢再动她:“做事三思而后行,你自己身体怎么回事儿也得掂量清楚不是?我看也不需要我去找,哪天上了新闻整个黑山都能知道你有多会做漂亮事儿。” 临月从更衣室出来那会儿换了衣服,趁着旁边游乐园活动一身奇装异服也不例外,这才逃出她身边的眼线。但那会儿她就热得不行,后来到了船上,更是晕的厉害。 她也知道中途船停了一会儿,她甚至还打算临时下船休息,没想到是他的人追了过来。太快了。 至于怎么发现的,她不知道。 她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有点怕:“为什么能在船到中途截住我?” 江湛见她还琢磨逃跑这事儿,也不怕把她最后一点退路断了:“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线索,你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临月悄悄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成功甩掉了那两个眼线,大概是路上或者船上有人提供了她的线索。 他的势力范围竟这么大? 江湛看她垂眸,心思估计不知道又转了好几番,他难得威胁她:“江临月,最后一次,你要是真聪明,就该知道不该想的事情别去想。” 临月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心中情绪翻涌,好一会儿才算是平复下去,她轻声道:“知道了。” ~ 周一,她给单位打电话请假。那边经理早就得了消息,怪自己有眼无珠,不知江临月竟然是江家的大小姐。这会儿说要请假,自然是忙不迭答应,就差亲自把材料给她送过去。 “向恒在吗?帮我和他说一声开学再见。” 她不敢给钟向恒打电话。 电话那头却诧异道:“他昨天出车祸了,你不知道?我们还说有空去看看他。” “什么?!” “是啊,应该是昨天下午的事儿,今早还是他爸妈打电话来说的,看样子应该情况挺严重。” 经理又说了几句。 临月愣愣地挂了电话。 不过几秒,她拨通了江湛的电话。 这一次她没能控制住脾气,几乎是吼着问:“钟向恒出车祸了?是不是你做的?!” 江湛见她着急,恨不得立刻挂了电话,转瞬又是轻描淡写一般:“你自己的事都操心不完,还有功夫管别人。” 临月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她再一次强调:“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我都答应你了不会再走,能不能别牵连他?” 委委屈屈的语气,还带着一丝恳求。 江湛瞬间黑了脸,“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临月噤声,也不再多说,默默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她出了门,问了钟向恒医院的地址,匆匆而去。 他父母还未赶到,周围几个知情的同事围着病床上昏迷的人。 脸上缠满了纱布,他是伤得有多严重? “医生怎么说?”她问。 有人摇头:“不乐观,刚刚抢救过来,也下了病危通知书。” 临月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声音都有些抖:“怎么突然就出了车祸?前天还好好的。” “护士说是重大交通事故,两辆大货车相撞,现在司机也重伤昏迷不醒,只可惜他碰上的时候没一点防护。” “在哪儿出的车祸?” “好像是淮海路那边。” 临月心里一凉,从前他送她回公寓总经过那条路。 “那地方,我记得平时没什么大货车啊……” “谁知道碰上这种意外,可惜了……” 一堆人围在这里也不好,大家商量着留下一两个,剩下的人先离开。临月和另一个人主动留下,打算等到他父母来了再离开。 刚把几个人送出病房,就看见了满脸悲戚的钟家父母。 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 病房里又是一阵哭泣,临月没敢进去,默默站在门口红了眼眶,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有一个警察同她一起站在门口,脸上表情也很不自在,人看着年轻,大概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她心里过不去,更不想被蒙在鼓里,于是压低了声音,“警察同志,麻烦和我出来一下。” 何警官刚从警校毕业,碰上这种交通事故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想着如果能安慰家属未必不是好事一件。 临月带着他到走廊尽头,这里离病房很远。 “这次事故是什么原因?” 何警官不免多看她一眼,原本以为这是伤者女朋友,伤心不已需要安慰,没想比一般人沉静不少,倒更像是追根溯源来的。 “目前掌握的情况有限,事故严重,两位司机和钟同学都处于严重昏迷的状况,我们还得等他们清醒过来再次询问。” “好端端的,淮海路怎么会有货车?” 何警官看她还算冷静,不介意先和她多说几句:“有时候临时有活,这些司机为了走近路也有可能。” “况且,有一个司机今天喝了酒。” “那钟向恒怎么会恰好经过那里?前面有两辆大车,他不知道避让?”临月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儿。 何警官也没多想:“这就要等他醒来问他本人了。” 临月看他神色正常,坦坦荡荡,心道不如换一个突破口。 “那两个司机是什么人?你们查清楚了没有?” 何警官摇头,这种事不归他管,他今天接到的命令只是查清楚钟向恒这边。 临月却紧追不放:“你们领导是谁?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权限,你告诉我管这件事的人是谁,我不为难你。” 这口气不小,哪里像是一个年轻小姑娘说出来的。 “我们都是走正常法律流程的,你不要去瞎闹……” 临月怕此人不知变通,耽误久了被人发现,索性拿出手机来翻了翻。 “这是谁你认识?这点小事还需要我亲自去找他吗?” 她把手机递到年轻警察面前,让他看清楚些。 何警官怎么会不认识“杜世和”,私下里都传他上位是迟早的事。且这姑娘手机通讯录里还不止这一位大佬。 他都惹不起。 “小姐,你何苦为难我?” 临月收起电话,语气不容一丝商量:“我说了不会为难你,你带我去见管这件事的人,其余的什么也不用管。但你也要知道,我随便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人撤了你的职。” 这次何警官没思考多久,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驱车到分局,他带着这位不知道背景的小姐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在这位小姐轻轻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局长果然招手让他先出去了。 那是他从警生涯的第一桩案件,尽管这个案件根本没有什么水花,可到他后来经历多了之后才发现。 这种案件根本不值得局长亲自经手。 只是那时候他没意识到黑山的情况是多么盘根错杂,用一手遮天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chapter84养不熟 指月 ---- MM音 (八十四) 临月从分局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中,她大概有了自己的判断,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局长亲自把她送上车,临走时都还在不自在打探。 “下次有什么事直接电话联系就行,实在不必江小姐亲自跑这一趟。” 临月脸上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笑意。 “细节我会回去告诉我哥哥的,其余的就按你们之前商量好的办。” 局长点头哈腰答应,算是把这位大小姐送走。 临月却没有回家,问了程禹江湛的地址,即刻调转方向过去。 江湛那会儿正和土地局的人谈事儿,程禹见他正事聊完,这才敢来告诉他江临月要过来找他。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呵。 城南那边有伙人最近不安分得很,他本来是要过去的,此刻倒也不着急了,总不能把她也带过去。 换掉身上的西服,他坐在茶室里一边泡茶一边等着。 临月推门而入的时候愣了一下,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条纹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两颗,下面一条中短裤,都是极其柔和的料子,和从前在家没有半分差别。 说他是来谈生意的她都不信,哪里有人这么轻松闲散就把事情谈成的? 可如果说这是江湛的一贯风格,她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不会成事。 他看她愣在门口,大概是心里又怕又在琢磨该怎么开口。想起上午那通不愉快的电话,他将茶水往他杯子旁边的空地一放。 “坐。” 临月像被点醒一样,她关了门走近坐下,刚刚那点气焰已然没了不少。 “刚从医院过来?”江湛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缓把茶杯递给她。刚刚那人说这茶不错,他还没来得及细品。 她没想他能这么轻描淡写提起这事。 她捏紧茶杯,也不怕烫手:“你到底是因为前天我和他计划逃走的事,还是早有预谋?” 呵,她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说她要和另一个男人走? 他握住她细细的手腕,不顾她挣扎,将人扯近。 临月半个身体都被他扯得抬起来,整个人十分难受地半蹲着站起来。 “江临月,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呢。他要不是来找你也不会出车祸,是怪他自己不争气呢?还是怪你做事不周全呢?” 临月被戳中心事,当下只想拼命挣脱这个恶魔。 “你放开我!明明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凭什么!你限制我的自由就算了,谁让我姓江呢,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我还没能杀了你,是我活该!可他没有错……” 江湛气得恨不得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几乎是咬牙切齿看着她。 “你再说一次。”为了这么个野男人,至于么。 临月顾不得是否惹他生气,竟低头一口死死咬上他的手。 江湛痛得眉头一皱,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甩开她,而是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亲疏不分的东西?这丫头竟然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下死手咬他? 临月力气用尽,喘着气跌坐在沙发上,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她被扼住呼吸,死神就在眼前。 江湛手上还冒着血珠,一滴一滴打湿了她的裙子,他丝毫没觉得痛:“看来是我太好说话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妹妹?” 临月被最后两个字激得浑身一哆嗦。 她在这段时间差点就要忘了她这层身份,她只记得仇恨那个满身罪恶的哥哥,却不曾记得她仍是他的妹妹。 这层枷锁让人窒息,是她一直在逃避。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杀了我,我们就都解脱了……”那时她已经感受到脖颈上的力渐渐松懈,可这些话像是不受控制似的蹦了出来。 江湛不去看她仇恨的神情,只盯着自己手上被她留下的伤口,笑得还算平静:“杀了你多轻松,但少了多少乐趣不是?” 临月瞳孔收缩,却又下意识看向他。 “你说得对,你和我流着一样的血,我就算对别人再狠,对你终究是不一样的。但你这样儿的硬骨头我也见多了,杀了一点也不解气。” 江湛说罢低身撑在她两边的扶手上,看上去是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见她像兔子一样红的眼睛,竟又轻轻抵住她的额头,安慰道:“我当你学生不懂事,做事不顾后果,这次就到此为止。但好歹是成年人了,记得下次长记性,你说是不是?” 临月别过头去不看他。 啧,这脾气又臭又硬,好歹脑子还算清醒,给点时间自己也能想明白。 时间差不多了,江湛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本打算让人送她回去,走到门口又改了主意。 “愣着干什么?” ~ 程禹看见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就知道又坏事了。 一个黑着脸,一个眼睛还红着,准是又吵架了。 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但一句也不敢劝。 车上的氛围冷到极点,没人敢开口说话。到了城南那边管事的人迎上来,看见这阵势也难免惊讶。 江湛在这种场合从未带过女人出现,他们私下里也从未见过江湛和哪个女人不清不楚的,大概真的极不拖泥带水,除了床上那点事儿他似乎不太需要女人。 这三位今天都是不太高兴的样子,管事的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临月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肮脏混乱,灯光昏暗,水泥地糊过墙和地面就算是装修,越往里走越来越浓的刺鼻味道,脚边来路不明的污黑水流,耳边尽是嘈杂和各种粗口谩骂。 金利门好歹来往的都是些有钱有身份的人,最后一点衣冠体面还维持着。这里的人简直没有体面,赤裸着的男男女女在房间里淫笑不断,烟酒从未停歇,每个人都醉生梦死。 他带她来这里要做什么? 他们绕了好一会儿,走进最里面一间房,那里的人被绑在椅子上,一男一女,男的已经面目全非,女人衣衫不整,但显然没有男人伤的重。 江湛在主位坐下,其余人不敢动,只能站在一旁。 他看了一眼江临月,临月此时也不敢再和他犟嘴,乖巧地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程禹对此见怪不怪,倒是那个管事的不免多看了江临月两眼。 江湛今晚耐心不佳,问责:“几天了,还没完事?” 管事的连忙低头认错,一边招人来用水泼醒了那一男一女。老板在前,他不能不尽心表现。 走上去一掌扇醒迷迷糊糊的男人,没有一点留情。 “你他妈不过是卢家的走狗,还真觉得你自己是盘菜了?那批货从谁手里流进去的你最好老实交待清楚了!” 江湛把吴聪那条线给了卢燊,但自己并未给明确答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江家的场子里出现了那批新型药品,不是内奸是什么? 更要命的是这玩意赚钱,已经有人不满江湛的做法,可见这人煽风点火的能力不一般。 “我可是为了两家情分,卢老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对我,一定不会再相信你!”可怜这人已经肿得一只眼睛眯起来看不清楚,还是试图劝说江湛。 临月看清楚那人狰狞的面容,忍不住扣紧了座椅扶手。 江湛觉得好笑得很:“那你说,我能让他知道吗?” 那人还要辩解什么,被人用一块烫红的铁从背上抵住,这么热的天气也能看见白烟生起,隐隐约约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临月胃里翻涌,拼命忍住才没失态。 男人受不住,没一会儿又晕了过去。程禹先一步让那些人停下来,这人死了事小,没能通过他找到背后的人那才麻烦。 江湛不耐烦,低声吩咐了程禹几句。 程禹点头出去了。 屋子里并未消停,先是来了个医生给那个男人救治,各种器械针剂都上了,医生说这种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江湛听着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女人挣扎不过,好像也被人注射了什么。 大概是镇定剂之类的东西吧,她猜。 直到程禹再次带着几个人进来,临月终于真正觉得害怕。 那几个人面黄肌瘦,牙龈外翻,牙齿都是黄色,眼球凸出,身上几缕破布条下的肌肤上不少针眼大的伤口,大多已经结痂。 临月感到莫名的窒息,猛然想起,这样的人她只在教科书上见过。 程禹扔了几包东西在那女人身上,几个人像见到肉的豺狼虎豹,径直就要扑上去。 女人痛苦的尖叫声传来,没一会儿自己也开始用手乱抓乱抢。 江湛细细观察着江临月的反应,这时候终于起身,缓缓朝前走了几步,彻底挡在她身前。 临月微微低了头,也不再去看。 她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chapter85听话 指月 ---- MM音 (八十五) 男人被女人痛苦的尖叫声惊醒。身体上的痛苦已经暂时被遗忘,巨大的恐惧袭来,并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是为了下一刻未知的结局。 江湛踩在女人肚子上的白色药包上,几个毒虫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人在用枯槁的手指无力地抠他脚下的东西,有人跪在地上重重朝他磕头,毫无尊严。 而那个运气好一开始就抢到东西的人此刻开始发作,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闭着眼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周遭的一切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江湛没看见似的,任由这些人在他脚下发情。 男人甩了甩头,眼泪和污血混在一起,飞溅在四周,他用最后的理智思考,此刻不得不跪下。 “你放了她,放了她,求求你,她什么也不知道……” 有人趁机要越过江湛往后爬,江湛眼睛盯着别处却一脚踩在那人脸上,瞬间满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看看你带进来的好东西。” 男人禁不住颤抖。 江湛见那人渐渐无力挣扎,一脚踢开了这脏东西。 “她上瘾了不要紧,你们一家三口都上瘾了才对得起你这心思。” “你说什么?!”男人嘶哑着吼出来。 那白粉露在外面没一会就被人抢食一空,地上的女人被一群男人围住,身体空虚却下意识去争去抢,而面容极度扭曲不安。 毒瘾发作后往往伴随着性瘾。 江湛可没兴趣看这种脏东西交配的场面,“弄出去,要搞出去搞。” 几个人听了这话越来越兴奋,没人的地方当然更好。 这里没人搭理近乎崩溃的男人。 旁边的医生已经准备好了镇静剂,随时准备给他注射:“怀孕六周,目前有轻微感染的风险。” 外面的叫声越来越尖锐,还带着一丝不可控的欢愉。 临月死死握住座椅扶手,那种濒死感她太过熟悉。她捂住嘴要走,被一旁的人拦下,这里的人没有江湛同意不可以随意出入。 她求助似地看向了程禹,程禹却对她摇了摇头。 江湛越来越觉得男人磨叽:“你自己掂量她能撑多久,时间不等人。” 男人大概知道自己此次逃不掉,如果还有最后一点可能,他要是还有个孩子能活在这世上,那也没有遗憾了。 “我说,我说!” 江湛抬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那人立马会意。 不过十秒,外面的叫声停止了。 男人咬了咬牙,也终于报出一个名字。 江湛心中早已有几个嫌疑人选,此刻倒也不算意外。 他没在这里多耽误功夫,叫上一旁还在出神的人:“走了,还看上瘾了不是?” 两人走到门口,脱离了那恶臭的环境,临月终于忍不住弯腰吐出来。幸好她今天没吃什么东西。 江湛特别耐心地替她顺了顺背。 临月并没有躲开的力气。 “身体差成这样还折腾。”江湛皱着眉淡淡感慨。 明明是他非要带她来的。 临月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被他扶着,更像是靠在他身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人,你会杀了他对吗?” 江湛没否认:“想求情?为这些不相干的人,你善心没处使了。” 临月却摇头:“不,我只是替那小孩可怜,什么都没做错,摊上这样的家庭。哦不,或许他根本没有机会看见这个世界。” 江湛早知道她这嘴厉害。 “我本来没打算动那小孩,你倒是提醒我了……” “别!我求你,就当是积点德。” 江湛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婴儿般稚嫩美好:“好说。” 临月静静地站着,脑子混乱不堪。 “我让程禹先送你回去。” 她这身体真是经不住一点事儿,况且她在他多少得顾忌着点,施展不开。 临月抬头看他。 “去处理个人,你有兴趣可以一起。” 临月闪躲,果断摇头。 ~ 江湛回去又是快半夜。他自己都嫌弃身上一股血腥味,卧室里安安静静的,他收了心。去浴室洗完澡才往卧室去。 “还没睡?”闻到熟悉的味道,清清淡淡地,勾人心魄,他顺手将人捞进怀里。 临月淡淡“嗯”了一声,心不在焉。 江湛只当没察觉到这点冷漠,事情都解决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她就是喜欢想些有的没的。 看着乖得很,这性子真是一点没改。 他惩罚似的在她肩头咬了一口,没一会儿又上移覆住她的唇,眼睛,鼻子。他妈的,他到底对着个女人在忍什么? 临月深呼吸两口气,这次连挣扎也没有,她主动拉下了自己的衣服。 江湛愣怔了那么一瞬,随即掐住她的脸。 “你他妈到底在闹什么?” 临月像个木头人似的:“你不是就想和我做这事吗?你要我听话,我也做到了,还要什么?” 江湛气得恨不得掐死她。 他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想剖开她,更是要直直看到她心里去。 “女人在床上可不能只听话,知道什么叫主动吗?” 临月已经习惯他的强势不讲理,和他争论又有什么好处? “我照做就能放过我身边的人吗?” 她没有直接提钟向恒,她知道这个人已经成为他们的话题禁区。 江湛冷笑一声:“你这时候和我谈条件?” 还是为了个男人。 临月见他又要生气,心道这事儿还得慢慢来,但目前先稳下来,且短时间内不能再让他想起钟向恒这个人来。 她想起唐英和她说的,男的大多吃软不吃硬。但她拿不准江湛到底要什么,听话的不要,要怎么才算主动? “怎么算主动?你教我……” 江湛听见这话果然心情大好,这种时候他当然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烂事。他将人死死按在身下,但又没那么急了。 临月见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叹他竟这么好说话?原来自己这副身体竟然对他这么有吸引力么。 她又想起刚刚那个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女人,身体和精神极度矛盾,但她只是一条案板上的鱼,她的想法不重要。 她被抱着坐了起来。 衣衫很快滑落,她光溜溜地坐在他身上,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儿。 身体觉得冷,下意识想靠热源更近一些,大脑却控制着往相反的方向去,江湛当然不许,掐着腰把她往身下按。 “自己扶着坐上来。” 临月只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又大又丑,她哪里敢碰。于是她咬着牙埋在他颈窝,小声拒绝:“我不会。” 江湛听来这哪里是拒绝,根本就是撒娇。 他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也没打算为难她:“屁股抬高点。” 临月听话照做。 “往下,”他才探进一点头,已经感受到她的紧致,不由低低喟叹一声,“嗯……” 临月觉得不舒服,不敢动。 仍是江湛再怎么骗她也不听,只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不动。 江湛感受到肩颈处温温软软的呼吸,整个人越发把持不住,掐着她的腰贯穿到底。 坐着的姿势进得极深,临月一下就叫出来。 “啊……痛啊,太深了……” 江湛侧过头去咬住她的耳朵,他现在身心愉快,连声音都透着爽感。 “忍一忍,待会就舒服了,嗯?” 临月才不信他的鬼话,每次和他做完这种事她总要两三天才觉得恢复正常。尤其是每次到后面,他除了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带来的痛,哪里有什么舒服。 “再往前坐点。” “腿张开,放松。” “自己动一会儿。” 临月算是听话地做完了第一轮,突然明白听话这招不能通用,因为她要是太顺从,早晚得被江湛折腾死。 高潮的余韵还未散去,临月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 江湛见她这样儿就知道她又体力告罄。 他手上没停,拆了一盒新的套子。 临月如临大敌:“我没力气了……” 江湛觉得好笑:“就你那点儿劲儿我能指望你?留着叫出来就行。” 临月忍受着,直到最后一次,她这晚听话得很,她自己都开始看不起自己。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不像自己。 “你今晚舒服了吗?” 是不是能放过别人了。 “嗯。” 江湛心满意足地将人抱起来往浴室走,重重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 江湛这边还没来得及想起来钟向恒,她先一步接到了医院的消息。 钟向恒成了植物人。 那是他父母打来的电话,言辞恳切,说谢谢她关心。从前钟向恒就和父母提起过她,两人是很要好的同学,只可惜没有缘分。 临月呆呆地应付着,不觉泪流满面。 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惹怒江湛,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不顾一切来找她。他总是那么热情真心地帮助每一个人,为什么偏偏遇见她。 那曾经是她最向往的生活。 就是因为她那一点私念,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丝正常的温暖,才造成了他今天的局面。 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还妄想自己表现得顺服一点,不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能让一切回归原点。 可人同环境斗争,怎么能斗争得过呢? 作者有话说:咱们临月还是很厉害的。 chapter86不值得 指月 ---- MM音 (八十六) 江湛是叁天之后回到公寓的。临月见他一如既往黑着脸,大概又是有什么事情被缠住,但她并没有多搭理他。 江湛这几天那些烂事忙个没完,有时候就只能睡在金利门。身上一股子杀气,知道她受不得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想着过渡给她。 可一见到她总觉得不对劲儿。 “这两天去哪儿了?”。 眼神在空中停滞半秒,临月语气特别平静:“就在公寓。” “又生病了?”他走过去摸她的额头。 她极浅地皱眉,眼神也有一丝闪躲,虽然转换得极快,但没能逃过江湛的眼睛。 “没有。”她让自己扯出一点微笑,好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江湛压着一股气问她是不是没吃饭。 临月笑着说吃了。 “换衣服,陪我出去吃饭。” 趁她换衣服的空当,他打出去一个电话。 都成植物人了还阴魂不散,福大命大没死成,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看了眼穿戴整齐的人,看起来没精打采,一时没训她。 车速有些快,临月愣愣看着窗外,难得没有心思猜他为什么生气。 江湛起先还有心情逗她说两句话,后来见她那敷衍的态度也压着气闷声吃饭。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低压,桌上一时安静得可怕,直到临月忍不住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江湛忍了一晚上,终于开始发作。 “江临月,为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和我发脾气?你这么作践自己,想清楚后果了吗?” 临月精神本就虚弱,几天来积攒的情绪彻底爆发。 “我怎么敢不听你的话呢?我就是怪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没有我就不会有这些事。” 江湛扔了手里的筷子,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临月笑得宛如一个疯子:“我说,我看见你就恶心!我为我身上和你流着同样的血觉得恶心!” “你不就是会拿他来威胁我吗?那你最好杀了他!我清楚他,他那么骄傲的人,这样意识不清地活着,不如去死!” 江湛起身走到她身前,死死看着身下的人。 然而临月亦是不怕死地和他对视,各种情绪交织,他从不知道,原来她对他感情这么深呐。 牙关逐渐颤抖,在眼泪不争气流下来的前一瞬间,她还是低了头。 而江湛收回了那只刚刚想掐死她的手。 “想着和他成亡命鸳鸯?你还真是异想天开。他死了不要紧,他还有对年纪不大的爸妈是吧,都说一家人得团圆……” 临月几乎是立刻跪下来,顾不得一点仪态。 门口有服务员推门进来送菜,看见这场面不由得愣在门口。江湛带着怒气极度不耐烦地扫了一眼。 服务员差点没有端稳手里的东西,忙拉上门走开。 临月却不在意这些了。 “求求你,不要!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不要再动手杀人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求你不要……” 江湛见她此刻哭得不能自已,更显面色苍白,彷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真他妈能自己折腾自己,还需要别人动手? “坐下吃饭。”他居高临下地命令。 临月听话地站起来,又夹了饭菜往嘴里塞。 她告诉自己一定一定要听话,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可惜胃不争气,连续几天没有进食,一时半会根本接受不了超负荷的食物。 江湛见她明明弯着腰要吐出来,还拼命往胃里咽的样子,终于黑着脸摔下餐具走人。 临月不知道他去哪儿,以为他还会回来,于是吐完了又继续往嘴里进食。 江湛出了门就给程禹打电话。 “叫那个唐英过来一趟。” “这几天都跟着。” “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程禹听完一连串的命令,虽然有些为难,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唐英在他隔壁房间躺着休息,他想了想,还是敲门。 里面传来还有些虚弱的声音。 “怎么了?”她坐了起来,面色看着红润了许多,比之前要好太多。 “湛哥……临月那边出了些状况,可能得麻烦你去看一看。” 唐英自从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一直对江湛没什么好态度,但临月这个女孩儿未免太可怜。 “现在吗?她怎么了?” 她说着就要起来。 程禹下意识想去扶她,到头却只动了动手指,他有些尴尬地握紧了拳。 “大概又是吵架了,他们经常吵,临月看着好说话,脾气硬起来湛哥也只有忍着的份儿,你多劝劝她。” 唐英冷笑:“还不是江湛干的好事儿,临月如果不是被他逼到这一步,多好的一个女孩儿?” “我送你过去。” 唐英穿好外套,又拿了包,路过他身边连衣角都没碰到。 “不用,叫人看见了不好。” 她不是没有主动过,可既然别人拒绝了就得有自知之明。 ~ 临月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忍不住又哭出来。 唐英赶紧抱住了她,一句话没说,两人竟是抱头痛哭良久。连服务生进来上菜都问是不是需要帮助。 两人最近似乎都不是很好。 唐英没忘记今天自己的任务,“再怎么样都不要为难自己,不值得,他们不值得……” 临月不想多说,更不敢多说,因为是对着他的人,她不敢放松警惕。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她呜咽着,发声都很困难。 唐英安慰她,更是在安慰自己:“我从前也恨命运不公,你大概不知道,我爸残疾,我妈生下我弟弟之后就跑了,我是没有办法才出来干这一行。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我妈怀我弟弟那一段时间,好歹还有些希望。 可是没有用啊,她就算是我的妈妈,她也不会因为怜悯留下来。可她又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想活得更好一点。没有谁会为了另一个人活着,与其悲天悯人,不如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为自己活着。” 临月这才知道她身世坎坷,可为什么她经历这些仍旧活得阳光又灿烂? 她问:“你有没有过,特别绝望的时候?” 唐英自嘲一笑,根本不在意揭开那些伤口:“怎么没有?我父亲从小教我善良宽容,可根本没有给我立足的资本。当我独身一人走上社会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甚至,我因此差点丧命。” “那你到现在……”一定很不容易吧。 唐英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是有人喜欢我这张脸,我这任人宰割的性格,混口饭吃,装一装也不丢脸。但有些黑点就是一辈子,根本抹不去……” 她又想起前晚程禹见她身上伤口时满眼惊讶又嫌恶的样子,可是她真的尽力了啊!她双手捂住了脸,整个人都开始抽泣。 夏日衣衫单薄,临月看见她抖动时胸口露出的伤痕,有些隐约还看得见血迹,大概是情绪太过汹涌,又牵扯到。 那种地方,只有可能是…… 她有什么可矫情的?唐英比她不知艰难了多少倍,不还是好好活着么?她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吃东西,却蠢到连自己也要放弃自己。 她不能! “这几天你陪我好吗?我不想看见他。” 这本就是唐英的任务,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且在程禹那儿住了几天,早晚也得搬出来的,不如趁此机会。 “好。” ~ 唐英陪她去看了医生,每天尽可能带她出去感受生活,两人吃吃逛逛,临月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变好。 她特别感谢唐英,也心疼这个女孩,可内心深处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从前她会发内心地想要多亲近她,可现在她更想保持距离。 临近开学,她觉得自己已经恢复正常,能好好吃饭睡觉,空闲时看看书,担心担心课业,好像平淡得和从前没有半分差别。 那半个多月,江湛只回去了一次。 除开看见他第一眼的惊讶,她几乎是迅速恢复平静。 只是两人之间仍然安静,他故意使唤她拿东西倒水,她也听话,半分不满也没有,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实在受不了,当场砸了水杯。 临月愣了一瞬,随即蹲下去捡玻璃碎片。 江湛却吼她:“过来。” 临月捡完就近的一片,又将手里的玻璃扔进垃圾桶,这才规规矩矩走过去他对面的沙发坐好。 有细小的血珠从指尖渗出,她刻意用手指压住,以免流出来不好看。 江湛咬了咬后槽牙:“这么久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刚刚吃饭的时候看着正常,实际就吃了一点,嘴唇没什么颜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人也瘦得厉害,风吹吹就能倒。 临月冷静得很:“我没闹。” 她真的很努力在生活了,本来自己也以为恢复得不错,直到见到他,她才知道根本不是,大概还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她不知道。 “那你这样拒不交流要到什么时候?” “我在努力。”和你说了有用吗?不如努力说服我自己。 江湛被这话气得笑起来,头一回别人冲他甩脸他还一点办法没有。 “光自己努力有什么用?你要什么?” 临月抬眼看他几秒,旋即又低下头。 小狐狸,谨慎得很,根本不相信他。 “机会难得,你想好了再拒绝。” 临月憋着一口气,到底残存一丝希望。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江湛反问:“狼心狗肺没你这么玩的。你被人绑了到底是谁来救的你?自己玩开心了就不让我管,有这么好的事儿?” 临月根本不理:“我被人绑架也是因为你。” 江湛极浅地抽动了嘴角。 “那你定义一下,什么叫你的事儿?” 临月没想事情还有转机,斟酌道:“你相信我吗?” 看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灵气,江湛来了兴趣:“怎么说?” “如果你相信我有分寸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么除非我开口请你帮忙,否则你不需要……担心我。” 这是嫌弃他帮倒忙? 她几斤几两他心里有数,但头一次被人提这种要求,他总得落着点好处才行。 “要求都让你提了,我能有什么好处?” 临月思索半天,真不知道他在她这里图什么,她好像没什么可给的。 于是她猜测:“我不走,我听话,行不行?” 江湛盯着她看了半晌,她知不知道这话有多大的吸引力? 他只觉下腹一阵燥热。 “过来。” Chapter87适应 指月 ---- MM音 (八十七) 女孩又开始警惕。 江湛笑,随后又十分不耐烦:“刚说了听话就不算数了?有你这么不守信用的?” 那眼神临月太熟悉。她不过是个物品,而他势在必得。 如果注定逃不掉,那不如争取变得更有价值一点。 在她犹豫的时候,江湛扯过她的手腕。力气大了些,他后知后觉她不受力,瘦得他稍微使一点儿劲儿就觉得会把她折断。 他将她抱到怀里,呼吸重了几分。瘦瘦小小一只,好闻得很。 危险的气息渐近,临月浑身紧绷,却又听见他玩笑一般的语气:“怎么,有胆子说没胆子做?胆子就这么大点儿?” 他捏了捏她指尖,一颗血珠立马冒出。 感受不到痛意,只觉心脏下一刻就要跳出,她怕。 “别动。”江湛轻声警告。 临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脸,他似乎注意力都在她手指。血还在往外渗,他仍未松手,力气越来越大。嫌这伤口不够大还是血流得不够快? 为什么不来个痛快? 可惜这只来自人间的魔鬼体温是热的,冷冰冰的刑讯手段对付她未免太不刺激,长期折磨才是真理。 他竟拿出茶几下层的创可贴,却又不忘警告她:“你从不听劝,更不会长记性,要和我谈条件,也先把自己养好了。” 临月沉浸在他竟然答应她要求的震惊中,木讷地“嗯”了一声。 等她反应过来“苦肉计”对他来说或许很好用的时候,她不得不被强制拉回思绪。他低头咬住她苍白的唇,本来只想浅尝辄止,没想一发不可收拾,到最后竟是在惩罚她这些天和他赌气。 这小东西多没良心?心里骂得多厉害,唇舌之间就有多强势。 临月没打算反抗,竟更让他得寸进尺。终于,在她软得不成样子的时候,他松开了她。 江湛眼热,气也消了不少,盯着她道:“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临月不回答,脸上又涨红了几分。 他忍不住又重重啄了一口,恨不得拆吞入腹。 尽管她嘴上已经答应所有,也很顺从,但她的身体还是抗拒。冰火两重天,他从未在女人身上碰过壁。 没关系,不听话的家伙才有意思。 “你这学期回家来住,我找人接送你,再找个营养师给你。”不然就她这弱不禁风的,加上心里一大堆想法,估计能把他磨死。 还未来得及说后面的话,只见她小心问道:“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湛抿了抿唇,一时没说话。 临月觉得他脸色微变,心里害怕又出了什么事情。 江湛突然觉得她未免太谨慎,时时刻刻都担心安危。倒不纯粹是因为这个原因,真到时局紧张的时候,他一定会安排好她。 临月赶紧改口:“我只是觉得不用这么麻烦……” 江湛一眼看穿她那点小心思:“不麻烦,你养好身体,能给我省不少事儿。” 临月只得答应,反正他乐得折腾,她有什么好多虑的。 那晚江湛明显没在江临月身上尝到甜头,做完一次黑着脸去了浴室。临月僵硬地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睡觉。 这次没哭,甚至没有想什么,累得慢慢睡去,至少他答应了那些条件不是么。 校园里的生活让她觉得自在,二年级的专业课多了许多,她恨不得一头扎进课本里再也不出来。 江湛像是做到了承诺,他几乎不过问她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她早出晚归他也不管。两人各自忙碌,除了偶尔晚上亲密无间,其余时间更像是不那么熟的合租室友。 江湛不常回公寓,若是回来总会有司机提前告诉她,两人很少直接联系。因为也说不了什么话。 俩人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各自都以为钥匙在对方手里。 她在等自己适应,好在逐渐觉得不那么难受。 但事情远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注定不会轻易翻篇。 钟向恒这学期没来,好歹算是系里响当当的人物,同学们一来二去也就打听清楚他车祸的事情。 而和钟向恒关系最密切的,当然属江临月。 人都不在了,才传出他俩谈恋爱的消息。她不知道消息从哪里传出,但无非就那么几个人,她虽然震惊,却没有心情去追究。 但她会觉得心痛。 临月最开始不解释,只怕事情传到江湛那边又惹得他不痛快,结果这次江湛根本没提这事儿,反而是她自己深陷其中。 事情越闹越大,从最开始的情侣关系,传成了她拒绝钟向恒,是为了傍上有钱人,钟向恒受了情伤才在骑车时出了意外。 江临月进校就以清冷美人着称,对于此事不闻不问,一句解释没有,更引得众人八卦心起。加上她这学期刻意和同学保持距离,连宿舍也不住了,大家更加确信她贪慕虚荣,被人包养。 以至于有时候她走在路上,独自在食堂吃饭,都会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那会儿校园网站刚刚成立,有各种猜测她的帖子发出来。 事情越传越离谱。 临月越来越不想解释。有一次辅导员找她谈话,她只简单一句,她和钟向恒不是情侣关系,别的再也问不出。 到最后辅导员劝她去心理咨询室。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慢慢走出阴霾,但那一刻她压力又上来,不是怕人误解,而是她真的好不了了吗?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愿意让不相干的人参与进来,直到她收到许哲远的邮件。 邮件里他问她暑期实习怎样?新学期伊始有没有新的规划;又说他的实验遇到了一点小挫折,他自己好像并不能解决。 临月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远方的朋友不是正以另一种方式陪着她吗? 于是她回: 最近很迷茫,好像除了学习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万事起步最难,恭喜迈出第一步。 很简短的回复,那边确实三天后才有回信。许哲远比她更言简意赅,说:“往前看,学习是为了更好的实践。” 她愣怔良久,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电话响了,看见来电人是江湛,她匆匆关了图书馆的电脑,走到一旁的角落接起。 “在忙什么?” 那边一如既往的没有耐心。 她捂住话筒,低声解释:“我在图书馆。” “这个点儿别看书了,”他说话间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瞬间甩开前面磨磨唧唧的面包车,“收拾东西,十五分钟后我来接你。” 临月想再说些什么,被他先一步挂了电话。 ~ 她惴惴不安地等在图书馆门口最远的一个路口,那里人少,车要开过来必定经过此处。 果然没一会儿一辆黑车拐了进来。 车灯亮得晃人眼。 她一刻没耽误,拉开门就上了车。 江湛没想她这么自觉,笑道:“等多久了?” 他只用了十分钟就过来,车里的烟味还没散尽,他开了窗。 “没多久。”临月那边的窗户还紧闭着。 他刚想说关着窗也不怕闷着,又发现一丝不对劲儿。这车扎眼,他早已习惯,但明显她不习惯。 路上有人在看他们,还不止一个。他想起那些所谓的谣言,又见她心虚,似是不满:“你觉得不了了之是个好办法?” 临月一惊,奇怪他竟然知道却不过问。 “谣言止于智者。” 江湛笑出了声,这次没由着她,他从驾驶座那边降下了她身侧的车窗。 “是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关别人什么事?要看就大大方方给他们看,怕什么?” 临月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敏感,本来她和江湛在别人眼里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亲人关系,有什么好遮掩的? 她迎着目光朝外面的人看去,这么一来,反倒是偷看的那个人不好意思地先别过头去。 她轻松了些:“走吧。” 江湛故意放慢了速度在校园里晃,直到出了大门才开始加速。 第一个路口,速度还没提上去,左边突然别过一辆车,他一脚踩下刹车,右手下意识伸出来拦在她腰间。 没想那车主主动跳下来。 临月看见来人皱了皱眉。 董家骏看见江临月的时候颇有些震惊,随即趴在车窗嬉皮笑脸地道歉:“我说这车眼熟,还以为是湛哥又带着哪个美女消遣,没想到是来接自家妹妹。” 临月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呼,抬头望去,董家骏那辆车里也坐着一个曼妙女郎,看装扮比她成熟许多,他们身边从不缺漂亮女人。 要不是大马路上不好动手,江湛简直想揍他一顿。 “你来这儿干什么?” 董家骏见他不悦,忙解释:“过来接个人去玩,既然遇上了就正好一起?” 江湛烦他得很,这段时间董家骏跟打了鸡血似的闹个没完,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没想董家骏根本不从他这儿下手,直接问了临月。 “那女孩儿比你还小呢,去呗,你俩肯定有共同话题。” 这下江湛也转头看她,询问她的意愿。 临月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有外人在场,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不能错乱,于是她规规矩矩道:“好啊。” 连江湛都有些诧异她竟然能同意,不过一瞬间又都想明白,这丫头除了跟他使性子,别人说话都得给三分面子,可不是比他好使多了么? 他幽幽看了一眼董家骏。 “带路。” 董家骏得了命令麻利儿地跳回自己车里,开了好半程才寻思过来有那么些不对劲儿。 江湛似乎对这个妹妹太好了些。 这个连天王老子的话都不听的人,竟然也会问别人的意见了? 作者有话说:这段时间没那么忙,这个月尽量多更一些。 Chapter88好胜心 指月 ---- MM音 (八十八) 董家骏这次没带人去什么会所,而是选了个机车俱乐部。场地里看起来好些专业人士,且大半都是年轻人。 江湛记不得很久没来这种地方,从前也算半个行家,此刻倒没了参与的精神,觉得这帮人太闹腾。 但也不是完全没用,起码能聊点正事儿。 就比如拿酒的那点儿空隙,他身边有个人就被忽悠上了。 临月对机车原理不是很感兴趣,但耐不住身旁一直有苍蝇往她耳朵里灌东西,见过几次骑行之后,竟然眼神中有些跃跃欲试。 说话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个新手,理论有余经验不足,除了长得白点有什么用? 连董家骏也看出她有兴趣,在一旁煽风点火:“要不要试试?” 他带来的那个女孩不满,总觉得这女人不一般,看着不说不闹的,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在勾引男人。 临月注意力不在这里,她有些胆怯:“我没玩过。” 董家骏笑得特别殷勤:“这有什么,我带你,保证你体验速度的同时毫发无损。” 一边女孩儿不满又不能直接发作,只故作吃醋:“你把我骗过来就不管我了,我就不该听你的鬼话。” 董家骏见人不高兴又只得去哄,还一边向临月解释:“别和她一般见识,小孩子不懂事。” 女孩儿气得瞪了临月好几次。 江湛拿了酒从大厅出来,看见闹的闹,哄的哄,还有一个认真听课的,觉得好笑。 “有兴趣就去试试。” 临月没想他说这话,正要点头,又被董家骏打断。从前江湛玩这些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这几年他知道江湛是不大碰这些东西了。 “说好了,我给咱妹妹保驾护航。” 江湛挑了挑眉,越发觉得这家伙最近太飘了。 “她需要你保护?” 董家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也是,在江湛这位亲哥哥面前,他还是别逞强装英雄了。 一边女孩儿也闹:“你要是带她,我现在就走。” 临月刚好听完看过来,不由笑出声:“你还是陪这位,同学吧,我自己先试试。” 最后那句她是看向江湛说的,算是征求他的同意。 江湛没什么所谓,一边喝了一大口酒,一边淡淡“嗯”了一声。 临月开心地去换衣服。 同行的女孩儿不甘示弱也要跟上去,明显一副要算账的架势,董家骏硬是没拉住。 江湛不免嘲讽:“脾气太大了点儿。” 董家骏也没当回事:“没到手之前是得拿点架子,干一顿就听话了。” 江湛嗤笑出声,没接话。 他见江湛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急:“你不怕她俩吵起来,临月看着文文静静的,吃亏了多心疼啊。” “谁招她试试。” 董家骏心里暗骂一句江湛太护短,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临月脾气好,不至于和一个小女孩儿一般见识,这才放下心来。 好歹找着空闲,董家骏旁敲侧击问着汉江置业的事,江湛不答反问,只问他知不知道最近丽晶馆那些事儿,直到两位女士走出来,江湛先一步止住话题。 夏天的晚上热,紧身的外套勾勒出完美曲线,脖颈处却也裹不严实,他将拉链又往上提了提,锁住大半个脖子。一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在外面,没的叫人看,就她自己不在意。 临月一边弄着头发一边带头盔,在江湛要帮她把头发捞出来的时候她刻意往后退了两步,于是江湛也不帮忙,只在她跟前看着她一举一动。 手里的酒不够凉了。 到临月穿戴好,有教练来带着过去,他才又嘱咐道。 “小心点。” 留给他的是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 他在心里笑出声来,这个小没良心的。 ~ 董家骏也给自己拿了一罐酒,身后早有人搬来椅子,然而江湛不坐下,他也只好那么站着。江湛一直往机车行驶的方向看,一点儿不分心。 董家骏也看了会儿,没意思,黑漆漆的很难辨认谁是谁,但总得找点儿话来说。 “你看她俩谁能赢?” 江湛看着她稳当拐过一个急弯,这才回答:“有什么好比的。” “也是,女人家骑车磨磨唧唧,没什么赛点。” 江湛冷飕飕看他一看,反问:“那你还撺掇她玩儿?” 董家骏听出话里话外的怨气,一时纳闷儿,江湛什么时候这么看重这个妹妹了?从前是护着,但也不至于这么宝贝。 这妹妹惹不得,他心里这么想着,便开口换了话题。 “湛哥,你多久没玩了?要不给我露一手?” 江湛猜他葫芦里没卖什么好药:“说人话。” “这不是追女孩儿没辙了,要是能在这种场合露一手,可不就十拿九稳了,你就当行行好。” 转眼间那边已经返程,江湛一眼便扫到那抹身影。 “你要什么直说。”想不通和人比赛逞英雄就算了,还和他比? 董家骏看他全副心思都在即将回来的女孩儿身上,感叹自己投胎没投好,又只能抓紧时机:“我最近也搞了个公司,你带我玩玩呗?” 上次为了毁董家阳那点生意他就开始整这一出,没想到还想来真的。 他终于大发慈悲看他一眼:“你就这么恨你哥?” 董家骏也没瞒他:“他压着我那么多年,要真得了势,我只有死路一条,我还得等着小云……”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江湛大方一笑:“来,赢了好商量。” 车子陆陆续续回到起点,他往她的方向走去。 临月求稳,几乎就是垫底,但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她也觉得不亏。两个女孩是新手,差不多的水平,到终点自然也差不多。 只是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身后带着些哭腔的声音。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再也不玩儿了。” 她刚要转过头去安慰两句,江湛已经走到跟前。他替她把头盔摘下来,看着她被汗沾湿的碎发黏在额角,一双眼睛里全是灵气。 心里莫名一动。 “喜欢?” 临月想了想,诚恳道:“我力量不够,掌握得不太好。” 身后那辆车已经开始鸣笛,带着女孩儿隐隐的哭声,像是在催促。 江湛把人提起来轻轻往后一放:“坐好了。” 手忙脚乱之间临月只得抱住他的腰才没有摔下去,手上还拿着头盔,又一波人整装待发。 她有些紧张,更不想拖后腿:“是要比赛吗?” 比赛开始前几秒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转过头来和她说笑,他下巴一扬,“有人说追女孩儿需要帮忙,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临月没明白,帮忙就是把人吓哭?那不是帮倒忙吗? 车速飙升,他的背挡住了大部分风,但仍旧感觉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发动机的声音震天响,轮胎磨蹭地面下一刻就要冒出火花。 她才发觉自己骑行那一圈不过是花拳绣腿,速度都没上来哪里来的巅峰体验,可惜自己没那水平。 他们在靠前的位置,她能看见董家骏的车,女孩儿的尖叫声引起一片哄笑,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渐渐她发现不对劲儿。 董家骏几乎是不要命在骑,好几次贴着体面擦过的时候车轮都差点打滑,这到底是追人还是想把人吓走呢。 男人的好胜心在这时候可不是好事。 她感觉到江湛也在较劲儿,但两人方式不同,江湛在转弯时会减速,但他下坡的时候会加速。 不要命的玩法。 两人一前一后,差距并不明显。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赌约。 临月颤颤巍巍地劝:“要不咱们帮他赢一次?” 江湛早料到她谨慎又心软,但嘴上不放过:“怕就直说。” 又一辆车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她瞬间汗毛竖起。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好好活,怎么能丧生在这种场合,尤其是和他在一起。 但不能这样劝他。 “你没带头盔,这样不安全!” 她大声朝他耳边吼着,生怕他听不见一般。 江湛不自觉弯了嘴角,逗她:“输了可别哭鼻子。” 临月知他故意,但此刻不能激他:“我不会,你别受伤就好。” 这段路路况不太好,前几天说是有山石滚落,估计才被清理干净,这些人就匆匆上路。前方有大块石头飞溅,擦过两人的大腿,尽管穿着防护服她还是感觉到危险,她侧头去看。 江湛察觉到她的动作。 片刻后车速平缓了些,临月疯狂跳动的心终于缓了缓。俩人仍旧保持着领先的水平,只是不再刻意去争第一,路上的风景也有了几分意思。 最后到达终点,董家骏得意洋洋抱着头盔走过来炫耀。 “湛哥你这手艺生疏不少啊。” 江湛理都没理他。 临月先一步下来,看见董家骏后座的女孩儿瘸着腿跳下来,裤腿捞起,小腿一片红肿,好像还在流血。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董家骏一眼,然后走过去扶了扶。 “我陪你去那边救助室看看,先消毒再说。” 女孩儿红着眼答应了,见那边两个男人还在说话,一时没忍住掉下泪来。 临月有心安慰:“他们说好的,让你们赢,你能开心点。” “什么意思?” 临月见她天真,解释道:“男人的好胜心有时候也是为了展示给喜欢的人看的。” 女孩有些不相信:“真的?” 临月点头。 女孩对她的敌意瞬间消了许多,但还是警戒:“你敢说你对他没意思?” 临月觉得好笑:“他要不对我好点,我哥估计得揍他。” 女孩抬起头来:“他是你哥?” 自从他……她几乎不再这么叫他。 这下轮到临月不自在,她不敢看女孩的眼睛,失笑:“不然呢?” 女孩儿喃喃道:“怪不得。” “什么?” 女孩儿扬起笑脸来,身上的伤口也不痛了:“我说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不单单是男人看女人那样,原来这才是真爱。” 临月哪里由得她胡说。 “那所以今晚这场比赛达到效果了吗?” 女孩儿再次红了脸,胡乱道。 “看他后面表现吧。” Chapter89周转 y el u1.c om 指月—— MM音 (八十九) 那晚后来董家骏先带着那女孩儿走了。临月到后面才知道那女孩儿是比她小一届的同校学妹。 她觉得这女孩子和钱永云看起来相去甚远,但她觉得这不重要,因为董家骏心情很好,显然也不是因为赢了比赛。她察觉到这些是在他和江湛谈话后。 大概又是俩人之间赌约谈成了什么条件。 至于比赛输赢不重要,她向来不认为自己有左右时局的影响力,江湛这人做事一向很难探究目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次她在校园里再次碰见那女孩儿,被人热情拉住,颇有些尴尬。看样子这两人是成了,不然这女孩儿不会好心到主动帮她澄清绯闻。 当然,这些友好行径也是她主动告知临月才知道,而她也并不是很感动。 比起绯闻被澄清,她更不愿意被所有人知道她是江湛的妹妹,就这一个身份就足够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尽管她已经开始在利用这个身份获得便利。 那是有一次课堂上老师讲本市经典案例,案例主人公她恍然想起她陪江湛吃饭的时候见过,并不是新闻里那样一本正经。 那人甚至还捧着酒杯给她敬酒。 既然早晚会参与进去,不如早点了解。所以有时候她会主动在江湛跟前提起这些人,这些案例。 江湛很明白她的意图,他本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有时候带个正儿八经的人去也不错,所以合适的时候他也会直截了当问她今晚会和某某谈事,要不要一起? 临月不忙的时候大多都会答应。 只是席间她一般不说话,因为两人长得并不太像,在江湛不刻意介绍的情况下,胡乱猜错她身份的人也不少。 见多了之后渐渐发现所谓成功人士也不过如此,她并不是很羡慕他们这种在饭桌上侃侃而谈,而实际只是利用了一个有一个泡沫变现的奢华生活。 她一边以自己的方式认识着这些人,一边思考自己未来的方向。 那段时间她和许哲远通信的频率很高,俩人靠着邮件互相诉说自己学习生活上的不如意,埋怨发泄之后又是一通鼓励。 所有痕迹都留在那个虚拟的计算机里。 她渐渐觉得这是一个很值得守护的秘密。 心情渐渐稳定下来,生活不过如此,她总得找到自己的方向。 江湛大多数时候很忙,但也感觉到她状态渐渐好转,所以就算有时候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跟着去,又忸怩得不让他介绍她给众人认识,甘心默默当个陪衬,一边也随她心里那些莫名奇妙的想法,随她折腾。想看更多好书就到:hu anhaodao.c om 年底那会儿各大单位都忙的很,忙着年终报告,忙着赶最后的绩效。汉江置业还没走上正轨,竟在年底迎来了第一次事故。 一期工程刚建完,还没开始出售,顾客全被低价战拉去了董家旗下的旭日地产。江湛本来也不急这一会儿,可是和银行说好的逾期还款又临时被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搞的鬼。 他活动资金不多,前期垫付进去买地之后几乎没剩什么,工地上的那帮人都是黑山各行各业最底层的人。黑山这地儿有钱好使,但他在那种地方待过,知道有时候还得靠这些亡命之徒,所以不轻易亏这帮人。 副行长好酒色,他当即让叶铭扬带着人过去,自己也亲自作陪。 要么说巧呢,董家阳也在这时候要贷款融资,摆明了就是冲着他来的,银行那边实在不敢得罪董家,才来催着他还债。 下了桌叶铭扬破口大骂董家阳这孙子心眼太黑。 江湛沉着脸没说话。 “老大,要不让周彦华绑了他?” 江湛坐在后座上,眼皮都不想抬:“杀了还是剐了?我看你比他适合干这差事。” 叶铭扬闭了嘴,他哪里干得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过他们竟然沦落到为这点钱发愁,真是没想到。 “要不从董家骏那儿下手?这小子天天跟在我身边打听。” 江湛没接话,眼睛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铭扬也知道此时选择不多,但江湛自有定夺。 “董家阳,”江湛轻轻念出这个名字,随即不屑地笑了,“是该抽出空儿来收拾他了。” ~ 临月前段时间和江湛提过想去一家证券公司实习,没想到几天后江湛告诉她要和这家公司的股东见面,问她去不去。 她欣然答应。 到了桌上她才知道那人是谁,卢雨薇的前夫,殷启铭。 她怪自己大意,竟然从未留心过这些。以江家在黑山的地位,认识这些人都是必然,只可惜自己从前太单纯。 饭桌上俩人谈融资借贷的事儿,她不敢擅自插嘴,细细听下来,不觉江湛厉害,虽不像殷启铭一样谈吐都是专业术语,但他似乎比殷启铭还懂一些钱该怎么周转。 差的大概是怎么合法包装一下。 而这殷启铭也是个金融高手,否则也难怪卢燊敢把女儿嫁给他了。 只是话头渐渐有些不对,她好像听见江湛最近公司周转困难的信息。她猛地想起这段时间她时不时见他一个人在客厅抽烟,即使晚上洗漱沐浴之后也难掩一股刺鼻的味道。 但他一个字也没说。 “阿湛,我不瞒你,我这儿也不是银行,帮不了你。” “真帮不了我就不找你了,”江湛继续和他周旋,这人精于算计,但并非没有缺点,“过段时间有笔款进来,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殷启铭大概清楚他最近的状况,一时想不到他能从哪儿突然弄出一笔钱来。 “你这数目实在不小,就是我也不见得能办好,眼下倒是银行那边你才该多注意。”他继续打着太极,更想探听究竟。 江湛好似不经意道:“这事儿从前你也做过。” 殷启铭做过的事儿多了,凡是和钱相关,用什么把戏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但殷家不比其他家族,没什么实业,所以很顾及外界形象。 “我知道你是高手,也不轻易参与这些事,但既然敢主动娶了卢雨薇,也绝非善类。而你那前岳父,从来没把你当自己人吧。” 殷启铭警惕起来。 这也是他和卢雨薇离婚的最大原因,要不是盯着卢家那桩生意,谁没得娶这位大小姐回去受气。但卢燊老谋深算,轻易不肯把账目交给他。外人看来这一家人坐着数钱,其实他连边也没挨着。 卢雨薇死后卢燊的生意据说也不太顺,他明里暗里都知道,有时想起更觉得是他们自作自受,连卢家从前的好几个项目也不大管了。 说到底,卢雨薇和李青兰不都是为着眼前这位? 他怎么不气:“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你把卢家搞到现在这种境地,我更没有义务帮你。” 临月被点醒,原来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江湛诚恳道歉:“从前的事情就都翻篇了吧,本来也没多少真心,一切是福是祸谁知道呢,你怪我破坏你美满家庭,怎么不知道后福快来了?” 诚如他所说,最近卢家接二连三出事,摆脱未必是坏事,殷启铭仍旧不太满意的样子:“你们道上那些规矩我不懂,你来找我必定有你的目的,但你话不说清楚,我也没心思去猜。” “谁不知道你是我们这一辈里的高材生,还有什么事儿能瞒住你的?我也不妨透露给你,我这里一单大生意,只等你答应,后续源源不断。” “你说。”殷启铭暗暗猜着,但不十分确定。 “我前几天刚从湖城回来。” 殷启铭果然连眼神都警惕了几分。 江湛见状动了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整个黑山的钱流进流出你都清楚,我现在确实紧迫,需要你这位高手帮忙,价钱好说。” 临月正在倒茶,一不小心杯中的水溢出,滚烫的水流到身上,她慌张地往后退。 谈话的俩人被她的动作打断。 殷启铭不满这点小插曲,这女人怎么如此莽撞。 江湛笑了笑没当回事儿:“胆儿小,别在意。” 殷启铭道江湛真把这妹妹放在心上,这么重要机密的事情也不怕她泄露出去。又或者她有其他用处?从前还没怎么注意过这位,刚才好像说是S大金融系的。 有点意思。 江湛见他走神,继续道:“找你不为别的,董家阳摆明了和我对着干,放眼整个黑山能在董家眼皮子底下不出差错儿的,真没几个。” 殷启铭被这番恭维打动,倒不是因为他夸得多好听,而是黑山最赚钱的两家生意,董家和卢家,他从没沾着边儿。 他家做地下六合彩起家的,王家那边也都是小打小闹风险极高的生意,到底比不上这几家的一桩大买卖。且洗钱这事儿也是有挑战性的,他有些动心。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高风险高回报。” 点到为止,江湛心领神会,“当然,雪中送碳的情谊可不是能用钱衡量的,只要这次难关一过,后续的生意都好商量。” 殷启铭没立即答应,但隐隐可见松口之势。 江湛立马给人台阶下:“这事不小,你考虑几天也是应该的。” 临月还在思考中,此时被人点名。 江湛朝殷启铭举了举酒杯,随口道:“家里小孩儿说你们公司是行业龙头,非得跟着来看看,要我说光看有什么用?” 殷启铭终于正眼看向江湛身旁的女孩儿,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听,此时仔细一看,一双眼睛十分有灵气,看样子就是个聪明的。 “这会儿公司正缺人做实习助理,有兴趣吗?” 临月赶紧举起茶杯,思绪散乱,连感谢的话都说不顺畅。 “当然,我随叫随到。” 殷启铭不得不喝下这兄妹俩敬的酒。 Chapter90求你 指月 ---- MM音 (九十) 送走殷启铭,江湛看了眼时间,没急着走。 临月看他满脸胜券在握,全然不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她自知不是特地为了她的事才有这顿饭,所以即使听出最近江湛有困难,她也不愿多问。 应该不棘手,否则他不会这么悠闲,还时不时说她几句。 “好好吃东西,不长点肉就不用去实习了。” 吃个东西也走神,一顿饭接近两个小时,她吃下去的就没几口,怎么吃个东西就那么困难。请的营养师也没什么用,非得他盯着她才能多吃几口。 临月压住心里的话,脑子一刻没停,吃饭仍旧时不时走神,但他在一旁盯着她不敢太过,只是看起来像是机械地往口中塞食物。 不知不觉已经觉得胃里很胀。 恰好程禹进来,递过来江湛的电话。 江湛起身出去接电话。 临月立马觉得不对劲儿。虽说江湛不让她插手他生意上的那些事儿,但两人在公寓的时候他几乎不避讳她,就算有什么文件也是放那儿摆着。她从不去碰,这几乎是两人之间默契的约定。 但今晚显然不同,她悄悄起身,往门口走去。 餐厅的隔间是茶室,江湛关了门在里面讲电话,声音刻意压低,她要很仔细才能听清楚。 他说他会亲自迎接。 迎接谁? 联想到刚刚的对话,除了湖城那位,还能有谁? 再后来就是一些具体的数字和时间,临月不得不想到一些事情,还有从前在湖城所见所闻,渐渐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在变冷。昨年他带她逃去湖城就开始谋算了不是吗?可她隐约知道他利用吴聪和卢燊,以及几大家族的关系做了很多事。 但她仍然在期待一个否定的答案。 “唔!”临月惊呼,随即又捂住自己的嘴。 她瞪着来人,慌忙把人拉进了旁边的房间。 董家骏从未见她如此反应,看她做贼心虚,不免想吓吓她:“连你哥的墙角都敢偷听,胆儿挺大。” 临月嘴硬:“你站在我身后多久了?不也是想偷听?” 董家骏气得瞪她,他今儿也在这儿和人吃饭,经理说江湛也在,于是他想着抽空过来看一眼。刚才碰巧还看见殷启铭,他更是结束应酬马不停蹄就过来了。还没见着江湛本人呢,就见江临月做贼似的。 江临月不怕那是因为她是江湛的宝贝妹妹,从前那些偷听泄露消息的什么下场他可清楚得很。 他没那想法。 “你别血口喷人,就仗着你哥疼你吧。” 临月见他这样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多少,她怕董家骏这人不着调,听去什么重要消息四处说去。 “是啊,他最多骂我几句,要是知道偷听的人是你,我可就说不好了。” 董家骏倒没被她的威胁吓到,反而更来兴趣:“那你告诉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你告诉我我就不告你状。” 临月知道他是真的没听到,于是也不问了,自己拉开椅子坐下。 “那你和他说吧。” 董家骏气得牙痒,没想这丫头性子这么硬,偏偏还不能拿她怎么办。一时又觉得她变化大,从前说个话都小心翼翼的,看来江湛是真疼她,不然脾气能这么硬?简直和江湛一个样儿。 他殷勤地给临月夹菜倒水,临月本来胃口就不好,看着那一堆油腻的食物更是难以下咽,于是只捧着杯子喝水。 “你们今儿和谁吃饭?” 临月瞥他一眼,轻飘飘道:“你都知道我们今天在这儿吃饭了,怎么还不知道和谁一起?” 董家骏心里暗骂一声,这姑娘和江湛待久了,怎么连说话都这么像。 “殷启铭嘛,找他干什么?借钱?” 临月低头看着杯中茶水,没说话。 董家骏继续打探:“我好不容易让湛哥带着我玩玩,他倒是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一点儿没把我当自己人,缺钱这种事找我不就好了。” 临月故作天真问:“你有多少钱?” 这问题真把董家骏给问住了,他突然想起姑娘还小,一个上学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恰巧江湛回来,看见董家骏一只手搭在江临月坐着的椅子上,另一只手撑在餐桌上,整个人都要凑上去。 他眼神暗含警告:“你来干什么?” 董家骏反射性就要站起来,但看江临月一脸无视江湛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心虚个什么劲儿。 “好巧不巧在这儿碰上,我那边结束必须过来打个招呼。” 他挠了挠头,不知怎么的,每次看见江湛这种眼神他还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心里不自在得很。 “你和谁吃饭?土地局那帮人你搞定没有?”江湛知道他有的忙,刻意抛给他难题。 董家骏今天正是和这人吃饭,还是江湛牵线给他认识的。从前他不插手家里的生意还不知道,就房地产这一块,董茂才几乎全权放给董家阳去做,以至于相关部门的人几乎都只买他的帐。 这个处长是新上来的,对江湛颇为狗腿,后面用处应该不小。 “我能搞定也是看着湛哥你的面子,最该感谢的人还是你。” 江湛拉开江临月身旁的椅子坐下,各种事情折腾了一晚上,此刻倒真觉得饿了。 他盛了碗汤,先放在江临月面前。 “喝了。” 临月顺从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认真埋头喝汤。 董家骏乐了,从没见过江湛这么管过别人。他立刻主动起来:“临月还要什么,我替你夹。” 临月刚想说不用,听见江湛不耐烦问:“你有完没完?” 她不说话了,默默喝汤。 董家骏趁江湛吃饭转回正题:“我刚知道我哥搞那些幺蛾子,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老爷子偏心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你要是缺钱,我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 江湛慢慢咽下饭菜,才道:“你有什么办法?你妈要是知道你借钱出来给我,不得闹翻天。” “那也不至于找殷启铭那种小人啊。” 江湛笑道:“他怎么就成了小人了?” 董家骏提起这个就来气,他们这一辈里他最不服的就是殷启铭,一副白面书生样子,两拳都扛不住,除了多读两年书还能有什么? 说是什么金融天才,殷家不过是个玩六合彩起家的混子,连董家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每次董茂才骂他都要拿殷启铭出来和他比。比不过江湛他认,但殷启铭那种弱不禁风的书呆子,凭什么? “你们都说他脑子好使,但我看殷家到他这一代也就完了,总不能指着他读书那点本事发家吧。” 江湛笑笑,看江临月乖乖喝完碗里的汤,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走了。” ~ 这晚江湛把她送到公寓楼下,并没有上去。 临月一路心事重重,此刻没忍住问:“你不回去吗?” 江湛见她满眼小心怀疑,不由笑:“想我陪你?” 临月不想和他开玩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一时没了下文。 她这一晚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难得正色道:“你不高兴是为什么?不是说不想插手我的事儿?” 临月被他噎住,是啊,说好不能牵扯她进来,为什么自己还要主动摆脸色呢。但这件事不一样,她有很合理的理由。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真打算和吴聪是一条道上的人,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话颇有些上帝视角的审判意味,让人听着不舒服。 他握住她的肩,侧身过去看她,好似漫不经意盯着她的眼睛。 “你以为我做不做这件事有区别?” 临月害怕直视他的眼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区别,都是不干净的钱。” 这声抱怨成功惹怒江湛,他一口咬在她唇上,狼一样,见了血。 “你吃的用的难道不是这些钱?以为自己就能独善其身。” 临月想挣开他下车,却根本无法动弹。 “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你什么,但这件事不一样,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那些东西丧命,知道那些东西会对一个正常人造成永久的损伤吗?” 江湛只觉她讲道理的样子颇为可爱。 他示意她继续说。 “你做汉江置业不就是为了把生意走上正轨吗?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掺和毒品,这东西小到害人,大到危害整个社会啊!” 唇边的血又溢出,鲜艳欲滴,在即将滴落的前一秒,江湛俯身接住。 临月见他心思还在这种事情上前,一时只觉对牛弹琴,急得差点哭出来:“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再想想其他办法,别做这件事……” 原来她求人是这个样子,当真软得很。 他不舍地放开她,心里却道不能再耽搁,于是催促道:“知道了,你先上去。” 临月仍旧欲言又止:“我知道你能想到其他办法,别……” “江临月,”江湛厉声打断,那双纯净的眸子他一眼也不看,“你既然没本事替我解决这些事,就别指手画脚。” 临月知道多说无益,她心情复杂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身后他再次叫住她。 “这几天我不回来,你自己好好待着。” 临月只停顿一瞬,听到这话头也不回进了公寓大楼。 Chapter91不相信 指月 ---- MM音 (九十一) 董家骏这段时间都是早出晚归,魏玉芳正想抽空问问他到底在忙什么,没想到儿子主动找上她。 那会儿她正在花园的躺椅上敷面膜,闻言整个人坐起来,湿漉漉的面膜瞬间掉在地上,连眼睛都比平时大一倍。 “你确定?消息哪儿来的?” 董家骏知道这不是件小事,所以才来找他妈拿主意。 “董家阳和江湛争得厉害,没工夫管我死活,我这才偷听来的消息,”董家骏说完还看了周围一圈,确认没人又继续,“江湛都找上殷启铭了,可见缺钱这件事是真的。” 魏玉芳估摸着这俩人还不止这点事儿。 “要是这点小打小闹就罢了,江湛今天亲自接了湖城来的人,董家阳少不得又要着急了。”董家骏说到此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魏玉芳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一边将脸上涂抹均匀,一边不忘警醒儿子:“你要是想看戏我也就不操心,这大晚上跑来和我说这些,你别告诉我你也想掺和一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眼下坐山观虎斗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况且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不是那块料。 董家骏骤然收起那副看好戏的模样,想起钱永云来,连同从前自己的无能,恨恨道:“要是能一网打尽呢?” 魏玉芳将信将疑地看着儿子,手上动作都停下来。 “董家阳胃口可比我们想象的大多了,他这么费尽心思围剿江湛可不只是断他财路,湖城那位是多少人的盘中餐?看着是江湛一手牵来的,整个黑山,卢燊,董家阳,还有那帮警察谁不盯死了。” 黑山这两年发展迅速,市场上的货虽然大部分由卢燊掌控,但由于没有新品卢家也渐渐吃力起来,况且卢燊没了女儿,更是没了后顾之忧,和江湛那边的关系一直也说不清道不明。这下看来湖城那边已经势不可挡。 “小骏,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这个家,对你爸和你哥有怨气,但有些事咱们量力而行好不好?你自己也说了这么多股势力盯着,要插手谈何容易啊?” 董家骏无奈,“妈,你误会了。我不是想插手抢生意,我只是觉得任何一方做大了对我都没有好处,那不如大家都不要做了。” 魏玉芳眉头蹙得更深了。其他人她管不着,董家阳毕竟还担着董这个姓,真出什么岔子谁也不好过,她不想被牵连。 “你先不要着急,你爸一直不同意做毒,这些年咱们家的生意也赚的够多,不需要铤而走险。等我去探探你爸的口风,你哥要是真的动了那个念头,也好叫他早点打消。” 简直是妇人之见! 董家骏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怎么不明白呢?我爸和我哥从来就是两个人,他们最想要的都是权利。你还嫌我们在这个家的处境不够差吗?这件事除非有证据,不然告诉我爸了也没有办法。但如果放他去做,失败了可就赖不掉了。” 魏玉芳明白,董茂才偏心董家阳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这个儿子,而是前期董家阳事情做的漂亮,只有交给他才能不出乱子。但同时董茂才又不会给他全部的权利,甚至有时候暗示她用丽晶馆牵制一下董家阳。 多年夫妻下来,她是捞着些好处,但事事都小心算计,从不敢松懈片刻。 发生了这么多事,哪里还会有天真单纯的人? “你要怎么办?放他去做,然后暗中搜集证据。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董家阳和江湛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定有机会,”董家骏暗暗想着,不知不觉脑中的阴影渐渐清晰,“每个人都有软肋,只是有时候藏得好一般人看不见而已。” “你想说什么?”魏玉芳仍旧不放心。 “你不用管,你只要在爸身边一切照旧,不要让他生疑就好。” “儿子,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和我说。” 董家骏安抚他妈道:“你放心,我不亲自参与,他们要争要斗势必会留有痕迹,我会小心。” 魏玉芳看着儿子眼中熠熠生辉,想劝的话没说出口。 她也有私心,董家阳不能这么一手遮天。 ~ 临月这几晚都没睡好觉,连做作业看书的时候都是心神不宁。江湛一周没回来,她竟然格外紧张。 紧张事还是紧张人呢?她觉得是前者。 躺在床上她仍旧想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她在学校碰见董家骏了,这人嘴上说着是来找自己的女朋友,但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找到她教室附近了?还有意无意地和她说了好些话。 他好似感慨,说董家阳和江湛两人最近斗得厉害,他俩就像两个拖油瓶一样被排除在外,一点用处也没有。 临月本就心烦这件事,听见他主动提起不免问了几句。 “你能帮他解决钱的事?” “我真是有心无力啊,湛哥不乐意带我玩,难道我上赶着给自己找揍?不过有一点我和你一样,我希望湛哥挺过这一关,不然董家阳以后就得横着走,到时候我就真不用活了。” 临月刚想拒绝说我和你不一样,又听见董家骏鬼鬼祟祟地问。 “我知道你那天偷听墙角是为什么。” 临月果然警惕起来,但没有立即答话。 董家骏笑着继续:“实话和你说吧,董家阳也看上这门生意了,虽说是你哥牵的头,但你也知道接二连叁的事情一出,湖城那边对他的信任也没剩多少了,两人要真的抢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临月倒巴不得江湛丢了这桩生意。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那天什么也没听到,你要想做奸细直接找江湛更有用。”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没礼貌,”他不由数落了两句,女孩满脸不屑,看起来真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我们做个交换好不好,董家阳那边什么行动我随时监听着告诉你,但你哥这边有什么动静你也告诉我。” 临月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着他。 董家骏自顾自地继续劝:“我看出来你不愿意湛哥做这门生意,他们这些人天天打打杀杀讲究什么道德仁义?做事只图刺激,哪管后果。我爸也坚决下了死命令不准沾一点,可惜董家阳太自以为是。” 临月仍旧没松口:“你要报复他,难道不是连江湛一块算计进去了?你知道他不让我参与这些事情,找我没有用。” 董家骏知道自己说中,“怎么会没有用,他们两个身边的人从来都是精挑细选,严丝合缝,而你就是那个例外!” 临月见他越说越离谱,连忙打住:“我不会帮你的,你既然有办法搞到董家阳的行踪,就该知道怎么阻止他。至于江湛,我没有任何办法。” 临月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她实在觉得董家骏是个靠得住的人。 可是一整天她都被这一段插曲扰乱心神。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董家阳得逞呢?这样吴聪就会断了江湛后面的路。 除非她真的和董家骏合作。 不可能!他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帮谁,他一定有其他的目的。 半夜里安静得出奇,门开了又关,声音不大不小,她立即闭上眼睛。欲盖弥彰这一套她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随即又觉得不对,江湛没进卧室,而是径直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他进了房间。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她身上怎么还是温凉。 “还不睡?” 临月被他圈入怀里,这些日子他都抱着她睡,一开始她也反抗,没有效果之后索性放弃,后来也渐渐习惯。 “刚闭眼你就回来了。” 江湛嗅着她颈间的香味,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 临月被他弄得发痒,于是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地躲。 他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别动。” 临月听出他话里浓重的欲望,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今晚有些不对劲,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很浓,平时他并不喜欢。 而江湛抱着她亲吻爱抚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什么都没做。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外面待不惯。” 他这话一点不可信,但她不拆穿,反倒小心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屋子里没开灯,江湛能想象到某人一脸天真的样子,又有些心猿意马,于是把人转过来狠狠亲吻。 “这儿除了说话的时候气人,其余时候都软得很。” 临月微微喘着气,“那我能不能再多说几句……” “不想睡了是不是?” “啊……”临月双腿被分开,江湛的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进来,隔着内裤在摩梭。他恶意触碰那颗小珍珠。 她下意识夹紧,指尖好像陷得更深了。 江湛发出愉悦的笑声。 临月却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两人一夜无事,相拥而眠。 临月的感觉不是没有道理,夜里没有光线,她第二天早起才发现他受了伤。透过衣服领口看过去,整个左肩都缠了绷带,应该不浅。 她盯着看了良久。 在她伸手想要触摸的时候,江湛抓住了她的手, 她像被抓包的小贼,眼里情绪复杂,紧张,慌乱,还有一丝担忧和欲言又止。他再也忍不住。 天刚蒙蒙亮,江湛顾不得身上疼痛,把人压在身下。 临月惊呼:“别这样……伤口会崩裂的。” 江湛扯开她的睡衣扔到地上,一口咬住雪白的乳肉,又吸又舔,女孩儿没一会儿就招架不住。 她被迫挺起胸口迎接,一切皆是身体的反应,她不受控制。 “忍了一晚上,你这会儿来勾我,还忍个屁。” “我没有……” 江湛不由她辩解,堵住她的嘴,含混不清道:“不想见血就听话点儿。” 临月知他一向在这件事上不讲道理,要是真的把伤口弄裂开了,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她不敢赌。 Chapter92止痛(h) 指月 ---- MM音 (九十二) 十几天没碰她,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体内暴虐因子被激发,他竟然更觉兴奋。 她是最好的解药。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每次亲近之初临月还是会忍不住反抗,这种反抗时好时坏,她渐渐掌握一些规律。 比如最开始的抗拒是没有用的,有时候换来的是更加直接粗暴的对待,但有时候换一种方式就会有用。比如她哭着喊疼的时候,尤其在江湛已经做过一次之后,他就会骂她几句自己起身往浴室去。 毕竟谁也不想往医院跑。 但有时候这招也不管用,比如今晚。 她因为顾忌他的伤口,几乎一直忍着没动,可江湛像是没完没了,动作也比平时粗暴许多。他捞起她一条腿放在没受伤的那边肩膀,手上使劲揉捏她的胸,扯着乳珠往外拉。女孩儿身体受不住,腰腹微微抬起,整个人被撞得往后退。偏偏江湛对她身体的反应极为敏感,见她要躲又死命压住她的肩往回按。 一上一下,感官无限放大,临月像是被钉死在床上,除了下身不断被进出的痛意,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她红了眼要哭出来,又不想在他身下服软,拼命咬住自己的唇。 江湛还沉浸在性欲的高潮快感中,这会儿哭只会让人更想欺负,对于她他舍不得一点磨蹭受伤,除了在床上被他贯穿痛哭。 但也太娇气了。 哪个女人这么经不得碰的?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还适应不了。 一定是天生来折磨他。 又是一阵猛烈冲撞,稍微缓解难受,他终于肯减缓速度,下身还紧紧连着,他憋着气往里进,直到整根没入。 他俯身去亲吻她。 下面没那么痛了,临月咬着的唇也不知不觉放松。 一点血腥味在江湛口中蔓延,他缓缓纾解自己欲望,又皱着眉哄:“你忍一忍,嗯?” 他的性器紧紧嵌在她体内,那么大的东西在她身体里摩擦,时不时跳一下,竟然比动的时候更可怕。 好像还在胀大。 江湛的手抚摸上她的小腹,隐约摸到自己,他故意往下按了按。 “嗯……啊!” 下腹不自觉缩紧,身体分泌出更多的液体想要把他推出去。 江湛却趁机往里顶,顶端触碰到一点,快感很快袭遍全身。 她这副身体真他妈是个宝贝。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十分惬意又难得温柔:“月儿,你太紧了。” 临月被这一声叫的浑身都紧张起来,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她,为什么是他,还是在这种时候。 这样能让他们的关系更合理吗?她后知后觉地想,身体却先一步反应。 江湛被她骤然的紧缩弄得差点泄出来,掐着大腿根又狠又快往里送。 “我只知道你下面又小又紧,原来你这么会吸。” 临月宁愿被她当工具也不愿再听这些话,她呜咽着,再也招架不住:“别,别顶那里,你快点……” “好,我快点。”他听了她的话,再次释放所有欲望。 体内的性器飞快地进出,比之前更快更猛,临月听见了可耻的碰撞声和水声,一边祈求着他快点完事,一边身体不断分泌更多。 这一次时间不长,只是格外凶猛,以至于高潮余韵很久之后临月的身体还忍不住抽搐。 而江湛也一反常态,他没有立刻出去,埋在她体内又将她整个人从后面抱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临月反应过来,那东西在她体内又隐隐有抬头胀大的趋势。 她想要抽离,却被人困住无路可去。 “你不是已经……快出去呀。” 声音跟小猫儿似的,勾的人心痒。他的手往下探去,在她私处揉了揉,一手粘腻。 “还流着水呢,看来是不够。” 临月气得转身瞪他,身下因为这个动作拉扯得她浑身一痛,连带着心脏好像也抽痛了一下。 她看见他肩上纱布有一丝红色。 “你伤口裂开了。”到口的话没说,她下意识看着他的伤口道。 江湛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毫无痛觉一般:“那你配合一下?” 临月无力反驳,江湛也没等她答复,下一秒就又如豺狼虎豹一样扑上来,凶狠地啃着她的脖子,前胸和腰腹。 疯了似的。 谁还有心情顾虑伤口那点血?是她太过仁慈,妄想和他讲道理。 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用力抬起身体,一口咬在他的右肩。可怜她此时本来已经没剩多少力气,咬人也跟挠痒痒似的。 江湛也由着她发泄,这事儿总得让她一起爽。 再完事已经天光大亮。 浴室里临月对着镜子看自己身上的痕迹,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立即把衣服拉起来捂得严严实实。 江湛换了药从外面进来,见她这样儿也不拆穿,从后面抱了抱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就是锻炼太少。 临月身体还有些僵硬,怕他再乱来,捂着衣服想逃。 江湛被这模样逗笑,低头亲了她一口,转身出去了。 ~ 临月在浴室磨蹭良久,出去的时候刚好听见他在接电话。 疲惫的心又紧张起来,她轻手轻脚地走近。 江湛讲完电话才回头看她,开玩笑似的:“怎么走路也和做贼似的,一点儿声没有。” 临月洗完澡脸上红扑扑的,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江湛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只虚虚环着,沐浴露的香味很重,他从来厌恶这些味道,难得在她身上觉得好闻。 临月盯着面前的瓶瓶罐罐,是刚刚江湛换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 “你要去城西?”既然看见了,也没必要再装。 那边是董家阳的地方,他要去见谁? 江湛知道她想问什么,偏偏不给她答案:“说你做贼,也没哪个贼这么正大光明的。” 明明是她靠着他,但彷佛是江湛靠着她,压在身上让她喘不过气。 临月声音闷闷的:“他都对你动手了,非得做这桩生意吗?” 昨晚闹得不太愉快,他这段时间的不得已全拜董家阳所赐,这个时候还往枪口上撞,他凭什么心慈手软? 当然,董家阳伤得不比他轻。 但有人关心,他心情好了不少:“他抢不了。” 临月被他抱得越来越紧,不由动了动身体,小心道:“大家都抢的话会很危险,能不能再想想……” “这是生意,没得商量。” 江湛肩膀处的伤口被她碰到,他也不觉得痛,手上却是更用劲了一点。 临月忍住推开他的冲动,问:“为什么要去城西,那里不安全。” 江湛摸了摸她柔软的发,讽刺道:“董家阳就算一时落败也不会放弃,他越是势在必得,风险就越大。” 临月暗自思量这话,心道这俩人怕是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但如果最终失败的人是江湛,她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可如果要自由,光是做不成这桩生意还不够,只能江湛…… 她不由止住了这个念头,她不是那么恶毒的人。 “昨天才起了冲突,董家阳那边一定戒备森严,你们今天交易会不会太冒险了?”她皱着眉,声音越来越小。 真关心他? 江湛听着她声音不太稳,以为是自己太用力弄疼她了,毕竟这丫头实在娇气。 “怎么又要哭了?” 临月以为他看出异常,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却见他抚着她的额头,眸子里隐约可见关心愧疚之色。 “我有些累了,再去睡会儿。” 江湛不再拦她,卧室里很快安静下来,他也出了门。 下楼时心里突然想到最近来这公寓的时候太多,恐怕也不安全,于是又嘱咐多加几个人守着,再预备着随时转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突然明白一件事,江临月虽然大部分时候不听话又气人,但能止痛。 幸好这一枪是打在他身上。 回到紧张状态里来,他收了心思,眼下要先让第一批货进来。 董家阳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私下联系上了吴聪那边的人,这姜昆背着江湛和董家阳聊得还不错,只是被卡在吴聪那里。 吴聪向来谨慎,董家阳这种半路跑出来的很难通过他的手下来获取他的信任。 江湛昨晚就把人堵在路上,当着姜昆的面把话挑明。 董家阳还沉浸在生意即将谈成的幻想中,被江湛突如其来这一招给打的措手不及,要不是趁机打掉了枪,他有没有命都还不好说。 而江湛像没事人似的,今天又约了姜昆谈送货的事。 姜昆这才不得不重新审视江湛这个人,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是好事,但有时候傲气过头容易短视,而江湛,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第一条路线被江湛否定,接着是第二条,第叁条…… 姜昆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做这一行多年,要说经验没几个人能胜过他。 “江总计划怎么办?” 江湛正等着他问:“现在至少叁个人等着拦这批货,董家阳,卢燊,还有警察,得罪任何一方都是死,当然,他们没有证据一切都好说。” 姜昆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们那些方法无非是换汤不换药,变着法子伪装成其他物品,平时还能凑合用用,现在查这么严,连缉毒队的狗都骗不过。” “可湖城到黑山只有这一条路。” “黑山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 姜昆想了想,觉得奇怪:“那条河只供观光游玩,客船都没有几条,更别说货船了,目标太过显眼。” “谁说要货船了。”江湛淡淡反驳。 “客船?那种船上面除了人就只有几个桌椅板凳,根本没法藏东西,而且根本不会经过湖城。” “那就绕路,有时候人才是最好的掩藏。” 姜昆没用过这种办法,只得谨慎些:“要多少人?这次货不少,人力花费这么大一旦事发损失怎么算?” 江湛笑他小气:“人有的是,你们只需要把货带到吉云。” 吉云是临近黑山的一个小镇,那里的人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坐船到黑山,平时来往的人不多。 姜昆仍觉不妥,说要打电话请示吴聪。 江湛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姜昆出去打电话了。 这里前脚出去,程禹后脚就拿着电话走进来,倒也不急,就是神色有些奇怪。 “什么事?” “临月刚刚来电话,说发烧了,听起来有些严重。” 江湛看了眼门口,姜昆的影子都看不见,谁知道躲哪儿商量去了。 他才懒得等,拿了电话就往外走。